可是他對不起你啊!你為什麼要原諒他?」
刑懷栩又問:「他哪裡對不起我了?」
王堯氣道:「他……他……他爺爺讓刑家破產,間接害死你爸爸啊!」
刑懷栩平靜道:「那是他爺爺。」
王堯又說:「在你最孤獨無助的時候,他一次都沒有陪在你身邊!」
刑懷栩淡然道:「那是我自己走的。」
王堯握住刑懷栩的雙肩,前後搖晃,「那他難道就一點錯都沒有了嗎?他如果真的那麼在乎你,那麼愛你,就應該好好保護你,不讓你受一點傷害!」
刑懷栩撥開王堯的手,冷靜道:「把自己的人生交託給別人,出了差錯就去找那個人要說法,要他負責,那自己的責任呢?一個女人對自己的人生,難道除了托付,就隻剩下要說法了嗎?」
王堯語塞,「呃……我不是那個意思。」
聽到廚房裡開水的哨聲,刑懷栩邊走邊說:「水燒開了,你們進來談,不要吵到別人。」
小九仰頭問康誓庭,「還去公園嗎?」
康誓庭摸摸他的頭,道歉道:「今天不方便了。」
小九深明大義地點頭,「好吧,我明白了。」
王堯看著他們父子,腦袋裡響起驚雷,原地蹦起往大門外沖,迅速消失在電梯口。
小九探出頭,好奇問:「他怎麼了?」
身後康誓庭已經拿出手機。
王堯衝到樓下,要訂刑懷栩同一樓層的對麵套房,一問才知道這一樓層其餘套房居然剛剛被人訂光了,他不用問也知道是誰幹的。
「康誓庭!」王堯衝回樓上狂敲刑懷栩的門,「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
應門的康誓庭一臉冷漠。
「有本事你把整家酒店都包下來啊!」王堯揪住康誓庭衣領,雙眼要冒出火來。
「好啊。」康誓庭剛要拿手機,王堯已經一拳揮到他臉上,康誓庭的背撞到牆壁,這一下把他心裡窩著的火也撞出來,他握緊拳頭,和氣勢洶洶的王堯扭打做一團。
看熱鬧的小九發現大事不妙,立即跑進廚房找刑懷栩。等刑懷栩出來喊停,那兩個男人都已掛了彩,各自悻悻然分開。
刑懷栩翻箱倒櫃沒找到藥,打完前台電話出來時,門口已經隻剩下康誓庭一個人。
「他呢?」刑懷栩問。
「走了。」康誓庭說。
刑懷栩點點頭,拾起客廳地上的玫瑰花束,輕輕放到桌子上。康誓庭從背後抱住她,將臉埋進她的脖頸。
刑懷栩拍拍他的手,輕聲問:「還疼嗎?」
康誓庭搖頭,感覺自己有些委屈。
刑懷栩轉身,捧著他的臉親了下他受傷的%e5%94%87角,然後貼近他的%e8%83%b8口,緊緊抱住他。
離開的王堯並沒有知難而退,他在酒店另一樓層訂了房間,每天早出晚歸地往刑懷栩這兒跑。刑懷栩問他美國的生意怎麼辦,他說自己正在休年假,有的是時間。
為了嚴防死守,康誓庭也請了長假,每天待在家裡,王堯煩他透頂,處處和他對著幹。
刑懷栩被這兩個男人吵得不行,某天趁早逃到尤弼然家,天不黑堅決不回酒店。
沒了刑懷栩,康誓庭還得照顧小九,王堯完全幫不上忙,最後隻能陪小九組裝變形金剛。吃午飯的時候,康誓庭多擺出一副碗筷,來者是客,說要招待王堯。
王堯毫不客氣地入座,隻吃了兩口菜便驚詫地睜大眼。
「好吃就多吃點。」康誓庭邊說邊給小九夾菜。
「我以前就聽說你做菜好吃,沒想到這麼好吃。」王堯說。
康誓庭不假思索地說:「你又不是第一次吃。」
為了這句話,王堯停下筷子認真回想自己究竟何時吃過康誓庭的飯菜,思前想後,竟然想起那是很多很多年前,那時他和刑懷栩都還在唸書,康誓庭已經畢業,他和幾個學弟一起跑去學長家蹭吃蹭喝,最後還喝得酩酊大醉。
那個時候,康誓庭還沒把錢借給刑懷栩,他和他還是挺要好的朋友。
「靠!」王堯怒捶飯桌,震得對麵小九的碗筷一起彈起,「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找你借錢給栩栩!一失足成千古恨!」
正在吃飯的康誓庭撲哧一笑。
「你還笑!」王堯生氣道:「在我眼裡,你根本配不上栩栩。」
康誓庭說:「在我眼裡,你也配不上。」
王堯不滿道:「你要是真愛栩栩,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陪在她身邊?你知道栩栩這一年是怎麼過的嗎?剛出國的那半年,她整晚整晚的失眠,白天也不敢睡,就算能睡著,也馬上會被噩夢驚醒,我以為她會崩潰,可她沒有,她很積極地配合醫生治療,也很努力自我開解。你知道她一度受幻覺困擾嗎?」
康誓庭點頭。
「聽說她會看到我看不到的東西。」王堯皺眉,「那不是很恐怖嗎?就像幽靈一樣,好像房間裡有個鬼,她看得見,我看不見。我自己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簡直無法想像那陣子栩栩是怎麼堅持過來的,換做是我,大概會瘋掉吧。」
康誓庭沉默。
想起在挪威的那段時間,王堯悵惘歎氣,「其實我很明白,那個時候,如果不是我死纏爛打,如果不是她需要有人幫忙照顧小九,她根本不會允許我留在她身邊。」
「為了不讓你看到她軟弱生病的樣子,就一個人跑走,等病好了,又馬上回到你身邊。」王堯沮喪道:「隻想讓你看到她完好的一麵,那些脆弱的可怕的黑暗的,都不想讓你看見,說到底,普通女人的那些心思,她也是有的嘛。」
康誓庭說:「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王堯不屑道:「你這個享盡天時地利人和的傢夥,你為栩栩努力做過什麼?至少我還在挪威陪過她一年呢!」
康誓庭低頭笑笑,沒有說話。
「你沒有呆一年啊。」小九忽然開口,十分認真,「你不是天天都在的啊,爺爺和奶奶才有呆一年。」
王堯愕然。
小九以為他不相信,下意識拉拉康誓庭的衣袖,「是真的。」
康誓庭替小九抹去下巴的米粒,溫柔道:「我知道。」
王堯丟了個%e9%9b%9e%e8%85%bf進小九碗裡,不高興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東西!這麼快就忘記是誰教你滑冰的啦?」
小九拎起%e9%9b%9e%e8%85%bf,一本正經道:「那也要說真話啊,對不對,爸爸?」
回來這麼長時間,小九雖然早習慣康誓庭的存在,也聽刑懷栩念叨過幾次他是爸爸,但不知為什麼他從沒開口喚過康誓庭爸爸,因而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爸爸,著實震住了素來冷靜的康誓庭。
筷子從碗上落到地上,康誓庭都顧不上撿,隻盯著小九。
「小九!」王堯大叫,「你不要喊他爸爸!」
小九疑惑道:「為什麼?」
「因為……因為……」王堯氣道:「你這傢夥!在挪威一年我給了你多少好吃好玩的,你都不叫我爸爸!」
康誓庭回過神,也氣道:「王堯,你騙個不到兩歲的小孩,你要不要臉?」
眼看他們又要打起來,小九忙說:「可我沒有被騙啊!」
「那是因為你聰明!而且邱爺爺也……」康誓庭恍然驚覺,戛然而止。
王堯卻聽清楚了,他指著康誓庭的鼻子,語無倫次半天說不出話來。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網⑦友⑦整⑦理⑦上⑦傳⑦
康誓庭迅速給小九餵飯,轉移他的注意力。
王堯瞪了他半晌,最後頹然坐倒,「康誓庭啊康誓庭……我連我唯一能贏你的地方,其實也輸了嗎?」
康誓庭看了他一眼,將碗推近,「……趁熱吃吧。」
王堯接過那碗,默然半晌,驀地用力往嘴裡扒飯。
康誓庭怕他噎著,又給他盛了碗湯。王堯接過湯碗,嘰裡咕嚕猛灌,一氣喝完後抹抹嘴,抓起衣服就走。
當天晚上,刑懷栩回家的時候告訴康誓庭,「王堯回美國了,他似乎很生氣,說他知道了一個秘密,但為了報復你,永遠不會告訴我。」
康誓庭趕緊嗬嗬笑著略過這個話題。
= = =
刑懷栩到最後也沒回家,而是帶著小九回到學院路老屋,繼續任性地過日子。
老屋已經被提前修繕,後院的花花草草經過專人打理迅速繁盛起來,小九有次在草叢裡逮住一隻青蛙,此後尤其喜歡這裡。
尤弼然簡直頭痛,「這裡是什麼世外桃源嗎?你為什麼要住回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裡確實是我的世外桃源。」刑懷栩難得耐心想和尤弼然解釋清楚世外桃源的由來,那邊尤弼然因為要接虞泓川的電話,把刑懷栩獨自扔在後院的籐椅上。
刑懷栩雙手疊在腦後,望著後院圍牆上還沒拆除的鐵絲網,以及天邊幾片浮雲,心想不說這是不是世外桃源,至少是她和康誓庭婚姻開始的地方。
那就值得她帶小九再回來住一住。
這年刑懷栩的生日也是在老屋度過的。
中午回來的康誓庭提著一盒蛋糕,蛋糕盒上的店舖logo是刑懷栩離開那天要康誓庭去學院路買的那家蛋糕,他說:「生日快樂。」
刑懷栩拆開禮盒,和小九一人挖了一勺偷吃,「我快忘記自己多少歲了。」
康誓庭抓著小九去洗手,不忘回頭應道:「反正比我小兩歲。」
刑懷栩笑道:「那你幾歲?」
康誓庭笑道:「反正比你大兩歲。」
到了午後,有人敲門,刑懷栩認出來人是康家的老幫傭周姨。
周姨左右手各提著袋食材,她幾年前幫新婚的康誓庭往老屋搬過行李,故地重遊,格外感慨地喚了聲太太。刑懷栩請她進屋,被拒絕,周姨說食材是康誓庭托她買來的,放下食材便走了。
康誓庭走出來問是誰,刑懷栩指指購物袋,笑了。
康誓庭也笑,挽起襯衫袖子開始做菜。
刑懷栩看著他忙碌的身影,想起最開始她住在老屋,這人也經常抽空來幫她做菜,吃飯時還極其耐心地等她挑完食,飯菜涼了也兢兢業業幫她加熱。
康誓庭總說刑懷栩是最好的,在刑懷栩眼裡,他又何嘗不是最好的。
這一年春節,刑懷栩仍然沒有回康家,也沒去刑家和段家,隻帶著小九住在老屋裡。
結果從年初一開始,老屋便訪客不斷,先是康炎夫婦推著康老爺子來看寶貝重孫,中午段琥也拖著段和祥過來了,到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