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1 / 1)

灘血給嚇著了,讀書人心思又重,想的比較多。如今外堂的風吹了一會兒,原本的緊張情緒也鬆開了不少,猙獰的麵貌也平穩了下來,便又是那副砥節奉公的莊嚴模樣。

看著楚氏姣好的麵孔,他略微放寬了語氣,「她一個小丫頭,也用不完那些……現在最重要的是人命。」林顯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可朝堂詭異,風向瞬息萬變,這事兒往小了說是他後宅不安,往大了說,誰知道能不能把他林家的天捅破了呢?

林顯剛安撫好了妻子,這邊老娘又跳了出來。

老人家年紀大了怕死,死活不同意林顯將那人參給四月用。她是個蠻纏性子,林顯知道與他講不通官場上的道理,隻把靈芝給了大夫讓去煎藥,林母把靈芝是當做自己命根子看的,當即便哭嚎開始,弄得老大夫都有替他發臊,便站出來解釋,「隻一小塊罷了,小姑娘吃不完一個。」

老大夫活的久了,看林母就曉得這家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了。傳言果不能信,什麼忠肝義膽,連女兒都保不住,老娘都製不住的男人,稱得上什麼男人?

林顯瞧見老大夫的神色,硬生生憋了一口氣。這老大夫是小城的老黃歷了,也不知道楚氏怎麼想的,竟然請了他過來,他的嘴巴可不是輕易能閉上的,想到這裡,頭越發疼了。

四月吃了止疼的丹藥,就閉著眼在那兒裝睡。聽見外頭說那靈芝的事情,才冷不丁想起這不是林氏的陪嫁嗎?不然林顯一個寒門子弟,哪有這等玩意?

左右林芸對這一家子都沒什麼感情,這靈芝餵狗都比餵給這些人強。四月想了想,不對,那自己不成了狗了嗎?

這邊她腦子正堵住,老大夫已經把藥煎好了,小藥童扶著四月的後背,讓大夫給她灌了進去。四月苦的皺起了眉頭,沒一會兒便也睡過去了,心裡還在思索著怎麼弄這家的人。

林芸的身子本來就虛,四月這一睡就睡了七八天,醒來的時候有點渴,輕輕咳嗽了一聲,外頭的丫鬟趕忙進來了,是個眼生的丫鬟,瞅了瞅,是紅袖,也沒見那日伺候她的春杏。

「給我倒點兒……」

「小姐醒了,我去通知老爺夫人!」,紅袖看了四月兩眼,提溜著裙子就跑了,氣得四月一嘴兒的泡。

等林家的主子一個個姍姍來遲時,四月乾脆自己爬下來喝水。

最先到的是林裳,姐妹倆個屋子離的最近,林裳看四月自己倒水,急急忙忙過來,「你怎麼自己下來倒水了,還是涼茶,你這才剛醒來呢?」,說著便皺著眉頭讓人去榻上蓋被子。

若真的是個關心姐姐的好妹妹林芸這十幾年來也不至於過成這樣子,傻子也知道林裳現在擔心的是什麼?

若是四月在這古腦出了問題,誰嫁給那侯府的小將軍去?姐妹易嫁,之前能易了,現在也能易!她可不想去那邊關那等子荒野之地。

「可是我渴了,那你去幫我端杯熱茶來」,四月翻身上塌了。

「一會兒丫鬟便過來了。」林裳一般在外人不在的時候,很少與這姐姐說話,更何談姐妹情誼。

「那天伺候我的春杏呢?」四月問道。

「回老家了。」林裳答。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聽說過兩日小郡主要在王府舉辦詩會,我倒是想去去」,四月笑了笑,目光幽幽的看著林裳,「郡主一向喜愛熱鬧,怕是全城的名門望族家的女兒都會去。」

也不主要郡主愛熱鬧的事兒,純粹是王府裡還有個未成親的世子。這端親王早年便定居在這偏遠小城,遠離了奪嫡,卻贏得了當上龍心,雖說不能問鼎寶座,可端王世子這一輩子的富貴命也是定了,在這裡,可是無數達官顯貴心裡頭號女婿。

端王世子人長得俊俏,又有家世,林裳自然也愛。可她卻不樂意帶著林芸一起去,上下看了四月兩眼,「你又沒帖子,而且你身體也未康復,等下次吧。」

四月笑了笑,「等開始我身子也就好了……至於帖子,不是發給府裡姑娘的嗎?」。

四月笑盈盈的,偏偏說話又不饒人,明明知道自己不想讓她去還偏上桿子要去,林裳有些生氣,說出來的話也不太好聽,「你去幹什麼?去丟人嗎?還是指望世子能看上你,全城誰不知道林家的大小姐是個木頭樁子!」

「至少我這木頭樁子也是實心兒的。」四月回了她這一句,從榻上慢慢的坐了起來。

林裳還不知道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卻見床上歪歪坐著的林芸突然朝她撲來,她扭頭就躲,剛閃身退到後麵,就覺得耳朵上一陣兒火燒的疼,一摸居然流血了。

四月拿著手上這翠綠的耳墜兒,來回的再眼前晃來晃去,「至少這府裡,大部分的開支,都走得是我母親的嫁妝,你和你娘,兩個吃白飯的乞丐,也有臉說我是木頭樁子?」這耳墜是林芸的,幾天前還在妝匣裡頭擱著。

林裳從出生到現在,十四年間在府裡順風順水的,從沒人敢對她這樣,當即也不擺端莊高貴的鋪了,「管你以前是不是裝的,縱使你現在再怎麼牙尖嘴利,還是得替我嫁了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說著,她上去就將四月手裡的墜子搶了過來,林裳還算清醒,知道床上這人要替她嫁給侯府裡殺人不眨眼的那位,並未使出多大勁兒,隻輕輕的推了一下。

「裳兒,你做什麼呢?」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又急又響亮的嗬斥聲,林裳立馬轉頭。

林顯帶著楚氏,還有一大群麵熟的大夫,都是城裡有頭有臉的。

林裳臉上起了一層薄汗,「我與姐姐鬧著玩……」,這話還沒落,床上的四月猛然噴出一口血水,「妹妹,我不去了,我不去端王府參加詩會,我不和你搶世子,你別推我。」說完便恰到好處的暈了過去。

大夫們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本來是想洗白,不成想越描越黑。

林顯被拖後%e8%85%bf的女兒弄得有些氣短,他專意請來城中知名的大夫,就是為了向外頭表示他對大女兒的看重,卻沒想到大女兒剛醒來,就被自己一向寵愛的小女兒一掌打的給吐血了,虧他剛才還說兩人姐妹情深,這臉現在臊的不行。

林裳看見這麼多人也是一陣的%e8%83%b8悶氣短,最後更是被四月暈倒前的一句話硬生生給氣哭了,她這話一說出來,她還怎麼有臉去參加端王府的詩會。

人吐血了,這又得割一塊靈芝了。

這簡直是在楚氏身上割肉,可沒法子,這麼多大夫呢,隻好讓人將剩下的靈芝取了出來,剁吧剁吧又熬了一鍋藥。

第54章 妻與平妻五

林芸的身子已經敗的差不多了,這幾日的靈芝也隻是勉強將窟窿給補上了,勉勉強強可以站起來了,四月捏著小方帕子,走到院子裡的桌子上坐著,讓紅袖給她倒杯茶。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楚氏就在一邊看著,現在整個府裡,沒幾個人趕近四月的身,生怕她一個不稱心又給咳了,靈芝也不是讓她當饅頭吃的。如今楚氏沒事情也不太趕來搭理四月,前段時間林裳將四月弄吐了血,這件事好不容易才壓了下來,現在楚氏就盼著四月平平安安的。

今兒看著精神頭不錯,楚氏便走了過去,溫聲細語的,「今日看著你病好了大半,便與你商量商量嫁妝的事情。」

四月點了點頭,一臉高貴冷艷的樣子,楚氏便強笑著將嫁妝單子拿了出來,「你看看,有什麼需要加的嗎?」

楚氏現在是牟足了勁兒等四月嫁了人,總之絕對不能讓她死在府裡。

可到底還是捨不得銀子,四月翻開那些單子,係統掃瞄了一下便一清二楚,全是些空殼子,林氏嫁妝裡真正的大頭可還在這位手裡牽著沒出來呢,她隨手將單子放下,「我又不懂這些單子,夫人你是不是誆騙我,我又怎麼曉得呢?」,四月裝出一副為難的模樣。

楚氏嘴%e5%94%87動了動,「我怎麼會騙你呢?」

四月燦爛一笑,「那可不一定。」也不管楚氏驟變的臉色,四月將單子遞給旁邊的丫鬟,「把這單子遞給我舅媽,讓她幫我掌掌眼。」原本應該是一件很解氣的事情,奈何一邊立著的隊友身在曹營心在漢,紅袖在原地不動,看著楚氏不愉的麵色,便苦口婆心地勸道,「小姐,夫人做的這些事情全都是為了你,你又怎麼忍心為了些黃白之物害了你們母女之間的感情呢?」

呸!四月心裡極為不雅的吐了口唾沫,然而人卻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臉刷白刷白的,楚氏一看不對,連忙喊道,「快去找大夫!」,這話一落,四月就朝她這邊倒了,整個人還囫圇壓在她身上。

林芸渾身都沒肉,皮包骨頭,四月又是故意往這邊摔,一身的骨頭戳的楚氏整個臉都猙獰了起來。

四月又一次暈倒,林母第一個趕了過來,還抱著自己剩下不到一半兒的靈芝,生怕被大夫搶了給四月拿起熬了。她到要看看自己這孫女到底是怎麼樣金貴的一個身子,還非得拿這靈芝泡養著。

「小姐無甚大礙,隻是身子太虛弱了,切忌不敢有太大的情緒起伏。」身子虛弱,倒也沒說用靈芝吊命。

楚氏和林母滿意的點了點頭,一起送走了大夫。到了外間楚氏便湊到林母跟前說,「大小姐似乎對那些嫁妝不太滿意,今兒個才犯了病。」

林母眸光一冷,「她有什麼不滿意的,她整個人都是我們林家的,給她就收著,不給她也不能說些什麼!」,這些日子四月吃的靈芝都是林母的心肝肉,林母本就不喜歡林芸,如今可以算得上是仇視了。

「話雖這樣說,可她非纏著我要,我也沒甚法子。」楚氏一臉愁容。

「用不著你去說,我親自和她談談。」林母枴杖一拄,步履穩健的進了房間。裡頭紅袖正扶著四月的後背,給她喂補品,新送來的血燕,每天隻有拳頭大那麼一丁點,原本是楚氏和林母平分的,如今林顯為了保住林芸的命,全都送到了這兒來,一看到這一幕,林母心裡就是一道氣兒。

「咳咳……」,林母咳嗽了兩聲,這才開口,「聽說你對你母親給你置辦的嫁妝不滿意?有什麼不滿意,你說說。」

「母親給我置辦的嫁妝我自然是滿意的,隻不過舅母之前說過,我的婚事她必是要過問的,這才想把單子送去她那裡掌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