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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有女 痕線 4228 字 1個月前

。」

敏[gǎn]地察覺的自家母後的情緒不對,魏軒浩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抱住她的腰,卻依舊忍不住心中的疑問和委屈,悶悶地問道:「為什麼,父皇明明和兒臣說過,小丸子將來就是兒臣的。」

感覺到腦袋上的手掌微微一頓,魏軒浩抬頭看去,發現自家母後的神情很奇怪,恍惚中夾雜著苦笑、嘲諷、愛憐,還有其他不懂的情緒,沉重的情緒像是粘稠得化不開的濃墨泥潭,讓人不舒服極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家母後不開心,除了在麵對他的時候,臉上很少露出笑容,特別是在每天後宮的妃母來請安的時候,母後的臉色淡漠地更是讓人覺得可怕,冷冰冰的像是一個局外人似的。所以他有時間都會陪著母後,以期她能夠高興一些。

他以為自己惹自家母後不高興了,心中一慌,立馬緊緊地抱住她,「母後,您別難過,隻要母後開開心心的,兒臣不要小丸子也罷。」

雲解容微微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嚇著了兒子,濃墨般的眼底微微一紅,為兒子的敏[gǎn]早熟,也為兒子的孝順懂事。

「浩兒,母後沒事。你父皇當初確實和蕭家說過要娶他們家的女兒,隻是不能是你。」

那是她雖然在宮中,但當時的細節還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皇帝想著要蕭家的女兒當兒媳,又許諾可以保證兒子不納妾,這個人選又怎麼能是浩兒,而蕭家也不會把他家的女兒嫁給其他的皇子,所以皇帝的希望注定是落空了。

魏軒浩如今年紀還小,不知道雲解容的考量,再次問了一句,「為什麼不能是兒臣。」

雲解容頓了頓,直視孩子還想得純粹天真的眼眸,狠下心來說道:「因為你是嫡子,未來的太子,根本不能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而蕭家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納妾的男子。」

魏軒浩呆了呆,他對自己的身份有很深刻的認識,不管是教導他的諸位太傅,還是宮中的宮婢和妃母,對他都是敬畏有加,隻是因為他是父皇的嫡子,是將來會被立為太子的人。他沒想到,在過去給他帶來了無上榮耀的身份,這會兒卻成了他致命的缺陷。

隻是因為他將來是太子,所以就不能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

「兒臣不管,兒臣好好讀書,長大後努力辦差,當最好的太子,就可以滿足的蕭家的要求了。」魏軒浩不一定是非小丸子不可,但是聽到自己母後這樣一說,立馬就被激起了鬥誌,父皇跟他說太子是天下第二厲害的人,他以後就是太子,怎麼可能連這點小事都不能做得好。

雲解容憐憫地摸著魏軒浩的腦袋,「連你父皇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又如何能做得到。」

撇開傳宗接代不談,身為太子,還要依靠聯姻來平衡朝中關係,又怎麼可能簡簡單單得了,就算是當初身為睿王的皇帝,後院鶯鶯燕燕無數,關係錯綜複雜,為的也不過是她們身後代表的家族勢力,就算是如今身為皇帝,也不得不顧忌後宮和朝廷中的平衡。

為了朝廷中平衡。想到這裡,雲解容冷笑了一聲,當初這句話從那人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她心裡殘有些的希冀就徹底地隱沒了,不管彼此心意如何,兩人之間的感情已經變得不再純粹。

殊不知,她的存在是不是也是為了某個平衡?光是這樣想著,她的心裡就涼了半截,比冬日的寒風還要刺骨傷人。

「母後。」

帶著慌亂的糯糯童音在耳邊響起,雲解容回過神,對著孩子溫和一笑,「浩兒,你記住,成大事者不可拘泥於兒女情長,要把目光放得長遠,顧全大局,這一點你父皇就做得很好,你要多和你父皇學習。」

這輩子,她唯一可以寄托的就是兒子了,隻要她活著一日,就要給兒子掙出一份前程來。

魏軒浩這下也不再敢問小丸子的問題,乖巧地點了點頭,「母後,兒臣還有幾張大字沒寫,過會兒父皇要檢查,這先去書房了。」

雲解容替他整理微亂的衣襟,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許道:「很好,浩兒快去了,記得學習雖然是好,但是要記得勞逸結合,別累壞了身體。」

「母後,兒臣知道了。」踮起腳尖在母後的臉上親了一記,叭的一聲脆響,他笑瞇了眼,直到母後寵溺地點了點他的額頭,才笑著奔走離去。

等到貼身宮女稟告小皇子已經開始在書房溫書之後,雲解容才收回了臉上淡淡的笑意,重新做回榻上,拿起簍子裡的針線要縫製,隻是心裡怎麼也靜不下來,一不小心還刺破了指腹。

宮女太監誇張的驚慌和鄭重讓雲解容不耐煩起來,她並不是什麼嬌貴受不得傷的人,不過是刺破了指腹而已,以前在娘家的時候,刺破手指的時候不知凡幾,未曾有這樣聲勢浩大,就像天要塌下來似的,其實也不過是流了一滴血而已。

皇宮就是這樣,沒事兒也要折騰出事兒,一點兒小事兒也會被誇大幾十倍,沸沸揚揚,沒個消停的日子。

「好了,都別吵了。」雲解容被炒得腦仁嗡嗡得疼,清喝了一聲,屋子裡的宮婢像是被點了%e7%a9%b4一邊安靜了下來,驚若寒噤地不敢抬頭,她心中更煩,站起身穿了鞋子,「聽說東宮太後身子不爽利,來個人陪本宮去探望吧。」

自從廢太子被斬首之後,東宮太後就大病一場,久久不好,之後的身子日漸沉痾,拖了這麼些年,已經到了極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撒手人寰,她作為皇後,該有的孝道一分一毫都不敢忘記。

貼身宮女很快就收拾了補品上來,跟著換了一套衣服的雲解容做了軟轎去慈恩宮探望東宮太後,慈恩宮一如既往地清冷枯寂,灰寂寂地沒有一絲一毫的人氣,和西宮太後的慈泰宮天差地別。

雲解容進去看了人,那人果然已經神誌不清了,嘴裡說著胡話,其中不乏有許多大逆不道之言,伺候的宮婢都是一臉的蒼白,了無生誌,終日聽著這些話,等到東宮太後殯天之日,便是她們喪命之時。

對於皇宮的粉飾太平的法則,雲解容沒有能力改變,也不想去改變,在宮裡的,誰人不是可憐人呢,終究逃不過一死罷了,就連這個躺在床上瀕臨死亡的女人,當初也曾在後宮呼風喚雨,手握權柄,烜赫一時,就像她如今一般。

誰也別可憐誰,誰也別笑話誰,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

「雲解容,不要你假好心,哀家,哀家在九泉之下等你的笑話呢。」

乾枯尖銳的女聲蒼老死寂,像是世間最惡毒的詛咒一般,讓人聽了從心底裡發寒。雲解容蒼白著臉從慈恩宮出來,在門口意外地遇到了身穿赤紅龍袍的皇帝。

他臉上的焦急和擔憂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立馬掩去,黑眸深沉,不動聲色地打量她一眼,淡淡地問道:「聽說你宮裡人叫了太醫,可是你身體有什麼不妥當?」

「不過是被針刺破了手,是宮婢們大驚小怪,驚動皇上了。」雲解容一臉淺笑,漫不經心地說道。

「那便好。」皇帝看了看她有些蒼白的臉龐,嘴%e5%94%87動了動,終究什麼也沒說。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路,宮婢們遠遠地跟在後麵,一路逶迤,一直到了鳳棲宮門口,在分道揚鑣之際,皇帝叫住了轉身的雲解容,「朕方才擬了旨意,立浩兒為太子。」

雲解容愣住了,轉身看著眼前龍章鳳姿、龍威日盛的男子,難得的失態,「這、這會不會太快了,浩兒還小。」

皇帝威嚴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一閃而逝,「浩兒是嫡子,立為太子是眾望所歸,早一點與晚一點並沒有什麼差別。」這樣你也好放心些,不過這句話他留在了嘴裡,並沒有說出來。

雲解容目光複雜晦澀地看了他許久,才像反應過來似的,深深福了一禮,「臣妾叩謝皇上。」

「浩兒也是朕的兒子。」

皇帝看了雲解容一眼,深邃的目光無人能懂,沒等她起身,便轉身離開了。雲解容看著漸漸遠行的背影,眼簾一垂,轉身進入了鳳棲宮。

同樣赤紅的背影,在綠瓦紅牆的宮殿裡,漸漸淡去,化為天上那朵不知在上方停留了多少年月的白雲,悠悠千載,又是一段故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安陵夫婦

「夫君,時候不早,該起身上衙門了。」

天還濛濛亮的時候,王靜言準時地睜開眼,輕輕地推了推身旁人的肩膀,小聲地提醒道。

身旁的青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在看清王靜言的麵容時,露出一抹溫存的笑容,伸手在她腰間揉了揉,頗是不好意思道:「昨天讓你受累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王靜言的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十八九歲的青年,正是精氣旺盛的時候,又是初識情滋味兒,安陵每夜都是一番折騰,讓王靜言的身子有些吃不消,好幾次都睡過頭了,白日裡處事也有些精神不足,她心中頗是惶然,還想著要不要在陪嫁丫鬟中選一個當通房,替她分擔一下自家夫君過多的精力。

隻是事到臨頭總是拖了下來,並非是因為雜事多,府中有大嫂掌管,她一個新嫁娘,不用伺候婆婆,也不用侍奉姑嫂,還是很空閒的,在她把貼身丫鬟考察了一番之後,但凡想著要外人分享她的夫君,心裡立馬就不得勁了。

德容言功,女德是閨閣少女必修之項,作為王家的女兒,她自然被從小教導著做一個不驕不躁,不嫉不妒、賢惠大方的正室夫人,她早已經做好與夫君相敬如賓的準備,沒想到到頭來竟然心中難以割捨。

或許是夫君未曾有過通房的自持助長了她的野心,亦或許是因為後蓋頭被掀開那一霎那,青年郎覺艷艷、清俊無雙的風度讓她沉淪……成親後,兩人情投意合,讀書賦詩,彈琴作畫,琴瑟和鳴,這樣和諧的生活是她未曾敢幻想過的,如今竟是都一一呈現在她的生活中。她還記得三日回門時堂姐臉上的嫉妒和酸話,阿娘臉上的滿意和放心,難道如今她要給自己添堵?

「怎麼了,你看著臉色不好,可是累著了?」看見自己的妻子一直都在發呆,安陵疑惑的同時,有在心中懊惱自己的孟浪,他最近確實太過分了些,看來日後要節製,不然把人給累著了就不劃算了。

「妾身沒事,整日在家裡閒坐著,哪裡有夫君上衙勞累。」王靜言的臉上一紅,連忙回神,伺候著安陵起身穿衣洗漱,待用了早膳之後,親自送他出了院門口。

王靜言把一件鬥篷披在安陵的身上,溫聲說道:「早上的天氣涼,馬上行走又冷風刺骨,夫君多披一件鬥篷吧。」

對於妻子的貼心,安陵並沒有拒絕,彎下腰讓她繫上,心裡隨著毛絨絨的鬥篷一起暖和起來,除了阿姐,未曾有哪個女子這般事無钜細地關心他,就算是處處賢惠的大嫂,也有所不周。娶了王氏之後,讓他終於再次在阿姐出閣之後領會到了毫無雜質的關心和照顧,從此以後,他也是成家立業的人了。

「好了,我去上衙,你在家好生休息。」想到妻子早上的異常,他擔心她有什麼難言之隱,阿姐說了夫妻相處要善於溝通,他對妻子滿意,也不想讓她煩惱,便主動問道:「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說?」

王靜言臉上微僵,睫毛不停地眨動,顯然有些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