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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有女 痕線 4268 字 1個月前

不敢得罪元意,隻能說道:「小僧並不瞭解,不過夫人不如先進廂房休息,讓小僧稟明了師傅再給您回復。」

爬了這麼高的山,元意也有些累了,便沒有反對,反而是跟在身邊的臘梅有些不滿,似笑非笑地看了那知客僧一眼,「這下該不會又有什麼不軌人士埋伏者吧。」

那知客僧立馬就尷尬地紅了臉,元意見此瞪了臘梅一眼,才對那僧人說道:「家婢口無遮攔,還望小師父不要見怪。」

大概是沒想到元意會給他道歉,知客僧有些意外,連忙搖頭,念著佛號,「不礙事,本來是我寺的罪孽,自然不怕世人指責。夫人心善,是有福之人。」

元意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知客僧帶著他們進了一處院子,隨行的侍衛檢查了一番,確保無異常之後才讓元意進來休息。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方纔的知客僧就重新回了院子,對元意說道:「夫人,方丈今日正好有空,讓您過去呢。」

元意停在一處清淨幽雅的院子,門口站著兩個僧人,伸手攔住意欲跟著元意進去的一隊侍衛,「阿彌陀佛,諸位施主煞氣太重,此乃方丈靜修之地,還請留步。」

這僧人的話還真不假,這些人都是裝備齊全,鎧甲刀劍具備,一路上不知道引了多少矚目,路過的僧人眼神皆是隱晦,隻是礙於元意的身份才沒有提及,沒想到到了這裡才吃癟。

這隊人馬是蕭恆親自指定去保護元意的,自然不敢輕忽。現在被攔在外邊,就算是在元一方丈的地盤也不放心,侍衛首領當即就皺起了眉頭,「我等奉命保護夫人,必須跟隨在她的身邊。」

元意本來帶著臘梅進了門,看到雙方僵持的場景,頓時也愣住了。那兩個僧人的態度強硬,毫不退讓,想到此行的目的,她權衡了一番,隻好妥協,「方丈的處所自然會安全,你們無需擔心,在外頭等我就好。」

雖然她也想讓侍衛跟進來,但是畢竟是求人,還是對對方尊重點好。再說了,她也不相信在方丈的地界也會遇到危險。

那侍衛首領看了元意一眼,有些不願意,但還是聽從了元意的命令,「那屬下在門口守著,夫人若是有危險,放出信號即可。」

元意點點頭,他說的信號正是蕭恆用來聯絡的信號彈,他早就讓給了她隨身攜帶,就怕她遇到什麼意外。

院子裡的情景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她曾和蕭恆去過慈恩寺道一禪師的院子,大約是是差不多的模樣,空寂輕靈,倒真是修禪的好環境。

她看到了院子中有個年輕的和尚正在掃地,便問道:「小師父,請問元一方丈的禪房在哪裡。」

門口的兩個和尚隻是讓她們進來,連路也不指,這麼大的院子,房間眾多,一時還真找不著。

那掃地僧抬起頭,和元意四目相對,兩人俱是愣了一下,這個年輕的和尚竟然是當初被元一方丈保下的明心和尚。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羞愧,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原來是女檀越,小僧有禮了。方丈正在房間裡,請女檀越隨小僧來。」

元意也掩去眼中的詫異,麵色不變地點了點頭,不再計較之前的恩怨,隨著他去拜訪方丈。

363黃昏歸家

元一方丈的禪房在院子的最深處,門口種植著一顆濃密茂盛的菩提樹,樹影斑駁,鳥鳴陣陣,樹蔭底下坐著一個身著簡樸袈裟的老和尚,正是元一方丈。

他正在焚水沏茶,清幽的茶香縷縷傳來,在炎熱的夏日帶了沏人心脾的清涼,明心和尚恭恭敬敬地對他行了一禮,「方丈,女檀越已經帶來了。」

元一方丈這才抬起頭來,目光清亮悠遠,彷彿蘊含著無盡的佛道似的,澄明透徹,對著元意含笑地點頭,「女檀越,許久不見。」

元意雙手合十,尊敬地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小婦人有事相求,打擾方丈靜修,還請方丈見諒。」

「女檀越不必見外,不凡坐下與老衲喝一杯茶。」明心和尚已經離開,元一方丈示意讓元意坐下,他則是慢悠悠地把洗茶的水倒出,重新執起煮開的水注入茶葉,幽幽的清香再次傳來。

元意屈膝而坐,看著元一方丈悠閒自在的動作,近日浮躁的心漸漸地沉靜下來,臉上不由帶上了真誠的笑意,「方丈佛心澄淨,氣息寧和,讓人見之忘俗。」

元一方丈但笑不語,按住茶蓋把碧綠的茶湯緩緩倒出,再倒進茶杯,遞了一杯給元意,元意道了謝接過,慢慢地呷了一口,清冽味甘,餘韻悠長,頰齒留香,不由讚道,「好茶。」

「女檀越佛緣深厚,奈何紅塵過重,才不得靜心。」元一方丈突然說了一句話,竟是在回答元意方纔的感慨,他重新替元意續了一杯茶,慈眉善目,「女檀越若是有空,不妨偷閒與老衲飲茶論佛。」

元意立馬就明白了元一方丈的意思,感激地點了點頭,「多謝方丈點化。」

兩人沒有再說話,而是安靜地喝著茶,涼風陣陣,彷彿整個世界都寧靜了下來,元意渾身放鬆,像是經歷了一番透徹的洗滌一般。直到元一方丈出口詢問,才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不知女檀越此行有何求?」

元意恍然驚醒,在元一方丈善意的目光中,說道:「不知方丈是否有空,小婦人想讓方丈您出關講法,替百姓祈福。」

她的心中有些忐忑,因為元一方丈已經潛修多年,宣講佛法也大多是門下弟子進行,之前先皇曾想讓他進京覲見都被拒絕,她可不覺得自己的份量比先皇還重。

出乎意料的是,元一方丈竟然痛快地點了點頭,「女檀越慈悲為懷,實乃大善。」

元意詫異地看向元一方丈,有些反應不過來,大約是知道元意在想什麼,元一方丈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話,「道一師弟與老衲相交多年。」

她恍然大悟,難怪當初審問峰頂寺一案時蕭恆能夠把元一方丈請出來,原來是托道一禪師的福,想來元一方丈也是看在道一禪師的份上才答應她這個請求。

「方丈慈悲,功德無量,小婦人在此替晉陽的百姓謝過方丈。」

總算瞭解了一樁心事,元意心情大好,開始和元一方丈討論佛法,她前世研究佛法多年,有所心得,與元一方丈討論起來更是毫無障礙,更難得是兩人的觀點大約相似,互有裨益,一場論法下來,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不知不覺之間,太陽西斜,已經有了昏黃之光鋪灑,臘梅在一旁提點了一句,「夫人,天色不早,該回去了。」

元意這才恍然驚覺,與元一方丈對視一眼,俱是大笑,她雙手合十,輕笑道:「方丈,看來我們隻能下次再論道了。」

元一方丈意猶未盡,隻能遺憾地點了點頭,「老衲三日後開壇講法,女檀越告知百姓就是。」

元意再次道謝,才帶著臘梅辭別元一方丈離開。

此時天色已經昏暗,本來寬大清淨的院子更加悄然無聲。大概是為了追求趣味天然,院子是最外圍的房間,舉目可以看到外邊的青山綠黛,鬱鬱蔥蔥的奇木橫斜搖曳,若不是有圍牆遮攔,差點就讓人以為身處於最奇妙的大自然之中。

正是百鳥歸巢的時候,樹上停了不少鳥雀,吱吱喳喳地每個停歇,元意的目光掃過,突然一凝,驀然地停住了腳步。

「夫人,怎麼了?」

臘梅差點就撞到了元意,疑惑地問道,然而許久沒有得到回答,便看向元意,循著她的目光看去,頓時驚呼出聲,「是……是表少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隻見在圍牆外邊最高大的一棵樹上,健碩粗壯的樹枝上站著一個青衣飄蕩的男子,他全身都籠罩在夕陽的昏黃之中,五官俊逸出塵,目光正是朝著元意的方向看來,沉靜悠長的視線在黃昏的侵染下似乎帶著某種悲傷和淒涼的觸感,讓人的心弦顫唞起來。

元意以為是錯覺,然而一旁的臘梅卻捂著%e8%83%b8口喃喃道:「夫人,奴婢從未見過如此落寞的表少爺,心裡怪難受的。」

元意的睫毛顫了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蕭恆給的信號彈那在了手裡,握住的指尖開始泛白。她再次抬頭看向張仲羲,心中一亂,忽然沒有了主意。

就在這時,外邊的張仲羲忽然一笑,清俊的容顏在天地中緩緩地亮了起來,似乎是嘲諷,似乎是釋然,又像是發自內心的愉悅,連看向元意的目光都漸漸地澄淨明澈,之前的悲傷彷彿隻是一場錯覺,重新恢復了與環境融為一體的清透無垢。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張仲羲的身影瞬間就消失在樹枝當中,隻有那戛然而止的鳴叫聲和撲簌展翅的聲音證明著曾經有人存在過。

臘梅這時候才驀然回神,遲疑地看向元意,「夫人,表少爺他,要不要告訴大人?」

元意沉默地轉著手中的信號筒,琉璃般的眸子已經一點點地染上了深邃的墨色,許久之後,她才看向門口守著的侍衛,輕輕地說了一句,「他已經離去,若是通知也晚了,這次就算了。」

臘梅偷偷地看了元意一眼,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但終究還是以元意的意見為主,「奴婢知道了。」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外邊的侍衛看到元意安全出來,皆是鬆了一口氣,連忙護著元意下山,半個時辰之後才回了都督府。

此時府上已經掌燈,昏黃的燈光有種莫名的惆悵,元意輕歎了一聲,慢慢地走回了院子。遠遠地就聽到鴻奴嬉笑的聲音,聲音清脆洪亮,帶著勃勃的朝氣,「爹爹,你看初雪,它好笨吶。」

元意的臉上不自覺地染上一抹笑意,走進一看,原來是鴻奴這混小子又在折騰著初雪在玩耍。

不知道是誰出得餿主意,竟然架著木棍,像是跳高訓練似的,鴻奴則是有模有樣地指揮著初雪越過去,雖然並不怎麼高,但是它蓬鬆的大尾巴總是會把木棍拍掉,每到這時總是引得鴻奴一陣咯咯大笑。

蕭恆正倚在榻上,身上穿著家居的常服,堅毅俊美的麵容在油燈的光輝中染上了柔和,劍眉硬[tǐng],薄%e5%94%87輕佻,眼中的笑意絲毫不掩,正專注地看著地上正和初雪玩耍的鴻奴,寵溺和疼愛顯露無疑。

「夫人,您回來了。」

奴婢的問候聲驚醒了屋裡人,蕭恆和鴻奴俱是往外看過來,相似的臉龐染上了同樣愉悅的神色,鴻奴拋棄了正在跳躍的初雪,像個小炮彈似的向元意衝過來,奶聲奶氣的聲音拖得老長,「阿娘,你去哪了,我好餓。」

看著正抱著她的小%e8%85%bf撒嬌的小人兒,元意的心驀然地軟了下來,蹲下`身子,輕輕地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笑道:「阿娘有事出去了,餓了怎麼不讓素梅姐姐伺候你吃飯。」

鴻奴把臉蛋在元意的手心蹭了蹭,才控斥地看向元意,「爹爹說要等你回來。」

元意哭笑不得,抬頭看向蕭恆,卻見他已經走到了身邊,臉上笑容無比地璀璨,眼中有狡黠的光芒閃過,他朝元意伸出手,說道:「十日之期已過。」

她有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看到眼中若有若無的委屈和思念,元意才想起自己做了什麼,想到那是可以稱是無理取鬧的舉動,她的臉有點紅,尷尬地摟著鴻奴沒有做聲。

蕭恆卻是眉頭一抬,主動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