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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有女 痕線 4219 字 1個月前

我快呼吸不過來了。」

車外的那個黑衣人一直都在留心馬車的安危,對方因為投鼠忌器,不敢再射箭,直接短兵交接,狀況好上許多,再過十裡路就能過了狹道,他們隻需再堅持上一段時間,就可以擺脫這群人的糾纏。

因此他正對方的人交手時,就聽到馬車傳來拍打聲和呼救聲,動作一滯,才想起了馬車全部都封閉,把人留在裡邊,無疑是危險至極。

他剛想擺脫對方去開門,對方卻抓住他這一瞬間破綻,長劍破風而來,直直地刺向他,好在他經驗豐富,堪堪躲過。然而如此一來,長劍長驅直入,竟然刺道了馬腹。

馬匹昂首哀鳴了一聲,開始受驚狂奔,馬車在山石路上顛簸前進,最後馬車竟然撞到一處山壁,車把繃斷,馬匹逃竄而出。

更糟糕的是,此時有一處深不見底的山壁,馬車在平地翻滾了幾圈,收勢不及,竟然開始向懸崖滾下去。黑衣人早就順勢跳出,見此情景,立馬抓住了長的一邊的車把,開始拚命地拖拽。

馬車磕了山壁一下,搖搖欲墜,黑衣人的手勁一鬆,馬車又往下移了一分,另一個與他交手的黑衣人,也生出手拉住車把,馬車才堪堪止住下墜的趨勢。

其他正在交手的黑衣人,見此皆不約而同地收起了兵器,連忙跑去幫忙,各自摟著前邊人的腰,開始用力拖拽。

一直呆在幕後的張仲羲再也耐不住了,急忙現了身,心驚肉跳地看著不停滾著砂石的懸崖,臉色異常難看。

「先把車門打開。」張仲羲看著看著正用門把拴住的車門,眉頭一皺,吩咐身邊的暗衛,「用鐵鉤,再把人拉出來。」

鐵鉤都是他們這些暗衛出行必備,於是那名暗衛很快就從腰間解下了鐵鉤,門把很快就被鐵鉤別開,車廂被打開,簾子被山風吹開,半遮半現地露出裡邊的場景。

張仲羲還期望元意能夠握住韁繩出來,但是讓大家都心驚膽戰的是,元意此時已經昏迷,腦袋也許是被磕著,正留著鮮血。而她正趴在馬車的最裡邊,根本就不能伸手把她拉出來。

「意兒,你醒醒。」山崖邊緣的土石開始不穩,因為多人重力,漸漸地裂開,張仲羲連忙讓暗衛退後,大聲呼喊元意,然而元意沒有了意識,根本就不能回應他。

張仲羲眼中閃過慌亂之色,連忙接了另一個暗衛的鐵鉤,往自個兒的身上綁,把另一頭遞給那暗衛,道:「快點,把我放下去。」

「主子,讓屬下來吧,您還是別冒險了。」

「別廢話,快點。」張仲羲全然沒有了往日清雅卓絕的風度,滿臉的怒色與焦急,看到那暗衛還在猶豫,臉色一冷,把繩子遞給了另一個人。

那人看著張仲羲恨不得殺人的眼神,不得不接過,張仲羲剛走到山崖邊要下去,之前一直待在馬車中的元怡這時跑了過來,一把扯住張仲羲的手,「表哥,太危險了,你不能下去。」

被一二兩三地阻止,饒是張仲羲休養再高,此時也禁不住生氣,一把推開她,扶著山巖向馬車探去,好不容易到了車馬的門口,蕭恆已經可以觸摸到元意的腳腕,他朝上喊了一句,「千萬要把拖住馬車。」

正抓著車把的兩人黑衣人頭上已經冒出了大汗,手心一片溼潤,沒有說話,隻是加大了握住車把的力度。

摔倒在一邊的元怡眼眸一閃,連忙爬起來,站在崖邊大喊,「表哥,你要小心吶。」而後她似是被山崖的幽深給嚇住了,連忙向後踉蹌了幾步,好巧不巧,正好絆到趴在崖邊的兩位黑衣人,順勢摔在了他們的身上。

崖下的張仲羲正好抓住元意的腳腕向上拖,隻是她正橫躺著,多有磕碰,必須把角度調整好,崖上的人許是體力不支,車子不停地顫動,他連忙加快了動作,眼看就要成功,馬車突然一陣抖動,急速地往下墜去。

張仲羲心中大駭,連忙抓緊元意的腳腕,卻怎麼也抵不過整架馬車臉帶的重力,不過是瞬間的功夫,還卡在馬車裡的元意就滾下山崖,消失在霧靄重重的懸崖中。

手中徒留一隻精巧細緻的碟戲牡丹的繡花鞋,張仲羲眼神茫然,神智一點點地復甦,眼淚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他失聲大叫,「意兒——」

崖底空茫,隻剩下他竭力而嘶啞的聲音在夜空中迴響,驚起一片山鳥撲騰,佳人卻音信杳然。

張仲羲被人拉上山崖,臉上的淚水已經被山風吹乾,緊繃在臉上,臉色更顯僵硬,一半的黑衣人已經跪在了地上,而屬於太子人馬的另一半,此時一片默然,渾身瀰漫著哀戚,眼中滿是絕望。

為首的黑衣人冷冷地看著地上的元怡,硬聲道:「側妃娘娘自己向殿下請罪吧,請恕屬下不奉陪了。」他轉身看向其他黑衣人,道:「一個人回去稟報殿下,其他人與我去崖底。」

看著太子的暗衛上馬離去,被留下來的元怡臉上閃過一抹恨色,再抬起頭時,眼中已經充盈了淚水,「表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帶我走吧,事到如今,我隻剩下你了。」

張仲羲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就帶著人離開了。最後隻剩下元怡一個人站在高高的山崖,山風呼嘯,虎狼嚎叫,宛若地獄般地演奏,元怡卻渾人不懼,對著深不見底的山崖放聲大笑,直到喘不過氣來,才歇了下來,眼中閃過一抹冷色,獨自離開。

再說蕭恆,在向張福打聽完賊人離去的方向之後,就匆匆地帶著暗衛追蹤而去,暗衛之中都有獨特的聯絡記號,他選擇了一條杳無人跡的小道,果然看到有車輪碾過的痕跡,再追蹤道一處獵戶的房子,發現柴火中的帕子時,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更是提了起來。

待他們匆匆趕過去,卻發現晚了一步,路上儘是爭鬥過後的痕跡,鮮血的腥味沖天,引來不少的野獸哺食。他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循著痕跡去了崖邊,發現有馬車翻覆的劃痕,讓蕭恆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頭暈目眩,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刀一般。

「公子,屬下在狼口救下一名女子,似乎是少奶奶的姐姐。」他還想在旁邊尋找一些蛛絲馬跡,這時葉無情提著一個衣著華麗、麵無血色的女子上來,一臉肅穆。

蕭恆一看到元怡,想到別院中下人的描述,眼中的迸射處駭人的寒光,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隻是他險險地止住自己的衝動,一字一頓地問道:「意兒在哪裡。」

元怡狼口還生,早就被嚇得魂不著體,此時又被渾身浴血,宛若殺神的蕭恆一嚇,兩眼一翻,立馬就昏了過去。

蕭恆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心中的焦慮與驚懼讓他慌了心神,繃著聲音道:「弄醒她,繼續拷問。」

這些事暗衛做得很熟練,葉無情親自出馬,元怡很快就甦醒了過來,在特殊手段的拷問之下,元怡的精神終於崩潰,涕泗橫流,「別殺我,我說,我說,元意、元意她連人帶車,一同落到山崖了。」

葉無情瞳孔一縮,連忙側首看向蕭恆,隻見他麵無人色,深沉如墨的眼睛瞬間變得血紅,身體微微地顫唞,%e5%94%87叫一絲絲地滲出鮮血,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似的,聲音嘶啞,像是困獸一般低沉而悲痛,「通知下去,都跟爺下崖找人。」

然而此話一落,蕭恆剛走了幾步,渾身即使一軟,直直地栽倒在地上。葉無情被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把人扶起來,手上卻沾滿了溫熱的鮮血,從皇宮出來到現在,蕭恆一直都沒停下來處理傷口,鮮血一直流個不停,如今又急火攻心,難怪會驟然昏迷。

連忙讓人上來簡單處理了蕭恆的傷口,讓幾人帶著蕭恆回別院療傷,葉無情親自帶人去了前去尋找崖底的入口。

而元怡再次被人遺忘在崖上,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般。

260神女下凡

萬丈崖底,突然傳來劇烈的彭彭的兩聲,水花四濺,打破了淩晨的寧靜,驚醒了蟲鳴蛙叫,鳥翅撲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東邊的太陽終於掙脫了夜晚的桎梏,淡金色的陽光渲染了雲層,鋪灑在神州大地,鬱鬱蔥蔥,清幽寧靜的崖底更是被踱上了霧色朦朧的色彩。最為漂亮的是崖中間的湖水,幽藍之中映著金光,晨光熹微,煙波浩渺,宛若天上人間。

而此時湖中央,盪開一片如水藻一般的長髮,緋色的長袍在水中流動,給幽藍的湖水添上一抹靈動而神秘的亮色。元意雙眸緊閉,臉色蒼白,精緻脫俗的相貌非但沒有減色,反而更顯得不像真人。她似乎是誤入山間的精靈神女,此時此刻,不過是偶然疲憊,閉目休憩而已。

湖邊種滿了一顆顆的桂樹,晨風吹拂,簌簌的桂花隨之飄落,一點點地佈滿了湖水。金色的桂花替湖水點綴上了亮色,暗香浮動,惹得湖底的小魚紛紛啄食,甚至還有調皮的小魚跑到元意的衣裡和臉上,肆意玩耍,它們似乎極為大膽,一點也不害怕生人。

元意是一股逼迫而來的窒息感逼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就感到一股水流趟過,一時不注意,還嗆了好幾口水,差點還生吞了一條小魚,不知發生了何事,她此時竟是正往水底沉降,若是不及時醒來,怕是被無聲無息地淹死。

好在她會水,連忙浮了上來,把腦袋露出水麵,拚命地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隻是一不小心扯到了額頭上的傷口,刺刺地生疼,她才回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因為馬驚狂奔,元意一時不查,被甩得撞到了腦袋,又因為早就缺氧,精神不濟,立馬就昏迷過去,所以並不知道之後發生了何事。

環顧了四周,輕易地看見了湖水上散落的馬車殘骸,還有高聳入雲的山崖,眉頭緊蹙,她不會是掉下山崖了吧?

這麼狗血的橋段都被她遇上,倒也不愧穿越一場了。

元意自我嘲諷了一下,心中卻憂慮不已,這荒山野嶺的,她一個人如何生存的下去。

早晨清冷,一直待在水裡也不妙,便打起精神開始向岸邊遊去,然而還沒她到達岸邊,就聽到草叢摩攃的聲響,應該是有人察覺到了此處的動靜前來打探消息了。

元意沒有猶豫,立馬潛伏回了水底,此時敵人不明,若是碰到歹人,與其被欺淩而死,還不如淹死來的乾淨。

就在她藏回水底不久,趕來的人群已經到了湖邊,有人開口道:「出來吧,我們是此地居民,不會傷害你的。」

岸邊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穿透湖水傳入元意的耳朵,元意在屏息許久,開始頭暈眼花,體力不支,水流開始往口腔裡倒灌,窒息般的壓力再次傳來,讓元意的心意開始動搖。

要是就這樣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既然如此,那就聽天由命吧。

於是她沒有再藏著,而是緩緩地劃了上來,露出了身形,當然,也看清了湖邊人的樣子,眼中閃過驚訝之色。

他們的衣飾裝扮很奇怪,為首的是一個女人,臉上描著五顏六色的油彩,頭上插著一支白色的翎羽,看到水波蕩漾的那一刻,眼睛閃過一道亮光。

她身後站的一群帶著銅黃麵具的男人,穿著奇怪,身上裹著的似乎是毛皮,此時恭恭敬敬地站在女人身後,竟然是說不出的敬畏與尊敬。

元意心尖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