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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有女 痕線 4276 字 1個月前

那人抖了抖身子,似是怕極,結結巴巴地說了一通:「我、我是賴三的鄰居,我叫李四,你們別抓我,我隻是幫忙把李四扛過來而已。」

本來賴三讓四人扛了他過來,但是其他三人在聽到錢守財說要送官的時候就已經跑的沒影,隻有他因為為人老實,又迫於賴三的%e6%b7%ab威,害怕他秋後算賬,不得不留下來。

如今見錢守財請了人過來,心知不妙,更是懼怕,說話也不利索起來,他清楚這家店的背後東家是誰,他一介市井小民,捏死他比捏死隻螞蟻還容易。

126懲治惡人推薦滿五百加更

元意看著他,%e5%94%87上勾起一抹笑意,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椅把,道:「我有些問題要問你,你答好了有賞,答不好,後果我就無法保證了。」

她的聲音低啞,慢悠悠地說起,話音上揚,頗有中優雅閒適的味道,在渾濁的鬧市格格不入,更是提醒了眾人她的身份非同一般。

李四滿頭大汗,連忙點頭,「夫人請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一下,他愈發地確定來人的身份,應該就是這家糧鋪的東家,朱家的四姑娘,蕭府的少奶奶。

元意一樂,這人倒會說幾口文雅之詞,比賴三那滑頭明事理多了,「賴三真是從匯源糧鋪買的米?」匯源糧鋪就是她嫁妝糧鋪的名字。

「正是,賴三是昨兒個才買的,還是讓我幫忙扛回來的。」他抬了抬頭,指了指元意身後的一個店小二,道:「夫人身後的小二哥兒可以作證。」

那小二點頭,忐忑道:「東家,他說的沒錯。」

元意點了點頭,繼續看向李四,道:「你可知李四除了吃飯,還吃了什麼菜?」

李四有些疑惑地看向元意,不知她為何如此一問,但還是點頭答道:「知道,李四吃了飯之後就身體不舒服,他家的餐碗都是我幫忙收拾。除了吃飯,他還喝了一壺酒,一碟花生仁,一碟豬頭肉和一碟拌黃瓜。」

元意頓時心裡有數,黃瓜和花生食則生沖,賴三果然是食物相沖引起的上吐下瀉,就是不知這是一場預謀,還是臨時起意。

她轉身吩咐了錢掌櫃一句,待他走後,才道:「事情已經明瞭,賴三是食菜中毒,根本就不是吃了我家的米造成的。」

元意示意身後的素梅遞給李四一個荷包,裡麵裝著幾個碎銀子。李四頓感意外,連忙道謝,小心謹慎地把荷包揣到懷裡,先別說裡麵的銀子,單是這個荷包就值不少銀錢,果然是高門大戶,出手大方,指縫裡漏出一點就夠他半年的嚼用。

「呸,老子就是吃了匯源的米才中的毒,你這小娘子好生陰毒,就會推卸責任。」就在這時,賴三這時候吐掉了口中的抹布,氣得雙眼通紅,又開始破口大罵。

元意眸光一冷,再次指了指方纔的幾個店小二,道:「繼續把他的嘴給堵上,堵牢靠了。」

店小二連忙聽令執行,人群中不知其故的百姓,見元意隻是問了幾句就輕飄飄地下結論,又蠻橫無理,頓時滿臉鄙夷,覺得她不夠是虛張聲勢,說白了不過是為了袒護自己糧鋪而已。頓時言語中也不客氣來。

元意穩當地坐著,對於他們的言語不予理會,不消片刻,錢掌櫃就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手中還提著一個食盒,臉上的汗也顧不得擦,沖大家按了按手,道:「大家靜一靜,我這裡有知味樓的一碟花生和一碟拌黃瓜,為了證明我匯源糧鋪的清白,請哪位鄉親上來試吃一下,我們附贈正氣丸一份,還有打賞二兩銀子。」

人群頓時一靜,看著錢守財從食盒裡拿出兩碟熱騰騰的菜,瓷碟中有知味樓的標誌,確實沒有絲毫隱瞞,眾人不禁麵麵相覷,沒有動作。

「我來,我來。」這時候人群中突然鑽出一個男子,「老子活了大半輩子,連知味樓的門檻都踏不進去,如今能夠免費吃,還有銀子送,就算真的中毒也值了。」

他說完話,就舉起筷子夾起碟子的才狼吞虎嚥,還不停地舉起大拇指,直呼好吃。他吃東西很快,不消一刻,碟子中的才就被他吃得一乾二淨,他拍了拍肚子,還打了一個飽嗝。

「菜不錯,不過吃了也沒什麼事嘛。」他臉上有些得意,看向錢守財,道:「老子身體好得很,別說是腹瀉,連個噴嚏都沒打過。」

然而他的話音放落,就臉色一變,捂著肚子嘶了一聲,「不行,還真神了,才這會兒呢,就腹痛如絞,掌櫃的,茅廁在哪裡。」

錢守財把手中的正氣丸遞給他,然後又讓店小二帶他去如廁,然後朝眾人拱了拱手,道:「眾位,事實就在眼前,讓賴三腹瀉的,並不是匯源的米糧,而是花生仁與黃瓜相沖,若是不信,大家盡可去詢問大夫。」

眾人頓時恍然,俱是臉色訕訕,本來還有人扛著米要來退貨,此時連忙縮回去,不敢在提,更有脾氣暴躁的人直接指著賴三的鼻子罵,「我就知道賴三這小子不是什麼好人,做出這種訛人的事兒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元意嗤笑了一聲,對於眾人這種牆頭草的行為不置可否,而是看向地上的賴三,「我讓人給你拔了口中的抹布,但是你不許說髒話,不然直接丟你去府衙沒商量,同意就點頭。」

賴三梗著脖子看了她許久,最後才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元意便上人拔了她嘴裡的抹布,道:「說吧,是誰指使你來鬧事的。」

「老……我不是來鬧事的,隻是來向這裡討個說法。」賴三雖然答應不說髒話,但是並不代表他配合元意的問話,依舊嘴硬,一副混不吝的模樣,「既然證明了是誤會,隻怪我見識短淺,誤會你們,你們總不能不講理地繼續把老……我拘在這裡。」

他這句話說的一點都沒錯,就算知道他在耍賴,別人對他也無可奈何,沒有證據,他打定主意元意為了名聲,不敢拿他怎麼樣。

事實上,元意確實犯難了,講道理講證據她倒是可以懲治賴三,但是對於一個潑皮無賴,要怎麼講道理。

正在元意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聲低沉的男聲從人群中傳來,「敢來爺的地方鬧事,不講理又如何。」

人群迅速分開,露出外頭的人,錦衣玉冠,手執折扇,英俊瀟灑,風流不羈,不是蕭恆是誰。

他帶著一群家丁大搖大擺地走上來,在賴三的身邊站定,抬起紫金朝陽靴,一腳踩在他%e8%83%b8膛上,笑瞇瞇道:「你給爺說說,是哪個給你吃了豹子膽,來此撒潑鬧事的。」

這賴三也是個硬脾氣,在見到蕭恆的時候確實慌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就算被踩著%e8%83%b8膛也絲毫不露怯,「要殺要剮隨你的便,我賴三絕不吭一聲。」

「呦嗬,還是個硬點子。不過爺喜歡。」蕭恆嘖嘖地打量了賴三一通,才對身後的家丁道:「給爺好好教訓這不長眼的小子,不給他點顏色瞧瞧,個個還當爺金盆洗手了,都敢欺負道爺的頭上了。」

蕭恆身後的家丁業務熟練的很,蕭恆剛移開腳,就一窩蜂地湊上來對賴三拳打腳踢,很快就傳來賴三的哀嚎聲,圍觀的百姓一看,立馬後退了好幾步,忌憚地看著蕭恆。

對於這種野蠻粗暴的方式,元意終於看不下去了,扯了扯蕭恆的衣袖,輕聲道:「這樣不講理就打人,似乎不太好吧。」

除了第一次見到他搶錢民女,元意總算再次見到蕭恆欺橫霸市一麵了,這樣的作風,簡直是活脫脫的不務正業、招搖過市的紈褲子弟。她頓時覺得羞愧,她怎麼就是蕭恆這廝的妻子。

蕭恆卻渾然不覺,冷哼了一聲,「有什麼不好,你就是婦人之仁,這種人,就該給點教訓。」

元意剛想反駁,那邊的賴三就開始求饒了,「別打了,別打了,我說,我說就是。」

蕭恆得意地看了元意一看,「看吧,這種人就是欠揍。」他往旁邊的椅子一坐,翹起二郎%e8%85%bf,下巴一抬,對賴三道:「爺就給你個機會,說吧,是誰指使你的。」

賴三青頭腫臉地趴在地上,呻[yín]了一聲,道:「是張力,是張力指使我這麼做的。」

惡人就該惡人磨,元意暗歎了一聲,就轉移了注意力,有些疑惑地看向蕭恆,張力不是被押到監牢裡了嗎,怎麼又出來了。

蕭恆卻對此沒有感到絲毫意外,「原來是他,想來上次的牢獄之災沒受夠呢。你回去告訴他,叫他洗好脖子等著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這就告訴他去。」賴三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站起來,踉蹌地跑了。

周圍的人一看沒了熱鬧看,很快就上散去,隻留下元意等人。

「張力是怎麼回事啊。」人一散,元意連忙拉著蕭恆問道。

「還能怎麼回事,你嫡母請了刑部尚書幫忙唄。」蕭恆撇了撇嘴,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不屑道:「前陣子剛提出來,安生的日子不過,偏偏就往槍口上撞。」

她還以為是對麵的廣濟糧鋪的手筆,原來是和張力私怨,不過這些小打小鬧,上不了檯麵,元意頓時鬆了一口氣,注意起蕭恆,問道:「你怎麼來了。」

蕭恆晃了晃折扇,道:「爺正在知味樓呢,就聽掌櫃的說你吩咐人來辦事,一打聽,就過來。」

怪不得那麼巧。她剛想要打道回府,蕭恆就拉著她走出來,道:「既然出來了,就先別回去,爺帶你逛逛去。」

127清苦書生

蕭恆沒有回去知味樓,而是帶著元意東拐西拐去了古玩市場。

古玩市場是一條街市,青石路的兩旁排列著鱗次櫛比的商舖,紅簷綠瓦,古韻漫漫,別有一番清雅高遠的意味。因為整條街大多賣得是筆墨紙硯、書籍和古玩字畫,文人墨客彙集,不同於其他地方的魚龍混雜,在這個地方行走的不是王公貴子,就是羽帶冠巾的書生。

有上京趕考的落第士子,滯留京城,大多住在古玩街,以擺攤販賣字畫維持度日。元意一路走來,見了大大小小不下十幾處攤子,皆是坐著形容落魄的士子,就算是看到客人也未曾出口大喊,一臉矜持,隻有在看客離開後才難以掩飾地流露地一縷失望。

元意行走而過,漫不經心,忽然,她在一個攤子前停住了腳步。攤主是一個年輕書生,頭戴方巾,一襲青衣,麵容清俊,眉目清朗,雖然衣著寒磣,卻不減通身的清雅,出眾的氣度引人注目。

此時年輕人正在作畫,一張毛邊紙鋪展在桌子上,紙上已經畫上了鱗次櫛比、紅簷綠瓦的商舖,攤鋪林立,人跡寥寥,於喧鬧中勾勒出一種悠然的寧靜。從遠及近,層次分明,工筆描繪,纖毫畢現,與元意昔日在睿王別院所作的畫有異曲同工之妙,此人也是一位工筆畫的高手。

然而讓元意停住腳步的並不是因為他的技藝,而是因為他畫中的人,一身晚煙霞紫綾子如意雲紋衫,身材窈窕,頭戴帷帽,衣袂飄飄,不是她又是誰?

年輕人終於落下最後一筆,滿意地看著畫作,%e5%94%87角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突然一道清雅的女聲緩緩地響起,「畫的不錯,不知閣下此話可賣?」低低的嗓音中有著特別的韻味,讓人一聽就難以忘懷。

「不賣。」年輕人下意識地斷然拒絕,待他抬頭卻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