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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有女 痕線 4255 字 1個月前

仁先是打量了元意許久,見她臉色紅潤,眼中並無鬱色,才微微鬆了一口氣,但是依舊不放心問道:「意兒,你在蕭家過的可好?」

雖然是與張氏如出一轍的提問,但是問的人不同,情感也不同了。感受到他話中濃濃的關懷和擔憂,元意心中一暖,詳細地道:「我公公為人耿直,倒是好相處的很,婆婆雖然略有刁難,但是女兒還能應付得過來。」

「那蕭恆呢,對你可好?聽說他院子裡塞滿了鶯鶯燕燕,可別受了委屈。」這個問題對於朱常仁來說,已經算是私密,心下略有尷尬,但是他慣常不喜怒形於色,倒是沒讓元意看出來。

其實對於元意來說,這話題並不算什麼,便大大方方到:「當初是蕭恆主動求娶女兒,自然不會欺負了女兒去,至於他後院的女人,都關在後院裡,也翻不起什麼風浪,爹爹儘管放心就是。」

對於元意的能力朱常仁心裡還有認可的,於是便沒有再問蕭府的事,然而,他的臉色卻是一肅,鄭重地問向元意,「意兒,你與太子可是相識?」

元意心中一歎,她就知道這是瞞不了爹爹多久,心下一猶豫,還是把當初發生的事都給說出來了,不管是張氏和元怡對她的設計,還是她的反將一軍。

她倒是不會冤枉了元怡,之前趁著掌家的功夫,手頭又幾分權力,為了驗證猜測,她趁機調查了那個給她帶路的小丫鬟,原來她早在宴會的前一天就被元怡收買了,就等著給她下套呢。反算計了元怡她不會內疚,她反倒是在乎爹爹的想法,畢竟元怡也是他的女兒,對於他來說,手足相殘,並不是什麼好的消息。

果然,朱常仁在聽到這消息之後,儘管之前已經有所懷疑,到頭來還是免不了心中酸澀。看到元意眼中的忐忑,他長歎了一口氣,道:「你這是為了自保,為父倒是不會怪你。怪隻怪元怡心思歹毒,自食惡果。」

因為朱常仁眼中不掩的傷痛,元意心裡有幾分難受,低下了頭,道:「爹爹,對不起。」這件事上最受打擊的莫過於朱常仁了,她雖有愧疚,卻從未後悔,若是時間從來,她還是會如此行為。

「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朱常仁搖了搖頭,繼而擔心地看向元意,道:「為父看太子並不死心,你以後要注意,離他遠點。」

這一點元意也看出來了,連忙點了點頭。觸及朱常仁臉上的憂色,她心中一動,問道:「父親,以太子作為來看,並非明主,為何父親還為他效力。」

元意作為內奼女子,問這個問題,已經屬於逾越,但是朱常仁沒有注意這點,而是臉色悵然,「為父又何嘗不知。隻是我們朱府本身代表的意義非同凡響,又怎麼輕易地變節,不僅會被天下讀書人唾罵,還會在史書上留下罵名,玷汙了朱府幾百名清白忠誠的名聲。」

幾百年來,不管哪朝哪代,朱府都是維護正統,就算是最落魄的時刻都未曾屈服過,這樣的忠貞不二,被以正統思想為主流的封建王朝所倡導。累世下來,不管是朝野還是民間,朱府漸享威望,成為了正統的一個代名詞。若是朱府真的改投其他皇子,那後果,簡直是不堪想像。

想明白這一層,元意臉色有些不好,朱府在盛名之下,其實是步履艱難,從始至終就毫無選擇地與太子牢牢地綁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有轉機。除非太子另立,才能從魏泰這條船上脫身。

待看到朱常仁臉上的驚駭,元意才察覺她不知不覺中把話說出了口。她尚不絕得有何不妥,朱常仁倒是連忙走到窗邊一看,發現周圍沒人,才鬆了一口氣。

他這下對著元怡板起臉,厲聲道,「以後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不要再說出口,當心禍從口出。」這樣的念頭,他是想都不敢想,元意這閨閣女子,哪來這麼大的膽子。但是想到她是為了朱府好,神態漸漸軟和了許多,但還是不放心地開口,道:「太子隻要無大錯,日後定能守得雲開,這些念頭,你最好不要再有。」

見他言辭懇切,元意儘管心中不贊同,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爹爹終究是接受正統思想長大,思想還是太過保守了。照如今這情況,太子恐怕是不容易繼續安然度日。

和父親談了一場話,元意略顯沉重,就算是地出了書房,還是心事重重。她獨自一個人在迴廊裡走著,看著池子裡已經開始枯萎的荷葉,頓時有些恍惚,猶記得,她在此處遇到了從父親書房歸來的元華,那一晚,她親自選擇了入宮的命運。不僅是她,她們四姐妹都踏入了各自的命運磨盤,開始了未知的輪迴。那麼,養育了她們的朱府,未來又會如何。

正在思索著,天上卻毫無預兆地下了一場急雨,辟裡啪啦地打在殘荷上,惹了一池的風雨飄搖。

元意躲避不及,被刮來的風雨濺到臉上,連忙向裡避讓,卻在始料未及之間,轉入一個僵硬的%e8%83%b8膛。略顯陰涼的溫度,還有濃鬱的冷香,這樣熟悉的味道,讓還來不及回頭的元意臉色微微一變。

這樣的感覺,她永遠都不會忘記,身後的那個人,是太子魏泰。

她控製住已經開始顫唞的理智,盡量地平靜地開口,「鬆開我。」

魏泰卻沒有依言鬆開,而是沉沉一笑,帶著一股徹骨的陰涼,在她的頭上響起,「美人投懷送抱,本宮又怎麼會做那不解風情之事。」他的話音一邊,帶著莫名的意味,繼續道:「你倒是騙本宮騙的好苦啊,蕭夫人,或者說,元意姑娘。」

091得誌猖狂

迴廊外的雨下得愈發急促,落在瓦片下發出辟裡啪啦的脆響,往日裡在府中行行走走的下人此時已經跑去躲雨,以至於此時此刻,除了她和太子,迴廊裡空無一人。

元意心中一歎,幾番掙脫不開後,便停止了掙紮,隻是背後已經緊緊地繃住,提防著太子可能會有的冒犯。

「元意不過是閨閣之名,根本不足掛齒。太子稱呼民婦夫家的氏即可。」元意一板一眼地說著話,腦子卻在急速運轉,思考著怎樣脫身。

隻是忽然之間,眼前一陣翻轉,隨著景物的迅速移動,魏泰的蒼白得近乎妖冶的臉龐出現在她的眼前。

魏泰伸修長的手指,陰涼的指腹在她的臉色遊移,最後停在她紅潤的薄%e5%94%87,微微一按,柔軟而嫩滑的觸覺,讓他的狹長的眸子微微暗沉。

「意兒騙了本宮,你覺得自己該受什麼懲罰的好?」魏泰低下頭,微微開合的薄%e5%94%87,幾乎碰到元意的額頭。

感覺到額頭的熱氣,元意微不可查地一抖,渾身起了%e9%9b%9e皮疙瘩。她的名字在魏泰的口中呼出,全然不像蕭恆的溫情脈脈,反倒有股刻骨的陰寒和暴戾。

世上最令人膽顫的惡人,總喜歡用柔情遮掩表皮下的凶殘和冷漠。

%e8%83%b8腔裡的心臟在急速地跳動,一陣陣的心悸讓元意%e8%83%b8口發蒙,儘管她的理智尚且清醒,但是身體的本能告訴她,這個男人很危險。

元意垂下眼瞼,扯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道:「太子殿下言重了,當初您問民婦的姓名,民婦未曾騙您。民婦名元意,未曾變過。」

「是嗎?」魏泰似笑非笑,眼神冰冷地看著眼前猶在狡辯的女人,他的手往下一滑,落在她脆弱的脖頸上,如此地白皙纖細,他隻要稍稍一收手,就能讓她香消玉損。「這麼說來,難道還是本宮的錯不成。」

魏泰似是天生的冷血,全身的體溫都涼的滲人,儘管知道他不會她怎麼樣,但是致命的弱點讓人一手掌控,讓她不安的同時,眼裡又不可抑製地蔓延起一層戾氣。

「太子賢明,怎麼會有錯,都怪民婦吐字不清,讓太子誤會了。」元意儘管說著謙卑的話,臉上卻是麵無表情,那一雙琉璃般的眼眸中隱隱透出了堅毅和高傲的光芒。

魏泰幾乎以為他看錯了,一個受人鉗製的女人,她如何高傲?魏泰玩味地看著她,他近乎喟歎地在她的耳邊低語,「本宮覺得意兒越來越有趣了。」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元意也不想與他再裝樣子,神情淡漠得幾乎冷硬,她伸出手,點住他的下巴,把他一點點地推開,「難不成太子要奪人之妻?那得看你承不承受的起這個代價。」

「你在威脅本宮。」魏泰語氣危險,陰沉道。

元意淡淡一笑,近乎挑釁地看向他,「就是不知太子接不接受我的威脅。」

空氣頓時變得凝固,辟啪的雨聲依舊不絕於耳,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觸,在無形中短兵交接,衡量廝殺。

元意保持著同樣的姿勢,身體逐漸僵硬,就在快要洩了氣勢的時候,一個低沉的男聲從她的身後緩緩響起:「前日有禦史彈劾太子品行不端,罔顧綱常,調戲臣妻,此時要落實這項罪名不成?」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元意心裡鬆了一口氣,回頭看出,隻見蕭恆手中撐著一把天青色的大傘,從前麵踏著步伐向她走來。今天的他穿了褚紅色的長袍,身姿修長挺拔,麵容堅毅俊美,在紅簷綠瓦的迴廊上行走,不急不緩,隨意散漫,但是可見他挺得筆直的脊樑,和瞇起的雙眼,宛若蓄勢待發的王者,等待著最好的時機,給敵人致命的一擊。

待他的身形漸漸靠近,元意眼尖地看到他身上的衣袍已經被雨水打濕,臉上也沾著些雨水,應該是看到天氣驟變,他特地來接她,才剛好撞見了這一幕。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動作,元意在下一秒就回到了蕭恆的%e8%83%b8膛,雖然是一樣的陰冷,但那隻是水汽帶來的涼意,與太子渾然天成的陰冷卻是好上了許多。她就近看了一眼蕭恆,他的薄%e5%94%87輕抿,眼底隱含怒意,這樣冷峻的蕭恆,讓元意有些陌生。

魏泰的臉立刻陰沉如水,前天他被禦史彈劾不尊禮法,卓侍郎此後對他愈加地不假辭色,讓他的拉攏計劃更是難上加難。不僅如此,定王更是借此機會,羅列了一通他所謂的罪名,惹得人心浮動,父皇更是震怒,在宮裡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好在他的屬官即使反擊,才能安然渡過此次危機。

「放肆。」魏泰勃然大怒,「不過是一介白身,竟敢妄談朝政,你的項上人頭還要不要。」

蕭恆哂笑一聲,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道:「在下的人頭,不勞煩太子殿下擔心,若是太子還是如此不顧身份,以後就自謀多福吧。」他低頭看了元意一眼,替她撩起垂落的髮絲,柔聲道:「意兒,我們走。」

元意盯著他,堅定地點了點頭,「好,我們走。」

蕭恆微微一笑,把她圈在%e8%83%b8`前,手上的傘往她一側一移,頓時遮去驟雨的敲打。元意難得地沒有反抗他在外邊的親密舉動,溫順地靠在他的懷裡,兩人相攜而行,穿過漫漫的雨簾,終於回了梅香院。

雖然蕭恆把大部分的傘遮住她的一端,元意依舊被打濕了衣服,她尚且如此,蕭恆更是不用說,全身都濕漉漉的,好不狼狽。

素梅幾個看到兩人這般,皆是嚇了一跳,連忙拿著乾毛巾給兩人擦著頭髮,又使喚著人去抬熱水,臘梅這時端上兩碗熱騰騰的薑湯,道:「姑娘,姑爺,快趁熱喝了薑湯。」

這時候元意已經打了好幾個噴嚏,儘管不喜歡薑湯的味道,卻也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