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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有女 痕線 4212 字 1個月前

飄的一句話造成的毫無區別的殺傷效果,心中暗歎,趁著寬大的袖子,撓了撓她的手心,遞給她一個讚許的眼神。元意眨了眨眼,微微挑起了嘴角。

坐在上首的魏泰把兩人的動靜盡收眼底,本來就因為元意的拒絕而臉色不虞,此時更是陰沉地能滴出水來。

坐在一旁的朱常仁敏[gǎn]地察覺到幾人之間氣氛的詭異,眉頭一皺,心裡驀然出現了不好的預感。

之前張氏瞞著他暗自把元怡許配給太子,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他心中憤怒的同時,也在暗自疑惑太子怎麼會選擇相貌平平的元怡。他多番調查,最終隻好歸結為是太子要籠絡朱府的勢力,所以才用了聯姻的手段。

但是今天,自打意兒進來後,太子的視線總是有意無意地投在她的身上,那目光似是早就認識她一般。他不由聯想起那日壽筵上發生的事情,把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串聯起來,心裡一驚,立馬驚出一層冷汗。

好在她是混跡官場幾十年的老狐狸,儘管心中驚濤駭浪,卻麵不改色,他鎮定地向太子揖了一禮,建議道:「太子不若與臣下與書房一聚,這地方就留給她們女人家說說話可好?」

朱常仁的麵子,魏泰還是要給的,他隻是稍作思量,便點頭應允,朱常仁心中一鬆,路過蕭恆身邊時,他的腳步微頓,道:「四女婿,你也隨老夫來。」蕭恆應了一聲是,看了元意一眼,才跟在他身後走了。

等到幾人一離開,廳上便隻剩下張氏、元怡、元意和一乾伺候的奴婢了。這時候元怡已經緩過神來,坐在上邊慢悠悠地喝茶,又時不時和一旁的張氏說話,和樂融融,像是忘了還站在大廳的元意。

對於這種不入流的小把戲,元意向來都看不上眼,沒等兩人吩咐,直接往一旁的椅子坐在,還毫不客氣地讓伺候的奴婢給她奉了一杯茶。

被她這副態度氣到了,元怡的臉色微青,陰陽怪氣地諷刺道:「果然是沒娘養的賤種,一點禮節也沒有。」

正喝著茶的元意手中一頓,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她把茶盞不輕不重地往桌上一磕,冷聲道:「民婦與側妃娘娘同出一源,而側妃自貶賤種,民婦卻不敢苟同。況且,民婦未嫁前受嫡母教導,如今嫡母健在,不是側妃娘娘所謂的沒娘養是何意?還請賜教。」

元怡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諷刺竟然會被挑出這麼些漏洞,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她不由看向張氏,見她臉上亦是青一陣白一陣,接觸到她的目光,還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

「娘娘身處深宮,人多是非亦多,還望謹言慎行的好。」儘管張氏對元意暗恨不已,但是她如今沒空理會她的諷刺,而是抓緊時間告誡元怡行事。

張氏一直都知道元怡蠢笨得緊,還以為她進了宮中這個大染坊會多長幾個心眼,沒想到幾個月過去了,還是這般口無遮攔,連句話都不會說。宮中不僅是非多,連貴人也多,她這性子,遲早惹出禍端。

她擔心的同時,眼中也不掩失望,要是她的嘉兒還活著,絕對不會讓她這樣操碎了心。

087錦衣之下

元怡被張氏眼中熟悉的光芒刺的心裡一痛,掩在袖子中的手緊緊地攥住,長長的指甲刺進肉裡,她卻麵無改色,對於她來說,這種小傷算什麼,錦衣華服之下,隱藏著比這還要痛上幾十倍的傷口,她還不是一樣地挺過來了。

那些女人嫉妒他得了太子的專寵,可誰有知道她每夜所承受的折磨,她們不知道,母親不知道,元意更不知道。

她所受的苦難都是她們帶來的,若不是母親執意讓她進宮,若不是元意故意的誘導,她根本就不會現在活得像現在一樣生不如死。她們造的孽,竟然還敢理直氣壯地教訓她!

元怡眼中的情緒表現的太過明顯,不管是張氏,還是元意,都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怨毒和恨意。元意還好,早就習以為常,張氏卻瞬間覺得天崩地裂,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竟然會恨她。

張氏渾身一軟,癱靠在椅背上,僅僅一瞬間,爭強好勝了一輩子她,驀然變得蒼老了許多。她的臉上不掩疲憊和失望,看向元怡的眼神也變得淡漠無比,「娘娘舟車勞頓,此時必然累了,雲嬤嬤,你帶娘娘下去休息。」

站在一旁的雲嬤嬤擔憂地看了張氏一眼,歎了一口氣,對著元怡道:「娘娘,太太對您是一片苦心,還望您不要誤解她。」

元怡的眼中一閃,諷刺地笑了笑,也不用雲嬤嬤的帶領,逕直從位子上起來,繁複而華麗的宮裝逶迤而過,留下一陣穠麗的脂粉香,隻是在濃鬱之下,還夾雜著淡淡的、若有若的麝香,微風一吹,便化為虛無。

元意看著消失在門口的人影,想著那一瞬的味道,眉頭微微皺起。

元怡離開後,張氏漸漸恢復了過來,雖然還是精神不濟,但是眼中的厲芒絲毫不減。她看向正喝著茶的元意,不鹹不淡地問道:「這幾天,你與夫家相處可還好?」

元意擱下茶盞,規規矩矩地回答:「會母親的話,一切都好,多謝母親的關心。」

「能與婆家相處好是最好不過,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那是也別忘了本分。」她銳利如刀的眼神落在元意的身上,語氣嚴厲含威,帶著警告和敲打。

若是以前她在張氏手下討生活,還需對她有幾分忌諱,但是現在情況不同,她又豈能再任張氏在她麵前作威作福。

「女兒為人向來遵守本分,從不敢忘了朱府的庇護和福澤,但是偏偏有人就是滿肚子的下作心思,不守本分,忘恩負義,無義無德,與畜生無異。」元意瞇起了雙眼,語氣漫然,與言辭的激烈完全無相符。

張氏臉色不變,神色淡淡地撥弄著茶盞裡青碧的茶葉,頭也不抬,道:「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好,管他人作甚。」

「母親此言差矣,若是有人妨礙了女兒的本分,女兒自然是要管的。」元意拿起帕子輕點了%e5%94%87角,拭去%e5%94%87上的茶漬,繼續道:「昨兒個巡查鋪子,正好發現一個內裡藏奸之輩,竟貪了鋪子五千多銀兩,此人正好母親也認識,是您的奶兄。母親向來大公無私,您覺得該如何處置?」

張氏眼中寒芒一閃,道:「我奶兄為人我最清楚不過,為人老實,做事兢兢業業,你又何必栽贓陷害,陷我於不義。」

「沒有根據的事情,女兒自然不會妄言。」元意從袖中拿出一本賬冊,鄭重其事道:「張力取用鋪子的銀兩,李管事都一筆筆地記在裡麵呢。母親若是不信,不妨看看。」她朝臘梅遞了一個眼色,臘梅立馬知意,把賬本拿給張氏。

「李榮?真是好大的本事。」張氏一頁頁地翻過去,神情漸漸變冷,爾後她把賬冊摔在桌上,硬聲道,「一本賬本又算了什麼,誰知是不是瞎編亂造。」

元意贊同得點點頭,不顧張氏眼中閃過的詫異之色,道:「母親言之有理,女兒對此並不擅長,也無從查起。但是去年五千兩的利潤分紅,本該納入府中收支,如今不翼而飛,府中開銷定然吃緊,嫂子管家想必頭疼的很。女兒覺得把賬本交給嫂子,嫂子定然樂意替我們查明真相。」

張氏臉色一怒,喝道:「你敢!」

「母親這話委實好笑,不過是調查一個奴才,我做主子的,有什麼不敢。」她微微一笑,神色清淺,「若是再無他法,女兒就是憑著臉麵不要,也要把這事呈上公堂,讓官府一判真偽。據說京城府伊為人剛正不阿,斷案明察秋毫,斷然不會委屈了哪個去。」

恰逢雲嬤嬤送人回來,把元意的話聽了個全,臉色頓時大變,連忙哀求地看向張氏。她活了大半輩子,丈夫早死,隻剩下一個獨子相依為命,打從昨兒個知道自家兒子被四姑娘攆出鋪子就忐忑不安,還特地稟告了太太。太太向她保證說沒有證據,四姑娘也無從下手,她才把心放進肚子裡。可是如今的情況,怎麼看都像是凶多吉少。?思?兔?網?

看到雲嬤嬤的眼神,張氏頓時心煩意亂。她可以保證此時沾不上身,但是作為直接嫌疑人的張力就不一定了。況且雲嬤嬤是她的奶娘,若她見死不救,怕是會寒了身邊人的心,她如今處境過得已是艱難,不能再失去下人的臂助。

於是她臉色鐵青地看向元意,咬牙切齒道:「你想怎麼樣。」

元意愉悅地勾起了%e5%94%87,慢悠悠道:「這事簡單,讓張力把貪了的五千兩填上,同時,為他不守奴才的本分,必須再打三十大板,免得下頭的人有樣學樣,以為貪了錢隻要補上就可萬事無憂。」

雲嬤嬤的眼前一黑,差點就暈過去。這五千兩大多進了太太的口袋,她一個下人,怎麼能拿出那麼多的銀兩,怕是太太,手頭上也捉襟見肘。而且,三十大板下去,還能有命在嗎?

她慌得雙%e5%94%87都在顫唞,連忙跪下來,對張氏求道:「求太太救我兒一命。」

張氏連忙把雲嬤嬤扶起來,拍了怕她的手,遞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又看向元意,怒氣勃發,她這輩子吃過的虧,都源於眼前的人,又怎能讓她心情平靜,「五千兩可以給你,但是張力雖然有錯,但是三十大板太過殘忍,有傷天和,就……」

「那就二十五大板吧。」元意截斷張氏的話,繼續道:「之前我院子裡一個奴婢犯了錯,打了二十大板,現在還能活潑亂跳。張力一個男人,身子骨總不能比女子還差。」

張氏眼睛一閉,深吸了一口氣,才壓抑住扇人的衝動,等到臉上恢復了平靜後,她才睜開眼睛,對身邊的奴婢道:「去叫人把張力押上來,杖刑二十五。」

那婢女覷了一眼早就淚流滿麵的雲嬤嬤一眼,屈身應是,飛速地離開。很快就有健壯的僕人把叫叫嚷嚷的張力押了上來,待他被壓臥在條凳之後,旁邊舉著木杖的下人就開始打板子,清脆響亮的聲音清晰地響起,一聲一聲地像是落在每個人的心底。

打板子也有很多技巧,有的看似重責,實際不過是皮肉傷。還有的輕飄飄的,卻能傷及筋骨。而眼前這情景,明顯是屬於前者。府上的人都是人精,儘管張氏沒有囑咐,該有的眼色還是有的。得罪張氏還是一個出了門的姑娘,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其中的貓膩元意當然心知肚明,並不戳破,而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張力裝模作樣地殺豬一般亂嚎。

她今天來就沒想過會能把張氏和張力怎麼樣,畢竟這身份的差距擺著呢。雖然不能讓她傷筋動骨,給她添添堵,她也是樂意之極。

於是她轉頭看向張氏,誠懇道:「既然那五千兩銀子屬於府上的分紅,女兒自然不敢沾取半毫,母親也不必拿錢還給女兒。」沒等張氏鬆完氣,她就示意臘梅把賬本拿回來,吩咐道:「既然是嫂子管家,這賬本還是她拿著比較好。你把它親自交到嫂子手上,順便向她討個人情,讓她把李管事一家的賣身契給你,看在五千兩銀子的份上,想必嫂子會很樂意。」

臘梅嘻嘻一笑,清脆了應了一聲是,麻溜地跑出去了。

元意這才笑瞇瞇地看向張氏,問道:「母親覺得女兒如此處置可否妥當?」

張氏臉色一黑,嘲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