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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有女 痕線 4237 字 1個月前

顏悅色地給她和元怡提了幾點管家的要點,而後大手一揮,讓大家早早地散去。

等到元意和元怡去了大堂,一些婆子管事已經恭恭敬敬地地守在那裡,鴉雀無聲,一見大堂中素錦屏風映出兩道窈窕的身影,早就得了消息的各位管事連忙一齊福了禮,道:「奴婢、奴才見過三姑娘、四姑娘。」

「都起來吧。」說話的是元怡,按說此事本應以元意為主,她隻是從旁協助,此時輪不到她先說話,她卻搶了先,可謂是赤摞%e8%a3%b8的挑釁。

隻是元怡得意洋洋地看過來的時候,元意卻是若無其事地微微一笑,道:「三姐有要事不妨先說。」

元怡隻覺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癢,心裡卻憋得厲害,冷冷地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開始詢問各位管事,「你們姓甚名誰,管理何事,上月賬目如何,都一一報上來。」

底下的幾個管事互相看了一眼,便逐個上前,口齒伶俐,調理通順地一一稟報,神色恭敬,態度謙卑,俱是一副忠心耿耿、兢兢業業的模樣。

元怡雖說往日有看張氏處理家務,但終究沒有實踐過,雖然盡心地聽著,但是終有力有不及,下麵的人倒是分得清楚何人管了何事,然則他們口中念出的各項花費支出,價格統計,依舊讓她雲裡霧裡。下麵的人匯報完了,她還沒反應過來,頓時大堂裡就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元意見此,終於開口道:「王林,廚房的採辦是吧,我記得上月老太爺開支走公中賬目,為何開支多了一百兩。」

王林眼神一閃,不卑不亢道:「回四姑娘,主子們雖然不需要廚房開支,但是下人們還是要吃五穀雜糧的。」

元意冷笑,「隻是下人,一天就要開銷一百兩,你當我好糊弄嗎。虛抬物價,還當自己可以奴大欺主了。」

底下的眾人皆是一驚,賬目向來都是一式兩份,主家一份,管事一份,管事每月都需要和主家核對賬目,若是被糊弄了過去,管事自然可以貪了其中差額,吃虧的自然是主家。

他們都知道四姑娘是昨日才得的賬目,沒想到她今日竟然已經全部看完,還能挑出其中的錯處,怎能不驚詫。他們幾人並非隻有王林才做了假賬,四姑娘此舉分明是殺%e9%9b%9e儆猴。想明白這一層,王林和其他管事俱是一抖,跪倒了一大片,王林更是惶恐道:「四姑娘,今日服務繁忙,奴才記賬略有缺漏,請姑娘允許我等再細細計算,回頭再給姑娘過目。」

元意隻是想給幾人一個下馬威,以後好便宜行事,她打定主意不去趟這渾水,自然不會大動乾戈,故而她寬和地笑了笑,「既然事出有因,我就不多做苛責,各位管事日後仔細點做事,不然鬧到母親與嫂子跟前也不好。」

各人怎能聽不出其中的威脅,不管是張氏的人還是李氏的人,都不想被對方抓到處置的借口,於是連忙應是。

元怡麵無表情地看著元意四兩撥千斤地收服了人,緊緊地攥緊了袖子中的手。

061元怡出嫁

各位管事很快把新的賬目呈了上來,吃了一次虧的他們在往後的日子很安分,沒有再出現什麼蛾子,元怡興許得了張氏的指點,在後續的日子裡表現得完美無缺,頗有一股要與元意一較高低的勁頭。但是元意卻沒有那麼多的閒心思理會這種意氣之爭,而是把心思都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事實上,元意之所以這麼痛快答應李氏管理採辦之事,有很大的原因是為了方便準備她的嫁妝。底蘊深厚的家族從女兒一落地開始就開始準備嫁妝,臨到嫁前在視情況稍加採買,如此一來便可積攢多些有價值的陪嫁,不至於事到臨頭忙手忙腳。

然而元意隻是一位沒了姨娘的庶女,就算朱常仁寵愛她,也不可能有女人那樣思慮周詳,即使得了好定西留給她當嫁妝,也不會一一備齊,所以造成了她如今尷尬的處境,好東西雖然有,但是不多,許多東西還需要臨時添置。

這時掌管採辦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如今她雖然不能要求管事給她添加份例,至少可以自己挑選合意的陪嫁。

中秋過後,在元意的嫁妝準備的七七八八時,朱府終於迎來了三姑娘元怡的出嫁的日子。元怡的嫁妝早在前一天就送入了太子東宮,雖然忌諱著太子妃沒有一百二十台,但是各色名貴箱籠器皿具備,逶迤十裡紅妝。她雖然不是作為正室出嫁,但是嫁入皇家,代表的是朱家的門麵,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輕視了去。

等到一切準備妥當,迎親的儀仗已經橫穿京都最繁華的東街,停在了朱府的大門,最令人意外的是,不過是迎娶側妃,太子殿下竟然隨著花轎親自來了,他對側妃的重視和喜愛,可見一斑。

滿京都的百姓都在感慨,這位太子側妃除了嫁衣不是大紅,得到的待遇和正妃已經沒有多大的差別了。

元怡也是如此想著,當她在蓋頭底下看見那明顯處於養尊處優的手時,心跳有一瞬的加速,就算不是正妃,能得到太子的寵愛,也足以可以在後院立足,更何況,她的夫君是國之儲君,她的未來也不會止於此,那個最尊貴的位置,她未必就不能觸及。

隻是短短的一瞬間,她就心潮起伏,野心滋滋蔓延,對於接下來的洞房,也不是那麼不可接受了。

然而她所有的幻想,隨著蓋頭被掀起,都在一瞬間化為了齏粉。

「你是何人!」

這是她清醒之前,唯一聽到的一聲嗬斥,陰沉、憤怒以及被欺騙後的不可置信,之後的漫漫長夜,卻是她一輩子都不想回憶的不堪和噩夢。

她用切膚之痛,證明了外間的傳聞,太子荒%e6%b7%ab殘暴,喜怒無常,她甚至在想,若她不是朱家的女兒,說不定都無法見到第二天的太陽。在那鑽心刻骨的疼痛中,她分明看到他眼中的狠厲,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富麗堂皇的內室,一夜之後,紅燭燒盡,隻剩淚痕。

062意外相見

三日後,元怡沒有回門。元怡隻是側妃,又是嫁入宮中,出入本來就不方便,不能回門也無可厚非,故而張氏不以為杵,反而開始了她每日和李氏爭權奪勢的日子。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已經達到目的的元意明智地把採辦的職權交回去,開始她待嫁的日子。

九月初,距離大婚還有十多天的功夫,元意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人。

西府和東府相交之處有一處花園,裡邊說不上是巧奪天工,卻也是精雕細琢,玲瓏別緻。元意很少來此,最近不知是即將出嫁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對這生活了十幾年的府邸產生了些許不捨,得閒了就到處走走。

就像今天,她鬼使神差地來了園子,此時正是午時,除了幾個灑掃的下人,再也沒有其他有那閒情逸致大中午逛園子的主子。

此時已經入秋,曾經在六月盛開的梨花此時已經開始衰敗,偶爾在高高的枝頭,結了青澀的梨子。元意伸出手,接住一朵白中帶黃的花瓣,憶起當初在假山後看到的情景,眼前一陣恍惚。

「四妹妹,你怎麼在這裡。」略帶喜意聲音從背後響起,熟悉的語調和聲線,恍若時光倒流,那日她在街頭再見,男子玉冠青衣,豐神俊朗,清逸高遠,如鬆如竹,清雋溫和。

元意微笑著轉身,對上張仲羲深邃漆黑的眸子,「原來是表哥,表哥何時來的,我竟是不知。」

張仲羲眼簾微垂,聲音恢復了以往的清潤溫和,「我今兒個有事找朱司業,沒有拜訪姑母,你不知也屬正常。」朱司業,是元意的五叔朱常智,任國子監司業。

「原來如此。」元意淡淡地回了一聲,卻找不到任何可以談及的話題,空氣頓時凝固,一種無言的尷尬在兩人周圍蔓延,她緊緊崩起袖中的手指,屈身向他福了一禮,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就不耽擱表哥時間了。」

「四妹妹,等等,我有事想問你。」張仲羲叫住了元意,漆黑如墨的眸子在她的臉上轉了一圈,薄%e5%94%87微抿,問道:「你嫁給蕭恆,可是因為我拒接了你?」

「表哥以為我嫁給蕭從遠隻是意氣用事?」元意聽到他的問話就嫣然一笑,琉璃清透的美目顧盼,盈盈地看著他,帶著難以捉摸的情緒,她反問道:「是或者不是,表哥希望我如何回答?若我答是,表哥欲意何為,救我於水火麼?」-思-兔-網-

張仲羲沉默,許久之後才低低道:「我隻是不想看你一時衝動,後悔終生。」

看來他篤定她是一個愛他愛到不可自拔,然後賭氣用自己的婚姻開玩笑的女子,元意不覺冷笑,為他的自負,也為他對她人格的貶低,「最近好生奇怪,一個兩個地與我談後悔,我自個兒的前程,還需要你們外人操心不成。

張仲羲被她口中的外人刺得呼吸一窒,神情微怒,覺得她不識好歹,他又何必白費一片苦心,如此想著,他的態度也冷了下來,「既然如此,我先在此祝賀四妹妹你前程似錦,風光無限了。」

元意又怎會聽不出他話中的諷刺,也不再維持著笑容和他客套,而是淡漠道:「承你吉言,我也在此祝願表哥你早日覓得佳人,琴瑟和鳴。」

張仲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甩袖離去。

063白玉手鐲

元意臉色不虞地回了梅香院,又瞇了一會兒覺,剛剛醒來,素梅就打了簾子進來,道:「姑娘,老爺差人叫你去書房一趟。」

雖然不知父親找她有何事,元意還是不敢耽擱,換了一套因為休息而弄皺的衣服,帶上臘梅徑直去了書房。

到了書房,元意驚喜地發現許久不見的陵哥兒也在那裡,一見她,就歡喜地裂開嘴,道:「阿姐,我好想你。」

一道輕咳緊接著響起,隻見朱常仁滿臉嚴肅地瞥了安陵一眼,安陵脖子一縮,清亮的眼珠閃過一絲懊惱,君子喜怒不形於色,他一見阿姐,就歡喜地忘了,還是在父親麵前,今天肯定又免不了罰抄。

元意看他頓時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垂著小腦袋好不可憐,心中一樂,忍不住輕輕地笑出聲來,父親對陵哥兒向來要求嚴格,言行舉止無不按照大家公子的規範嚴格要求,是以本就活潑好動的陵哥兒對此苦不堪言,私下常常與她抱怨,妄想她能夠向父親求情。但是元意知道父親知道是為了他好,眾多家族裡,又能有幾個庶子能得到親父的親自教導。陵哥兒年幼不知福,她作為姐姐的,卻不能損了他的福氣。

她瞪了陵哥兒一眼,示意他精神氣點兒站好,才向朱父福了一個禮,問道:「爹爹找女兒有何事?」

她方纔的一記眼色朱常仁盡收眼底,但他也沒有多做計較,而是朝元意招了招手,從架子上拿了一個楠木匣子放在案上,道:「最近事兒忙,差點忘記了,趁著今天有空,為父就把它交給你了。」

「這是什麼?」元意好奇地問道,朱常仁沒有回答,而是示意她打開,現出裡麵的一疊契紙和一個通體潔白瑩潤的手鐲。

元意忍不住吸了一口氣,這手鐲的玉質純淨,沒有絲毫雜質,觸手溫潤,細膩光滑,一看就是上品。饒是她心性堅定,也禁不住對它愛不釋手。

朱常仁眼中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