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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有女 痕線 4257 字 1個月前

抬,聲音卻陡然變得嚴厲,道:「你們可明白?」

自打四姑娘養病歸來就有所敷衍怠慢的下人俱是一抖,連忙齊和聲道:「奴婢們明白。」

元意眼角微挑,道:「下去罷。」

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了一般,眾人臉色一鬆,恭敬地欠了欠身子,繼續回原處幹活,隻是較之以往,愈發地認真細緻。

015夜半驚魂

「聽說你把蘭紫打了?」張氏眼皮也不抬,冷冷地問道。

元意一臉沉靜,不卑不吭回道:「回母親,蘭紫犯了規矩,平白墮了母親的威名,女兒一時氣急,沒有稟過母親便擅自懲戒,請母親降罪。」說著,她向張氏施了個萬福禮。

張氏眸光一冷,也沒見她起來,偽笑道:「她是你的奴婢,打了就打了,何必向我道歉?」

她這番推脫卻正合元意的意,沒得張氏的吩咐,卻逕自直起身,笑盈盈道:「女兒還一直擔心冒犯了母親,現在得您這句話,這下心裡總算踏實了。」

張仲□能夠找到她,絕對與張氏脫不了乾係,她的報復,對於她和素梅所承受的災難,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張氏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袖子裡的手緊緊地握緊,麵兒上卻是扯出一抹笑,道:「我這會子乏了,你先回去吧。」熟料元意卻沒見動,她的眉頭一挑,聲音低了幾度,問道:「意兒可還有事?」

元意抿了抿%e5%94%87,心中微歎,問道:「女兒有事找父親,不知父親幾時回府?」

「何事?」見元意沉聲不語,張氏的眉梢終於染上了不悅,寒聲道:「不用等了,你父親領了官家的差,今兒早就出發,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元意的臉上顯而易見地露出了一抹失望,不理會張氏探尋的視線,朝她施了個萬福,「既然如此,女兒先行告退,就不叨擾母親休息了。

張氏也開始不耐煩,便懶懶地揮了揮手,打發她退下了。

月涼如水,冷冷的暗香從夜處潛來,一縷一縷,幽幽沉香。元意闔上素梅的房門,揮退了欲跟上的臘梅,獨自一個人往院子中的梅樹走去。纖細白皙的手指撫上褐色的枝桿,粗糙磨礪的質感,卻絲毫不減她眉宇間的憂色。

素梅到底是規規矩矩的古代女子,儘管白日裡沒能給她造成什麼實質的傷害,她的心裡還是落下了陰影,竟是著了夢魘。想起張仲□噁心的嘴臉,元意的眼中閃過戾色,手勁一重,卡嚓的一聲輕響,折斷了梅枝,一朵含苞欲放的紅梅,在她的手中顫巍巍地抖動。

她的視線一凝,從袖口掏出一個天青彩釉瓷瓶,輕輕地轉動,睫毛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然背後一暖,一領鏡花綾披風覆在肩上,臘梅擔憂的聲音輕緩地響起,「姑娘,時候不早,該就寢了。」

看到她緊緊皺起的眉頭,元意微微一歎,道:「回房吧。」稍稍走了幾步,她卻驀然地頓住腳步,直直地向牆角瞪去。

「姑娘,怎麼了?」素梅疑惑地問道。

元意忽然覺得冷起來,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驚疑不定地問道:「臘梅,你有沒有感覺到牆角有東西在動?」

臘梅一貫是個膽大的,聞言便探了探頭,趁著月光瞧了許久,隻見黑乎乎的一片牆,哪裡有什麼東西?便嬉笑道:「雖說咱們的院子偏僻,但外牆也有丈高,哪能有什麼東西爬得上來,想來是姑娘眼睏看花了罷。」

元意蹙了蹙眉頭,又看了牆頭幾眼,空蕩蕩的一片,便半信半疑地聽了臘梅的話,心裡卻覺得邪門地很,自從她投胎會古代後便對那些神神鬼鬼忌諱起來,便急忙拉著臘梅離開。

而兩人卻未曾看到,高高的牆簷上,搭著一個寒光冷冽的銀鉤。

016姐弟之誼

素梅往日雖然沉穩,卻終究還有些女兒家的嬌俏,然自那日過後,卻像是心如槁木一般,愈發老成沉默起來,元意心裡愧疚,勸解無效之後,隻好寄望時間能夠減輕她心中的傷痕。

蕭恆給的療傷聖藥確實是好東西,元意手上的疤痕日見一日地淡去,最終了無痕跡,然而在這期間,朱父始終沒有回來,本來想著把名冊交給他的元意,因為心裡落著事,整日不見開顏,使得院子裡的氣氛愈加地沉悶。

這日,元意正靠在南窗邊的炕上看著《大魏異地勝覽》的山川水文雜記,便見素梅打了簾子進來,素日沉悶的臉上竟是難得帶上了喜色,未開口便已含笑,道:「姑娘,二少爺來了,就在堂屋裡等著呢。」

元意先是一愣,待反應過來時臉上也是遮也遮不住的喜色,連忙地丟下書,穿上繡鞋匆匆地往外邊跑。剛入堂屋,就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坐在八仙桌旁飲著茶,眉目清秀,粉麵朱%e5%94%87,相貌與元意有著七分相似,不過卻多了幾分少年的俊秀和斯文。

許是聽到聲音,他抬頭看向來人,眼神黑亮有神,帶著幾分孺慕、幾分思念與剩下的關切,朗朗地叫了一聲,「阿姐。」

元意的眼中迅速騰起了霧氣,幾步走到他的身邊,把他全身上下都打量一遍,捏了捏他的胳膊,心疼道:「幾個月沒見,陵哥兒都瘦了。可是學習辛苦?下人有沒有盡心照顧?若是有偷奸耍滑的,儘管打發了,姐姐給你擔待著,莫讓被人欺負了去。」

安陵安安靜靜地窩在元意的懷裡,含笑聽著她嘮叨著,最後實在是因為元意的手愈來愈過分,才微微掙脫開她的懷抱,羞道:「阿姐,我一切都好。讀書不辛苦,下人也都盡心,不過是最近在長個子,便顯得抽條了。」

元意才注意安陵確實比上次高了不少,頓時心生感慨,打趣道:「咱們的陵哥兒都長成小大人了呢。」

安陵聞言,立馬就不好意思地瞅了元意一眼,一臉喜色卻又強忍著的扭捏樣,成功地逗樂元意和一旁的素梅、臘梅幾人,皆是捂著嘴偷笑。

元意摸了摸他的腦袋,長歎道:「傻弟弟。」從小看他長大,元意又怎能不知他為何如此急切地長大?不過是為了能夠幫扶她一二罷了。

安陵的神色略有黯然,又問起了元意的身體,道:「我不便來找阿姐,雖是得了阿姐痊癒的信,沒有親眼看過總是不放心,如今看阿姐的氣色,看來是沒有大礙了。」

今日姐弟兩人難得相見,元意便挑了安陵關心的話題,諸如龐姨娘忌日那天往寺廟添了多少香油錢等等,都一一向他說了。又問了細細問了他的起居,你問我答,倒是情意融融。

「對了,你今日怎麼得空來找我?」方才太過興奮,元意倒是忘記了問。

安陵的黑眸帶上了幾分亮色,壓抑著興奮道:「今日睿王爺往族學裡寄了請帖,說是過幾日會在他郊外的別院舉行詩會,邀我們前去。大夥兒都很興奮,先生索性就散學了,叫我們回去好好準備。趁著這空擋,我便求了太太來見你。」

難怪張氏找不到阻止的借口。看著安陵一臉的激動和躍躍欲試,元意便笑著問道:「那詩會陵哥兒可有信心?」

「當然有。」安陵毫不猶豫地點頭,俊秀的小臉上熠熠生輝。

元意知道安陵擅長賦詩,對他便不怎麼擔心。她憂慮的反倒是另有其事,如今睿王突然舉辦詩會,是否會與那本名冊有什麼關係?要知道,睿王和蕭恆乾係匪淺,據臘梅後來的八卦瞭解,他在蕭恆強搶民女事件中,也擔著不輕的角色……

017受邀賞花

元意的憂心最終成為現實,第二日,睿王妃便給朱府大房的幾位姑娘下了貼,盛讚朱府幾位姑娘容貌品格上佳,並邀之幾日後一同去賞花,地點同樣是在郊外的別院。⑩思⑩兔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睿王妃是皇親國戚,張氏雖然不滿她也邀請了家中的幾位庶女,但還是各人都賜下了一分頭麵,不讓她們墮了朱府的門麵。

因為朱府的姑娘少爺都得了邀請,便由著護院一起護送出發。元意在大門口的時候便看到騎在棗紅駿馬上的安陵,錦衣華服,容光煥發,真真是一副少年郎如玉的風采。她則是和其他姐妹一起坐朱府的寶蓋珠簾華車,帶著一眾丫鬟媳婦,逶迤而去。

出了城門,大概又過一個時辰的功夫,邊聽外頭一陣清呼:「到了。」

等到眾人下了車駕,皆是驚歎。這處哪裡是別院,根本就是一處佔地廣泛的莊園。單是門口就足足丈高,紅磚綠瓦之中,掛著赤金九龍青地大牌匾,上書「瑯嬛府第」,字跡瀟灑不羈,豪邁錚然。

隨著引者入內,一路上隻見廳殿樓閣,崢嶸軒峻,廊腰縵回,簷牙高啄,朱欄白石,精妙無雙。略一抬頭,還能看到蓊蔚氤氳的山林聳立,水墨暈染如畫,真是不負瑯嬛之名。

到了一處閣樓,男客繼續前走,女客便被引了進入,漢白玉鋪就的地麵光滑錚亮,逶地的裙裾拖過未見絲毫聲響,裡麵珠簾繡幕,畫棟雕簷,室宇精美,鋪陳華麗,無一顯示著皇家的尊貴氣度。

遠遠地便聽到一陣女子的嬉笑軟語之聲,待踏入大廳,便見上首坐著一位彩繡輝煌、麵容綺麗的女子,想來便是睿王妃雲解容。她的身邊還陪坐著些許打扮得體鮮亮的女子,應是各家小姐。

看到四道翩躚而來的身影,雲解容的臉上立馬就帶上了笑,向她們招招手,道:「這是朱府的幾位姑娘罷,都是一副好品格呢。」

幾人俱是一副嬌羞地低下頭,元怡作為嫡女,此時便率先開口,回道:「睿王妃謬讚了,我等來遲,勞煩王妃久等,實在是失禮。」

雲解容寬和一笑,「來得剛剛好呢,我們也就是剛剛坐下而已。」她指了指在座的各家姑娘,道:「這些都是各府的姑娘,想來你們也認識,都坐下來略說些話,等到外邊準備好了,咱們再出去遊玩。」

幾人道了禮,依言在一旁坐下。張氏不經常帶庶女出門,在座的元意倒是沒認得幾位,大多是對各家嫡女略有印象。但是這些個嫡女都是心性高傲,最是看不起庶女的身份,她也不想湊得白眼,隻是安靜含笑地聽著元怡與她們交談。

熟料沒過多久,她便人點了名,隻見雲解容略帶好奇地打量了她一遍,隱隱帶著一股親暱,笑問道:「這位想必是朱府的四姑娘罷,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個出眾的人兒。」

此話一落,大廳驟然一靜,各色視線隨之落在她的身上,有羨慕、不屑、嫉妒和不甘,特別是自負美貌的元華,臉上更是憤憤不平。

元意心中卻是一沉,她幾乎是足不出戶,雲解容這位高高在上的睿王妃,究竟是在哪裡聽到了她的大名?

018諸女才藝

儘管心中千回百轉,元意還是恭敬地站起來,剛要回話,就見大廳外進來一個藍衣太監,向雲解容見了禮,緊接著道:「王妃,外頭的賓客已經來齊,王爺請您帶著各家小姐過去呢。」

雲解容撫掌而笑,「可算是來齊了,各位姑娘隨我出去吧。」待眾人盈盈稱是,雲解容卻拉了元意的手,徵詢道:「打第一眼兒看到四姑娘我便覺親厚,不如就陪在我身邊可好?」

元意又怎能落她麵子?隻好頂住各人的目光,微笑點頭,「承睿王妃錯愛,不嫌棄臣女笨手笨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