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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有女 痕線 4243 字 1個月前

掛著輕浮的笑容,喊道:「四妹妹,你在哪兒呢?仲□哥哥我來了,快出來吧。」

這裡是內院,沒想到張仲□竟然能夠輕易地出現在這裡,大感意外的元意臉色陰沉如水,愈發把身子往裡麵的細縫裡鑽去,險險地避過他的視線。

就在這時,一個倨傲的女聲響起,「怎麼樣,有沒有看到那個賤人?」

找了許久沒有見人,張仲□心裡惱怒,話中也開始不客氣,「三表妹,不是說元意妹妹就在這兒麼,你這是唬我呢。」然後他晃了晃手中一個藍色的荷包,威脅道:「要是找不到她,你也休想我把荷包交給大哥。」他的大哥,自是張府的大少爺張仲羲。

元怡眼中閃過一絲惱怒,跺了跺腳,恨道:「別,肯定是她察覺了不對勁走了,趕快出去找找。」

腳步漸漸走遠,但是元意卻不見動彈,等了一小會兒,腳步聲果然再次響起,隱隱聽到元怡和張仲□的咒罵聲,直到他們再次離開,元意才從假山洞中出來,微風拂過,才知道身上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

008橫生枝節

元意沒有再回去,而是留在園子裡,倚著梅樹出神了許久,估摸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才去與府上的人匯合。無需打聽,看到張氏臉上的滿意和元柔臉上的嬌羞,她已經心知肚明。

無視元怡看到她時恨不得吃人的眼神,元意隻是淡淡地瞥了臉色蒼白的蘭紫一眼,無聲地踏上馬車,一路閉目養神,回到梅香院後,沒有訓話亦沒有懲戒,似乎絲毫不知蘭紫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

並非她心慈手軟,而是過幾日便是她姨娘龐氏的忌日,她欲向張氏求個恩典讓她去慈恩寺上香,蘭紫又是張氏的人,她不想橫生枝節。

想到張氏滿眼的厭惡,卻依舊裝作寬和地應允的樣子,元意禁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

「姑娘,這次怎麼不帶二少爺出來?」素梅輕輕地吹掉火光,才把已經裊裊升起煙霧的檀香遞到元意的手上,疑惑地問道。

元意鋪展著裙子在蒲團上跪下,接過香火,朝著上首慈眉善目的菩薩恭恭敬敬地朝拜了幾回後,起身遞給素梅,讓她插到香爐裡,才道:「陵哥兒要在學堂唸書,太太便沒讓他來。」

素梅看到自家姑娘麵無表情的臉,不禁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龐姨娘生前極為受寵,因此惹了很多人的眼,其中太太更是對其恨之入骨。可惜在生下二少爺陵哥兒後不久,就因為產後虛弱過世了。而四姑娘元意,就這樣在嫡母敵視的下把幼弟拉扯大,其中的艱辛自不用說,可恨太太還經常以二少爺讀書為名阻止兩人見麵,便是姑娘大病回府,也不曾讓少爺前來探望。好在少爺還記得姐弟情誼,偷偷人帶了信件過來,才總算沒有讓人失望。

添了香油錢,囑咐了小和尚仔細照看龐姨娘的牌位之後,素梅看元意臉色的鬱色不散,替她戴好帷帽和披風之後,提議道:「姑娘不是惦記著慈恩寺的素齋嗎?這次可得好好地用上一些。」

元意看了素梅一眼,眼中染上了一點笑意,點頭道:「也好。」

兩人便跟著接待的小和尚,來到了接待香客的禪房,裡麵空曠明淨,帶著寺廟裡特有的幽靜和檀香,儘管簡陋,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小和尚雙手合十,朝元意念了一句佛號,道:「女檀越請稍等,素齋稍後就來。小僧先失陪了。」他微微拱了身子,便闔了房門出去了。

這一次的素齋出乎意外地久,素梅耐不住便出去催促了一番,熟料等到她回來時卻是滿臉的驚慌,不顧禮儀地扯著元意的手,急道:「姑娘,快走,張府的三少爺往這邊過來了。」

張府的三少爺,正是張仲□。他覬覦元意的美貌已久,素梅幾人皆避之如蛇蠍,隻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此人怎麼會知道姑娘上香的消息,而且連休息的禪房都瞭解。

元意的臉色一沉,心思急轉之間,她顯然已經明白了其中的貓膩,黑漆漆的眼眸幽深地可怕,點點頭就走。

009叢林救人

可是剛打開房門,就看到張仲□已經帶著健僕跨過拱門,眼見兒就到了禪房跟前。素梅臉色一定,快速地把元意的帷帽和披風帶到自己的身上,打量了元意因為上香而穿的格外素淨的裝扮一眼,才放心道:「姑娘,我們分開走。」

元意的眸色一動,飛快地閃過一抹晦澀,緊緊地握了握她的手,嘴%e5%94%87動了動,最終隻是道:「你自己小心,安全後,去山門下的馬車會合。」

素梅含笑的點點頭,打開房門,無措地驚呼了一聲,便向著一頭跑去。元意也趁此機會往著相反的方向逃去,儘管張仲□和大部分的下人都去追了素梅,但是她的身後依舊緊緊跟著兩個人。

她不過是閨閣少女,怎麼比得上身強體健的健僕?眼看她就要被追上,元意心中一橫,側身一轉,鑽進了一旁蔥蔥鬱鬱的叢林。裡麵樹木粗壯,枝葉繁茂,在七拐八拐之後,緊追而來的兩個健僕很快就失去了前邊人的蹤跡。他們不死心地搜尋了一遍,實在無法,又想著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奴婢,轉了幾圈之後,便離開了。

再說元意,發現身後的人沒有追上來,隨即鬆了一口氣,又因為劇烈的運動,身體不堪重荷,癱軟的坐在了地上。

因為叢林中枝椏眾多,她忙著用手開路,當時不覺有異,現在才發現她白皙的手上被樹枝割除了一道道紅痕,有的甚至已經滲出了鮮紅的血液。

元意輕輕皺了皺眉頭,若是被張氏發現,免不得又是一番口頭官司。就在這時,一聲低低的呻[yín]驀然地竄進她的耳裡,她心中一緊,急忙起身欲走,卻在聽到斷斷續續的救命聲之後,幾番猶豫,最終還是停住了腳步。

前方一射之地處有一個大坑,裡邊癱倒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粗布麻衣,髮絲淩亂,臉色蒼白,儘管如此,元意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此人的身份,正是之前那個被搶奪的民女。她的腳被捕獸夾夾住了,此時正汩汩地流著鮮血。

「姑娘,求您,救救我。」看到小心走過來的元意,她的黑眸一亮,含淚懇求道。

儘管心知此女有麻煩,元意最終還是於心不忍,幫她解開捕獸夾,道:「你快走吧。」

女子正要道謝,熟知聽到她的話之後,卻驀然地跪了下來,拉著她的裙裾,道:「我認得你的聲音,你是禮部尚書的四姑娘。」看到她頓時變得冰冷的臉色,女子的%e5%94%87邊迅速溢出一抹苦澀,繼續道:「四姑娘可願意聽我一敘?」

未等元意應答,女子就已娓娓道來。原來此女並非普通人家,而是歷城知府的女兒芸娘。正月初,雨水氾濫,去歲休整過的黃河歷城河段大壩卻驀然決堤,大發水患,百姓流離失所,濟南巡撫卻隱而不報,隻是把大壩缺口賭上,便草草了事。歷城知府為人正直,暗中查訪了去歲黃河整治期間中飽私囊治災的官員名單及罪行,誰料卻走漏了風聲,全家慘被滅口,隻有芸娘一人逃脫,帶著名單潛入京城。

010燙手山芋

「四姑娘,芸娘至今被各方勢力追殺,名單放在身上已經不安全,為了歷城的百姓,求您大發慈悲,救救他們吧。」她從懷裡掏出一本名冊,雙手奉在元意的麵前,希冀地看著她。

元意卻別過眼,眼臉微垂,淡淡道:「我不過是一介閨閣之人,又怎能幫得到萬千百姓?你我不過是一麵之緣,芸娘就把如斯重要的名冊交與我,未免太過草率了。」

芸娘臉色一黯,淒然道:「事到如今,隻能賭一把了。芸娘知道此舉乃強人所難,隻是我實在是身不由己。四姑娘你隻需把它交給值得托付的人手上,也不枉費千千萬萬條性命了。」

元意遲疑地看著代表著麻煩和禍端的名冊,緊緊地蹙起了眉頭。這時候芸娘重重地咳了一聲,嘔出滿嘴的鮮血出來。元意這才發現芸娘的渾身上下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猩紅的鮮血地不停地從冒出,她的臉色也一寸寸地變得透明,此時此刻,元意也看得出來,她隻是強撐著一股氣沒讓自己倒下罷了。

這樣慘烈的情景,她恐怕也是時日無多了,難怪她會把性命攸關的名冊交給她這個陌生人。從她目光中,元意看到一股悲壯和決絕,那是勇者的意念。

元意心中惻然,莫名的情緒席捲了心田,鬼使神差地接過名冊,把她拉起來,道:「我答應你,你,保重罷。」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芸娘臉上才終於露出笑容,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拖著傷軀慢慢離開,留下一地逶迤的血跡。

理智一點點地回籠,元意揣著薄薄的名冊,苦笑一聲,這才有些後悔剛剛一時心軟接了這燙手山芋,但是她不是瞻前顧後的性子,懊惱不過一會兒,她已經重整好心態,考慮著怎麼出了這林子。

顯而易見,方向感一向不強的她,迷路了。

任意挑著一個方向,好不容易走出林子,便看到了一條橫亙在麵前的一條河流,朱欄白石、樹木蓊蔚、溪水泠泠,人跡淒清,此地的景象,正是慈恩寺的後山。

未等元意臉上的喜色褪去,一個略帶輕浮的男聲便響徹她的耳畔,她驀然看去,卻是那臭名昭著的蕭恆。

蕭恆不過是意外到此,卻見一個體態婀娜、素錦玉釵的女子站在溪邊,儘管她略顯狼狽,卻帶上一股淩亂落拓之美。特別是那絕妙無雙的容顏,轉頭時橫睨的一雙鳳眼,饒是他儘管諸多的美人,也沒有一個與其相比。

「秋水為神玉為骨,芙蓉如麵柳如眉,原來這世上竟真有如此絕色女子。」蕭恆的眼中迅速閃過一抹驚艷和癡迷,上前幾步,展開手中的折扇,笑得俊逸風流,「姑娘莫非是這山中妖精不成?這山中孤寒淒苦,不若隨我去享受俗世錦繡繁華可好?」

接二連三地受到登徒子的侵擾,元意的眼中染上怒色,雙頰氣得嫣紅,清喝道:「公子的繁華我享受不起,還是免了吧。」

蕭恆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復而繼續打量了她一遍,臉上帶上恍然,拱手笑道:「原來是四姑娘,從遠方才無禮了。」

011別有用心

既然芸娘都能聽音識人,蕭恆能夠認出她來,元意絲毫不覺得意外,她淡淡地瞥了毫無誠意的蕭恆一眼,轉身欲走。

孰知蕭恆卻嬉皮笑臉地跟上來,似是不經意地問道:「四姑娘怎得如此狼狽,難道迷路進了林子?」

元意身形微頓,撞進了他幽深難辨的眼眸中,這才想起這廝前幾日還強搶過芸娘,他究竟是見色起意,還是別有用心?而他恰巧出現在此地,形跡實在可疑。雖然有些捕風捉影,但是她不得不心生防備。

她攏住寬袖,不動聲色地冷哼了一聲,道:「蕭公子未免管的太寬了。」

蕭恆眉梢含情的桃花眼微微一瞇,巧言調笑道:「四姑娘此言差矣,俗話說,相逢即是有緣,你我再次相見,豈不是夙世因緣?如此關心上幾句,也算不上冒昧罷。」

這番死纏爛打的功夫,果然不失他貪花好色之名。

因為心裡掛念著素梅,對於這個擺脫不去的牛皮糖,元意的臉上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