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1 / 1)

孤獨的心 李升平 4287 字 1個月前

。”他從半月芽眼鏡裡望著梅,“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請允許我過一會再向你解釋。”

梅合作地退出去,鄧校又向她補充道:“請讓我們不要被打擾。”

梅關門的時候,聽到鄧校低聲叫著外婆的名字:“伊蓮娜……”

梅乖乖在房間外麵的椅子上等候,直到鄧校出來,對她說“我很抱歉,她已經走了”,她的眼淚才落下來。

那是梅在世間唯一的親人。

外婆葬禮那天,天上下著細細的雨,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在聽著比天氣更寂寞的佈道。棺木落下去,一層層墊上浮土。梅默念著心中的悼詞,外婆正透過棺蓋仰望著她,“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幸福地活下去。”我們的傷心直到棺木被大地陳埋,新土又從新長出雜草,墓碑上字由鮮紅褪為慘澹,也許才會被時間治癒,隻是那不散的風琴聲會在我們的耳邊長鳴。

喪禮結束後,鄧布利多出現在不遠處的草地上。他撫摸著她的頭說,達什伍德小姐,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監護人,你一定想聽一些解釋吧。

梅說也許,我曾經渴望知道關於我身世的一切,而現在不是那麼渴望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解釋這一切。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我們對你隻有愧疚。也許你已經猜到了,你並非出身麻瓜,你母親的家族是魔法界唯一一個預言占卜世族——勒諾曼家族。這個家族的每一個人都是優秀的預言家和占卜師,你們天生而有超凡的直覺。但這個家族的力量就如同沒有殼的蚌一樣孱弱,每次發動戰爭,統治者總是花大力氣去爭取占卜師,就像樹立戰旗一樣,即使人們都知道戰爭的勝利不是占卜師決定的。如果爭取不到,就摧毀他們,以免讓自己的敵人得手。所以每次戰爭,都是占卜師們的一次命運裁決,也許從此升上九天,或者沉入地獄。你的外祖父溫和澹泊,神秘人之戰爆發之前他便預見到這一切,於是舉家退出了魔法界,匿居在麻瓜的世界。真正的魔法師如果沉淪人間,沒有人能找到他。勒諾曼家族就這樣消失了。直到前天我收到你外婆的信,她臨終託付我照顧你,而你,是勒諾曼家族家族的唯一傳人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梅說,“既然勒諾曼是一個龐大的家族,為什麼隻有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其他的族人呢?或者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就好象沒有存在過一樣。”

“這很不幸,孩子,隻有你外祖父的一支選擇了隱匿麻瓜世界的道路,剩下的人,選擇了各自的陣營,正義的一方在戰爭中被神秘人殘殺,邪惡的一方也在戰爭結束後成為行屍走肉。所以說孩子,占卜世界有一條規則,越優秀的占卜師看得越遠。到最後不得不說,你外祖父的選擇才是最正確的。”

“那我是否擔負責任?”梅問。

“你指什麼?”

“我的家族,我的父母,是否在神秘人戰爭中虧欠別人或者被別人虧欠,需要我去求得平衡?”

“不,孩子,不用。你是個普通的孩子,你的背景單純,不用背負什麼責任——這也是你外婆生前一直想要讓你得到的。”

梅想到外婆一陣難過。“謝謝你鄧校。請允許我在家一段時間為我的外婆守喪。”

“不可以,你必須馬上跟我回霍格華茲。”

“為什麼?”梅很吃驚。

“因為從現在開始,你不能脫離我的監護,而我不能離開學校很久。所以你也必須回去。”

“我還是不明白,校長。”

“但是你還是樂於遵從,我知道。要你回到霍格華茲並不違背你的意誌,是不是?”鄧校微笑著看著梅。

“對不起校長,我想你的回答的確不能令我滿意。”

“我答應你,遲早有一天會讓你明白這件事情,而現在還不是時候。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要把你的身世告訴任何人,魔法界伏地魔的舊部不會錯過唯一的勒諾曼血脈。”

“好的……校長,我還要問你一件事。”

“什麼?”

“也許不該我說,但是……斯內普教授的心裡有不被他左右的力量,很……很可怕,我想要跟您講……”

“相信我,孩子,這件事情我瞭解,並且正在設法解決,”他沉默一會,“斯內普是個值得信任的好老師。”

“的確如此。”梅答道。

回到霍格華茲,梅忽然意識到自己畢業了。那是七年級學生離校的前夕,校園上空飛翔著比任何時候都多的貓頭鷹,各個角落都可以看見大家擁在一起拍照,有人笑了,有人哭了,不同的學院間開始互致道別。

梅放下行李來到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發現那裡沒有一張熟悉的麵孔。級長告訴她,今晚是畢業生舞會。

她來到經過一番佈置的禮堂的時候已經遲到了。禮堂的四張長桌子被分放到靠牆的四麵,中間空出的正方形空間顯然是舞池。舞池中的人還不多,大多數都在長桌那裡吃東西。上手仍然是老師們的位子,鄧校剛講完話,看樣子老師們打算退場。梅習慣性地將目光轉向斯內普,他也正歪著頭看梅,然後緩慢將視線移開。那副神情仿佛在說:“見到你真掃興,達什伍德。”

畢業生中已經有人不穿學院服了,艾曼達就是其中一個。她端著高腳杯過來跟梅打招呼:“你回來了,真好,我還怕你趕不上呢。”

梅笑笑。

“外婆怎麼樣了?”

“哦,還好。”梅眨眨眼睛。

“那真太好了,” 艾曼達臉頰緋紅,眼中閃爍著動人的光彩,“值得慶賀,應該先去跳支舞,”她回頭環視,“安東尼呢?我剛才還看到他,他應該陪著你的。”

“不用了,”梅說,“我剛回來,想吃點東西。”

“那好,” 艾曼達笑了“我可得去跳了,已經錯過三支曲子了。勞倫斯說如果今晚舞池中沒有我將是霍格華茲的缺憾。”

“勞倫斯是誰?”梅問。

“我的舞伴,斯萊特林的卡爾勞倫斯,他的防禦課學得很棒。” 艾曼達俏皮地擠了擠眼睛,“看著我,穿著緊身拖地長裙也能跳舞。”她幽雅地轉了個身,想要步下舞池。

“艾曼達!”梅喚住她。“你今晚真漂亮。”

艾曼達微笑著點了一下頭,把手遞給一個高大的男生。

艾曼達真的很美,像湖上安靜的天鵝。梅慶倖沒有告訴她外婆去世的消息,沒有乾擾這屬於霍格華茲的夜晚。

格蘭芬多這條長桌前,梅孤零零地坐著,她吃不下任何東西,鼻子有些發酸。看著昔日的同學,大家都歡笑著,仿佛一停下來就會有像梅一樣的悲傷。

今天的晚宴上竟然有酒,她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拿起手邊的高腳杯,將裡麵的法國香檳一飲而盡,之後狼狽地擦擦嘴%e5%94%87,大口喘氣。安定下來,她好受多了,喝過的酒在喉嚨中好象有些鹹澀,似乎是把眼淚也一起咽回去了一樣。她的目光穿過歡鬧的人群,發現斯內普就站在老師走過的那扇門前有些詫異地看著她,他的手扶在門上,顯然是在即將出去的一刻見到了她的窘態。梅一下子愣住,尷尬地放下杯子,當她再鼓足勇氣正視斯內普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梅!”

梅抬頭,是西恩。

“你也是一個人?”西恩問道。

“是的。”她發現西恩很沮喪,兩道濃重的眉毛向下撇得更加厲害。

兩個心事重重的人並排坐下,沉默中。他們漸漸出離的嘈雜的人群,周圍安靜下來。

“怎麼了,梅?”

“怎麼了,西恩?”

兩個人對視著。“因為他/她?”異口同聲。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哦,你知道,我不想畢業,不想離開這裡。”

“很多人都不想,我也不想。”梅說,“霍格華茲有太多人的記憶和夢想,可是我們必須離開。”

“但我並不必須離開她,可現在的問題是,畢業意味著將永遠失去她,永遠。”

梅望著舞池中旋轉的人們:“我們不會因為離開霍格華茲而失去摯愛,他們在我們心裡。如果你從來沒有得到過他,那應該慶倖,我們也將永遠不會失去。”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西恩很困惑。“你知道她昨天怎麼跟我說的麼?她說謝謝我,謝謝我這幾年對她的愛和關注,她永遠不能想像自己可以和我相處,她說我們就像天上的鳥和海裡的魚,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哦,”她從自言自語中擺脫,“對不起,西恩,關於艾曼達,當你十年、二十年後從床上醒來,忽然間想起她,然後笑著看看身邊的愛人,就會覺得自己當初是多麼庸人自擾,這種痛苦是多麼微不足道了。所以你忘了她吧,我是說暫時忘記。”

“可是我忘不了她。你不瞭解,你們都不瞭解,沒有誰和我是一樣的處境,你們用不著對自己心愛的人說再見。我又何嘗不想瀟灑一些,但我做不到,沒有人能做到,你們對我苛求得太多。”

很晚了,她還沒有回去,今晚那些熟悉的麵孔一直圍繞在腦海,揮之不去。那些關心她的,冷淡她的,與她萍水相逢的人,那些曾經滄海的種種,仿佛在心裡打上了一個死結,他們都是故去的記憶,過去的已經不再重要。但她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麼辦,應該何去何從。

當她的手撫上魔藥課教室冰涼的石頭大門,心情終於漸漸平復下來。在這個寂靜的,全世界都已經遺忘了她的夜晚,她強烈地感覺到石頭門的那一麵人聲熙攘,她意識到在這個陽光撫慰不到的教室裡,在這個永遠招人厭惡的地方,是她今生眷顧的所在。

梅理解了西恩的話,“我就像生活在一間房子裡,而艾曼達就是這房子裡唯一的一扇窗,如果這扇窗子關上了,我將窒息而死。”

“而我也將窒息而死,如果沒有你的話。我的老師。”梅自言自語。

“你怎麼在這裡?”

梅回頭,斯內普冷若冰霜的臉正在盯著她。

“啊,達什伍德,我今天已經是第三次見你了。這麼晚了你還在這裡做什麼?你就不能在畢業之前安分一點嗎?還是看到我在你私自窺探老師的夢境之後沒有給你的學院扣掉分數覺得遺憾呢?”

梅看著他漸漸走近,她笑了,忽然間有種感動。

她輕捷地迎上去,穩穩紮在斯內普懷裡。

“求求你。”梅輕語道。她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說這句話,但斯內普一定是知道了。他有些吃驚地微顫了一下,卻並沒有把她從自己的懷裡推開。

梅在他的懷中,嗅到他懷抱的味道,不是嗆人的魔法藥劑的味道,不是陳舊的衣物的味道,隻是一個人懷抱中該有的味道。她甚至感覺到斯內普緩緩的呼吸聲,但是她找不到心跳,也許是因為她也有心跳,他們的心在用同一個節拍跳動,除非她此刻死去,否則無法感知老師的心跳聲。不冷,也不燙,山峰一般高遠,草原一樣寧靜,這就是斯內普的懷抱。

“現在,我終於像您一樣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