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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的心 李升平 4251 字 1個月前

指上的戒指變成紅色,曾經我在被笑裡藏刀的短命鬼奇洛挖苦的時候它就曾變成過紅色,此時我便有些猶豫不前,既而紅寶石之中又騰起團團煙霧,它的顏色不斷加深,由血紅變為玫瑰色,絳色,它一點點喚醒我的直覺,啟發我的恐懼。我抱著藥學詞典漸漸後退,轉身之際撞上了埃蒙德。

“你踩到我了,伊芙琳。”

我從嘴角擠出假笑,點點頭然後離開,他在我身後喊道:“你想在耶誕節讓你爸媽看到你接到斯內普教授的咆哮信嗎,或者假期後我們回來看到你捧著恥辱牌站在教室門口?”

我站住,轉過身來:“你知道嗎,我的直覺戒指變紅了,我在這堂課會倒楣,肯定會受到斯內普教授的挖苦,天哪,那個刻薄鬼!”

埃蒙德走近我:“你完成上次的五色草香精實驗了嗎?”

“完成了。”

“一英尺長的實驗報告呢?”

“完成了。”

“你在課下遇到他沒有打招呼?”

“我自從上堂課就沒再見過他。”

“難道是你的月考沒有通過?” 埃蒙德搔了搔頭,“不會呀,幫教授整理成績的是我,我記得你得了4分。”

“拜託,你在考慮魔藥學教授的時候不要使用邏輯好不好,好象他以前訓斥學生分過場合似的。”

“既使這樣,你也不能蹺課,這樣做的結果絕對比你在課上遇到的任何事情糟得多。”

“你怎麼知道,也許進去了,我會死於實驗爆炸,教室坍塌,或者,或者什麼,反正蹺課總比丟了性命便宜得多吧。”

“伊芙琳,”他緊皺眉頭說道,“這隻是一堂講評課,不會做實驗,什麼都不會發生,你要平安地上完它,然後我們一起回家,慶祝生日,慶祝聖誕。把你的直覺當成啟示,然後避免發生那上麵的事,這才是你應該做的。”他向我伸出手,“相信我,我會保護你。”

我看著他的眼睛,我不停地搖頭,我的手搖擺在半空中,我有些不知所措。他抓住我的手,拉著我走進教室,仍然是第一排,我們的老座位,然後他側身把我讓到裡麵。他的動作俐落而穩重,所以我們並沒有因為失去平衡而彼此觸碰。教室裡差不多已經坐滿了人,吵吵嚷嚷,假期前的氣氛就是這樣浮躁不安。埃蒙德低頭含笑對我說:“有時候對你使用強製力量是最有效的。”

我一字一句地對他說:“你以為你是誰?”然後打開我的藥學詞典。他不再吭聲,但是我曉得他一定在笑。我想到小的時候,他的媽媽捧給我一隻剛出殼的小%e9%9b%9e,它溫和地在手心掙紮,讓人憐憫而不忍,我害怕它在我手裡,可又不知道把它放在哪裡。這時候埃蒙德說,你可以放在我手裡。

我總會記得他讓我把小%e9%9b%9e放到他手裡。

上課了,斯內普教授卻遲遲沒有出現。上了六年級還能留在他班上的學生大多是斯萊特林,這不光因為他是斯萊特林的導師,也是由於純血巫師對魔藥學有著天生的敏[gǎn]。就像斯內普經常帶著他那幾許不屑與自我欣賞的口氣說的那樣,這是一種天賦。

不知道你們是否有這樣的感受,上課時間到了而老師沒有來,於是引起了你無限的遐想,也許老師遭遇什麼意外,也許學校另有安排,於是課程取消了。如果不是之前關於神秘人的謠傳,我們也會這樣,畢竟耶誕節前的最後一堂課的插曲尤其讓人莫名興奮。

但是現在,我的惶惶不安就像他們一樣,大家都在猜測學校是否會因為神秘人的歸來而取消聖誕假期,而讓我們像一群躲避老鷹的小%e9%9b%9e一樣抱成一團,躲藏在這座莊嚴的古建築中,以便確保安全。這樣的事我們經歷過,就在二年級萬聖節的夜晚,山怪跑了出來,當時校長要求我們回到各自的休息室,那天陰風怒號,陣陣霹靂映亮了天頂上吊著的南瓜臉,沒有人敢回寢室,在斯萊特林巴羅克風格的公共休息室,所有人都握緊了魔杖,一言不發,隻有壁爐裡忽明忽暗的火光在喘熄。之後埃蒙德對我說,難以置信伊芙琳,我們險些喪命,而這時候你陪在我身邊。我做了一個被他打敗的表情,但同樣感到那個夜晚的回味悠長。其實我們都沒有見到山怪,但那種哥特式的恐怖氛圍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仿佛那龐然的醜惡怪獸在我們頭頂,或者腳下,僅僅與我們隔了一層牆板,尋找著生人的氣息。

我沒想過這樣的災難還有可能麵臨第二次,而這次,是比山怪棘手一萬倍的神秘人,那個平日裡我們連提起他的名字都會畏懼的,伏地魔。

果然,我們還沒有等來斯內普教授,傳音喇叭裡就響起了麥格教授的聲音:各位同學,現在宣佈學校的通知,由於特殊需要,我們將對作息計畫做出調整,取消聖誕假期,這期間所有同學一律不得離校,一切活動由本學院的導師做出安排,學校將不再做出教學要求。所有同學在得知此通知後一律不得使用貓頭鷹與家人聯絡,學校將統一通知家長這一變動。

教室一片譁然,這等於讓所有人都知道,現在離開學校很危險。流言成了現實,但還是免不了牢騷,大家都抱怨這個糟糕的聖誕,並且詛咒著學校的決定。沒人注意到斯內普教授早已經站在地下室教室的石頭門旁邊。終於有人發現了他黑色的鬥篷角,於是神經質的安靜像迅雷一樣掠襲過每一個人,瞬間鴉雀無聲。

“繼續,”斯內普的聲音在空洞的走廊裡回蕩,之後他慢慢走向講臺,鞋子敲打著地板。“你們蠻可以發洩牢騷,表達不滿,然後再掀翻桌子揚長而去,”他站到講臺前,沖我們一揚眉毛,“看吧,門是開著的,我不會阻止你們,你們可以在任何地方過你們想過的耶誕節——假如你們有足夠勇氣的話。”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的嘴角僵硬地向上翹起:“不過我還是很懷疑你們是否具有這種膽識,否則神秘人也不會橫行到今天以至於敗壞諸位的興致了。”他把兩隻手撐在第一排的課桌上,我和埃蒙德不約而同地向後傾身,“如果我是你們的黑魔法防禦術老師,我就會在魔咒把你們的漿糊腦瓜搞得暈頭轉向之前先教會你們如何對黑魔法保持從容的敬畏,這樣你們起碼不會在兵臨城下的時刻還像麻瓜一樣少見多怪。”

按照慣例,他先是對我們冷嘲熱諷一番,然後開始切入正題,這節課是講評月考的課題,有關我們做的情感薑湯。這種薑湯是可以使飲用者將內心潛藏的某種感情爆發出來從而達到配置者目的的一種藥水。一般我們如何講評作業,要看作業的具體內容而定,如果是無關緊要的魔藥,我們會親身嘗試效果,比如說呼嚕粉;如果是白雪公主的繼母配置的那種毒藥,當然就得換一種方法了,教授將根據外形的色澤、粘稠度等指標給我們打分。這種情感薑湯在製作的時候有好幾種類型可供選擇,比方滿足感、仇恨感、親情、友情,當然還有愛情,這是大部分人選擇的類型。

斯內普教授魔杖一揮,我們上節課製作的溶液都出現在課桌上的小錐形瓶裡,魔藥課上很少出現這麼色彩斑斕的液體,愛情是紅色,友情是粉藍,親情是橙色,滿足是奶白色,仇恨是誘惑的洋紅,和愛情很相象。我的錐瓶裡是深深的藍色,我專注地拿起來搖晃。埃蒙德問我這是什麼內容,我不看他,輕聲說,孤獨。

我抬頭,斯內普似乎也正在發呆,看著我輕輕搖晃的藥瓶陷入沉思。我清清嗓子把藥瓶放回桌上,瓶底撞擊桌麵的響聲結束了他的催眠狀態。

“好了,你們看著自己的作業,聽我說,我不可能鼓勵你們親自嘗試自己的感情,這是你們的自由,我在打分的時候隻是憑藉它們的外觀,液體的顏色越濃稠,越均勻,越和諧,就說明配置得越成功。如果你們認為我打的分數有失公允,可以在我麵前親自嘗試你們的作品,這將有助於我更進一步地做出評價。”

福特向斯蒂文推過藥瓶示意他喝下,引起一陣訕笑。

“同時我要強調一點,這種情感薑湯,你隻要再在裡麵加上一點犀牛角粉末,它就會變成另一種東西——致幻劑,它會誇張服用者的感情甚至無中生有,這導致的結果一定是有違服用者本意的,所以,隨便對別人使用致幻劑是違法的,你們要知道。作為一位合格的魔藥師,首先要懂得什麼是自己該做的,什麼不該做,要有堅定的原則和高尚的品格。這就是我要說的。”

我沖他微笑,不管這位導師多麼刻薄,但是他在講臺上就是像一位老師的樣子。這種不經意的投入是我所欣賞的。

“教授!”正當他打算結束這一話題時,我後麵的克麗斯蒂突然舉起手來。“教授,請問在什麼場合會用到這種情感薑湯?既然它不會像致幻劑一樣無中生有,而隻是反映實有的情感,那麼是否就是說它對不具備感情的人不起作用?比如我調配的這種——惻隱,如果神秘人喝下它是否就不起作用?我想他一定是沒有惻隱之心的。那麼把這種藥水施加在有相應的情感的人身上是否多餘呢?”

克麗斯蒂問完了,大家都沒有反應。我們早已經習慣,其實上斯內普的課不會有人問問題,不是因為課程簡單,反而是太難了,大家在斯內普犀利的措辭中受夠了打擊,沒有人敢把自己的疑問說給他聽,久而久之,反倒覺得在他的課上噤若寒蟬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是隻有克麗斯蒂例外,我清楚地記得她從一年級起就會針對每一個魔藥課題提問了。儘管受到教授的百般嘲諷,她沒有任何反應,反倒是像在聽他的認真解答似的。有時候我真的佩服她。我的解釋是,克麗斯蒂是赫奇帕奇的學生,不要以為這個學院的創始人所訂立的招生條件——我的條件就是沒有條件——僅僅給她帶來良好的名聲,這個學院所招收的學生不光隻是優良血統的斯萊特林、正直勇敢的格蘭芬多、聰明敏捷的拉文克勞挑下的剩落兒,而是擁有除了這三方麵條件外所有優長的分子,比方說我們眼前這位克麗斯蒂,她具有超乎常人的豁達襟懷和頑強意誌。知道嗎,其實她的功課從二年級開始就被我們拋在後麵,早有人預言過她會被留級或者退學,結果現在到了六年級,那個預言家被留級了,而她還跟在我們後麵,很費力,但是每次都成功。都以為經過去年的O.W.Ls,剩下的人再不會在魔藥學課上聽到她的精彩發言,然而對不起,再次讓你們大跌眼鏡,克麗斯蒂倖存下來,在這個隻有最優秀學生進入的N.E.W.Ts魔藥班,我們再次聽到她大聲的、楞楞的問題。按埃蒙德打趣的話來說,沒有克麗斯蒂麥克道爾的魔藥學課不再稱之為魔藥學課。我猜是斯內普選擇了克麗斯蒂,這不隻是可以使自己在課上多一個發飆的物件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