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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菲媽媽緊緊的抱住她的孩子,眼淚流了一臉,「媽媽對不起你。」

沈恬捂著嘴哭了出來,又笑了,眼淚也佈滿臉頰。

雨菲被她媽媽帶回了家,沈恬從之前一直心驚膽戰的心這才慢慢平靜下來,她一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推著自行車。

腦海裡閃過很多事情,模模糊糊,斷斷續續。

她想起那個女人給她的電話號碼,她一直猶豫著要不要打過去,許南庭從來沒有和她提過之前的事情,剛剛勸雨菲的那一刻,她似乎有點動搖了。

路很黑,兩旁的路燈光芒微弱,風越來越大了,距離家還有幾公裡的路程,她踩著腳踏車,騎著騎著,便覺得臉頰上有雨點滲下來,被風學吹打的冷疼,她不禁一哆嗦,騎車的速度也放快了。

這條路再往前一公裡還得拐個彎,她計算著時間,周圍安靜的嚇人,心底冒起的寒意也越發的滲人,冷風刺骨,雨也越下越大了。

超市在小鎮的最東頭,她可以看見有人家的燈光,雖然不太明亮,卻也讓她的心裡拂起淡淡暖意。

拐彎處。刺眼的燈光。急剎車。聲響。夾雜著風聲雨聲。

她似乎一下子沒了重力,然後,慢慢的,落在濕噠噠的水泥地上。

背,像貼在冷冰上。

她想說話,卻出不了聲,雨水直直的打在她的臉上,生疼生疼的,眼睛也睜不開了,她的意識漸漸的模糊不清,隱約看見一個輪廓,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安靜。

還是安靜。

她拚命的想睜開眼,卻什麼都看不到。

黑暗。

還是黑暗。

又過了一會,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然後,又慢慢失去了意識。

沈恬一直在醫院昏迷了一周,醒來的時候,像是過了半個世紀似的,她看著床邊的許南庭,鬍子拉碴的,衣服也皺巴巴的,白色的襯衫半開著,眼睛裡一片暗沉,憔悴的不像那個一直玉樹臨風的男人。

她慢慢的張開嘴,輕輕叫他:「許……南……庭。」

許南庭微微愣住,隨即抓住她的手,隻聽她嘶的一聲,又趕快放開,輕輕的附上她的手背,聲音裡有抑製不住的激動,「小懶豬,這麼久才醒。」

沈恬想笑,卻扯不開嘴,隻能輕輕的開口:「我聽見……你一直叫……我,捨不得……你一個人……就……醒了唄。」

許南庭笑,「好了,不說話了,先吃點東西好不好?」

沈恬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等到沈恬恢復了點力氣,許南庭將她輕輕抱起背上墊個枕頭靠在床上,她輕輕笑了笑,想起了點什麼,問他:「你知道我的那個學生怎麼樣了?」

許南庭歎了口氣,「她沒事,你好好養身體。」

直到現在他還覺得後怕,那天晚上他還在公司工作,給她打電話一直打不通,他有些煩躁,不一會黃兜兒就打了電話過來,說她出事了。

他真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麵裝了什麼,那麼晚了還一個人回去,雨大風大,就不知道害怕嗎?經歷那場自殺事件,她的%e8%85%bf當時都是顫唞的吧。

沈恬笑了笑,「許南庭,我是不是很厲害。」

許南庭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嗯了一聲,「厲害。」

「我想聽故事,你給我講好不好?」她輕聲要求,看著他的眼神純潔清澈,裡麵像是沁滿了水珠似的,晶瑩透亮。

許南庭坐在床邊,給她掖了掖被子,將她的頭髮向兩邊捋了捋,「想聽什麼?」

她偏著腦袋想了想,狡黠一笑,輕輕吐出幾個字,「哈利波特。」

許南庭一怔,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你都多大了,嗯?」

她蹙起秀氣的眉頭,蠻不講理的申訴:「就要聽。」

「好,想聽哪個?」他耐心的問。

「《哈利波特與阿茲卡班的囚徒》。」

病房裡很安靜,隻有許南庭低低沉沉的聲音,瓷瓷的,像是流水似的,輕輕滑過心裡,沈恬聽著故事,看著窗外,遙遠的沒有盡頭。

鄧布利多說:「即便是最黑暗的日子,也能找尋到幸福,隻要有人記得點亮那盞燈。」

沈恬渴望這樣的平靜,渴望許南庭的溫暖,她輕輕往許南庭身邊靠了靠,許南庭停下講故事,將她抱在懷裡,低低的問:「怎麼了?」

她搖搖頭,埋在他懷裡的腦袋輕輕動了動,「你繼續講好不好,我想聽。」

他無奈失笑,她這次醒過來就像一個小孩子似的,很依賴他,倒也是件好事。

沈恬縮在他的懷裡,靜靜的聽著他%e8%83%b8腔震動的聲音,眼裡的濕意漸濃,在眼眶裡打著滾,卻始終沒有流出來。

一望無際的黑暗裡,許南庭就是那盞燈。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她努力的去靠近火焰,嘗試著去借助它的溫暖,填滿整顆心臟。

沈恬在醫院休息了幾周,醫生才宣佈出院。

出院前一天,她的幾個學生都來了北京看望她,她自從昏迷後,許南庭就將她轉到了北京市人民醫院,所有治療都是最先進的藥物最頂尖的醫生。

她靠在床上,輕輕對他們笑,「快坐啊。」

雨菲走在她床邊,彎腰,怎麼都不肯抬起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個不停,「對不起,老師。」

她心裡一酸,「傻丫頭,別哭。」

同來的還有江文敘,宋青禾,陳北湛,楊述。

宋青禾走了過來拉起雨菲的手,兩人一起坐在床邊,三個男生坐在床對麵,幾個孩子圍繞著她,和她說起學生們的心願。

祝福沈老師和順安康。

她輕笑,看向雨菲,將她的手握在手心,這個時候,總是無聲勝有聲。

雨菲這個女生太要強,萬事都追求完美,生活卻總是不盡如人意,父母離婚,成績一落千丈,壓力流言太沉重了,這樣年紀的女孩不應該活在最美的藍天下嗎?她卻默默的承受著這麼多。

其實人生不就這樣子,想的開,什麼事都不算事了。

泥淖滿途又能怎麼樣呢,這些又有什麼關係,慢慢的都會忘記,然後被新的痛苦歡笑所代替,或平或緩,都會好起來,都會笑出來。

昶琤說:他活了三十年,卻已覺一生已過。命運裡酸甜苦辣樣樣已嘗,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縱使入館前的結局再好,也不過是那四樣裡最浮華的一個而已。

還好,一切都來的及,享受生活。

孩子們在病房裡聊著各類的話題,逗得她直笑,一起玩紙牌,講笑話,氣氛歡樂而美好。

沈恬的記憶和布達拉宮1-2

許南庭推開病房門走進來的時候,沈恬的額頭上已經貼了幾個紙條,他再看那幾個孩子,個個的額頭上都貼著,他忍不住,輕笑,走進來將房門關上,「你們好。」

幾個孩子立即站起身,異口同聲道:「叔叔好。」

他點頭,沈恬不好意思的撇了撇嘴,他走過去將手裡的水果放在床頭櫃上,「想吃什麼隨便拿。」

楊述這小子皮的激靈,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您是沈老師的……」他激動地結結巴巴,江文敘續上他的話,「未婚夫。」

許南庭點頭,「看來你們知道沈老師的事情還不少啊。」

「那是,多到幾天幾夜都說不完。」楊述誇張的說,表情也配合的極其到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宋青禾與程雨菲忍不住被他浮誇的表情逗笑,沒想到沈老師的未婚夫這麼彬彬有禮溫文爾雅,怪不得沈老師要辭職從夫。

「楊述,小心我讓他倆揍你啊。」沈恬故意裝作發火。

沒想到江文敘和陳北湛顯然不給她留情麵,竟然都向著許南庭,江文敘笑著說:「我們也有事匯報,您想聽我們的還是楊述的,隨便選。」

陳北湛笑著附和:「外加福利。」

沈恬真的要挖牆腳鑽進去了,她剛給他們代課的時候,發生的糗事可不少,往往被他們氣的無處發洩,又好笑異常,這群熊孩子。

許南庭坐在她旁邊,聽著他們講沈恬在學校的事情,有時候也裝作同意嗯一聲,有時候和他們一起笑沈恬,房間裡熱熱鬧鬧的,隻有沈恬捂著臉,和兩個女生一起對抗他們。

天際漸黑,許南庭派司機將幾個孩子送到早已安排好的酒店,第二天直接搭早班回西渚,免得學校家長擔心。

她有些累,躺在床上看著黑漆漆的窗外,許南庭回來後就看見她安靜的縮在被子裡,像個小貓似的,他輕步走過去,坐在她對麵,「我已經安排明天出院,回家療養好不好?」

她點頭,輕輕嗯了聲,突然又反應過來,睜大眼睛問他:「回……哪個家?」

許南庭揉揉她的頭髮,「自然是這兒的家,我們的婚房。」

他刻意將婚房兩個字壓重著說,「如果不是這次事故,我們已經結婚了,」他輕輕用手指摩攃著她白皙的臉頰,「你出事了我才知道後怕,對不起,恬恬,是我沒保護好你。」

沈恬搖頭,將手從被子裡伸出來附上他的手,「沒有人會預料到這種事的,隻是意外,許南庭。」她頓了頓,突然笑了,「我辭職了,嫁夫從夫,以後你要養我。」

許南庭笑,「好,我養你,以後就住在北京,想回西渚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回去住幾天,好不好?」

她笑著點頭,「好。」

出院後,黃兜兒來了一次,許南庭介紹他去的俱樂部整天從早忙到晚,大大小小的比賽讓他抽不出身來看她,沈恬並不介意,鼓勵他為夢想加油。

沈恬住在新家,不是曬太陽就是在廚房搗鼓,晚上許南庭下班回來,兩人一起看電視,下象棋,一起擁著睡去。

一場大雪將冬天帶了過來,北京的天很冷很冷。

沈恬隨便翻著許南庭帶回來的婚紗樣書,心底卻像是缺了點什麼似的,翻著的手指微微顫唞,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她起身,穿上外套,打開門走了出去。

似乎是不受控製的,她和出車大哥報了個學校的名字。

北外。

當她站在學校門口的時候,心裡酸酸的,鼻尖微燙,她一步一步往裡走,路邊的樹木年代很久了,已成參天大樹。

十七歲。

她的整個花季最滿足的日子。

她卻忘得一乾二淨,直到真正的站在這裡,抬眼望天,很藍,像是七年前,她似乎也是這樣望著天,然後,拉著行李箱,走進了北外的校門。

一路上有學生的歡聲笑語傳過來,她定住,耳邊想起了那般銅鈴似的聲音,「恬恬,我要吃薯條%e9%9b%9e翅,還有……」

她慢慢的向前走著,眼前沒注意撞到一個身影。她急忙道歉,那人卻驚呼出聲:「沈……恬?」

她愣住,抬頭,熟悉的眉眼,溫婉的笑意,她掩飾住差異,微微點頭,「楊子珊。」

兩人坐在學校的星巴克裡,沈恬輕輕攪拌著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