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1 / 1)

遇此處,從量子力學的角度來看,由於變數太多,概率接近於零,是完全偶然的,所以,我們應該特別珍惜,對不對?」

她看見學生們似懂非懂的點頭,笑著又說:「今天我們不上課,聊聊人生怎麼樣?」

有學生在下麵吶喊:「班長先來。」

她笑:「陳北湛,你要做好榜樣啊。」

陳北湛站起身,突然勾了勾嘴角,「老師,楊述剛和我商量讓他先說。」

吶喊的那個學生就是楊述。

楊述站起來,撓撓臉頰,笑的狡黠:「老師,這種事江文敘最擅長。」

下麵一片哄笑,氣氛熱烈異常。

她聽見學生們夢想著自己的未來,描繪著理想的藍圖,感歎歲月如梭,她像他們這麼大的時候,還不知道許南庭在哪裡呢?

她笑,「一個一個說,都有份。」

其實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從事心理學,甚至以前她還想過考犯罪心理學碩士,許南庭說女孩子學這個不安全,再說他不常在身邊他不放心。

十七歲的時候,她讀大學,平平靜靜的過了四年,二十歲的時候,她回了臨安高中當老師,守著西渚,守著許南庭。

後來,許南庭風塵僕僕的回來了,他說結婚,她像是等了許久似的,欣喜若狂。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五點了,她將自行車停在路邊,站在超市門口環繞了一圈,黃兜兒優哉遊哉的坐在隔間玩手機,她提步走了過去。

傾身瞄了瞄他的手機界麵,果然,遊戲玩的是不亦樂乎。

她剛想說話,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晶亮晶亮的,是許南庭。她快步走出隔間在外麵接電話,回頭看了眼黃兜兒,仍然沉浸在自己的遊戲世界裡,絲毫不知道她的動靜。

她無奈的搖頭,接起,還未開口,許南庭已先她一步說話:「回去了?」

她輕輕嗯了聲,「還是很忙嗎?」

許南庭默了幾秒,帶著笑意說:「想我了?」

「沒……有啊。」她站在門口,腳尖懸地,眼睛直直的盯著雙腳。

分開有好幾天了,她最近總是夢見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夢裡總是有他的聲音,她口是心非的回答,聽在許南庭耳裡,他揚眉一笑,「週末我就回來了。」

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像是被他看穿似的,她嘟囔:「誰問你了?」

「哦?那好吧,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些事,估計又要忙些日子。」許南庭忍著笑意,故意逗她。

「……不和你說了。」她氣的嘟起嘴巴,準備掛掉電話。

「好了好了,我錯了好不好?」他輕聲哄她。

沈恬募得一笑,輕聲叫他的名字,許南庭嗯了一聲,她又叫,許南庭不厭其煩應她,她笑意漸深,「注意休息。」

和許南庭打完電話,她看向隔間,黃兜兒仍舊低著頭玩手機,她歎了口氣,走過去叫他:「黃小兜。」

屏幕叮的一聲,闖關成功。

黃兜兒抬起頭,「恬姐。」

沈恬坐了下來,準備好好和他說一番:「長時間玩對眼睛不好,很傷身的。」

黃兜兒不以為然,反駁她:「我要做職業玩家,這一關沒得商量。」

「那要是最後身體差了,即使你變成了職業玩家,又有什麼用?」她皺眉,這個黃兜兒真是有點走火入魔了。

「恬姐,我沒讀過多少書,但我有理想,我知道成為一個專業的電子競技賽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得強加練習。」

他說的很認真,沈恬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心裡不由一動,聲音軟了軟,「那也要注意休息,別得不償失。」

黃兜兒笑了笑,在她肩上拍了拍,「放心吧恬姐,就算我失敗,我也不能給老大丟人。」

就在前幾天,許南庭已經和黃兜兒通過話,問及有關他APM值的練習以及魔獸闖關情況,並介紹他去成都的電子俱樂部,但要通過初賽複賽才能成為俱樂部的正式一員,他不是個輕易能放棄夢想的男孩,他也有自己的驕傲和追求,他要強加練習,不能丟老大的人。

這幾天寒風過境,西渚的天氣變得刺骨的冷。

昨晚剛和許南庭商量有關婚禮的事情,她說一切都讓他做主。許南庭聽罷便笑了,「恬恬,你是得多好養活啊。」

沈恬聽著他爽朗的笑聲,心裡也暖暖的,從新加坡回來就沒見他這麼開心過,她眼角彎彎,一邊撫摸著懷裡娃娃的腦袋,一邊說:「那應該慶幸遇到我這麼好養活的人才對。」

他若有所思的點頭,「唔,你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千金不換。」

沈恬動了動發麻的腳,笑著回他:「你現在越來越會說話了。」

今天是她去學校上的最後一節課,整個路上,她都是笑著的,就連早晨,也是笑著從夢裡醒了過來。

你賦予生活以平常心,生活必然待你如自家人。

這些年,她的心裡就住著一個許南庭。

許南庭這三個字,就是她的平常心。

教室裡的學生都靜靜的坐的端端正正,她剛走進去就察覺到了,同學們應該知道今天是她離校的日子。

沈恬站在講台上,掃了一眼台下幾十個青春少男少女,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幾個字。

和順安康。

她慢慢轉身,輕聲道:「這是我對你們的祝福。」

然後,她聽見有女孩輕輕唱了一句:「湖水是你的眼神,夢想滿天星辰。心情是一個傳說,亙古不變的等候。」

接著,所有人都唱起了歌。

「那些愛我的人,那些沉澱的淚,那些永遠的誓言一遍一遍。……」

她眼睛微微溼潤,這首歌是有關離別有關友誼,她在他們的心裡不是以一個老師的身份存在,是朋友,知心知辛。

她也跟著輕輕唱了起來,一句一句,沁入肺腑。

最後一節課,她們唱著一首又一首,她想起開始的時候,校長交代她負責高一七班的心理輔導,關鍵是這群孩子太皮,老師都拿他們沒辦法,她笑著答應了。

他們都是十四五歲的孩子,以平等人的態度和他們對話,他們自然會信任你。

如今,一年了,他們仍然是初見那樣單純,毫無保留的相信她,和她說心裡話,他們在她的課上放肆躁動,大開玩笑,翻上桌子笑的花枝亂顫,有的甚至學起了傑克遜,用書本捲成一個話筒,吹著口哨,來了一段瀟灑的舞步。

每一個人都自成一段回憶。

在學生的歡笑中她回到辦公室,將收拾好的東西都放在箱子裡,周圍的老師也送上祝福,她笑著給了他們一個個擁抱,就屬俞真最動情,眼淚流了一臉,在沈恬耳邊輕道:「真捨不得。」

她笑著回抱,「有空就來找我。」

她離開學校的時候,學生們還在上課,但她看到了,高二七班靠窗位置的學生都在看著她,和她揮手。

「老師。」

有人叫她,她轉身,是高二七班的女生程雨菲,一個內向安靜的女孩。

「程雨菲,怎不不上課跑出來?」她問。

女生直搖頭,「老師再見。」說完就跑了。

她有些詫異,沒再多想,便離開了。

四年,轉瞬即逝。

她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半黑了,黃兜兒已經回自己家,她燒水準備做飯,矮幾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剛開始洗菜,隨便在圍裙上摸了摸濕漉漉的雙手,從廚房走出去拿起手機,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

她遲疑的按下接聽鍵,那邊急切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沈老師嗎?」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網の友の整の理の上の傳の

「我是,請問你是?」她問。

那邊說話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我是雨菲的媽媽,雨菲她……她……」

她心底突然涼了半截,聲音有些打顫:「您別急慢慢說,雨菲怎麼了?」

等到她趕過去的時候,那個安靜內斂的女孩正坐在教學樓頂,兩隻%e8%85%bf在半空中搖晃著,寒風吹起她的校服衣擺,甚至還能聽見她唱《心願》,那首他們下午在教室裡唱了一遍又一遍的歌。

人群躁動,學生們都嚇得不敢出聲。

雨菲媽媽拉住她的手哭的淚流滿麵,一個母親像是突然老了幾十歲,頭髮亂蓬蓬的,眼神沒有任何焦距,似乎可以隨時就倒下去,「沈老師,雨菲說她最想見你,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警察趕過來還有一會,時間不等人。

沈恬握住她的手,「雨菲媽媽放心,我會盡力的。」

西渚舊事和沈恬的記憶1-1

沈恬走到頂樓天台,看著夜風裡身影消瘦的女孩,心裡的疼痛不由得加劇,沈恬輕輕叫她:「雨菲。」

女生停止唱歌,轉過頭,對她笑了出來,「老師。」

清清淩淩的聲音隨著冷風灌進她的耳裡,她對她扯了扯嘴角,低聲哄她:「雨菲乖,那邊危險,過來好不好?」

她慢慢靠近她,「好不好?」

女孩笑的很燦爛,「您是我最喜歡的老師了,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的。」

她眼淚慢慢的流了出來,仍舊微微笑著,「老師也有好多話和你說,你先過來好不好?」

「老師,今天天氣一點都不好。」

女孩說話的語氣和平常一樣,沒有半點起伏。沈恬附和,「是啊,風很大,可能還會下雨,那樣會著涼的,下來我們回家好不好?」

女孩搖頭,仍舊笑著,「老師,我唱歌好聽嗎?」

沈恬哭著點頭,「好聽,我們一起下去慢慢唱好不好?」

女孩動了動身子,教學樓下一陣轟動,她嚇得不敢再向前,低低的叫她的名字,「雨菲。」

沈恬站在距離她三米的地方,輕輕說:「你還小啊雨菲,你還有媽媽疼,有朋友喜歡,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不知道是什麼樣子,我不知道爸媽是誰,不知道我叫什麼,我醒過來的時候記憶永遠停在空蕩蕩的醫院,什麼都不記得,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自殺,如果我就這麼走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你說對不對?」

女孩的背影有些顫唞,她慢慢向前,「還記得老師給你講的那個量子力學的故事嗎?生命太短暫,我們應該珍惜。我們都不是神的孩子,都會經歷痛苦還有挫折,它們都是在你最脆弱的時候襲擊你的,所以你應該堅強一點才能打敗它們,是不是雨菲?」

「還有你媽媽,她剛剛哭的有多可憐你知道嗎?如果你走了,她就會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她會很難過很難過,整個家裡就剩下媽媽一個人,颳風下雨打雷閃電,媽媽也會害怕,你不忍心對不對?」

她輕輕叫她的名字,「雨菲乖。」

女孩終於哭出聲來,嘴裡喃喃的叫著:「媽媽,媽媽。」

沈恬見狀立即撲過去抱住她,將她拉了下來,女孩一下子抱住沈恬,將頭埋進沈恬的懷裡,一個勁的哭,風很大,很大。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