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銀亮的外壁上,一張扭曲醜陋、滿是皺紋的老臉正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
她的心突然一滯,連呼吸也跟著停止了。
「今日所食的苦果,便是你過去所種的惡因。」邊上神秘人抬手搭在嬌娘散亂的髮髻之上,滄桑的聲音中隱含悲憫,「莫要重蹈覆轍了。做你該做的事吧!解脫當是如此。」
嬌娘渾身都抖了起來,當即想也不想的就將所有的東西都丟進了那熔漿之中。
「哈哈哈哈——」她癲狂的站起來,對著神秘人露出個怪異的笑來,「大師——大師——你看奴奴美嗎?」
她的眼睛裡飽含恐懼,彷彿對方隻要說出一個不字來,就能生生要了她的小命。她雙手合十,無力的跪在神秘人的麵前,似乎在祈求對方的垂憐。
神秘人歎息一聲,她抬手掀開自己低垂的鬥篷,露出了自己那張艷麗的臉龐。
「大師——枯木大師——」嬌娘卑微的抱緊了枯木的大%e8%85%bf,泣聲求道,「給我長生不老的靈藥吧?人魚肉已經無法再保住我的容顏了,給我長生不老藥吧!太子和胡姬正在尋求的那種,你是知道的,你必是知道的!大師——你已答應我了!隻要能助你一臂之力,你便會給我長生不老藥的!你答應了的——你答應我了——」
她越來越淒厲的聲音一如含冤枉死的厲鬼一般驚悚,稍遠處的小道士們皆都被她嚇得麵白神虛。
「長生的法子我倒是知道,它如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枯木用蔥白如玉的手一指她們腳邊的靈脈道,「正如胡姬所言,這便是可助你脫去凡胎得以長生的靈脈。但你須知,這靈脈乃三途之地的命脈,可溶肉摧骨,莫說你,便是我下去了,也是要一命嗚呼的。」
「那為何青衣就可以!」嬌娘猛然想起青衣來,便又滿目含怨地質問道,「為何獨獨她就可以?」
「這自然是因為——」枯木粲然一笑道,「她是太陰——」
青衣自混沌中睜眼,入目便是黑三郎那略帶擔憂的俊秀臉龐。
他彷彿是在她身邊等待了許久,連眉毛和髮鬢上都隱隱出現了霜白之色。但他不過是笑了笑,那抹霜白便真如冰雪融化了。
他以往幽暗如深淵的黑瞳已全然化為了暗金之瞳,咋一眼瞧去,竟比日月更為耀眼。
她好奇的傾身湊近他的臉,想要仔細看看他那雙眼睛。
清亮的鎖鏈聲隨著她的動作驟然響起,她心神一凜,登時由才甦醒的迷濛中清醒了過來。
黑三郎主動靠近了她,神情微鬆地的笑道:「你可算醒了,我還道是方才需索無度的傷到你了——」
青衣伸手按在黑三郎衣襟散亂的%e8%83%b8`前,清冷如雪的麵上隱約透出幾分抗拒之色來。
黑三郎未曾料到如此,一時就有些反應不過來。
方纔他們才甜蜜的度過了初次洞房,怎的青衣一覺睡醒,就拒絕起他來了?
「青衣……」黑三郎左思右想,還道是自己之前太過火以至於青衣惱怒了,於是他迅速伏低做小地小聲道,「方纔——是我的不是,不該那樣不知饜足的纏著你——」
「我腹中飢渴難耐——」青衣冷如寒石的開口道,「你再靠近一分,我便會恨不得將你吃拆入腹。然則我並不能得償所願,所以莫要撩撥我!」
說話間她便覺得腹中一抽,飢餓感更是如潮水傾湧而出。
她的%e8%88%8c下頓時湧出大量的津液,遍體生寒,空虛感揮之不去。
囚妖索似有感應的交錯飛舞起來,然後在黑三郎凝重的審視著,嗦嗦作響的朝地下探去。
青衣張臂環抱著自己,濃鬱的靈氣順著鎖鏈源源不斷的湧入她的體內。
一時間群山空餉,疾風肆虐。
黑三郎眸光一閃,卻是猜到了緣由,當即想也不想的變回人麵蛇身的原型模樣。
他盤尾環住青衣,然後俯身張口,從自己腹中吐出一顆火紅滾燙的火精來。
那火精足有拳頭那麼大,通體發亮,就那麼繞著青衣時近時遠的徘徊數圈。隨即它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了一般,卻是徑直朝青衣腹部衝去。
黑三郎低吼一聲,身形一閃,卻是探身張口,復又將火精一口吞回腹中。
末了他嘴角一翹,卻是露出個狂喜的表情來。
天象為之突變,日月竟同時出現在了高空之上。
地心之處的熔漿沸騰不已,連帶著各處靈脈也跟著急速湧動起來。
三途河的河水猛然高漲起來,厲鬼冤魂被日月光輝所懾,皆都倉皇沉入河底。
忙於殺敵的蠻牛一劍劈開傀儡的身軀,她抬頭望向正空那對日月,濺滿血的臉上立時露出個欣慰無比的笑來。
『
覺察到異象的溫玉帶著族人急速趕至。
隻見他們目光所及之處,遍地焦土。炎炎烈火中,無數鎖鏈絞纏著枯骨,橫盤交錯在天地之間。
透過那密密麻麻的鎖鏈,他們看見一人麵蛇身的大妖怪正極具保護感地將青衣藏在自己蛇尾之內。
髮絲飛揚的青衣麵白如霜,半闔的眼眸中透出冷酷無比的寒光。
她一手掩著腰腹,一手朝溫玉伸去。雙%e5%94%87微翕,彷彿在呼喚他一般。
大妖怪似有所覺的回頭望來,眾人一看那張臉,卻是一下子認出黑三郎來。
溫玉麵帶凝色的看著被鎖鏈重重封鎖的黑三郎和青衣,半響沒有動作。
立於他身後的方舟神情嚴肅的提醒道:「阿郎,小娘子體內的血脈著實太過霸道了些,若是任由其繼續爆發出來,隻怕小娘子會受不住。」
「真是可惜了。」跟在後麵的族人們卻是不約而同的惋惜道,「如小娘子這般天賦異稟的族人卻是不多見,若是能與阿郎一道兒領導我族,日後我們季厘國也不必蝸居於彈丸之地,也可縱橫五湖四海之間,隨心所欲的生活了!」
「阿郎,小娘子與你皆是有一半的凡人血脈。」方舟無視族人的話,繼續對溫玉道,「是以你們體內的季厘國血才更加不穩定。強大的力量往往伴隨著巨大的危險。如今的小娘子身為季厘國女子卻有了季厘國男子才能有的術法。有道是反常即是妖異,切莫為一時的力量而蒙蔽了眼睛。」
「我自然是知道這點的。」溫玉麵無表情的低聲道,「然則她既要與妖共度一生,若無自保的力量,日後的性命怕是堪憂。」
不遠處的黑三郎耳目輕靈,卻是將他們的話一個不落的盡數聽進了耳中。
他俯頭以下頷淩空輕蹭了下青衣飛舞的青絲,而後麵容一肅,長尾一甩,卻是疾如雷電的將周圍的鎖鏈都盡數擊斷。
青衣自喉間溢出一聲痛呼,隨即眸色一變,卻是暈出了一圈血色。
溫玉見狀再不得猶豫,隻得喟歎一聲道:「罷了,這種程度也算足夠了。就如先前說的那樣,準備血祭吧!」
「是!」眾人應聲而散,卻是整齊有序的將黑三郎和青衣圍在了正中。
猶在滴血的頭顱被他們鄭重的擺在了地上,就著粘稠的血液,他們分別在自己的手臂和喉間畫出古老而繁複的圖紋來。
鎖鏈聲陣陣,如太鼓鐘鼎一般富有節奏的撞擊起來。他們如健壯靈敏的野獸一般挑起野性十足的祭舞。
日月光輝之下,溫玉如從天而降的神祇一般漫步於鮮血和枯骨之間。
青衣無情無覺的呆望著他那微微波動的琥珀色眼眸,半響才輕聲道:「阿兄,救我——」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大舅兄終於來當燈泡了~~~
☆、第235章 覓長生
溫玉微垂著眼簾,冷硬的鎖鏈迅如疾風的自地下射出,在他焦如蜜糖的眸中留下無數虛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噓——」他伸手輕輕點住青衣的朱%e5%94%87,%e5%94%87角微翹的露出個春風和熙的淺笑來。
青衣微微瞪大眼睛,隻覺一股森冷無比的寒氣自溫玉的指尖直流出她的喉間。
她的囚妖索應激而出,卻又被黑三郎毫不留情的擊斷。
祭舞不斷,血氣四溢。族人們踏著有力的步伐,步步朝她逼近而來。
她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被那富有節奏的足印震碎了。
「阿兄自然會救你——」溫玉仿若自言自語般的低語道,而後不等青衣反應過來,他便後退一步,偏頭對著黑三郎微微點了點頭。
黑三郎低吼一聲,長尾一甩,卻是一頭朝著靈脈衝去。
天地為之變色,日月同時間迸出極為耀眼的光輝來,使得世間萬物的影子都無所遁形。
青衣微仰著頭,雙瞳擴大,除了白光,她什麼也看不見了。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緩慢而又富有節奏的在她的耳邊響起,伴隨著自己的心跳聲,她感到自己體內有股力量正在不斷地膨脹開來。
被擊碎的囚妖索復又顯現在眾人的眼前。青衣黑衫狂舞於重重鎖鏈之間,微帶紅暈的眼眸中滿是嗜血之欲。
她不過是動了動手指,便有無數慘叫聲自遠山傳來。
靈脈裡的靈氣正在飛快的衰竭,一時間地動山搖,整個三途之地彷彿就要崩潰。
族人們踏著沉穩的步伐最後一次靠近青衣。他們解下額間的髮帶,然後以莊嚴無比的姿態單膝跪在溫玉身後。
溫玉張開雙臂,玄黑的囚妖索呼嘯著自他身後飛掠而出。
那是眾人前所未見的溫玉。
他長髮飛揚,衣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略顯蒼白的臉上透出些青色。日月之輝彷彿並不能入他的眼,他牢牢的盯著青衣,琥珀色的眼眸中儘是青衣。
伴隨著一陣密集如雨的金器撞擊聲,他彙集了所有族人的力量,用牢不可破的鎖鏈一道又一道的纏住青衣。
那些鎖鏈如有神識的遊走在青衣身邊,每當碰觸到屬於青衣的囚妖索之時,它們便如捕捉獵物的蟒蛇一般,將自己的目標緊緊的絞纏在自己的身軀之內。
貌若無神的青衣身軀一震,再回神時,便發現自己體內的部分力量正在飛速的流失中。
「住手——」她本能地環抱住自己的身體,並不自覺疾聲喝道,「不可以——」
「噓——」溫玉如鬼魅般出現在她的身後道,「你不是讓我救你嗎?阿兄現在正在救你,所以乖乖的——」
「我的力量——」青衣仿若未聞的喊道,「我季厘國血脈的力量——」
她略顯害怕的喊聲忽然戛然而止。
溫玉自她身後輕輕攬住她的肩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