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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55 字 1個月前

跟著她一沉眸,卻是從懷裡抽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一下便斬斷了幾隻利爪。

「快出去。」季琦猛撲向青衣,硬是將青衣從季父懷裡拽了出來,「你的陰氣太重,已驚動了各方精怪了,莫要在這裡礙事!」

青衣被拽的險些撲倒,虧得季父眼疾手快,於抵抗籐蔓攻擊之時伸手扶了她一把。

那始終不聲不響的老漢瞧出些許苗頭,早已半摟半抱的將重傷的老婆婆弄出了房間。當青衣被季琦強拉著踉蹌跑出房門的時候,她下意識回頭看了娃娃一眼。

娃娃捧著那團不斷變大的籐團,身形搖擺,貌若難以承受的仰起了她的腦袋。

無數的黑氣不停的往她的身體裡湧去,如同盛滿了水的水杯一般,那些多餘的黑氣自然是要滿溢而出的。

她的脖頸手腕皆都出現了細若髮絲的紅色裂紋,在粘稠暗紅的血痕出現之前,青衣便被季琦拉出了那道房門。

一聲粘滯的炸裂聲在身後響了起來,青衣與陰沉著臉的老漢及滿臉崩潰的老婆婆擦肩而過,就那麼被季琦拉著手奔跑起來。

一路上,到處都是模樣奇特的妖物,它們或蹲伏在地,或攀附在屋簷圍牆之上,放眼望去,竟沒有一個地方是沒有妖怪的。看見青衣和季琦出現,它們皆都丟開了與它們纏鬥的季厘國人,弓身曲%e8%85%bf,作勢就要朝她們撲來。

死狀淒慘的僕從被胡亂掛在牆壁和屋頂之上,其中有幾個僕從的屍首甚至出現了殘缺,想來必是襲擊的妖物啃噬的罷……

「南梁——南梁——」目不斜視的季琦一麵帶著青衣飛奔,一麵大聲疾呼道,「快殺了這些妖物——」

青衣著實沒有經歷過這邊聲勢浩大的群妖突襲,一時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唯有跟著季琦死命的飛奔。

但領命趕來的季厘國人到底數量不多,而妖物卻還在源源不斷的從四麵八方群集而來,以寡對眾,自然是艱難無比。

在場的季厘國人沒有一個不是驍勇善戰的人物,雖然以一戰百,卻未有一人麵有懼色,一時間玄色的鎖鏈追著那些個翻滾跳躍的妖怪四下翻飛,錚錚作響的金器聲竟比凡間的戰場還要來的浩大些。

在族人的掩護下,季琦一路帶著青衣往溫玉所在的方向奔去。

這夜的月光透著詭異的紅色,便是有層層堆疊的烏雲也無法遮擋住它們。季厘國人所在的地方正在暴雨連綿,而平安橋所在的地方,卻連一滴雨水也無。

綿長的平安橋下,原本平靜的龍湖在翻滾。泛著黑氣的湖水在微紅的月光之下顯得幽深無比。

一陣低沉的龍%e5%90%9f聲直湖底直透雲霄,翻滾不止的黑霧一下就被震散開來。緊跟著一截青藍色的龍尾猛地翻出湖麵,將本就不平靜的龍湖翻攪的越發激烈起來。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那高高揚起的龍尾用力拍打著湖水復又沉入水中,激起水花無數。

詭異的紅色月光之下,一個挺拔男子身影如風馳電掣般的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他輕點足尖,飛馳在一望無際的長長石橋之上,他高高束起的長髮與暗黑的袍袖在疾風中獵獵有聲。

他所行之處,凝聚不散的黑霧如落潮般紛紛退去。他的臉龐,他的神態,皆都隱沒在他自帶的黑暗之中,連那微紅的月光也照不透他身上的黑色。咋一眼望去,除卻他束髮的赤金環以外,他身上竟再看不出任何能辨其身份的東西了。

鬼魅的淒厲聲遠遠傳來,黑三郎於飛奔中漫不經心的抬頭眺望了一眼,就見一條由黑霧凝聚而成的巨大龍魂正蜷曲著身體,將它身下的一片大地盡數圈了起來。

被圈住的大地上空,無數鬼魅來回糾纏飛竄,更有大片大片的烏雲嚴嚴密密的將天空遮擋起來,磅礡的大雨聲更是連綿不絕。

「哼,如此的玩意兒,竟也能攪得這方土地如此混亂不堪。」黑三郎見狀冷笑一聲,竟在半道上停了下來。

他腳下的石橋在微微的顫唞,石橋下龍湖更是如開水般沸騰起來。待他看見一道熟悉的龍身在湖底痛苦的翻滾之時,他便嘖嘖歎道:「隻是化形而已,也能讓你如此痛苦,罷了,我便幫你一把吧。」

☆、135|130.120.6.8

腳下的地麵忽然開始塌陷,飛奔中的青衣隻覺腳下一空,登時連驚呼都來不及發出,就那麼直接陷入了塌洞之中。

周圍的世界都在分崩離析,石塊沙土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下墜的時候,青衣下意識抬頭,她仰麵看著季琦死死抓住她的手,彷彿是想將她拉上去。

然而這方土地已經是到了崩潰的邊緣了,別說季琦腳下的土地,便是不遠處的過道,乃至外麵的院子,皆都四分五裂了。

於是就這樣,兩人尚來不及抵達目的地,就雙雙墜入了坍塌的凹洞之中。

塌洞底下是黑漆漆的一片,黑暗中,洞底傳出一陣沉悶的重物落地聲,以%e8%87%80著地的青衣痛呼一聲,下落的身形頓時一滯,這才算是落到底了。

一落地,青衣第一反應是伸手摸了摸身下和周圍的環境。一通亂摸之下,她覺得手下儘是些碎石壤土,離身一臂多遠的地方,可大致摸到障壁。

那些洞壁粗糙且有明顯的斷痕,絕非人力所能為。大致確認了所在地方的情況,青衣本欲再探的遠些,不料她身子才動一下,便感到自己的右手腕被抓的生疼。

青衣先是一愣,接著馬上又記起下墜時的那一幕情景來,當下就知道抓了自己手腕的人必是季琦無疑了。

是以她手腕雖疼的慌,心中卻是放鬆了不少。

在這般伸手不見五指的塌洞底下,有個人陪伴自然是比獨自一人要好的多的。

於是她連忙反手抓住了季琦的手,以免不慎與她分散。

塌洞裡黑漆漆的,除卻外界那種揮之不去的濃重血氣以外,更有一股子泥土的腥氣撲鼻而來。

黑暗中,她聽見季琦嘶嘶的吸了口涼氣,卻是有些冷硬的問道:「你可有受傷?」◣思◣兔◣在◣線◣閱◣讀◣

青衣忙道:「除了些許跌碰,想來並無其他大礙——」

「莫要與我隱瞞。」季琦聞言卻是不信,於是她手下用力,越發將青衣的手抓的緊了,接著她沉聲頗為嚴厲的訓斥道,「此地自化作鬼蜮之後,雖時常有鬼魅妖物作亂,但因了你爹爹一行人定期的狩獵圍剿,平日裡陰陽倒還算和諧。且,今日,我們才狩獵歸來,此次斬殺了無數魑魅魍魎,更是滿載而歸。兼又行了儀式,按說近期是不該再有妖物動亂的事情的。怎的你一來,便發生如此大的變異?像今夜這般地動山搖的大陣仗我此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我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問題出在你身上。你是不是在來前就受了傷了?」

青衣也隱約覺得今夜的異動是因了自己的緣故,隻是不敢斷言而已。如今連季琦也這般說,隻怕當真是自己造成的。

青衣心中既驚又懼,驚得是自己的體質竟比自己以往所知的還要糟糕,懼的是自己這般吸引妖物群來,恐不是好事。現她與季琦齊齊被困在這塌洞內,也不知妖怪們什麼時候就從地下冒出來,頭上跳下來了,是以她也不敢以虛詞敷衍,很是認真坦誠道:「我何必那在這事上頭隱瞞你?確實是沒有受過傷。」

「這便奇了怪了。」季琦十分疑惑的自言自語道,「即便你是阿兄與凡人通婚生下的陰女,也頂多是比我們這等純血統的季厘國女子更惹眼些,斷不至於引的地脈塌陷,群妖傾巢出動啊!必是有些什麼原因,必是有什麼別的東西引的它們這般不顧一切……」

青衣心念一動,腦海中卻是閃過了一個猜測。這個猜測自剛一到這個地方便已有了,隻是當時混亂不堪,她沒能及時跟溫玉談論。

現聞得季琦反覆推測,她想了想,還是斟酌道:「其實……不久前我中了一種異草,名喚瑤草,據說是生長於姑瑤山的一種靈草。這種藥草,別的藥效尚未可知,唯有一點已被驗正。那便是……女子服了這瑤草後,尋常男妖皆會為了這女子傾心。如此……便生出好些荒唐的事端來了……會不會是這個東西引起的?」

「什麼瑤草?分明是荒夫草吧!」季琦卻是大為鄙夷的罵道,「這東西我是知道的,這破草乃是一個雲英未嫁的小娘子的精魂所化的,原也不算什麼,隻會讓男妖動心而已。後來不曉得被哪個貪心的女妖弄了些蛾子出來,藥效突變,變作了奪心攝魄的媚藥,別說男妖,便是服藥的女子也要受其擺佈,隻要藥效未散,服了藥的女子必要時嬌媚時嗔怪的去引男妖對自己上心,喜怒哀樂不定,皆是為了配合男妖的表現而發,弄得不少好女子性情大變,都成了矯揉造作的%e6%b7%ab娃蕩婦,非要弄到夫君才可罷休。你本就生就了一身至陰的靈氣,便是不做什麼,也必要被妖怪視作靈丹妙藥,欲吞噬殆盡而後快。這點你自己難道還不知嗎?怎麼還如此不知死活的弄了這鬼東西服下?真真是——唉——我本來還說溫玉帶你回來有些不妥,如今看確實再妥當不過了!你自幼失母,無人教導,如今我即來了,正好趁機好好調教你一番。」

青衣冷不丁被訓斥一番,心中卻是大為委屈。這瑤草原就不是她故意服下的,而是陰差陽錯的中了招。且不知為何,這瑤草在她身內滯留多時也未曾去盡,不曉得是當日服的量太多了,還是她體質使然。

為這瑤草,青衣早已吃過苦頭,她本人也是深惡痛絕,若非有個黑三郎,隻怕她早就被群妖撕扯碎了分食了吧?

被冤枉的青衣心中不忿,少不得要開口為自己正名道:「並非是我特意服下的,其中確是有些緣故——」

「休要多言,服下便是服下了,前事我們再多說也無益,還不如多費些心思從這裡脫身呢!」季琦的態度著實有些強硬,竟是連一句話也不願多聽。她將青衣的手腕抓的越發用力起來,疼的青衣忍不住嘶了一聲。

青衣心知季琦心中早已有了定論,覺得她必是那種無甚心眼的蠢笨之人,如今她再多言,倒像是狡辯一般,越描越黑。且青衣也是有些脾氣的,聽見季琦三言兩語就將她定了性,心中也覺得有些憋氣,一時氣惱了,當下便把嘴一抿,卻是不肯再吱聲了。

一時間,塌洞裡除卻兩人急促的呼吸聲之外,竟再無其他聲響了。

上空時不時傳來妖物淒厲的吼叫聲,鎖鏈撞擊的脆響聲,屋房牆壁的坍塌聲,便是沒有親眼所見,青衣也能想像的到,外頭定是一片碎瓦頹垣的淒慘模樣了。

青衣微蜷著身體,與季琦緊緊靠在一起,隻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