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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79 字 1個月前

們身處的塌洞較外頭的天地,還算安全。

但這種安全隻怕也維持不了多久了,外頭妖物眾多,隻要有哪怕一隻妖怪發現了身陷塌洞的她們,迎接她們的,必將是可怕的獵殺。

而妖物靠近的細碎聲響彷彿就已近在咫尺了。

一思及此,她越加坐立不安起來,更是克製不住仰頭朝著上空望去。

正惶惶不安之時,她又聽到季琦微帶生硬的出聲道:「可想出什麼辦法出去了嗎?」

青衣頓時一愣,她倒是有想過如何出去,像這般掉落塌洞內的話,要靠一己之力,沿著斷壁攀爬上去,確實有些困難的。且她才落地時摸過,周圍的洞壁斷層直上直下的,並無可以落腳的地方。而洞底也並無可以墊腳的東西,如此,就隻能等外頭的人將繩索丟下,才有辦法出去。

但如今外頭正處於一片混戰的情況,還不知道何時才有人能發現她們在這裡。若大聲疾呼,興許有人能聽見求救聲趕來救援,但難保妖物的動作更快,萬一沒引來救援,反把妖怪引來,豈不是得不償失?

青衣將各種能想到的法子都想了一遍,卻又挑不出一個可行的妥當法子來。她覺得季琦當是個隻看結果的人,這般一眼就能看出不妥的法子,說了隻怕要招她責備。於是她心思百轉千回,終究是開不了口,隻能絞盡了腦子繼續再想其他法子。

季琦久不聞青衣回答,又不滿意起來,她本就性急,如今更是情況危急,再多等不得了。於是她伸手狠狠一戳青衣的腦袋,口中更是嫌棄道:「如今並非你一人在洞裡,卻是有兩人。一人自然是難以攀爬上去的,但兩個人在,若有一人在底下做墊子,另一人再費些氣力,以匕首做鏟,自然是爬上去的。如此簡單的法子,你竟是半天都想不到嗎?你啊你,與你母親比起來,你真是差遠了。」

青衣被戳的腦袋一晃,雖有些惱,但還是忍耐道:「如此隻能有一人上去——」

「這樣的情況,有一人能得救便足夠了。」季琦馬上打斷青衣的話繼續道,「你須知,越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越要懂得捨棄,這世間偏是這樣,你越想要麵麵俱到的想出萬全的法子來,最後結果反倒越糟。如今你我二人齊齊陷身困境,若有一人能脫身,自然就能找了其他人來救另一個人。但你若想著兩人同時獲救,不肯用那犧牲一人的法子,隻怕到最後,我們兩人都要被困死在這裡了。」

季琦的話著實有些道理,青衣一時竟無法反駁。她從來未想過損他人而利自己,是以危難之時,她首先想到的也是如何保全兩人。說白了,也是個不甚果決利落的人。

如此看,季琦果然不是一般女子,青衣驚訝之餘,又對她十分佩服起來。

☆、136|130.120.6.8

「我們必須快點。」黑暗中,季琦的聲音聽起來總有些異樣,彷彿是焦急,又彷彿是隱忍,並伴隨著似有若無的喘熄聲,「再耽擱,那些妖物怕是要找過來了。」

青衣默默點了點頭,剛想開口問誰墊底,就覺得右腕又是一緊,緊跟著一把匕首的刀柄被塞到了她的手心裡。

青衣條件反射的握緊了匕首,隻覺刀柄上隱約還帶著季琦的溫熱體溫,以及大片溼潤微粘的汗漬。

青衣心頭一動,對季琦的看法又變了些。在如此的危機情況下,季琦麵上雖未曾驚慌失措,但從這些汗漬看,她定然也是有些緊張的吧?

「握緊了。」季琦以手包住青衣的手,強調道,「定位時記得用力,否者匕首很容易在洞壁上打滑,腳下也是,一定穩,切記不要慌,我會在下麵扶著你。」

「姑姑——」青衣一聽這話,便知道季琦這是決定自己墊底,而將爬出塌洞的機會讓給了她,她下意識反握住季琦的手不安道,「一定要這樣嗎?」

季琦狠下心將青衣的手一扯,卻是轉身背對著青衣俯身蹲下,然後語氣嚴厲道:「抓緊時間,這幾年你怕是少有鍛煉,如今事發突然,你便是覺得自己撐不住也得撐著,萬萬不可半途鬆手,上去後徑直去找溫玉,這樣的情況,也就他能壓製一二了。你上去就不要回頭,隻管跑,記住了嗎?」

季琦的態度太過強勢,青衣根本招架不住,這會兒也隻能順她的意願應下了。

這樣的事情,青衣還是頭一回經歷,為此她的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但她記著季琦的話,硬是咬牙暗示自己鎮定,然後就摸索著抬腳踩到了季琦的背上。

季琦的身子先是微微一沉,但不等青衣開始緊張,她又悶哼一聲,奮力將身子往上一挺。

隻是計劃說時容易做時難,當青衣當真開始攀爬的時候,她便發現自己的手臂和大%e8%85%bf都克製不住的有些抽搐起來。

全身的筋骨肌肉都在顫唞,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滑落到她的眼瞼上,讓她覺得癢的難受。

青衣打著晃兒掛在洞壁上,隻覺自己的麵皮下無數經絡在突突的跳個不停,整張臉漲的幾乎要爆開了,而她那急促的心跳聲也彷彿就近在咫尺。

很快,她的手指和手腕都有些無力起來,她覺得自己要撐不住了。

「姑姑——」青衣無助的顫聲道,「姑姑——我——」

「握緊——」季琦的聲音既尖銳又嚴厲,彷彿青衣敢說做不到,她就會馬上用教鞭抽打她一樣,她微抖著背,死死將青衣撐著,然後一邊喘氣一邊催促道,「你是季厘國的人,季厘國人中沒有廢物,給我把牙咬緊,拚勁全身的力氣快些往上爬,要是你敢放手,你就隻能摔死在這裡!在這世間,有些事隻能靠你自己,你便是害怕也要頂住了。再者,莫要小看了我們季厘國的血脈,這麼點痛苦,熬過去就不算了什麼了,快爬!」

青衣自然也是知道的這個道理的,隻是她素來柔弱慣了,一時之間叫她剛強,卻是要些過渡的。

外頭妖物靠近的動靜越發清晰起來,料想不用多久,它們便要到達這裡了。

她雖然還在期待黑三郎出現,但如此情況下,她又隱約覺得黑三郎肯定是趕不及來了。

但是她不想死,這些年再怎麼無助和害怕,她都沒有放棄過,她不想死。

頃刻間,求生的意誌壓過了*上的痛楚,強忍著肌肉的痙攣,她憋著一口氣,硬是生生夠到了塌洞的邊緣。

好不容易將半邊身子挪到了平地之上,她喘著粗氣緩一下勁兒,險些爬不動了。

但是就在這時,幾陣陰風忽然就席捲到了她的身邊。

青衣心一抖,慌忙反手將匕首架在了%e8%83%b8`前,她一麵努力站起來,一麵警惕的四下張望。

幾隻滿是青鱗古怪東西吐著分叉的%e8%88%8c頭搖頭晃腦的在邊上探尋著,然後在青衣驚恐的神色中,它們先是湊近青衣嗅了嗅,然後又像是被別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一般,猛地將頭轉向了塌洞的入口處。

青衣不自覺的緊了緊手中的匕首,既怕自己一動它們便會衝上來攻擊她,又怕它們會衝到塌洞裡去。

手裡的匕首又濕又黏,混了她手心裡冒出來的冷汗之後,竟有些打滑了。

青衣被這種粘膩滑手的感覺弄得不安,便忍不住低頭飛快的掃了一眼。

這一眼又叫她大為吃驚,隻見她滿手都是暗紅粘稠的血跡,原來她感覺到的並非是汗水,而是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青衣驚疑不定的望了塌洞一眼,塌洞下黑漆漆的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是青衣很清楚,這些血,並不是她的血,而是季琦的血。如今再回憶,她就發覺了好些怪異的地方:落洞後嗅見濃重的泥腥味和血氣,季琦那略顯生硬不自然的聲音和態度,以及她手上的溼潤感……隻怕季琦早就受傷了!

然而受傷的季琦還硬是以身作肉墊,硬是將她送出來了,現在隻怕傷得更重了!

妖怪們的眼睛彷彿看不見東西,隻能靠著它們的%e8%88%8c頭描繪周圍的環境。它們時不時轉頭湊近青衣,然後又疑惑的偏頭嗅了嗅塌洞的方向。如此反覆幾遍之後,它們就緩緩的轉身朝著塌洞爬去了。

眼瞧著一隻妖怪打頭就要下去了,以經發覺季琦受傷的青衣一時情急,卻是奮不顧身的舉起匕首狠狠的刺向了那妖物的後背。

一股粘膩的腥臭熱血噗的一聲噴濺到了青衣的臉上,被這股子妖血一激,青衣微微瞪大眼睛,一瞬間,卻是害怕到麻木起來。

妖怪吃疼的扭過頭來,對著青衣凶狠的張開了它的大嘴,發出了淒厲的怒吼聲。

一股惡臭撲麵而來,青衣繃緊臉頰,完全不再多想,隻是順應本能的揚臂連連捅向妖怪的咽喉、心口等要害之處。直到手下的妖物發出一聲哀鳴徹底斷氣之後,她這才僵硬的起身抬袖擦了擦濺到臉上的血跡。

邊上的其他妖物簡直就像是眼瞎耳聾的蠢物,儘管它們的同胞遭受了攻擊,它們也不為所動,相反,它們嗅見了血氣,反而齊齊的掉頭靠近那被青衣殺死的妖怪,並開始張嘴撕扯啃咬起它們的同類來。

「嗬嗬嗬——」見此情景,青衣頓時魂不守舍的低笑兩聲,然後轉瞬間,她臉上的神情又變作了冰冷。她握緊了匕首,見機又刺穿了一隻妖物的咽喉,然後將那妖物遠遠地丟在邊上,好引那群沒有心智隻有本能的妖物離塌洞遠一些。

而那群妖物果然沒有辜負她的期望。

季琦在洞底聽見動靜,還道是青衣遭到了襲擊,不由得急道:「青衣,快去找溫玉,快跑!」

「姑姑——」青衣偏頭看溫玉的房間就在不遠處,而那群妖物還忙著吞噬自己的同類,無暇去搜尋季琦,於是她忙收斂心神,快步朝著溫玉所在的地方跑去。

溫玉尚未覺醒,佔著他身體的人還是阿郎。這會兒,忠心護主的方舟剛抹殺了幾隻妖物,正準備抱著阿郎離開這裡。

靠在方舟懷裡的阿郎麵色蒼白,一副虛弱到了極點的樣子,當他看見一臉血跡的青衣衝進房門的時候,他幾乎沒驚的昏過去。

「咳咳咳——青衣你——咳咳咳——」阿郎一急之下,又咳了些血出來,他邊咳邊朝著青衣伸出了手,但卻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阿兄,我阿兄呢?」青衣一把抓住阿郎的手焦急道,「姑姑還在塌洞下,外頭到處都是妖物,她又受了傷,我們必須馬上去救她!」

阿郎神色痛苦的嚥下一口血,然後啞聲道:「溫玉這會兒醒不過來,不若叫那個傢夥出來先頂一下——」

「不行!」方舟聞言卻是反對道,「那傢夥沒有個分寸,最是肆意妄為,他每每出現,必要將這個身體弄得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