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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32 字 1個月前

個方位之上,一看便知是他們駐紮在了這裡。

當白衣人背著她出現在入口之時,那些個僕從紛紛恭敬的對著他們行了一個禮。

白衣人停下腳步,而後微微屈身對著青衣道:「好了,我們到了。」

青衣強忍住麻癢的感覺勉強站定,白衣人貌若體貼的伸手挽住青衣僵硬的肩膀,無視青衣隱約抗拒的神情,他手下微微用力,就那麼帶著青衣往帳篷走去。

青衣腳下踉蹌幾步,待走過幾步之後,那難忍的麻癢感才漸漸褪去。

守在帳篷外的僕從主動將鬥篷的門簾打了開來,不曾想那厚重的門簾一開,就有一隻體型頗大的白色鳥兒呼的一下就從帳篷裡衝了出去。

青衣大吃一驚,未等她反應過來,邊上的白衣人就迅速抬手將青衣的頭臉嚴嚴實實的遮擋在他寬大的袖袍之下。

飛鳥強而有力的翅膀掀起兩道狂風,青衣能感覺到麵上的袖袍因了狂風而糊緊了她的臉的壓迫感,伴隨著漸去漸遠的嘹亮鷹唳聲,狂風漸止。

待到麵上的袖袍滑落,得以重見天日的青衣連忙循聲望去,便看見方舟又驚又喜的站在那裡,而他的手臂之上,赫然停著一隻雪鷹。

與神色複雜的方舟四目相對的剎那,青衣心頭一顫,一種不祥的預感突如其來。緊跟著她感到身邊白衣人收緊了臂彎,順勢帶著她走進了帳篷之中。

心緒如麻的青衣一進帳篷,就率先看見那對雙生的書僮。

他們一人搗藥,一人調配藥粉,當聽見動靜之時,那搗藥的書僮便抬起頭望了一眼。

「阿郎回來了!」青衣神思恍惚的聽到那書僮驚喜的叫道,「阿郎你去可見到方舟了嗎?」

「方舟在後麵。」阿郎柔聲道,「不過眼下方舟並不重要,來,書硯,先來見過你們的另一個主人。」

青衣驚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原本還在專心配藥的小硯聞言登時一個手抖,卻是將才調好的一包藥粉撒了大半。他一臉錯愕的盯著同樣一臉錯愕的青衣,頗有些反應不能。

倒是沒甚心腸的小書完全沒有障礙的接受了阿郎的命令,他一把丟開手裡的藥杵,興沖沖的跑上前來圍著青衣直打轉。

「哇哇哇,小娘子你還記得我嗎?」小書一臉自來熟的指著自己道,」我是小書啊!」

青衣艱澀的笑了笑,心中卻是疑惑不解。此前她見阿郎雖然不多,但她分明記得阿郎的長相,並不是身邊這白衣人的模樣,怎麼他們一行人走了隻半月而已,阿郎竟跟脫胎換骨了似的從頭到腳的全變了個樣兒呢?

這邊小書還在咋咋呼呼的和青衣打招呼,那邊的小硯已快速收斂了驚訝之色,然後一臉恭敬的對著阿郎道:「阿郎,要不要把身體換回來?怎麼說也是別人的身體,再怎麼契合,也並非本體,想來於你的魂魄難免有些損害。」

阿郎偏頭對著青衣微微一笑,然後才道:「青衣你更喜歡我哪個樣子?這個身體雖然用著有些不便,但模樣卻生的不錯。」

青衣今日吃的驚比往日加起來還要多些,這會兒尚未消化完阿郎移魂換體的事情,阿郎就這般突然問她奇怪的問題。

「在我看來,並無甚區別……」青衣繃緊麵皮,卻是麵無表情的問道,「既然這身體並不是你的,卻又是何人的?」

「噢~」阿郎一麵微笑一麵伸手以指尖輕點了下別在青衣發間的那枝紫籐花,見青衣冷冰冰的偏頭避過他的手,他眸光一閃,卻是柔聲道,「你肯定見過那紫籐花妖了吧?」

青衣聞聲會意,卻是有些不願聽下去了,但阿郎又豈會善罷甘休呢。兄妹兩人數年才得重逢,青衣一反幼時的柔順乖巧,變得有些難以掌控起來,就像隻尚未成年的小野豹一般,麵上人畜無害,但在不經意的時候,她便會伸出柔軟的爪子偷偷撓你一爪子。

阿郎那如醇酒微蕩的琥珀色眼眸中隱隱跳躍出些許冷光來,他微低下頭,貼近身形僵硬的青衣,用溫柔又低沉的聲音繼續道:「那小妖未能完成我的命令,所以我就將她的郎君做成了人偶。這可是與妖共度百年的凡人呢,似妖非妖,似人非人,倒是十分契合我們的魂魄。」

「……你是你,我是我……」青衣顫聲道,「雖然是我兄長,但我卻不一定會和你同道而行——」

「你不與我並肩同行,難道是要回那個破客棧繼續做伺候人的僕從嗎?」阿郎冷哼一聲,「我知你定是覺得那黑三郎會來救你,我現在就告訴你,他就是來了也帶不走你!」

青衣見阿郎拋卻假笑,難得顯出怒容來,顯然是動了真火,如今她隻身陷於阿郎的牢籠之中,當真反抗起來,卻是以卵擊石,左右逃不過懲罰二字。

再想起他對那紫籐花妖夫婦所做的事情,她便是不甘也隻得強行忍著。

想通之後,青衣便垂下眼簾貌若屈服的沒有再說任何話了。

見青衣屈服,阿郎臉上的怒氣一散,復又露出那優雅溫柔的微笑來。

書硯這一對雙生子審時度勢的沒有做聲,一時間帳篷裡寂靜無聲。

正當書硯二人猶豫要不要繼續勸阿郎回到自己的身體的時候,帳篷入口處的那塊厚重門簾忽然被拉開了。

方舟低頭從外麵鑽了進來,看著那對雙生書僮,他一臉嚴肅的問道:「阿郎呢?」

未等那雙生子開口回答,那頭毛羽豐盈的雪鷹好整以暇的在方舟肩頭抖了抖羽翼,然後在青衣微訝的目光中,它用力拍動自己的羽翼,然後呼的一下飛過她的頭頂,逕直飛到了一架絹絲花鳥屏風的後麵。

☆、122|120.6.8

半透明的絹絲屏風後,有個綽綽約約的人影緩緩起身並抬起了一隻手。

雪鷹馴服的在那隻手臂上停了下來。

青衣和方舟瞧著那消瘦的剪影神色各異。相較於方舟略顯安心的神情,青衣則滿是難以置信。

她下意識轉眼瞥了一眼身邊的白衣人,瞧著雪鷹和方舟的反應,彷彿屏風後那個才是阿郎。可是白衣人一直都在以阿郎本人自居,而瞧著雙生子書僮的態度,也對其的話供認不韙。

這麼看來,卻是有兩個阿郎?

這是其一。

其二則是,方才白衣人表明自己是附身在別人的身體上,而回想當初阿郎一行人來客棧之時,那時的阿郎雖然時不時就被惡鬼附身,以至於對自己滿是敵意,但每當那惡鬼被驅逐之後,再出現的阿郎卻相當的溫和有禮,且彷彿並不認識自己,而自己也對他並無任何感覺。

之後他又換了個性格,現瞧那時的他的言行舉止,卻是和白衣人十分相似,想來是他本人。↙思↙兔↙在↙線↙閱↙讀↙

但那時候他也不曾對自己表明身份啊!按說要帶自己走的話,為什麼那時離開時不趁機帶走她,偏要等走了半月之久後隻身去客棧將她擄走呢?這根本說不通啊!

最後最最叫她不解的是,為什麼之前她見阿郎的時候全無反應,但白衣人一出現便她不由自主的心悸不安起來,難道是因為知道了他的存在的關係?

青衣對此著實有些難以理解。

就在青衣困惑之時,方舟卻是快步上前移開了屏風。屏風一去,半倚半躺在榻上的阿郎的身姿便顯露了出來。

他此時穿了一身冰絲交領素服,略顯單薄的中衣之下,竟沒有再穿其他衣裳。如今雖是仲春時節,但到底還有些涼氣,瞧著那%e8%a3%b8露在外的纖細脖頸和小臂,直叫人不自覺感覺有些寒冷。虧得小硯心細,特意給他披了一見卍字繡邊的雪色外衫,雖然因了他起身的動作有些下滑,但好歹能有些暖意。

阿郎將注意力從雪鷹身上轉移開來,彷彿許久未曾見方舟一般,他一臉懷舊的微笑道:「你可算追上我們了,沒了你,我打獵甚是無趣。書硯兩個長了副小娘子的心腸,隻是看我屠一隻兔子就一臉不忍的樣子,總是不及你來的乾脆利落。」

方舟默默的替阿郎披好外衫,又細細的瞧了瞧他的臉色,見他麵無血色,肌膚白的如冰雪一般,兼又披散著一頭長髮,著實與康健二字沾不上邊,於是他就沉了一張臉訓道:「你每次一來,就要糟蹋阿郎的身子,你可知我為了調養他的身體費了多少心思麼?他本就生的病弱,日日咳嗽不斷,一月也隻有幾日能下床走動,更兼他體質非同尋常,時常要被厲鬼冤魂附身,是故身體總好不了。這是主因。再就是每每我悉心調理好了他的身體之後,你便要跳出來折騰,以至於我前功盡棄——」

「哎呀哎呀,我難得能出來一次,你就這般對我。」阿郎一抬手,任由雪鷹飛到屏風上蹲下,接著他優雅的換了個姿勢,十足慵懶的倚在榻上笑道,「不過你再心疼你那個病怏怏的主人也沒有用啦!」

方舟隻當阿郎玩笑,並不往心裡去,皺著眉再次幫阿郎拉好外衫之後,他低頭開始打開自己一直隨身來回來的包袱。

青衣已經是一片混亂了,她以為屏風後的阿郎是那個病弱的溫和的阿郎,因為白衣人還未回到自己身體,仍好好兒的站在邊上呢。不曾想那邊的阿郎一開口,性情舉止卻彷彿是離開客棧前會打獵叫她以為是白衣人的那個阿郎。

青衣再次瞥了一眼白衣人,見白衣人目光清明,麵帶微笑,顯然好好兒的,未曾回到本體上去。如此看來,她之前的猜測有誤,竟是有三個阿郎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三個阿郎出現的時候,雙生子都尊其為主,僕從們也無甚異樣,到底哪個阿郎才是本人?

青衣抿著嘴百思不得其解,像是覺察到了青衣的困惑一般,白衣人先是輕笑一聲,然後才開口道:「原是很簡單的事情,你怎的想不明白?我記得幼時你還是挺聰明的,誰知在三途川客棧呆了幾年,你的聰明勁兒都不知去了哪裡。」

青衣鬱悶的咬緊牙,明智的沒有開口反駁。

反正黑三郎也日日嫌棄她笨拙什麼的,現在就當白衣人的話是耳旁風,吹吹就過了。

青衣雖然忍得,白衣人卻不能忍,他伸手摸了摸青衣的頭,然後很是無奈的搖頭歎氣一聲:「你自小就在我們的手心裡嬌生慣養,除了狩獵的時候,少有受苦。這幾年在那客棧裡辛苦勞作,想來是吃苦吃多了,就變得腦袋空空了。」

青衣原覺得白衣人笑裡藏刀,現在看來,他還有些落井下石口不饒人的特質,著實叫人她生不出好感來。

這頭方舟從包袱裡摸出了一個青瓷瓶來,然後當著眾人的麵,他倒出一丸顏色暗紅的丸藥來送到阿郎跟前,神色嚴肅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