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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e5%94%87抿成一條線,沒說話。

葉琳抬手捋了捋她的頭髮,「你知道你媽媽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嗎?」

師說抬眼。

葉琳說:「你能好好活下去。」

那一剎那,她濕了眼眶,忍著淚留下來,「我好想她,好想。」

葉琳抱住她,溫柔的撫摸她的頭,「我知道。」

「我真的好想她。」

「想哭就哭出來吧。」

師說淚如雨下。

「媽媽說讓我等她回來,她要給我做紅燒魚,我沒有亂跑,我好乖好乖,可她騙我。」

葉琳抱緊她,眼底有淚濕了臉頰。

「我還要和她旅遊世界,說好的。」

「她還沒有看到我穿婚紗嫁人,怎麼就可以這麼走掉?」

她哭得聲嘶力竭,眼淚像斷線珠子,「我真的好想她,真的……好想。」

到最後,都成了哽咽。

後來,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葉琳替她掖好被子,推開病房門走了出去,靠在牆外偷偷抹淚,袁來剛好過來。

他帶著晚飯,「怎麼出來了?」

葉琳一抬眼,全是淚,袁來輕輕擦拭她的臉,「好了,都做舅媽的人了,要給阿說做個榜樣,還哭?」

「姐姐她走得這麼突然,我們都接受不了,何況阿說?」葉琳哭著說。

袁來輕輕將她摟在懷裡,「我們現在是阿說唯一的家人,要做好她的後盾,嗯?」

葉琳緩了緩,抽泣著:「要是阿說知道了當初姐姐用命換她活,她會不會……」

「別說了。」袁來打斷她,「最好一輩子都別讓她知道。」

葉琳點頭。

袁來歎了口氣,「我進去看看。」

「剛睡著了,再等會進去吧。」

那一刻,門裡的師說靠著牆角緩緩地滑下來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呼吸都發滯。

那晚,後來吃了飯,葉琳要陪護,師說不讓,要讓她和袁來回家休息去,兩人都拗不過她,看著她睡熟才離開。

剛走不久,師說就從床上坐起來。

披了件外套,打開門走了出去,深夜,醫院走廊靜悄悄的,風聲呼呼刮過。

醫生在辦公室正翻著病例,看到眼前蒼白的女人,不禁一愣。

「梁醫生。」

梁醫生六十來歲,聞言推了推眼鏡,「師說啊,這麼晚……」

師說白著臉,打斷他:「我想知道當時都發生了什麼?」

梁醫生沉默了半響,師說懇求,「請你告訴我。」

他問:「你真的想知道?」

師說點頭。

梁醫生目光放遠,眼裡閃過一絲悲痛。

那天晚上,是他最不願去回憶的,也是他這一輩子都終身難忘的。

那天,急救病人送過來的時候,他值班,其他醫生早早就都下班了。

他記得那是個滿臉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四十來歲的女人,他很快檢查了下,確定是腦溢血,正準備施救,一旁的護士喊住他:「梁醫生,這邊還有一個,心臟病發。」

他一愣,走過去那邊的擔架上,女孩二十來歲,但生命跡象幾乎沒有了,相較於前者,那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更容易救活。

當時急診室隻有他一個醫生,準確判斷下,他決定忍痛放棄這個女孩。

就當他要推這個女人進手術室的時候,感覺到手臂被人緊緊攥住,女人張著嘴,用最後一絲力睜開眼,撐著身體,「救我女兒,救她,救我女兒……」

她很瘦弱,那一刻,卻攥著他的手死死不放開,梁醫生被震撼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或許血脈相連,他後來給女孩做手術的時候,女孩竟然奇跡般的恢復生氣,而就在給她做手術的那幾個小時裡,有個女人正在慢慢的凋零,漸漸地沒了呼吸。

梁醫生說到最後,竟濕了眼,「她是我見過最偉大的母親。」

師說已經泣不成聲,淚水洶湧而至。

「孩子,別難過,你要好好活下去,她才會欣慰的。」

師說抬起蓄滿淚水的眼眶,「那時候,媽媽她疼不疼?」

梁醫生閉了閉眼,「走的很安詳,放心吧。」

師說一點一點的從裡頭挪步出來,鞋裡像是灌了鉛似的,很重很重。

模糊的視線裡,她似乎看見媽媽,和她說:「我要把我女兒養的白白胖胖的,你有意見啊?」

她想叫媽媽,女人突然就不見了。

一時,竟沒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第一眼是天花板,第二眼是身旁的韓愈。

他看起來很疲憊,眼裡儘是血絲,「醒了?」

她想坐起來,卻沒勁,嗓子沙啞,說話喉嚨疼,「我餓了。」

他竟然高興的像個孩子,「餓了?好,我這就去給你買飯,等著啊。」

她點頭。

沒過一會,他端著粥和小菜進來,將她扶起來靠在床上,然後一口口餵她吃。

他不說話,隻是看著她,將勺子遞至她嘴邊,「來,張嘴。」

她看著他,乖乖的張開,任他一勺一勺的喂。

他喂至最後一口,低聲問:「還吃嗎?」

她搖頭,「韓愈。」

她叫他的名字,他抬眼,「怎麼了?」

她看著他,沉默了十幾秒,「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他放下碗,雙手捋了捋她的頭髮,袖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眉眼,聲音極輕極輕,「沒關係,隻要你好好的,我怎麼都成。」

她伸手,環上她的背,將臉搭在他的肩膀上,目光落在窗外的樹上,風吹著它,有鳥兒飛走了,陽光落了一地。

韓愈漸漸地笑了。

中午,韓愈不在病房,有人敲門進來。

她以為是他回來,卻在看到蘇菡那張梨花落雨的臉,不禁愣住。

蘇菡緊緊地盯著她,一動不動,表情用視死如歸這個詞一點都不過分。

師說望著那張熟悉的臉龐,忽然笑了,「你這模樣,是不是擔心我被閻王爺帶走見不上我最後一麵了?」

她忽然就衝過來,一把抱住師說,很緊很緊,眼淚忽的就吧嗒吧嗒掉。

「臭丫頭,亂講什麼!」她輕輕地嗬斥,嗚咽。

師說拍拍她的背,「我這不是好好的。」

蘇菡抽泣著,抱了她好一會,才放開,眼睛潮潮的,「你丫一定要給我好好活著。」

師說臉色淡淡的,忽然揚起一抹笑,「不止,我還要把我媽那份也活出來。」

「阿說。」蘇菡使勁的抿著嘴,不讓眼淚掉下來。

「我們都要好好活著。」她說,「還好現在有韓愈照顧你,我很放心。」

師說微微笑了笑,「還好現在有陳啟正照顧你,我也很放心。」

兩個人相視而笑。

☆、1—9—3

那天真的是很……師說不知道用哪個詞去描述比較好。

蘇菡說要去以前中學時代經常去的那家豆腐西施給她買臭豆腐,韓愈和梁醫生去商量她轉院的事,她便一個人下了樓,在醫院的亭子裡坐著,目光落在那個地方。

似乎還是十年前,後院的那個角落,那個少年,她的丈夫還在和幾個流氓打架,她急的不行,衝過去便大喊,後來趕走了流氓,她問他:「為什麼打架?」

他說:「看他們不順眼。」

一日日,一年年,眨眼已這麼多年。

「你還好嗎?」

她看到距離她幾步的女人向她走過來,她淡淡的點頭,「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是前不久說和她一筆勾銷的女人,江媛。

「有緣唄,這個詞似乎不適合用在我們之間。」她自嘲似的笑了笑。

師說看了她一眼,女人眼角有疲憊,江媛說:「我媽腎癌晚期。」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著亭子外某一處,目光發散,沒有焦點。

師說沒有說話,江媛幹幹的扯了扯嘴角,「那天我去你店裡買花就是去看她,你挑的秋海棠很漂亮,她很喜歡。」

師說:「謝謝。」

江媛聳了聳肩,「我十歲那年我爸和她離了婚,法院判我跟了我爸,那時候我特別恨她,恨她不要我就那麼離開了,後來過了很多年,我聽說她還是孤身一人,那時候我挺想去看看她,但是我沒去,再後來,真的就太久了,久到我都記不清她的模樣了。」

她頓了頓,繼續說:「師說,初三的時候我真的特別不喜歡你,我見過你爸開車來接你放學,你們一家人去逛街,我很嫉妒,特別嫉妒,真的。你知道嗎?後來有一次韓愈問我說給我舞蹈伴奏的那個女孩子叫什麼,我說和她不熟不知道。」

說著,她笑了笑,笑意未至眼角,「讀了高中,經常是我纏著他,或許因為是鄰居,起初他還會遷就,後來,就真的不理我了。」

「都是因為你。」她平靜的說。

師說靜靜的聽著,這才抬眼看著她,江瑤說:「可我現在不嫉妒你了。」

「兩周前你被送來急救的那天,我媽剛住院,那時候我突然就一點都不嫉妒你了,說起來你或許不信,但我是真的,真的希望你活著。」

師說淺淺的彎了彎%e5%94%87,「謝謝。」

「阿說。」是韓愈在叫她。

師說歪過頭,看到韓愈走進來,手裡拿了一件她的外套,他向江媛微微頷首,然後將衣服給她披上,輕責,聲音卻帶著溫軟和寵溺,「出來都不套件衣服,著涼了怎麼辦?」

師說乖乖的低著頭,江瑤卻笑了,「以前從沒有見過你哄女孩子,今天真是大開眼界。」

韓愈抬眼,一手搭在師說的肩上,「伯母還好吧?」

江瑤緩緩地搖了搖頭,「命運這東西真是讓人琢磨不透。」說完,她輕笑了一聲。

師說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這一刻,她是難過的。

心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結婚的時候記得請我,先走了,我媽應該睡醒了。」她瀟灑的揮揮手,遠去。

師說仰頭看著韓愈,「我們也回去吧。」

韓愈說好。

他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回病房。

「我和梁醫生說了,明天轉到上海。」他說。

師說點頭,「好。」

「阿說。」

「嗯。」

「所有的事都讓我來想,你就好好吃飯睡覺。」

師說感覺到他握著自己的手緊了又緊,彷彿鬆開就會突然消失似的。

她抿抿%e5%94%87,「韓愈,你爸爸前段時間找過我。」

他似乎並不意外,『嗯』了一聲,「我知道。」

「你知道?」她偏頭問。

**

他知道。

他在家裡的抽屜裡看到了那條母親的項鏈,便知男人來過。

師說昏迷不醒的第七天,他很煩,在走廊裡抽煙,看到男人突然出現在他對麵。

隔著幾步,卻遙遠的像是有整個銀河。

男人老了,看見他似乎有點侷促,假裝淡定,「我……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