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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居清貧樂 鳴嚶 4173 字 1個月前

楊雪嚇了一跳,飛速穿鞋跑出去一看,自家的片罩又被搬了出來,上頭烘著的尿片還有幾塊掉到了地上。常子勝見妻子走了出來,忙道:「是檀哥兒搬出來的,那混賬東西被我一嚇,跑過舊房子那邊去了。你去撿一下,我過去教訓他,小兔崽子太不像話了!」說完氣沖沖走了。

楊雪跑過去將片罩再次放進披屋,至於地上那幾塊尿片,表麵上看起來不怎麼髒,但想到那是要貼緊寶貝兒子小%e5%b1%81%e5%b1%81的,楊雪哪敢將就,即便已經乾了,她還是決定用開水燙一遍。

隻是楠哥兒這孩子,好好地怎麼老跟自家的片罩過不去。自家的片罩和他家的片罩都放在這間披屋,這孩子不搬他家的,偏就搬動自家的。丈夫方才氣得不輕,氣頭上可別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來。楊雪有些擔心,加上也想去那邊灶上看看有沒有開水燙尿片,就鎖了房門去了舊房子那邊。

剛進堂屋門,就聽到裡頭火塘邊公公的怒吼聲:「檀哥兒,這話是誰跟你說的!說實話,不然還要挨打!」「是,是我娘說的。」檀哥兒抽泣的聲音傳來。

「孟氏,你好大的本事。什麼時候這家裡的房子該由誰住,全聽你的安排了!」羅老太太顯然也氣得不輕。楊雪不由納悶,檀哥兒起先究竟說了什麼話,以致長輩們這般火大。她心頭好奇,不由靠近火塘門口去聽。

孟氏慌了神,趕緊解釋:「不是,我沒教過檀哥兒這些話。我,我就是那天和他說長大了,就要自己睡一間房了。然後他,他就問他要睡哪裡,我隨口說披屋。誰知道這孩子竟然就上了心,以為那房子是他一個人的,所以,所以才將楠哥兒的片罩搬出來。」

常建禮淡淡地道:「你們兩家的片罩都放在那間披屋,檀哥兒倒是分得很清楚,就將楠哥兒的片罩搬出來,卻不搬自家的片罩。孟氏你這兒子教得可真好啊。」

「祖父,我冤枉,我真沒這麼教他的,是這兔崽子自己手癢。」孟氏嚇得渾身哆嗦。

孟氏不辯解還好,一辯解反倒激起了常建禮對她的厭惡,再想到楠哥兒滿月宴她踢的那一腳,心頭火氣蹭蹭蹭直往上冒,當即疾言厲色地道:「真把別人都當傻子呢?你這婆娘心術不正,教得兒子小小年紀就這麼陰損,滿心以為別人看不到就使壞!四郎這個做叔叔難不成還會冤枉了他?將楠哥兒的尿片甩到地上也就罷了,居然還用腳踩,那尿布上的腳印總不會是四郎按著你兒子的腳踩上去的吧!」

常建禮很少發這麼大的火,孟氏被吼懵了,哪敢再說話。常子樵又氣又羞,漲紅著臉跪了下來:「祖父,都是孫兒沒教好兒子,您責罰我吧。」

常建禮板著臉道:「三郎你起來,你這一年都在外頭,管不到兒子怪不得你。」常子樵羞赧道:「雖說孫兒不在家,可檀哥兒終究是我的兒子,子不教父之過,求祖父責罰。」常興家臉黑了,厲聲道:「跪給誰看呢,沒聽到你祖父叫你起來!「三弟,起來吧。」常子梁常子柱一起將常子樵拉起來。

楊雪聽到這裡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因為丈夫的告狀,檀哥兒受到了懲罰常子樵和孟氏這回丟了大臉,自己若是再拿著尿布進去,豈不是火上澆油落井下石,罷了,趁著沒人看見自己,趕緊撤吧。

不一會兒,常子勝就端著一籮筐桐籽過來了,楊雪還沒問,常子勝就嘰嘰呱呱地說了起來。楊雪假裝自己沒過去偷聽過,佯裝氣憤的模樣道:「檀哥兒才多大,要說沒有大人教,我還真不信了。」

常子勝道:「可不就是,幸好我當時將上頭他踩過的留有他腳印子的尿片拿了過去,不然三嫂一定會死不認賬。惡毒的婆娘,居然教得自己兒子小小年紀就這麼陰損。分家後一定要和他們分開住,不然非帶壞我們兒子不可。」

「還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到這時候索性跟你說了。」楊雪將孟氏在楠哥兒滿月宴時候的行徑說給丈夫聽,常子勝聽完越加氣憤。

楊雪道:「還是祖父英明,一下就看出了三嫂的圖謀,三嫂那架勢,分明是想霸住著新房子不挪窩,最好是將咱們擠出去,由他們一家子獨佔。你沒看新房子的火塘,儼然就是他們一家的,沒咱們什麼事兒。還有兩間披屋,三嫂也都放了她的東西,咱們不過放了一個片罩,她就唆使檀哥兒給丟出來。」

常子勝怒極反笑:「做她的春秋大夢,她以為是土匪占山呢?沒臉沒皮的東西,活該祖父祖母當著大家訓斥她,半分麵子也不給她留!」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不更,親們別等。

☆、分家

楊雪沉%e5%90%9f道:「前些日子,你和三哥還沒回家,娘有次說話不小心流露出了過完年就要分家的意思,然後二嫂和三嫂見天兒地湊一起嘰嘰咕咕,看到我或者大嫂靠近就閉嘴不說了,興許三嫂就是在那時候向檀哥兒灌輸了這房子將來是他們家的念頭。不過那時候我都是將片罩放在堂屋,你回家之後才移到披屋去的,所以沒見檀哥兒移咱們的。」

常子勝冷笑道:「那兩個婆娘在一起肯定是商量著怎麼在分家的時候多撈點好處,決不能叫自己吃虧了。其實田土什麼的沒什麼好爭的,基本上該是大家平分,嗯,大哥多分一點也有可能。真要爭也就是地基和房子了。他們兩家一個想獨霸這房子一個想分那地基,可不就要防著你和大嫂。」

楊雪鄙夷道:「咱們根本就不稀罕這房子和那地基,讓她爭去。不過這心思可不能讓她們瞧出,咱們什麼都不說,先看祖父怎麼分。」常子勝點頭道:「祖父行事公正,應該不會叫誰吃虧也不會叫誰佔便宜的。」

因為今年常家有宋沉和常子秀這對新人頭一回拜年,楊雪在娘家隻住了兩個晚上就回來了。白氏身為長嫂,更是沒回娘家,隻讓三個孩子帶著東西去了外祖家。孟氏因為去年在娘家的不愉快經歷,今年隻捎去了禮品,人根本沒去。更好笑的是馬氏一家,在娘家隻住了一個晚上就回了,理由是不能怠慢了頭回拜年的小姑子。

馬氏不怎麼待見常子秀,這回卻表現得格外慇勤,對常子秀噓寒問暖,對宋沉客氣有加。楊雪知道這婆娘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哪裡是真的歡迎常子秀和宋沉夫婦,不過是知道祖父祖母看重這唯一的孫女孫女婿,做戲給兩位老人看,免得分家的時候吃虧罷了。

常子秀對幾位嫂子的心性瞭如指掌,自然不會被那些表麵功夫所蒙騙,楊雪兩口子沒回來,隻管親近白氏,楊雪他們回來之後,大多時間就窩在楊雪房裡,直把個馬氏孟氏氣得牙癢癢。

常家人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過完了元宵節,然後正月十六那天晚上,常建禮終於召開了家庭會議,正式提出了分家。

果然,老人將田土分為四份,一份麵積寬些,其餘三份相同。麵積寬的那一份歸常子梁,因為分家後四個老人和他們一起過日子。然後就是房子,舊房子佔地最寬,樓上的房間都裝好了壁板,由常子梁一家繼承。常子梁是長孫,依照鄉下人的規矩,這樣的分法無人質疑,常家其他三兄弟都沒有意見。

常建禮接著道:「至於新房子歸誰,祖父有些犯難,還是看你們三兄弟自己的意思吧。反正誰要了新房子,那麼他分到的田土就是地段最遠,不當陽的地方最多的那份。」

常建禮話一說完,孟氏的臉色就變了。她本來以為新房子就自己和楊雪他們爭,這樣一來豈不是將馬氏一家也拉了進來。她和楊雪他們爭都可能爭不過,再加個精明厲害的馬氏,她還能有幾分勝算啊。Ψ思Ψ兔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線Ψ上Ψ閱Ψ讀Ψ

偷偷看向馬氏,似乎有些動心的模樣,孟氏不由握緊雙拳,不安地望向丈夫。稍後常子柱道:「祖父,我想和馬氏回房去商量一下再回來。」常建禮點頭:「可以,橫豎不急。三郎,四郎,你們要想去一邊商量也行。」

「那我們也下去商量吧。」常子樵拉著孟氏急匆匆走了,唯獨常子勝和楊雪端坐不動。白氏好心地道:「四弟,你和弟妹不商量嗎?」楊雪笑道:「用不著商量,楠哥兒他爹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們本來就不想要房子,有什麼好商量的呢?況且「醫得眼前瘡,剜卻心頭肉」,拿了房子的人就眼下來說是佔了便宜,但從長遠來說卻是劃不來的。房子會變舊朽爛,而田土卻是要一直留給子孫後輩的,地段遠不當陽這些不足也是會一直傳承下去的。他們寧願眼下吃點苦,也不想貪圖一時便宜而承受長久的不利。

至於老二和老三家,楊雪覺著常子柱和馬氏最終還是會放棄房子,畢竟田土是長遠利益,而且新房子好些地方都沒弄好,真要歸了哪一家,往後還有得投入。以馬氏的精明,應該能想到。

而常子樵和孟氏嘛,常子樵興許也不想要房子,可苦於孟氏娘家不得力,他們要想起房子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所以最後還是會聽從孟氏而選房子。果然不一會兒,兩對夫妻就回來了,常子柱說自家不選房子,常子樵則選了房子。

「好了,既然房子分好了,那接下來就要分地基了。因為咱們家眼下隻有緊靠著新房子那邊那一塊地基。分家了沒道理大郎一家和二郎一家還一直住在一棟房子裡,鬆哥兒又是曾孫輩中第二大的,最當緊起自家房子的是二郎一家,所以那地基就分給二郎。」

常建禮的話音不疾不徐,馬氏聽完喜上眉梢,洋洋得意地看向楊雪,心道長輩再偏心也不能不顧長幼,你們終究還是爭不過我們。楊雪卻神情淡定地給兒子擦著口水,彷彿沒聽到常建禮的話一般。

常建禮又道:「四郎沒分到房子又沒分到地基,家裡眼下的錢攏共有二十八兩多一點,四郎拿十五兩,二郎三郎各拿三兩,餘下的歸我們長輩。另外咱們家村子裡還剩下村西頭那一小塊地,雖然不能起房子,橫豎也分給四郎吧。即便這樣,四郎還是吃了虧,所以往後這幾年,我們幾個長輩會多幫著四郎一家幹活,直到他們家起了房子為止,你們三家不要心裡不平。」

「不會,這是應該的。」常家三兄弟齊聲應道。儘管心裡有著自己的小九九,但想到四弟這些年給家裡做的貢獻最大,臨了他卻沒撈到半點好處,身為哥哥他們確實有些良心難安。

「雖然舊房子分給了大郎,新房子分給了三郎,但二郎四郎他們兩家還沒起新房子,起房子也不是一句話的事情,總得要個三兩年。他們沒搬出去之前,就照著眼下這樣的住法。我可不想再看到誰家的孩子將誰家的東西給丟出去這樣的事情發生。」常建禮板著臉道。

常子樵如何不知道祖父這是在敲打孟氏,心頭羞愧,忙道:「祖父,四弟他們沒搬出去之前,新房子我和四弟平分,披屋一人一間。」

一直沒做聲的羅老太太道:「這樣很好,那就各自用離自家房間近的披屋,省得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