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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短,而期間發生的每一件事,田嘉溫都感覺好像歷歷在目。

一直以來,她都自以為是個薄情的人。

上了那麼多年學,認識了那麼多的同學,她沒有交到一個朋友;現在在社會上也混了兩年,田嘉溫仍然沒有朋友。

她也曉得職場上不能談感情,何況是在水深不見底的娛樂圈。

不過現在一部《肥嫦仙》拍完,田嘉溫倒好像真的對劇組的一草一木,還有各種人事物,都產生了非同一般的革命情感——

嘴賤心善的方副導演、口不擇言又有點小萌的化妝師左露、喜歡用勺子盒飯的道具師錢可、從來沒沒蹲在片場,對每一個人都很和善的女三號範朵朵、還包括表裡不一,對方晚阿諛奉承的禿頭總導演……或好或壞,都給田嘉溫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所以收到殺青宴通知的時候,田嘉溫很是矯情地惆悵了下。

《肥嫦仙》的殺青宴定在了週三的晚上,剛好和田嘉溫期待已久的第一次約會撞上了,於是她咬咬牙,狠心拒絕了同樣期待已久的許畫家。

許畫家臉色陰沉,真的非常陰沉地和她說:

「早點回來、不許喝酒、記得給我打電話。」

臨走的時候,田嘉溫還依依不捨地回頭,眉目含□□言又止:

「那,約會……」

許閣瞪著她良久,才認輸般妥協。從裡屋拿出一件倫敦藍的長外套,一聲不吭地給她披上:「改成下星期三!」

田嘉溫那小妖精嘴上不說,心裡其實早已經笑開了花。

然後她精心搭配了好久的清純性感小短裙外麵,就多了一件藍中帶灰的長衫。其實這搭配起來看,很有些不倫不類的,但田嘉溫就這樣裹著自己,毫無怨言地被許畫家送去了殺青宴。

田嘉溫去得遲,主演們都幾乎到齊了,圍成了幾張大圓桌子吃喝得正歡暢。

見到田嘉溫來了,演她兒子的男四號陸建兵眼睛一亮,嘻哈哈地從桌子上站起來招呼她過去坐。

田嘉溫也不推辭,握緊了她的小單肩包直接就走過去坐下來。

整個殺青宴的氣氛都很高漲,田嘉溫直到坐過去才發現,主演桌給她留的位置實在有些尷尬——

不偏不倚剛好在方晚的對麵。

方晚今天穿著一身很簡單的私服,寬鬆的格紋白襯衣配一條深灰色的運動風短裙,齊肩發好像又剪短了些,利落地披散著,大偏分的那一側別在耳後,同色係的灰色棒球帽帽簷向後,反戴著固定住髮型露出了飽滿的大額頭。

嗯,運動風~看起來還挺精神飽滿的。

但不同於大家熱烈的氣氛,也不同於她元氣可愛的少女係裝扮,方晚看起來一點兒也不精神飽滿。

這要擺在以前,田嘉溫鐵定就要吐槽了:

大家講話你冷眼旁觀、酒桌上的菜你也不看一眼,就坐那兒擺著個臭臉,一聲不吭地喝悶酒……要耍大小姐脾氣,你方晚還來這裡幹嘛呀!

不過田嘉溫到底還是沒說,她已經決定從即日起,要做一個不嘴賤的,正直向上的三好青年。

重點就是不能嘴賤——這是她從悲慘的失業事件裡,總結出來的深刻人生經驗。

於是田嘉溫也不理會方晚,和剛混熟就要分別的第一批同事熱熱鬧鬧地享受著殺青酒席。坐在她身邊的男四號陸建兵一直熱情地想給她夾菜。田嘉溫開始不太情願,後來實在拒絕不了就勉強吃了一口豬肘子,結果一吃上便停不下來了。

田嘉溫%e8%88%8c間剛碰上那豬蹄,黏滑的觸感便立刻傳遍口%e8%88%8c,濃稠的湯汁被盡數熬進了豬蹄裡頭,不鹹不淡十分入味,勾人的肉香味直往鼻尖躥,什麼要少吃保持身材好上鏡的全都忘記了……田嘉溫怎麼也不能拒絕這粘稠鮮嫩的紅燜豬蹄,不需要陸建兵幫忙夾,她也自己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吃。

田嘉溫悶頭吃菜吃得開心,不多時殺青宴也漸漸到了尾聲,席間,好幾個主演都前後帶著自己的工作人員提前離開了。

田嘉溫本來想著也不要提前走,等結束了,再跟著大部隊一起離開。

結果人都走得差不多,她也準備收拾收拾,和工作人員道別的時候,剛放下筷子,一抬眼,便看到方晚握著一瓶剛打開的五x液,臉頰潮紅雙眼迷離,搖搖晃晃地朝她走過來。

田嘉溫立刻進入高度警備狀態,%e5%b1%81%e8%82%a1在位置上坐如針氈。

方晚走到她麵前站定,從桌上拿起一隻乾淨的酒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倒了滿滿一杯。

然後她一手握住那隻酒杯,顫悠悠地伸到了田嘉溫麵前。

黏滿了濃密假睫毛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田嘉溫看,方晚兩頰的肌肉微微抽[dòng]了下,好像很努力地試圖擠出一個笑。

她嘴%e5%94%87蠕動,良久才說出了一句話:

「……嘉溫,這麼多年,我,敬你一杯。」

☆、第 26 章

□  她嘴%e5%94%87蠕動,良久才說出了一句話:「……嘉溫,這麼多年,我,敬你一杯。」

見方晚突然這樣一副麵孔,田嘉溫感到眼角有淚劃過。

大小姐,你這是要做給誰看?

田嘉溫當然沒有接過方晚遞來的酒。

開玩笑,52度的五x液,還倒了滿滿一杯,田嘉溫酒量差眾人皆知,她是傻了才會相信方晚是真心來敬酒的。

方晚大概早就料到了田嘉溫會是這個反應,她也不尷尬,隻是失落地笑笑,然後自己仰頭咕嘟咕嘟灌下了這杯酒。

一杯烈酒下肚,方晚被辣得好像話都不會說了,她費力地擠了好幾下眼睛,又開始抓起酒瓶給自己斟酒。

「嘉溫~」方晚開口,「我知道,你大概一點也不想聽我說話;我也知道,我根本沒有資格對你說這些話……」

知道你那還廢話。

田嘉溫翻了個大白眼,重新拿起筷子掃蕩盤子裡剩下的豬蹄。

方晚仰頭又灌下了一杯酒。

大概是喝得有些蒙逼了,她抬起手腕揩了下%e5%94%87邊漏出來的酒。

「嘉溫啊,直到昨天我才終於想明白了,男人什麼的,全都不是東西,全都不算什麼~隻有朋友,隻有朋友才是最重要的,隻有朋友才會無條件信任你,永遠陪伴著你……」

「來我這唱戲呢?」

田嘉溫終於聽不下去了,她抬眼嘲諷道。

方晚苦笑了下,好像真的有在懺悔:「其實,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是好朋友,當做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前是,現在也是。你呢?你還願意和我像之前一樣,像之前一樣做回好朋友嗎?」

「哼!」田嘉溫冷笑,「朋友?你這%e5%b1%81可放得真好聽~」

你暗地裡搶我老公的時候,可曾把我當做過好朋友?你在我失意落魄的時候,可曾把我當做過好朋友?你站在娛樂圈的頂端肆意歡笑的時候,又可曾把我當做過好朋友?

方晚,當你自己處於優勢的時候,當我們的關係和你自己的利益掛鉤的時候,你可從來都沒有當把我當做朋友……

嗬,現在你終於走進了事業的低穀;從我這兒偷來的,你自以為是的愛情,也終於快要走到了盡頭,所以你終於想起我來了嗎?

開什麼玩笑!

方晚,你做夢!

「嘉溫,嘉溫~」方晚含糊不清地重複著她的名字,「以前是我做錯了,這麼些年其實我一直都在後悔。好幾次,有好幾次我都做夢夢見你,我夢見我們和好了!有時候是我去找你道歉,有時候是你主動過來說,你原諒我了……」

方晚說得淚光閃閃,不知道的人,大概真會以為是田嘉溫欺負了她。

不過她的睫毛膏和眼線液可真防水,哭成這樣了,居然也沒有暈妝。

田嘉溫細思極恐——方晚今天一定是有備而來,為了哭給田嘉溫看贏取她的原諒,所以故意化了防水妝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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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嘉溫暗地裡啐了一口,她從鼻孔裡出氣:「你特碼也知道你是在做夢啊!」

「……今天的場景,也是我,也是我在夢裡反覆練習了很久的~嘉溫,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要臉!是我得寸進尺!」

你知道就好。

田嘉溫聽得暗爽,表麵上卻也是不動聲色的,她拿起手邊的酒瓶給自己倒了一小杯。

然後一飲而盡,暢快淋漓。

「真的……真的嘉溫。」方晚顧不得田嘉溫的反應,隻是繼續喃喃自語,「我看了那天你的訪談,真的嘉溫,真的,直到那天我看了你的訪談,我才明白這麼多年來,這麼多年來我錯得有多離譜。」

嗯,知道就好。

田嘉溫滿意地點點頭,抿了一口小酒。

「曄西,曄西他……」似乎是終於說到了正題上,方晚把田嘉溫身邊的空椅子抽出來,她一下子就無力地跌坐上去,眼淚開始撲簌簌地往下流。

「我真的很愛他。從認識他到現在,我從來沒有哪一刻,從沒有哪一刻停止過愛他。可是他……可是他,他一點也不愛我,他從來都沒有真心待我過。我知道……我知道曄西心裡的人一直都是你,就算在你們分開之後,就算……就算是他在我身邊的時候,他喜歡的人也一直是你,他想著的人也從來都是你……」

「夠了,別說了!」

田嘉溫皺眉,她一點也不想聽方晚在這裡像個怨婦似的bb。

方晚從酒杯裡抬起頭,髮型雜亂得如同稻草,她還哭得涕泗橫流,一點也沒有一個一線女星的樣子。

她那邋遢的樣子很讓田嘉溫暗爽。

好在殺青宴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留下的也在各自歡暢著,隻有少部分人在用餘光偷掃著她們這邊。

方晚卻完全不覺得丟臉的樣子,她依舊期期艾艾地抱著酒杯哭,看她那悲慘的樣子……真是聞者心痛見者流淚。

「嘉溫,嘉溫……都是我錯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以前是,現在更是……但是,但是嘉溫,嘉溫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麼才能讓曄西喜歡我……」

方晚趴在酒桌上哭得涕泗橫流,就差來抱住田嘉溫的大%e8%85%bf了。

姑奶奶呀,你特碼這都矯情成狗了!

田嘉溫受到驚嚇,臉上自然是寫滿了「是在下輸了」。

她不自覺地接過方晚手邊的酒杯。

她特別嚴肅地思考著,這時候是不是就應該像電影裡演的那樣,從凳子上緩緩站起來,優雅地揚起酒杯,照著方晚的假臉淋下去,然後再綻開一個惑人的微笑,朱%e5%94%87輕啟:

澆了~

那樣的話,方晚的表情肯定會很好看吧!

田嘉溫淡淡一笑,深藏功與名。也不說什麼,隻是舉起酒杯喝了幾口。

52度的白酒,真辣!

田嘉溫忍住嗆鼻的味道,她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方晚的胳膊:

「噯,差不多得了啊~再裝下去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