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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混蛋難道感受不出來嗎?

這通電話持續的時間並不長,易哲慎很快要去忙公事了。

今天奔波了一整天,胃裡很不舒服,她一口清水才剛喝下去,就又跑去衛生間吐得一塌糊塗。

汶嘉聽見動靜從房間裡探出頭來。

因為昨天那一巴掌,汶嘉對著她有些怯生生的,「姐,好端端的,為什麼忽然要我出國讀書啊……媽還生著病呢!」

簡兮趴在洗手台前漱了漱口,看著鏡子裡妹妹猶

豫糾結的臉,口氣冷淡:「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國留學麼?」

「可我現在已經習慣這裡的生活了啊!而且德國我一點都不熟。」汶嘉有點兒悶悶不樂。

簡兮知道她在想什麼,沒有搭理。

汶嘉一個人嘀咕了一會兒,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吃過晚飯,就回房間開始上網查德國的風土人情和生活習慣了。

*

老太太盯得緊,還不放心地放了秘書時刻督促簡兮盡快離開。

有她的秘書幫忙打點,汶嘉的留學手續辦得奇快。

不到十天功夫,學校就已經申請下來。

簡兮送走了妹妹,又去公司辭職,然後給秦舜英辦出院手續。

秦舜英不想離開滬城,捨不得這裡的親戚和鄰裡街坊,老問女兒為什麼好端端的,忽然要走。

簡兮不方便解釋,隻得說:「國外環境好,方便您養病。」

秦舜英是很聰明的人,察覺女兒不願多說,漸漸也不再追問。

留在滬城最後一晚,簡兮沒睡好。

早上五點鐘就醒了。

起床換衣梳洗好,她拖著行李箱出門。

到了大門口,又不捨,回身看了一眼。

傢俱都蓋了一層白布,房子空蕩蕩的,不復往日的家居溫馨,而是泛著一種潔白的寧靜。

茶幾那兒放著她留下的東西:易哲慎公寓的兩把鑰匙,和一些小物件,以及一份離婚協議書。

她知道,要走出這一步是很艱難的,卻沒想到會這麼難。

她不願意讓他為難,所以願意委屈自己,選擇成全他。

心一陣絞痛,回視整個房子,徒勞地想要記住些什麼,最後終究什麼也沒有做。

隻是轉身開啟大門,邁出去之後,輕輕將門帶上。

*

滬城機場,過了安檢,簡兮在航站樓大屏幕上看到電視新聞報道。

電視畫麵上,易哲慎率領天坤高層,與餘氏企業的人簽字,握手。

畫麵一轉,他從曼哈頓的天坤總部大廈出來,黑色西服,黑色襯衫,墨鏡下的麵容沉鬱冷肅。

身邊四五個保安替他阻攔住記者人群遞過去的話筒,閃光燈接連不斷的光芒下,他始終低著頭。

有膽大的記者突破重圍,用英語八卦地問他是不是和餘小姐好事將近。

他沉默不答,很快坐進一輛黑色轎車離去。

短短幾秒鐘的畫麵,轉眼就過去,切換成其他新聞內容。

簡兮心有種奇異的釋然。

終於結束了,她想。

人生的路上,不可預期的岔道太多,一旦分開,便是兩個漸行漸遠的終點。

她一點也不怪易哲慎,相反,很感謝他,一直都是。

一個女人,能在這樣的年紀,遇見這樣的他,是最幸福的成長,即使這種成長隻是為了別離。

他很好,但命中注定不是她的,她不能去強求。

也不遺憾,至少他們曾真心實意地相愛過。

—————紅——袖——添——香——首——發—————

四年後,香港。

秘書抱著一份文件穿過通道,走到辦公室外敲門。

聽到裡麵一聲「請進」後,才輕輕擰開門把手,踩著高跟鞋走進去。

寬敞靜謐的辦公室內,幾扇百葉窗拉開,透過玻璃窗,遠處密集的高樓大廈清晰可見。

簡兮坐在辦公桌後,淡金色陽光投射在她側臉上。她正低頭看著一份數據,點點頭,示意秘書可以開始匯報工作。

因為是週一,公事比較多。匯報結束後,秘書說了明天她的行程,順便提醒:「明天是王女士的生日,剛才她的秘書打過電話,說王女士想約你一起吃飯。」

「嗯。」簡兮眉眼低垂,頭也不抬地吩咐,「說我沒時間,替我訂一

束她喜歡的花送過去吧。」

秘書知道她和王女士之間母女關係不好,哪怕這半年來緩和了些,能真正坐下來心平氣和吃飯的機會也不多。立刻識趣地點點頭,說知道了。

下午6點,簡兮難得準點下班一次。

坐電梯到負一樓取了車,然後開車回位於淺水灣的房子。

車子開過綠蔭大道,進了公寓小區大門。

一場春雨後,枝葉開始泛綠。

正是香港最美的季節,道旁花圃裡的綠植正在抽條,隱隱泛出嬌嫩的綠,空氣中飄蕩著迎春花的淡淡花香。

赤道以北,回歸線以南。

四年,一千五百零二天。

對簡兮來說,這四年來,從指縫間溜走的時間,一天又一天,清晰而簡單。

算到今天,她在這個城市已經呆了快兩年。

公寓一千一百多尺,也就是一百多平,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卻絕對可以算是豪宅。

兩室兩廳的房子,足夠她和女兒一起住。

拿鑰匙開門,進屋,簡兮脫下外套,將襯衫袖口捲起,先叫了聲:「橙橙,媽媽回來嘍!」

沒人應聲。

保姆站在廚房門口,不敢置信,一臉受驚地看著她。

簡兮後知後覺,忽然啊了一聲,扭頭就蹬蹬蹬往外跑。

此時,天色將晚。

一口氣開車趕去幼兒園,她下車馬不停蹄朝教室方向跑,整個人都快累癱了。

老師焦灼地等在門口,看到她來,總算鬆口氣。

教室裡隻剩橙橙一個孩子。

小橙橙仍在專心致誌地擺弄著地板上的積木,齊劉海下一雙大眼睛烏黑明亮,裡頭閃動著專注與認真,彷彿絲毫不受影響。

「橙橙!對不起,媽媽是大壞蛋,媽媽錯了!」簡兮大口喘著氣,麵露驚喜地跑向女兒,語氣歉意又懊惱。

結果還沒走近,小姑娘就已經擰起細眉,同時嫌棄地伸出小手,很不給麵子地將她攔截在幾十公分外,「不要過來!」

簡兮納悶了,「……為什麼?」

「媽媽好髒!」小橙橙繃起下巴,無情地說出事實。

髒嗎?簡兮悻悻低下頭,打量了下自己。

天曉得剛才來的路上,她一路風風火火,下台階時,還很沒形象地摔了個狗啃泥,米色職業套裙上光榮地蹭上一大塊灰塵。

髒個頭啊!女兒這令人髮指的潔癖還能再像她爸一點麼?

簡兮不開心地看著女兒嫌棄的眼神,委屈地問:「……髒點就不是媽媽了嗎?」

*

回家的路上,簡兮開車,橙橙坐在副駕。

小姑娘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一邊跑調十足地唱起今天新學的歌,一邊告訴她:「媽媽,今天我在學校拿到一個獎!」

「什麼獎?快點告訴媽媽!」和女兒在一起,簡兮的心情總能變得很好。

「老師讓我們說這個世界上最重要最在乎的東西。我說我最重要的是媽媽,然後才是我自己的生命,所以我就得獎了!」

她幾乎感動到快哭,從方向盤上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謝謝橙橙,媽媽也是!」

「哦,你的意思是說你最在乎的是你自己,然後才是我的生命?」橙橙撇起嘴,並不滿意她的感謝。

「當然不是。」簡兮被女兒的較真逗笑了。

勞累一天,隻有此刻她臉上的笑,才是真心實意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

晚上回到家。

保姆哄橙橙去洗了澡,刷了牙。

簡兮過來給女兒講睡前故事。

故事講完了,小姑娘也歪在枕頭上困得耷拉起眼皮,「媽媽,我好睏,媽媽晚安。」

「橙橙晚安。」簡兮放下故事書,低頭%e5%90%bb了%e5%90%bb女兒的額頭,才關了床頭燈,起身關門離開。

回到書房,她打開電腦,繼續忙工作。

她現在和幾個搭檔合夥開了一家公關策劃公司,這兩年公司做得有聲有色,在香港還算小有名氣。

夜裡10點鐘,她收到一封郵件。

一個拐彎抹角的中間人給公司推薦了一個項目。

秘書直接把郵件抄送給了她。

附件裡有一份具體的客戶名冊,然後,她在其中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Carson.YI。---題外話---這更6000字,相當於平時的兩更,所以今天一更

☆、112章:易先生到了

翌日早晨。

思拓例行會議上,簡兮把昨晚那封郵件的涉及的項目講了。

思拓的前身是三個年輕人組成的公關顧問公司樅。

兩女一男的組合,除了簡兮,另一個女孩叫蘇黎,來自內地。剩下的唯一一名男性Paco,中文名莊卓源,香港土著芾。

年輕的公司,團隊,員工平均年齡不超過30歲。

三個人的管理層,簡兮負責創意策略,蘇黎負責客戶管理和維護,Paco負責媒介資源,技術研究。

大家分工合作,配合默契。

兩年下來,思拓在香港本土已算小有名氣。

聽完簡兮的陳述,Paco頭一個同意:「天坤,這可是大客戶。SO,我得馬上去研究他們老闆的喜好,抓住這個機會才行。」

蘇黎是三人組裡心思最穩重慎密的一個,仔細分析了下局麵:「天坤自四年前的行賄門醜聞,在中國區生意或多或少受到影響。近兩年他們重新改變策略,才漸漸扭轉之前尷尬的局麵。但不管怎樣,能抓住這個機會,我們都是穩賺不賠。」

三人組的默認規則就是少數服從多數,Paco和蘇黎點頭了,簡兮也投了贊成票。

回到辦公室,她尚來不及理清好自己的情緒,就收到汶嘉發來的郵件。

汶嘉說自己在德國的本科課程已經基本結束,接下來準備攻讀Master。匯報完讀書情況,又說了些近來生活現狀雲雲。

不到兩百字的郵件,內容精簡,措辭平和而禮貌。

簡兮看完,回復讓妹妹專心讀書,生活費開支若不夠就告知一聲雲雲。

四年前的事,彷彿成了她們姐妹之間的一根刺。尤其是秦舜英去世後,汶嘉和她的關係漸漸變得疏遠不少。

科技高速發達的時代,親人之間,電話變得不再是必要。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姐妹兩人之間的聯繫,一封郵件就足以解決。

簡兮想到這個,有時候還是會覺得難過。

*

下午時,簡兮接到幼稚園老師打來的電話。

老師跟她反應:上周老師佈置的親子作業,橙橙沒有獨立完成,而是原封不動臨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