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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就好 江亭 4380 字 1個月前

:“你來,你要答應阿姨一件事。”

李添扶額:“媽。”

“你不要出聲!”黃小鳳氣呼呼的。

宋裕明走到床前蹲下來:“阿姨您說。我聽著呢。”

黃小鳳眼睛裡明顯有濕意,望著宋裕明深深歎了一口氣,過一會兒,才說:“之前的事情,阿姨對不起你,但是我沒有辦法,我隻有阿添這麼一個孩子。我不能拿他冒險。”

“阿姨,我們不用說這些,”宋裕明握著她的手:“都是過去的事了。”

黃小鳳看一眼不遠處的兒子,又看一眼“兒媳婦”,用力地說:“我身體不好,他爸爸又走得比較早,家裡沒有能力給他更多的支持。我如果今天出了什麼意外……我就把他交給你了,你答應我,你要好好對他。你要記得,他是我和他爸爸最珍惜的人,你也要像我們一樣地珍惜他,要不然,我一定會跟你計較的。”

宋裕明看一眼李添,握緊了老人的手:“您放心,他一直是我最珍惜的人。”

護士過來準備推床了。

李添扶著母%e4%ba%b2躺下來,他突然想起之前江去雁在婚禮上和她說的話:“媽。”

黃小鳳轉過臉來看他,對他露出微笑。

“我很開心。”他說:“我現在很幸福。”

手術兩個小時就結束了,活檢結果出來也和預料中一樣是良性,第三天就可以出院。

李添和宋裕明在醫院輪流陪到黃小鳳出院,宋裕明做主把老人接到了觀嶽台的家裡,請了個全職保姆在家裡照顧。結果保姆到家第一天就讓黃小鳳解雇了,她把屋子打掃得乾乾淨淨,沙發上摞著的衣服全洗了,還做了一頓飯,李添勸都勸不住,反倒被母%e4%ba%b2數落一番。

“鐘點工搞得還沒有我搞得細致,還不知道她手腳乾不乾淨。”黃小鳳很不滿意:“你也是,三年前的臘腸都還留著,過期了也不知道扔,冰箱要定期清啊,光是塞得滿有什麼用?”

做兒子的就站在廚房門口老老實實挨訓。

黃小鳳讓他把衣服晾了,李添在陽台找了半天沒找到撐衣架的那根杆子在哪。最後還是黃小鳳找到的,她看得出來除了進廚房,兒子在家裡不怎麼乾活:“你們平時都是請鐘點工?”

李添很理所當然地點頭:“對啊。師父之前一直就請慣了的。”

“那請鐘點工的錢他出還是你出?”

“他出……吧?”

“那你出其他家用?”

“啊?”

“家用,你們怎麼分擔的?”黃小鳳皺著眉頭。

李添結結巴巴:“家用他分擔……我分擔……”

黃小鳳眉頭皺得更深:“你和他怎麼過日子的你不知道嗎?家裡你負責什麼他負責什麼沒有討論的嗎?錢怎麼分擔也不知道嗎?好像我和你爸爸,就是我負責生活用品,他負責家具電器和其他大件,你的學費他出,生活費我出。這叫分擔家用,你們沒有嗎?”

李添認真想了想,搖頭:“師父沒說我要負責什麼。”

黃小鳳為同性戀簡單的婚姻生活感到震驚。

第43章 我這麼跟您說吧

黃小鳳教育兒子:“這樣怎麼行?這怎麼能叫過日子呢?你又不需要他養,阿添,我們不能做靠男人養的那種人,這是原則性問題,靠男人養是不長久的。”

李添覺得她誤會了,但是從目前情況的表象上來說,好像又沒有什麼可誤會的。

他反省自己,跟人家同居了大半年了還不知道晾衣杆在哪裡確實說不過去。

晚上宋裕明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太太在更衣間裡給他疊襪子,他趕緊過去把襪子拿過來:“不是有鐘點工嗎?”平時上班還不夠累?休個假搞得這麼辛苦乾什麼?

“以後鐘點工的錢我要出一半。”李添很認真地說:“家裡的生活用品我負責,電器和家具您負責。還有物業費公攤費水電煤氣網絡,您看看您想負責哪個部分?”

宋裕明挑眉:“你知道物業費公攤費水電煤氣網絡怎麼交嗎?”

李添不知道但態度很好:“那您告訴我怎麼交。”

宋裕明坐下來,抱臂看著他。到底怎麼了?

李添的臉慢慢地漲紅,把下午和黃小鳳的對話告訴他。

宋裕明越看他越覺得可愛,先%e4%ba%b2一口,%e4%ba%b2夠了才和他分析:“BB你看啊,你的人工是我付,我付給你人工,然後你再用你的人工付家用,那還不如我直接付家用,對不對?這樣不用多倒一手。”

李添竟然覺得他說得有點道理:“那以後你直接在我的工資裡扣家用?”

“那多麻煩,每個月財務還要單獨給你算一筆賬。”宋裕明說:“其實我覺得可以換一種方式,你在飯店上班出業績,拿人工,這是合法勞動所得對不對?你在家裡也有勞動啊。你看,你做那麼多家務,又疊襪子,又做飯,這不就平掉了家用的錢?”

李添沒好意思把晾衣杆的事情說出來,他覺得師父人太好,太體諒他:“我其實沒做很多......”

宋裕明清了清嗓子,往房間外麵伸了伸腦袋,看看樓下外母的房間已經關了,這個點估計老人家也應該睡了,他們可以做一些彆的勞動了。

他把太太抱起來去床上:“沒事,那我們補一點。”

補了一晚上的“家務勞動”的李添,第二天早上順利沒能起床吃早飯。

宋裕明下樓的時候——宋總廚每天最晚六點鐘也起床了——黃小鳳已經把早飯做好了。她看到宋裕明給了他一杯熱牛奶:“阿添呢?他不是今天要上班?”

“沒事,今天不用那麼早。”宋裕明把杯子先放下:“對了,正好您在,有個東西我想給您看看。”

他到客廳鬥櫃的抽屜裡拿了一份文件出來。是公證處出具的財產處理文件。

黃小鳳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你這是什麼意思?”

宋裕明笑得很大大方方的:“就是您看到的字麵上的意思。”

“我這麼跟您說吧,我花了這麼多年把阿添從一個小學徒帶出來,在他身上投入這麼多錢、時間和精力,我甚至敢說不會比您在他身上投入得少,所有這些不是為了讓他跟我回家之後疊襪子晾衣服的。那我請個鐘點工一樣做這些事,成本還小得多。”

“我就是鐘意看阿添做自己喜歡的事,他不用想彆的事我就高興,他要是有其他煩惱,那就是讓我不高興。”他甚至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我賺錢,就是為了他能不想賺錢的事情。我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心情,因為換了您,我相信您也會和我一樣的。”

他們之間不可能有真正的平等。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像一對普通的夫妻那樣的勢均力敵。

因為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是平等的關係。他不僅是他的伴侶,還是他的長輩、他的老師、他的上司......他對他的愛,也不可能隻是伴侶對伴侶的愛。正如李添對他,也不是純粹的愛慕一樣,他尊敬他,崇拜他,感激他,他享受了那麼豐富的飽滿的愛,自然要付出更多來回饋。

李添到了快九點鐘才起,他記著今天要去吳教授家裡做家宴,拖著直不起來的腰和發軟的兩條%e8%85%bf還是起來了。起來了就隻看到師父坐在飯廳裡麵看文件,沒看到母%e4%ba%b2。

桌子上還給他留了一杯牛奶,兩個包子一個%e9%b8%a1蛋。

“媽媽吃了嗎?”他被師父摟過去心不在焉地接了個早安%e5%90%bb。

宋裕明的心情顯得非常的好:“阿紅帶她去散步了。趕緊把早飯吃了我們要走了。”

教授的家在大學的職工院子裡,三、四十年樓齡的老房子了,電梯都是後來加裝在外麵的那種。單元樓前站著一棵乾巴巴光禿禿的芒果樹,落了滿地的金葉。正好主人家的廚房就對著這棵樹,窗戶一打開,伸手能摸到外頭的枯枝。春景寧靜疏闊,下廚倒也彆有一番意趣。

隻是這麼舊的房子,廚房的環境自然也比較“原始”,瓷磚砌成的櫥櫃,傳統的台式燃氣灶,天然氣的軟管%e8%a3%b8露在外頭,沒有抽油煙機,甚至連排氣扇都沒有,做飯必須開窗,於是紗窗被常年的油煙熏得一層黃膩膩的發黑的油漬。

這樣的廚房就連李添都很少見了,即使李家的茶餐廳廚房也早就開始用嵌入式灶台和抽油煙機。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宋裕明這次隻叫了他來,因為師徒倆往這個廚房裡一站,哪怕想要多一個切配幫手也站不下。

家宴的菜單與飯店的宴席不同,以尋常的家常菜為主——無花果雪梨燉瘦肉湯、荷葉花雕%e9%b8%a1、仔薑炒牛肉、清蒸老虎斑、白灼九節蝦、辣酒煮花螺、白雲豬手、竹笙高湯浸豆苗、木耳炒山藥百合、荷包蛋煮長壽麵。

李添給師父打下手做切配。在宋裕明處理花雕%e9%b8%a1的時候,他先把海鮮處理了,然後清洗蔬菜和準備輔料調料。因為廚房很小,整理台沒辦法站兩個人,所以他隻能把砧板墊在洗手池的上麵處理備菜。這樣的話切菜的時候水池是沒有辦法用的,他就必須先把所有東西都洗好了再用砧板。

宋裕明用鐵針縫%e9%b8%a1肚,針腳必須平均而嚴密,確保裡麵的花雕酒能一滴都不漏出來,才把%e9%b8%a1用荷葉裹好放入蒸鍋裡麵蒸。然後他發現教授家裡的那口蒸鍋不夠大,根本沒辦法把整%e9%b8%a1放下去蒸,於是他乾脆直接用鐵鍋蒸,但是這樣一來蒸%e9%b8%a1的時候就沒辦法做其他的菜了。

簡直是四隻手都在打架,每一步都很難安排。

這就是接私活的一個不太好的地方。

廚師要去適應各種各樣不同的工作環境和條件。因為不是所有的廚房都和大飯店的廚房一樣專業、高效,甚至可能遇到像今天這樣極端的情況。如何能夠在條件跟不上的情況下把一頓像樣的飯做好,也考驗著廚師的應變能力和突發倩況的處理能力。

李添乾脆就把先要煮的菜用蒸鍋處理了,湯可以先上,白雲豬手是昨晚就做好的,然後是白灼蝦和豆苗,等宋裕明把%e9%b8%a1蒸好後,他再接過炒鍋把牛肉和花螺做了,宋裕明則用另外一口小平底鍋去炒山藥百合,最後才是老虎斑和長壽麵。

“會不會太辣了?教授能吃得了嗎?”李添用小勺子舀了一點花螺的汁水,給師父嘗味道。

宋裕明把%e9%b8%a1斬成塊裝盤:“還行,今天就這麼一個辣一點的菜。天氣冷吃點辣的暖胃。”

李添把牛肉和花螺端出去:“還有一條魚,大家慢慢吃。”

宋啟明站起來接過他手裡的盤子:“我們等你們,你們也不要急。”

飯廳裡麵沒有暖氣,冷風陣陣的,李添擔心菜不一會兒就會涼:“沒關係,菜要趁熱吃。”

這個時候倒是廚房裡麵最暖和,地方又小,乾起活來不出一會兒就冒汗了。宋裕明乾脆把毛衣%e8%84%b1了,係在腰上,裡頭的T恤這時候背上都已經有點濕了。李添找了乾淨的毛巾來給他抹汗,然後又把毛衣給他套上:“忍一忍,一會兒出去就要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