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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就好 江亭 4289 字 1個月前

我會好好看看的。看完就還給您。”李添謹慎地把食譜收好,“康哥請了一周的假回家探%e4%ba%b2,這樣熱菜部的灶頭暫時缺了一位師傅掌勺。幼文姐今天就上來,可以嗎?”

扈幼文沒想到這麼順利:“可以!我……我隨時都可以的!您讓我乾什麼都行!”

李添和許英紅交換一個帶笑的眼神:“您彆緊張,不會讓您一上來就站頭灶的,隻是暫時頂替一段時間,如果做得好,我去和總廚爭取,咱們就留在熱菜部不走了。”

宋裕明今天去參加省裡組織的灣區勞動職業技能交流賽——當然不是他本人參賽,他是被邀請去當評委的。廚師職業分成3個大項9個小分類,一共要比三天,比賽地點設在環境優美但位置偏僻的灣島酒店。

本來宋裕明是可以直接留宿酒店的,否則來回坐車都要兩個小時,但他事情多,沒辦法騰出三個全天隻乾一個評委的活,所以司機助理就跟著他每天兩頭跑。

開幕式結束後,舉辦方留他吃午飯,酒過三巡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他才記得給李添發信息報平安。這條信息發過去就沒收到回複,等下午的賽事差不多了,他上了回程的車,才記得看手機。有一個小徒弟打過來的未接電話。

他回撥過去,懶洋洋聽他的小寶貝嘰裡呱啦彙報工作:“你自己拿主意吧。不用事事都問我。都是副廚了,這點主意要學會自己拿。”

李添興致還是很高的,畢竟進展順利:“那我跟您說一個事,您也答應?”

“嗯哼?”

“我想正式收阿夏做徒弟。下個月拜師儀式一起搞了。”

“不行。”宋裕明果斷回絕。

李添在電話裡癡癡地笑:“您剛剛還說讓我自己拿主意。”

“就這個不行。”一個傻更更的學生,拿無知懵懂博人眼球,能有什麼出息?“他能乾什麼?點個奶茶都點不好。”

“就是因為不機靈所以要多帶帶嘛。業務能力過關不就好了?我一開始也不是麵麵俱到的呀,您不是一樣把我帶出來了?”李添有自己的想法。

宋裕明沒好氣:“他怎麼能和你比?你要徒弟,我給你挑。行了,這個事情就這麼定了,不要再說了。”

第24章 我一輩子給您當徒弟

李添隻能在心裡為盧夏惋惜。

他把話題繞開了:“對了,壬哥讓我來問,下周四的省台采訪您真的不出鏡了?導演還特地問了能不能錄一下您,一兩分鐘也是可以的。”

宋裕明閉著眼睛揉了揉太陽%e7%a9%b4:“算了,我不上了,也該讓你們這些人多露露臉。”

“您才是荔府的招牌嘛,人家哪裡是衝著什麼創新專題來的,說到底還不是衝著您?您好歹去說兩句話,省台能來的機會也不多。”

“你代我去說就可以了。我就不去了。”

“我這幾年都不在,誰認識我呀?”說不通就撒嬌:“您上嘛,您不在,我不行的。”

宋裕明給哄得渾身舒坦,自尊心極大地得到滿足:“真的要我上?”

李添乖巧應聲:“采訪提綱我和壬哥都會事先寫好給您看的,您照著說就行,最好是能自己發揮幾句,我們都沒有您的高度。”

省台下周四要來做采訪,拍的是灣區新質生產力的主題。荔府其實在創新菜這一塊做得並不是很突出,但宋裕明還是把這個機會留了下來,他想趁機把李添的幾道新點心推出去。

對方把采訪腳本發過來後,郭壬去請示大領導宋裕明,問誰代表接受采訪比較好?導演預留了兩位師傅可以出鏡。宋裕明說那就李添和馮廣安吧。

李添看完了腳本很奇怪,問:”總廚為什麼不上?”

郭壬答:“他自己沒說要上啊。”

“這麼重大的專題,而且是國家最近主推強調的東西,估計全省都沒有幾個采訪名額的,總廚怎麼能不上呢?”李添搖頭:“您怎麼問他的?”

郭壬才想起來他沒問宋裕明要不要上。他理所應當地以為宋裕明自己沒說要上,那就是不上。

李添猜到了怎麼回事:“領導總不能自己說自己要出鏡啊,那成什麼了?這樣的事情您要去請他的,一次請不動,就多請幾次。您等等我,我去請吧。”

領導也是要捧著,要哄的,尤其是中年男領導。宋裕明這是在等他呢。這個電話他要是不打,做師父的一定不高興。沒準接下來郭壬還要倒黴。

宋裕明不高興的時候很少被看出來——多年來,這位總廚以開朗風趣、穩重隨和的賢名被下屬、同行和食客們尊敬仰賴,所以很多人可能都忘了,他也是個人,是個人就會有不高興的時候。隻是,他不高興的時候多半不輕易顯露,等回過頭對方吃虧的時候想起來,甚至都搞不清楚他到底哪裡不高興了。

貼身跟了他七年的李添也是到了很後來才摸出了一些規律。

就好比盧夏這個事情,哪怕做師父的告訴李添可以自己拿主意,李添也是一定要問過他的,不問宋裕明一定會不高興,他不高興,盧夏就容易吃虧。問了,哪怕宋裕明說不行,煩躁、發脾氣,也就是做徒弟的撒個嬌%e4%ba%b2個嘴巴就能讓他老實了,不會再遷怒。

還有一次最典型的事情,李添記得,是16年的時候,他剛從香港進修回來。可能是因為拿了獎,出了點風頭,很快就有不少獵頭和同行單位找到了他,郵件、短信、電話各種各樣的形式想約他談跳槽,甚至電話直接打到荔府前台座機來的都有。

李添一邊拒絕騷擾,一邊還怕師父誤會他野心大,專門找了個時間去解釋,幸好宋裕明非常善解人意,%e4%ba%b2自出麵幫他擋了不少人。

他本來以為這個事情可以過去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包廂裡有熟客找宋裕明,正好宋總廚那兩天在湖南出差,樓麵經理就向李添求救,問能不能上來代陪。李添沒多想去敬了一杯酒,那是個老同行,兩家單位經常來往,知道李添得了獎還恭喜了兩句。

到了月底,樓麵經理當月的績效就沒有了。

她想破腦袋都沒想明白到底怎麼被扣的績效。

李添琢磨著去向師父求情:“我們沒聊什麼,他就是過來和我道了個賀,一共我們都沒聊五分鐘。綠焉姐是臨機應變啊,怎麼能算她越權呢?”

從來“通情達理”的老男人開始講陰謀論:“他們就是想來挖你!他們一起串通好的!”

而且專門趁他不在的時候作案,要不然,他在的時候怎麼不見來“道賀”呢?

他覺得沒把樓麵經理炒掉都已經算是格外恩赦了。

李添都笑了,笑還不能笑出聲,硬憋著:“您沒有證據,不能這麼說,綠焉姐會傷心的。要不然就連我的績效一起扣。我也越權了。以後您沒有授權,我不代您去陪客人了。”

老男人哼了一聲。

李添繞過他去給他捏肩膀:“我不會走的,師父。我自己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嗎?人家是看您的麵子跟我客套幾句而已。再說了,”他聲音小下去,有點害羞了:“我也……不舍得您。”

老男人把他的手拉過來,連人帶到前麵:“以後,你有更大的前程,你自己願意,我不攔你。”

李添趕緊搖頭。

看老男人表情鬆動了,他大著膽子靠在師父懷裡嘟囔:“我才不想走。我一輩子給您當徒弟,不好嗎?”如果他知道,他想要的,遠遠不止是當他的徒弟,他會怎麼想?

但他不能說。也不敢說。

沒關係,至少現在師父氣消了。他聽到他低笑,像是誌得意滿:“為師沒白疼你。”

後來,是李添自己去跟財務說把他那個月的績效返還了,就當作是和樓麵經理一起扣的。他去和孟綠焉解釋,以後總廚不在,要代陪客人都要事先問過總廚。孟綠焉沒懷疑。

還能有什麼辦法呢?有一個多疑又小氣的師父,隻能是當徒弟的多多周全著了。

周四,采訪如期進行。⑦思⑦兔⑦網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宋裕明作為當家總廚領隊,攜新任副廚李添與國家特級點心師傅馮廣安出鏡,詳細講解了荔府集團在後疫情時代破釜沉舟、改革創新的重要舉措,集團堅持技術創新,以數字科技賦能烹飪藝術,推動食品工程與產業深度融合,積極從“內生式”增長向“跨越式”高質量發展轉變。

副廚李添介紹了荔府的“園林式菜係”,馮廣安在片段中有單獨兩分鐘的製作演示,以一道“雪花馬蹄糕”為案例,分享了粵式點心的製作標準和創新特點。

片子剪出來後,導演很客氣地發回給荔府看了一遍,問有沒有什麼需要修改增加的內容,李添看過之後沒改,發回去了。片子在月底的晚間段順利播出。行政部還保留了原片,要在大廳的電子屏輪回滾動播放,這是最好的宣傳廣告,都不需要付費買斷。

當天早市菜單同步上新,雪花馬蹄糕正式進入菜單成為主打作品。

采訪片播出的時候,是整個後廚團隊聚在會議室裡一起看的,隻有李添和宋裕明不在。

鐘可怡訂婚,李添咬了咬牙,還是帶著師父一起去了。

因為男方工作性質要求,擺酒設席是有定數的,不能超過規製,所以訂婚宴很簡單溫馨,隻是在小飯館裡開了一個包廂,設了兩圍,菜式中規中矩,酒也隻開了兩瓶。李添和宋裕明都沒喝,李添是以茶代酒接受的這對未婚情侶的敬酒。

鐘可怡今天穿一件粉紅色的旗袍,頭發綰起來,化了淡妝,縱然臉上有一些幸福的疲態,卻也不失為一種柔弱的嬌美。

她知道宋裕明能到場完全是給李添麵子,說話也很客氣:“謝謝您能陪阿添過來。”

“一點小心意。”宋裕明給她遞了紅包:“也多謝你照顧阿添。”

鐘可怡看了看李添,李添紅著臉點了點頭她才把那個紅包收下了。

鐘可怡和宋裕明碰了個杯子:“我沒有這個福氣,繼續和阿添做家人。以後請您多照顧他了。”

宋裕明握住了李添的手,微笑看了小徒弟一眼:“是我有福氣。”

李添臉跟著脖子根都是紅的。

“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他的。”宋裕明誠懇地說:“我這輩子也隻有他這麼一個了。”

鐘可怡竟然有點眼睛紅了,她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儘,離開的時候腳步有點踉蹌。李添有點擔心她,追過去扶了一把,把她扶到休息室裡,看她卸妝換裙子。她用紙巾擦了擦眼睛。

“他對你好嗎,阿添?”她看著窗外,夜幕下的江水從西流向東。

李添點點頭。

鐘可怡釋懷了,她微笑起來:“那就好。”

從酒店裡出來,李添心跳還是快的。雖然滴酒未沾,但頭有點暈。

回家的一路上他看著宋裕明的臉色沒敢出聲,心裡還想著席上男人和鐘可怡的對話。

宋裕明是什麼意思呢?那樣的話不是隨便說的吧?為什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