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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量力 望長青 4339 字 1個月前

晃著酒杯離開了湖邊,張公子麵色不善地打量我:“他說的是真的?”

我嘗試理解這兩人的對話,剛反應過來寧青生是誤會了我和江既的關係,正要開口解釋,這位張公子便直接打斷:“你也不用解釋了,我剛才已經聽見了。”

他眼睛上下掃了一眼,嘲諷一笑:“又是一個窮酸的人妄想攀上高枝。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以為自己長得有幾分姿色,靠賣/%e5%b1%81%e8%82%a1就能少走彎路,嗬。”

我聽得很不舒服,皺眉道:“您誤會了——”

我還未說話,他一腳踹上我的膝蓋,我一時吃痛,重心不穩地朝一旁的湖裡倒去。

手中的玻璃杯滑落,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破裂聲,周圍沒有能夠攙扶的東西,我的手無助地在空中抓了兩下,接著狠狠摔進湖裡。

周圍的水鋪天蓋地地湧過來,沒過我的頭,水流加速衝進我的鼻子和肺裡。

我不會遊泳,在踩不到底的人造湖裡格外慌張,隻能無助地撲騰,聽見岸上的人說:“你這種人是最臟的,指不定有什麼傳染病,下去洗乾淨再上來。”

我拚命想浮出水麵呼吸,但越掙紮沉得越深,水流衝擊著耳膜,我注意到岸邊似乎騷動起來,接著是撲通一聲,有人跳進了人造湖。

我已經嗆了很多水,心跳在落水時因緊張而跳得很快,之後又因缺氧而逐漸變緩,在我越沉越深之時,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握住了我的腰間,使著力將我拖出了水麵。

“咳咳咳——!”

突如其來的空氣讓我得以喘熄,嗆進喉管裡水隨著我劇烈的咳嗽一起咳了出來。我死死抓住把我救起來的人的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

睫毛上的水珠滴落在地,等我緩了過來後才遲鈍地抬頭看向麵前的人。

“你……”等我看清眼前的人時,我心裡一跳,愣了許久,“你,你怎麼在這裡?”

江既渾身濕透,頭發滴著水,他嫌礙事,將濕發往後捋,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淩厲的眉眼,他低頭回我,語氣不善:“難道你想淹死?”

“不,不是。”我呆滯地盯著他的臉,水滴順著他的下頜流下,再滴到我的臉上。

我眨眨眼,抓著他衣袖的手鬆了下,手指在空中微顫,過了會兒又使勁抓緊。

“還走得了嗎?”江既鬆了力,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失了支撐朝後仰去,他就伸手又將我拉回來。

他沉著臉將我攔腰抱起,大步走入宴會廳,路過那位張公子時連個眼神也未給,我安分地待在他的懷裡,偷偷看向張公子,此刻他已經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待在暗處臉色煞白。

“樂與!你怎麼了?”宋遠看見被江既抱著的我,也顧不得和喜歡的女孩談情說愛,連忙跑來,“我剛才聽見有人落水了,結果是你啊?”

“嗯,”我先小心覷著江既的臉色,他麵上不帶任何表情,腳步並未慢下來,我隻能匆匆對宋遠說一句“不用擔心”。

江既抱著我走出了莊園,門口已經停好了車,陳原坐在駕駛位上,注意到江既過來,趕忙下車幫我們打開車門。

他把我放下,接過陳原遞來的乾淨帕子甩在我臉上,我的視野一時被遮住,慢半拍地將帕子從臉上拿下來時,江既已經打開另一側的車門坐了進來。

“江總,去哪裡?”陳原重新坐回駕駛座,等著江既發令。

“回君庭灣。”

車緩慢發動,駛上盤上公路,朝山下開去。江既的麵容一半隱於暗處,神情晦澀,閉目養神。

我暗自盯著他的臉,車裡很是沉默,嗓子裡因進了水,現在還有些不舒服,我偏頭捂住嘴低低地咳著,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這條盤山公路上能俯瞰整座A城,此時夜空高邈,山下萬盞燈光,遠方的海麵上燈塔閃爍,車內卻一片漆黑。

在黑暗中,江既忽然開口:“樂與,你可真夠蠢的。”

我的咳嗽聲一滯,愣了一下,然後從心底漫出一點酸。

我扯了一下嘴角:“我是挺……”

“我之前教你的你一點都沒學會?”江既毫不留情地打斷我。

聽見這句話我實實在在地呆住了,記憶不由自主地回到四年多前的那個傍晚。

我剛開始跟著江都南一起上學的時候,他年歲小,欺負人的手段十分惡劣,也不知道他平時接觸到的人是怎麼教他的,讓他覺得有錢有勢就能無所顧忌,在學校毫不遮掩地帶頭欺負我。

他是江家的第二繼承人,有的是人巴結他,而巴結他的第一步,就是先來揍我一頓。

我當時是有名的受氣包,放學路上總是能遇見一群人把我堵在巷子裡,要麼是心裡憋著氣來揍我一頓泄泄憤,要麼就是江都南花錢找的小混混。

最開始挨打的時候我還會反抗,但是因為個子小,怎麼也打不贏,過了一兩年後也就麻木了,已經學會了當拳頭揮過來時正麵對著他們,這樣就方便擦藥,當腳踢過來時把大%e8%85%bf往上移一移,這樣受力點大,不那麼疼。

挨了幾年的打,從十歲到十四歲,我早已習慣。所以當一群不認識的人將我圍在學校附近的一條巷子,我慣常沉默,隻是低聲與他們商量:“可不可以不打臉?老師讓我明天上台演講。”

下一瞬,帶著風的拳頭砸在了我的臉上,我被揍得一個踉蹌,鼻間流出一股溫潤,我抬手一抹,是流鼻血了。

“你以為你還能跟我們商量?”

我用手堵住鼻子,任由拳頭落在身上,巷子無人經過,回響著皮膚與皮膚撞擊的悶聲。

我在心裡默默地數著時間,算著他們什麼時候能打過癮,突然聽見巷子裡響起一聲帶著點沙啞的“在做什麼?”

身上的拳頭停了下,帶頭的人惡狠狠地說:“彆多管閒事,小心一會兒連你一塊揍。”

那人用鼻息哼笑一聲,很是不屑,激怒了幾個混混,他們暫時放過我,朝那人走去。

我暫且得以休息,放下擋住臉的手,朝我的“救命恩人”看過去,然後看見了最讓我想不到的人。

江既。

我慢慢站直了身,與他對上目光。

他一身正裝,眉眼之間積滿陰沉,麵色有些疲憊,眼底有著淡淡的血絲。

之後我才知道,那一天他媽媽在療養院自殺了。

他說:“你就願打願挨?”

“我打不過。”我誠實回他。

“有什麼打不過。”

江既的指間還夾著一根燃著的煙,他順手摁熄在破舊的牆上,然後隨手一扔,%e8%84%b1下合身的西裝外套,拋向我,我狼狽地接住了他的衣服。

衣服上是消毒水混著淡淡的煙味。

之後的場景或許我這輩子也忘不了,我以為一向冷心冷肺、無情自負的江既與一群小混混廝打在一起,他揮出的拳頭又準又狠,麵無表情,哪怕對方趁他不注意,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他也沒什麼表情,隻是揮出的拳頭更加凶狠。

我愣愣地看著江既把一群混混揍跑,然後用指腹擦去臉上的血,衣領淩亂,呼吸略顯急促,掀起眼皮朝我看來。

“看會了嗎?”

我抱著他的衣服呆愣地點頭,過了一會兒又問:“……會什麼?”

他向我走來,伸手示意我將手裡的衣服還給他。我一抬手,發現他昂貴的西裝上滴滿了我的鼻血。

“……”我一下慌張起來,心臟砰砰直跳,害怕江既因此生氣,那麼他那又凶又狠地拳頭就要落在我的身上了。

我語無倫次:“抱,抱歉,我,我幫你洗了吧。”

江既收回了手,站在我的麵前整理袖扣——剛才因為動作過大,一個袖扣崩落在地了。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就在我以為拳頭要落在我身上時,他說:“看會了沒有?下次再有人欺負你,你就這樣打回去。”

他的眉間還帶著打人時的狠厲,尾音的沙啞像一張砂紙輕磨在我的心上,酥酥|麻麻的。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仍舊沒有溫度,但我狂跳的心慢慢平複下來,緩了緩氣,對他說了句“好”。

他離開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再在我放學的路上圍堵我,直到江既出國,江都南的惡劣手段再次襲來。不過江都南學聰明了,他學會了把握節奏,學會了把自己的痕跡隱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每一次的挨打我都會學著江既的樣子,揮出自己的拳頭,雖然我的力氣薄弱,並且會因為這一舉動引起對方的怒火,但我沒有再麻木著、沉默著任人擺布。

第30章 不關、不要、不冷

車駛下了半山,順著海岸線開去。

在江既說完那句話後,車內的氣氛有一段時間的安靜,我盯著自己的手,開口道:“我學會了的。”

江既將車窗摁下,腥鹹又溫熱的海風灌進來,他半側著頭看向不斷退潮的海麵,諷聲道:“沒見你學會。”

我低聲解釋:“剛才他突然踢過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摔下去了。”

江既聞言笑了一聲,很低,像羽毛輕輕撓了一下耳膜,但他說出來的話可不像羽毛。

他低啞著聲音冷嘲熱諷道:“你學會的結果就是剛開學就被人欺負到住院嗎。”

我神情茫然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意識到他說的是董建那件事,我思考稍許,說道:“他本來可以獲得很多關注,結果被我搶走了,心裡有怨氣很正常——”

江既打斷我:“你聖父嗎?”

“……”我張了張嘴,“我不是聖父,我隻是不想惹太多的麻煩。”我將頭偏至車窗那方,路邊的街燈接連閃過。

我看著窗戶上自己的倒影,放輕了自己的聲音:“畢竟我沒什麼退路。”這一句話說的很小聲,更像是喃喃自語,我也不知江既有沒有聽見。

江既向我看了一眼,很快收了回去,車安靜地駛出一段距離,陳原頻頻向後看,江既皺了下眉:“有事就說。”

“江總,”陳原語氣猶豫,“要不要把車窗關上,您的燒還沒退,之後幾天還有好幾場重要會議。”

我聞言扭頭看去,剛才車裡的視線一直很昏暗,我又儘量躲開江既的視線,到現在才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麵上有一層薄紅。

他身上的衣服還滴著水,頭發還濕著,開著窗任由海風吹在臉上,言簡意賅地回了一句:“不關。”

陳原透過後視鏡又看了江既好幾眼,見江既一直撐頭看向窗外,便將求助的目光移向我。

我與他在後視鏡對上眼神,看懂了他的意思,抿了抿%e5%94%87,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車又駛出了一段距離,我糾結許久,最終替陳原說:“你……你需要擦擦身上的水嗎?”

我將手中的毯子遞出去。

江既瞥了一眼,說:“不要。”

“哦,”我收回了手,思考片刻,“那你冷嗎?”

“不冷。”江既說,“你能安靜一點嗎。”

我噤了聲,與陳原通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