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的同時默默撤了回對江以諾第六感的敬佩之情。
不過,最近郭益森確實給他安排了不少活計,至於和自己拒絕繼續和齊芸見麵有沒有關係,他懶得去想,因為最近讓他心神不寧的另有其事。
半個月前祝珊在信息裡說想見他一麵,他沒有去。
不知道祝珊那天等了多久,也不知道事到如今,對方又突然說要見麵到底有什麼意義。
李悠然覺得自己不會被動搖,可隻要一想到對方孤零零等待自己的場景,再晴朗的心情也會在瞬間變得晦暗不明。
口袋中手機微微震動。
這個點,不用看都能知道是誰發來的信息。
「哥,吃飯了嗎」
「我準備回宿舍了」
「能給你打電話嗎,我已經有五個小時沒聽到你的聲音了」
「想你想你想你」……
滿屏幕的新消息彈得李悠然眼暈,剛要回複,卻聽身邊江以諾喊他:“慢著慢著,你抬頭!”
李悠然不明所以,抬起頭和江以諾大眼瞪小眼。
“你瞅瞅,我剛說什麼來著?”她翻轉過手機屏,直直朝向李悠然。
下一秒,李悠然就在自拍鏡頭裡清楚又直觀地看清了江以諾口中的“傻笑”。
江以諾舉著手機揶揄道:“剛還愁雲慘淡的,現在又高興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戀愛了呢。”
李悠然慌忙壓下%e5%94%87邊過於明顯的弧度,輕咳兩聲佯裝沒聽清,起身扔掉手中便當盒。
“吃撐了,我去中庭走走。”
所謂中庭就是一樓的一塊半露天景觀區域。
今天是陰天,來的人並不多,李悠然擇了個無人的角落,給許妄去了電話。
那頭才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哥!工作結束了嗎?”
李悠然下意識點頭,然後反應過來許妄看不見自己,“嗯,剛吃完午飯。”
“哥,我好想你。”許妄每次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都分外委屈,起初李悠然還以為對方在學校遇見了什麼糟心事兒,但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甚至可以預判對方下一句要說什麼。
“哥,你什麼時候來看我啊?”
來了來了來了,就是這句。
李悠然無奈地揉揉眉心,儘量放柔聲線,“最近工作增加了很多,可能要再過一陣子。”
這已經是自己第三次這麼說,越說越覺得像推辭,還在思量要怎麼解釋,那頭許妄卻一反常態,顯得分外善解人意。
“這樣啊……那也沒辦法,哥也要注意身體,我會耐心等的……我沒關係的,隻是和新同學還不太熟,平時獨來獨往的,總是時不時想起哥。”
李悠然最怕許妄委屈,不管是真的還是裝的。
他隻好馬上表態,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做到。
“我儘快,兩周……不,再給我一周時間,我儘快處理好事情就去看你。”
“嘿,那好吧。”
“欸、欸……?”
“是哥自己答應的哦。”
“這個,話是這麼說。”
“那下周見,哥~!”
“下……周見。”
掛了電話,李悠然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
他茫然抬頭,仿佛從虛空中看見了正捧著倒計時鐘笑盈盈看著自己的許妄。
還能怎麼辦呢?
自己辛苦養大的小崽子,送又送不出去,隻能砸手裡了。
他好氣又好笑,起身往辦公室走,乾活吧,小崽子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大概是心裡有了念想,下午的效率異常高。
臨近下班時間,李悠然已經把隔日活計的準備工作也做好了。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乾脆留下加個班時,卻接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的電話。
來電人是久未聯係的齊朗。
自從上次直白地拒絕對方後,兩人就未再有過聯係,李悠然有些猶豫,但還是到僻靜處接了電話。
“齊哥?有什麼事麼。”
出乎意料,那頭齊朗的聲音聽起來居然很高興。
“悠然,雖然現在說這個事情有些晚也有些突然,但公司在追溯一些舊文件時發現你三年前的離職流程中關於人事補償的裁定有一些偏頗,公司希望能將這個疏忽補上。”
李悠然微微挑眉,“偏頗?補上?”
“簡單來說就是金錢補償。”齊朗解釋,“這幾天你有空的話,我會把相關文件帶給你,你隻需簽上自己的名字就好。”
他那個前東家均盛可不是什麼慈善企業,齊朗口中的這個舊案追溯更是聞所未聞。
祝珊才剛聯係過自己就蹦出這種事,更彆提魏董在均盛的地位,種種巧合疊加,讓李悠然不得不多想。
“多少?”他單刀直入,“你說的那個補償。”
那頭齊朗報了一個數字。
李悠然有些錯愕。
太多了,這年頭怎麼可能還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魔幻事。
電話那頭的李悠然遲遲不說話,這頭的齊朗也能猜出一些緣由。
“我知道這件事很突兀,但……多的我沒辦法明說,涉及到公司內部的一些高層變動。”他頓了頓,“但至少請你相信我,這件事的出發點是好的,公司確實是想彌補過去的一些疏漏,而且那份名單上也不僅僅隻有你一個人。”
“不止我一個人?”
這倒是出乎了李悠然的意料。
“是,隻不過因為你曾經是我的組員,所以這件事才由我%e4%ba%b2自通知你。”齊朗說到這裡,聲線突然變得有些萎頓,“如果你很介意對接人是我,那我會把對接的事交給彆人處理/。”
話說到這裡,李悠然才猛地意識到,從常理上講,兩人目前這種關係還挺尷尬的。
但他相信齊朗的為人,就算心中真的有芥蒂也絕對不會因此而給自己使絆子,更不會拿子虛烏有的事欺騙自己。
興許真的隻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 真如齊朗所說,這是一次集體補償,又牽涉到高層變動的話……
深吸一口氣,他做下了決定:“沒有的事,那就辛苦齊哥了,如果需要簽署文件的話,這周日應該可以。”
兩人約定了見麵的地點。
到了周日那天,李悠然眼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從家裡直接出發去了相約碰麵的地方。
地點是齊朗的定的,自家叫the dairy的咖啡廳,距離均盛不遠。
許久沒來這片區域,乍一拐進記憶中這片熟悉的街區,李悠然居然有些懷念。
這幾年自己也不是全然沒有進步,他想。
若是三年前,恐怕連靠近鄰近的街區都會讓他抗拒又不安。
想起在均盛的最後那段日子,謠言纏身,臉上掛彩,同事疏離,齊朗又剛好不在。
終於到了某一天,被人事叫去談話的時候,他毫不驚訝,甚至鬆了口氣。至於補償……
他遙遙回憶那時的種種細節,卻發現關鍵的幾個節點就像斷片一般模模糊糊,就好像是大腦為了保護自己,層層疊疊掩藏了記憶。
街景在車窗兩旁緩緩劃過,終於,那家叫the diary的咖啡廳出現在視野中央。
李悠然剛把車停好,餘光瞥見車窗外的黑影。
竟然是西裝革履的齊朗。
沒想到周末這人還穿得這麼正式,李悠然不自覺看了下自己一身運動服,暗暗咋%e8%88%8c。
“等了很久嗎?”
李悠然趕忙熄火下了車。
齊朗莞爾,“也剛到沒多久。”
他和李悠然並肩往裡走,“這次的追溯補償,公司內部高層很重視,有件事我怕你緊張就沒和你說。”
李悠然鼻尖嗅到咖啡香味,耳畔俱是縈繞在店裡的悠揚提琴曲,明知道過來是談正事,但被工作虐了大半個月的身心此刻居然感到一陣久違的愉悅。
齊朗話講一半,他也沒怎麼在意,“嗯?齊哥你說。”
齊朗引著他走近咖啡廳最裡側的包房前突然停下了,仔細理了理領帶。
漆黑的實木門此刻微微展開著一道小縫,柔和的暖色光線從裡麵傾瀉而出,帶著一股好聞的花香。?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李悠然的腳步驀地停下了。
齊朗沒察覺他的異常,“今天的文件簽署會有董事會代表在場監督見證。”他手掌按在虛掩的門板,壓低聲音寬慰道,“隻是走個過場,祝理事是很和善的人,你彆緊張。”
話音剛落,門便從內部自己打開了。
齊朗愣了下,但很快反應過來,向祝珊介紹道:“您久等了,這位就是……”
“小悠!”
祝珊一個箭步擦過齊朗,緊緊握住了李悠然的手。
齊朗被擠出兩步遠,舉著一隻手尷尬地在原地。
“這……什麼情況……?”
他有些慌張地看向李悠然,不知該如何和對方解釋自己真的對現在這個狀況毫不知情。
目光投去,卻是愣住了。
李悠然眸子裡的情緒太複雜,像是悲傷,又像是抗拒。
齊朗疾步上前,這會兒再看不出兩人認識,那他也跟傻子沒什麼區彆了。
這兩人不僅認識,更重要的是,李悠然看起來完全不想見祝珊。
可人是他帶來的,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成了欺騙李悠然入局的一環。
“祝董,有什麼話我們還是先坐下來再說吧。”
他不著痕跡擋在兩人中間,將緊緊握著李悠然絲毫沒有放手意思的祝珊隔擋在李悠然的視線之外。
即便祝珊是自己的上司,他也無法對李悠然的處境坐視不理。
“齊哥。”出乎意料,先開口的是李悠然。
齊朗轉身,滿臉通紅寫著“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
李悠然擠出一個有些勉強的微笑,“可以讓我們單獨談一會兒麼?”
齊朗有些怔愣,但看李悠然目光堅定,便沒再堅持。
第46章 所謂的補償
“先喝點熱的東西吧。”
李悠然展開菜單,餘光掃過對麵的祝珊,語氣很平淡,“你的手很冰。”
祝珊放在膝頭的手猛地收緊,“小悠,我知道你不願見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才……”
“熱橙汁?”李悠然將菜單緩緩合上,緩緩推到祝珊麵前,“抱歉,除了這個我已經想不起你還喜歡喝什麼了。”
祝珊心口熊熊燃燒的萬語千言在刹那間化成無力又蒼白的灰燼,她%e5%94%87瓣翕動,終是混著哭腔吐出一句快要碎掉的“對不起”。
李悠然輕輕歎了口氣。
他就是怕看到這樣的祝珊才不想見對方。
巨額的補償,含淚的歉意,他要的從來不是這些。
即便他需要這些,也……太遲了。
“萊萊怎麼樣?”
他適時轉了話題。
“她……”
提到女兒,祝珊的神情放鬆了不少,%e5%94%87角也不自覺揚起淺淡微笑,“她最近很乖,上次的事算是給她一個教訓,她經常提起你,說特彆感謝你,還說等放了寒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