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對勁。
首先秦宿不喜歡早起,但今天一大早,對方就不在家;其次就是手機……雖然不排除秦宿發現手機裡麵有監聽,刻意把手機留了下來,但今天康青園確實有些過於安靜了。
“你去秦宿那裡看看。”他最終還是沒有控製住自己。
蔣文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竟然在老板臉上看到了一絲擔憂,不會吧,不會吧,老板居然在擔心秦宿?什麼發展,什麼鬼,他恍恍惚惚領命,稀裡糊塗上電梯,直到站在康青園門口,他還沒搞清這是什麼原理。
“你好,我要進去找個朋友,”蔣文宇晃了晃腦袋,把思緒拉回來,然後又和往常一樣,走到門衛窗口。
坐在裡麵藍袍少年聞聲看他一眼,“裡麵住戶都走了。”
“什麼?”蔣文宇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少年收回視線,繼續翻看手裡的經書,“昨天康青園發生了一點事,所有人都離開了。”
“啊?”蔣文宇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他便張皇失措的繼續開口,“那有沒有人出事?”
他主要是擔心秦宿。
“沒有。”少年說。
蔣文宇聞言稍鬆一口氣,但是緊接著,他又問,“是所有人都走了嗎?”
他刻意加重了所有人這三個字的音。
“按理來說有一個沒走,但沒見著人。”少年講這話的意思,其實就是告訴蔣文宇這裡沒有他要找的人。
蔣文宇莫名覺得這個人就是秦宿,“是秦宿嗎?”
少年聽到這個名字,終於再次抬起了眼,看向了蔣文宇,“是。”
“那你知道他哪去了嗎?”蔣文宇彆提多後悔了,他當初就應該多一句嘴,把秦宿的新號碼問到、存好。
少年哪知道,如果知道的話,他也不用被師父們留下來在這裡做門衛了,“我也在蹲他。”
“……你蹲他乾什麼?”蔣文宇不記得秦宿有認識道士。
少年合上經書,“想請他幫忙引薦一下那位高人。”
“什麼高人。”蔣文宇每一個字都能聽懂,但連在一塊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少年大概看他和秦宿相熟,便將康青園這兩天發生的事,簡單跟他講了一下。
蔣文宇腦子轉的沒有謝儘淵快,故而他聽完,隻感覺到哪裡奇怪,但又說不上那個步驟不對。
所以他沉默片刻,才開口跟少年確認,“康青園的事情解決了?”
而且還是秦宿介紹的人。
“對。”少年點頭。
蔣文宇了解完所有事情,就跟少年道了聲謝。
“沒事。”少年目送他離開。
回去的路上,蔣文宇一邊開車、一邊嘗試著理清這一堆亂七八糟的線,但無奈,他的腦核有限,沒能想明白。
所以蔣文宇生怕漏掉什麼重要內容,回到公司,連潤色一下語句的小動作都不敢做,便從頭到尾將事情跟謝儘淵敘述了一遍。
謝儘淵本來聽到秦宿沒事,眉宇那一點隱晦的寒意都散了,但是在聽完蔣文宇的所有轉達之後,他臉上又漸漸附上了一層冰霜:
“他可真厲害。”
彆人或許不知道,但謝儘淵是清楚秦宿的,那個人淡漠且不可能多管閒事,所以他怎麼會那麼好心,幫人引薦。
開發商被騙了。
謝儘淵也被騙了。
他一直以為秦宿真的技術不行,但沒想到,那是對方故意讓他看到的。
“你先出去。”謝儘淵不過失神一秒,便恢複了常態。
但作為他的下屬,蔣文宇還是第一時間感受到了這股隱藏在平靜下的滔天巨浪。
他好像給秦宿惹禍了。
蔣文宇默默在心裡給秦宿道了個歉,然後才恭敬點了一下頭,“是。”
*
幾分鐘後,辦公司內。
“查一下秦宿,最近兩個星期的,事無巨細都要。”謝儘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氣,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人而已,但是現在,他真的有點接受不了,秦宿的出現,隻是為了一個局。
對麵的男人吊兒郎當,“行,等著哈。”
等待的時間不長,大概三個小時後,趙容舟就給他傳了十幾段音頻:
“慢慢聽,都在這了。”
謝儘淵按滅手中的煙,點開了第一個音頻,是一個阿姨的聲音。
【對啊,前幾天我在樓下吃早餐,那個很漂亮的男孩子跟我說過康青園的事。】
【本來我還想把我女兒介紹給他呢,結果隔天就不見人了。】
這是第一段音頻,後麵還有五六段都是差不多的內容,不同的地點,差不多的人群,很顯然秦宿就是為了把康青園的事情鬨大,讓開發商不得不麵對、不得不解決。
謝儘淵繼續點開下麵的音頻,這回換了主角,是中經觀的人:
【康青園的事情太複雜了,我們沒有辦法。】
【是啊,上次去那一趟,我們師叔都受傷了呢。】
所以中經觀的出現,跟秦宿無關。
謝儘淵從來沒有這麼佩服過一個人,秦宿算是一個例外,他深呼吸一口氣平複情緒,然後點開了開發商的音頻:
【你說那個高人啊,確實我死纏爛打,秦宿才幫忙介紹的。】
【電話號碼沒有,名字我也不知道,我們就是網上交易。】
【對啊,一百萬。】
【秦宿的電話我倒是知道,你要的話,我可以給你。】
多聰明的一個人啊,孤身入局,借勢造勢……
謝儘淵發現自己越是了解對方,便越發覺得自己蠢,當初秦宿都表現的那麼不凡了,他竟然因為對方一個丟紙團的動作,就認為秦宿不行,也放棄了原本可能能夠喚醒他父%e4%ba%b2的機會。
因此也不知道是為了他父%e4%ba%b2,還是為了他心中那點不知名情緒,謝儘淵再次讓趙容舟做了一件事。
這次等待的時間比較長,謝儘淵是一天以後才接到趙容舟的電話。
“謝總,沒找到。”趙容舟難得語氣嚴肅。
謝儘淵清楚趙容舟的本事,隻要秦宿使用過自己的證件,趙容舟就不可能找不到。
“繼續盯著。”
“明白。”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山腳旮旯裡。
“話說……你怎麼越走越偏了?”小綠葉也不好說秦宿算卦算錯了,畢竟對方前晚那麼牛。
秦宿聽到這話,麵上看著沒什麼,其實他心裡也在疑惑,是不是又不靈了,所以他再次算了一卦:
“沒錯,我的機遇在這邊。”
“……好吧。”
第16章
陡峭山路,藤蔓橫行。
“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多苦。”秦宿站在一條盤旋曲折的鬆樹林前,深呼吸了一口氣。
小綠葉:“誰讓你不坐車的。”
“……”
*
半個月後。
一人一草跋山涉水、風塵仆仆終於到了卦象所示地。
這是一座炊煙嫋嫋、古樸低調,連建築、山水都像是帶著詩情畫意的小鎮。
鎮子不大,大概住了一二十戶人,但這裡的位置極好,以山為靠、以水為帶,在風水學上,是真正的風水寶地。
“我怎麼感覺這裡比較適合養老。”小綠葉伸長葉片,越過花盆邊沿往外看,“你瞧那邊,他們還在使用現金支付。”
秦宿對於這些都不在意,因為他算卦的初衷就是為了回家,但是秦宿帶著小綠葉在這周圍走了小半圈,也沒察覺到哪裡有磁場異動。
……莫非真的算錯了?
秦宿想到這,便再次拿出古幣,重新演算,沒錯呀,卦象從始至終都一致,一直顯示這裡就是他的歸家地。
難道是季節、時間不對?
秦宿覺得大概率是這樣了,於是為了等一個時機,他決定在鎮上租個房子。
“租房啊,我們這裡的房子不外租。”小賣鋪的老板,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氣質佳,高瘦,頭發微卷,她掃一眼秦宿身上的穿著和攜帶的東西,又提點了一句,“如果你很喜歡這裡的話,可以去街尾問問,那裡有間房子出售。”
秦宿:“……”
隻賣不租,好奇怪的規定。
但秦宿也沒有其他選擇,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這裡距離市內和下一個鎮子都很遠。並且誰也不知道契機什麼時候出現,所以秦宿隻沉默了一秒,便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貴嗎?”
“不知道,你去問問。”老板娘微笑著朝他眨了一下眼。
秦宿:“……好的,謝謝。”
“客氣什麼。”
老板娘等秦宿一轉身,便摸過台麵上的手機,照著秦宿背影‘哢嚓’一聲:
“許老,你等的人可能來了喲。”
許老是四靈古鎮的族長,無人知道他活了多少年,反正老板娘二十年前、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對方就是這個樣子,連臉上的褶子都沒怎麼變。
“好的。”許崇奉難得回複了兩個字。
老板娘:“……”
這麼重視的嗎?
*
與此同時,秦宿看著麵前這棟獨門獨戶的宅子:
“這是街尾吧?”
他第一次對自己的方位感產生了懷疑。
小綠葉:“……是呀。”
“那我可能買不起。”
秦宿沒有開玩笑,單看宅子東邊流水勢大、西邊大道且主通,便知這宅子的格局是上品。
而且他剛才走過來的時候,也注意到了,四靈古鎮雖然地勢得天獨厚,但宅子格局並不是每個都那麼好。
“怕什麼,又不是不能分期。”小綠葉覺得他多慮了。
秦宿,“……也對。”
以前他不缺錢,也沒有分期付款的概念,所以在金錢的使用上,確實有些固化思維。
秦宿想明白之後,便上前握住大門上的銅質圓環,輕敲了三下門。
“誰呀?”屋內是一道上了年紀的男聲。
秦宿聞言禮貌又尊敬,“您好,我是剛到這個鎮上的異鄉人,想跟您了解一下這套宅子的價格。”
當今社會,即使是敲門禮儀,也很少有人能夠做到不出錯。但是秦宿,無論從敲門的那三聲,還是回答話語的方式,都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許崇奉雖然不是那些老古板,但秦宿給他的第一印象確實不錯,所以他也沒有讓秦宿久等,便起身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跟他預想的差不多,對方長得端正、磁場環身,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我這個房子可不便宜。”許崇奉稍作打量,然後就讓秦宿進來。
秦宿原本心裡也有數,但是等走進來,看到裡麵的布局,他覺得這個宅子,怕是沒有幾千上億都拿不下來。
他的錢夠交首付嗎?
秦宿在心理算了一下,然後得出一個字,懸。
“得多少錢?”秦宿秉著來都來了的心態,還是問了一下。
許崇奉覆在背後的指尖動了動,繼而看著秦宿說:
“96萬。”
秦宿還以為是首付,結果沒想到,對方下一句又道,“96萬,包稅收一起。”
“!”
這個餡餅太大了,秦宿頓時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備:
“那您不是虧大發了嗎?”
他一邊審視自己有什麼可圖的,一邊也在琢磨著怎麼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