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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澀 宅包 4261 字 1個月前

瞪著那顆蛋,便說:「這樣,你吃蛋白,蛋黃給我。」

邵硯青夾起一筷子菜,慢吞吞地說:「不吃也沒關係。」

陶泓不滿地在桌下踢了弟弟一腳,趁邵硯青去廚房的時候壓低聲音說道:「不過一顆蛋啊,你就不能克服一下幹掉它嗎?」

「不過一顆蛋?」陶隱挑眼看她,「你怎麼知道我沒誠意幹掉它?是沒機會好吧。」連顆蛋都不願意讓他們分著吃,這小心眼的。

陶泓沒多想,隻說:「你在家挑食沒關係,但在這裡得給主人家麵子,別失禮。」

「人家可沒把我當外人。」

「……你自我感覺真好。」

「和你一樣神經遲鈍的話,我可怎麼活。」

邵硯青端著八寶飯出來的時候就見姐弟倆你一言我一語地鬥嘴。她今晚很開心,話比平常多不話,連語調都異常地歡快。大紅色的高領毛衣襯得她皮膚雪白,雙頰卻帶著蜜桃似的粉紅。或許是為了應景,她少有的戴了對珍珠耳釘,小巧圓潤得可愛。

他垂下眼,心口發燙。

陶泓已經吃了小半盤的糖油年糕。自己做的東西吃起來總是特別香,年糕切條炸過再過薄芡,香脆又甜糯。這時看著八寶飯不免扼腕,「吃不下了。」可肚子飽了眼睛沒飽,還是忍不住舀了一勺。八寶飯裡還裹了他自己做的芋泥,撲鼻的香。

陶隱在旁看著她一邊嚷著好飽好撐,一邊毫不客氣地在八寶飯裡挖芋泥,連八寶飯裡的花生都挑個乾淨。他整張臉上都寫滿了對姐姐的鄙視。

零點倒數的時候外麵的鞭炮聲炸響,整座城市都開始轟鳴起來。隔著重重門牆都能聞得到濃重的硫磺氣味。陶隱皺眉,低聲說道:「一個晚上的汙染抵得過一個月了。」陶泓問邵硯青:「你不放嗎?」

「沒有這個習慣。」老爺子厭惡熱鬧,逢年節根本不買鞭炮煙花。隻在他剛搬來的那一年,母親偷偷給他買過一次煙火,細細的長條在點燃後會散出一束銀色的火花,滋滋作響,十來秒後就燃燒殆盡。

「不放煙花的話就打牌吧。」陶泓提議。

陶隱撇她一眼,知道她是手癢了。陶家的習慣是打牌過新年,一家四口打麻將,誰贏錢第二天誰請客。但三個人湊不成一桌麻將,就打紙牌。

陶家姐弟棋牌玩得不錯,什麼都會一點。但邵硯青可不,他的生活圈狹窄又不擅交際,除了跳跳棋外隻會抽烏龜。

陶隱趁邵硯青去拿紙牌的空當對陶泓說:「他是打哪兒爬出來的老古董,連鬥地主都不會。抽烏龜?現在小學生都不玩那個,弱智。」陶泓瞪他一眼,說:「人家可是好孩子,不像你,除了PIAO什麼都精通。」

抽烏龜不用什麼技巧隻拚運氣,但是對於精通算牌的人來說連運氣也不需要。陶泓知道弟弟擅長此道,便有心給邵硯青放放水,沒想到開局連著幾場都是陶隱押到烏龜。陶泓可不覺得這是湊巧,更不會是陶隱給麵子。陶隱當然也不覺得這是巧合或是自己運氣差,第一場輸的時候他就知道麵前的人比他還精於計算。

嘖嘖嘖嘖嘖,果然是會咬人的狗不會叫。

前半場輸的多是陶隱,邵硯青其次,陶泓一局沒輸過。陶泓喜形於色,贏錢事小,壓過陶隱才是爽事。趁著陶泓上樓拿零食的間隙,陶隱一邊洗牌子一邊問邵硯青:「你喜歡她啊。」

邵硯青正在倒茶,聞言手上僅是一頓,「是的。我正在追求她。」

陶隱失笑,「你『正在』追求她?」他的手肘壓在桌沿,上身往前傾了傾,下巴往上一挑,極不討喜的模樣,「我怎麼覺得你在過家家。」

邵硯青也不惱,隻是看著他的眼睛,說:「我不會說好聽的話,也沒什麼追女孩子的花樣。她從什麼樣的地方來,以後要去什麼地方,我都不知道。隻是她到了這裡,而我想留住她。」

「你想留住她?」陶隱反問道:「你憑什麼留住她?年紀輕輕就守著這丁點地方寸步不離,吃不飽餓不死就是人生誌向。就這點出息,你還想留住她?開什麼玩笑。」

這時已是淩晨時分,喧囂早已停歇。客廳裡開著暖氣,先前陶泓剝了幾個橘子後將橘皮撂在上麵,空氣裡便帶了淡淡的柑橘香氣。邵硯青微閉了閉眼,似乎能聽到她在樓上哼著不成調的曲子,還有翻動東西時窸窸窣窣的聲音。

「你不會說好聽的話,正巧,我也是。」陶隱將整齊得像切塊豆腐似的紙牌往中間一放,雙手抱%e8%83%b8,「不說你和她的性格差了十萬八千裡,就目前看來你們的興趣、愛好、理想等等都存在著非常大的差距,這些可不是什麼『喜歡』啊『愛』啊能彌補的。你不傻,其實心裡清楚的很。要麼她低就你,要麼你高攀她。我捨不得她低就,我也不相信你能高攀得到。」

邵硯青說:「未必。」

陶隱聳聳肩,毫不掩飾輕蔑姿態,「你是這樣想扮豬吃老虎啊。不,陶泓算什麼老虎,頂多一隻食草恐龍,看著挺唬人,神經卻粗得可以。週一被咬,得到周天才會發現。」他再往前探了探身,嘴角掛著惡意的笑,「你倒是知道怎麼哄住她,可說底她不缺一口吃的。我現在讓她收拾東西跟我回家,她頂多和我吵一架,吵完就會收拾行李。」

「你騙誰呢?」

陶隱有些%e8%83%b8悶。他每句話都帶刺,偏偏一句接一句扔過去沒見半點效果。對麵的人真和木頭似地紮不進,刺不穿,尋常人被這麼擠兌不生氣也會慍怒,可他臉上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不說,連語氣也無高低起伏。就算是打架吧,這一拳接一拳地打在棉花上,有什麼意思?

「你這是自欺欺人。」陶隱聽到下樓的腳步聲,便將聲音壓低,「你要留住她?你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把她留在這裡陪你?可笑!你怎麼不在自己腦袋上鑽個洞串個鏈子,掛在她脖子上。」

邵硯青看著他。這姐弟倆的長相差得有些遠,隻眼睛有些許相似。不過陶泓的眼瞳烏黑晶亮,而陶隱則是淺琥珀色。他在對方的眼瞳中看到了曾經糾結、彷徨的自己,便隱約地知道他的刻薄與尖銳從何而來。

「我希望她留下。但如果她要走,我不會攔著。我可以陪著她。如果她不喜歡,我就在這裡等著。」

陶隱挑眉,仍沒好話,「一直等?等到死?」他冷笑一聲,「說得好聽,等一年兩不算是本事,等十年八年?你唬誰!」

「我恰好擅長這個。」

他肅了肅麵色,「你這是死纏爛打,還是真不怕等到死啊。」忽地腮線僵硬了一下,繼續道:「這樣死皮賴臉,不覺得討人嫌?她從來不缺愛,你又算什麼?」到後麵一句已經有些咬牙切齒,卻不知是在說給誰聽。

邵硯青已經看到樓梯轉角處舞動的衣角,便揀了重要的說:「你並不十分瞭解她,更加不瞭解我。你甚至對自己都沒有信心,又有什麼資格來評判我。」

陶隱的聲音近乎從牙縫裡擠出來,恨恨地,「稀罕。」他天生是變臉的高手,在陶泓過來前一秒已經將慍色收起,一如之前的雲淡風清。

牌局繼續。後半場邵硯青輸的最多,其次是陶隱,陶泓隻輸的最後兩牌。因為賭的籌碼很小,結束的時候各人輸贏不過百。

到了天色微光才散了場。邵硯青打掃完殘局上樓,見隔壁房間的門微掩著。他輕推開來,陶隱並不在裡麵。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上了三樓。房門沒關緊,燈也亮著。陶泓已經睡熟了,翻出一條%e8%85%bf在被麵上,腳丫子光溜溜地。

陶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書,雙%e8%85%bf伸直很隨意地搭在床尾的一角。聽到動靜抬起頭來,衝他點了點頭,「巡夜啊,辛苦了。」此刻他的神態自然從容,根本看不出先前的尖銳乖戾。

如果不是邵硯青足夠清醒,或許也會覺得先前的對峙就是一場夢境。但是先前陶隱那刻薄的詰問淩空劈來,讓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有心追求,無從下手。

陶隱的視線停在門口站著的人身上,似乎在欣賞他默默糾結的模樣。其實他倒是真有打算在年後帶陶泓回去的,父母的意見隻是很小的一部分,最主要是讓她回去麵對現實,打哪兒跌倒就打哪兒爬起來。不過現在看來倒是他多慮,她確實過得很好,半點也看不出為情所困走不出來的模樣。想來是已經擺脫了季修白的影響,或者說對方的影響力已經漸漸消褪,終不復存在。

陶隱忽地微笑起來,不懷好意地。

邵硯青已靜默了許久,這時終於說道:「你的房間在樓下。」

「我還不想睡。」

「你開著燈,她睡不好。」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陶泓這時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說了句:「陶隱……滾蛋。」或許是熱了,翻出半個身子把被子卷在懷裡。她穿著珊瑚絨的睡衣,背上的卡通貓頭鷹正瞪大眼睛看著房間裡的兩個人。

陶隱『啪』地一聲合上書,起身將被子從她懷裡拽出來,兜頭蓋下,低聲數落道:「睡相這麼差。」

這樣親密的舉動看著有些刺眼,不過很快陶泓就從被子裡翻出來搶回被捲,伸長的手爪在空中揮舞了半圈,清脆地蓋在弟弟臉上——

「啪!」

邵硯青眨眨眼,抿起了嘴。

作者有話要說:  陶隱一向犀利,而且護短。倆姐弟顏值都挺高,都是給慣的。

陶隱說話很不客氣,甚至很刻薄,一般人是忍不了的。不過小青不一樣,= =,人家看著姐姐的份上忍得住。撂別人,門也不會給開開的。

小青除了跳跳棋還會抽烏龜,= =,麻將麼?三個人也打不成啊。

陶隱挨打後,小青的內心是這樣的:

年夜飯有些菜是必備的,南北都是一樣,比如說春晚時都有人問,吃餃子了嘛。家裡大人就盯著湯碗,看誰沒吃太平蛋。圖個團圓吉利,這才是賦與在年節上的對生活的基本寄望。

八寶芋泥飯是把兩個菜拚起來,芋泥和八寶飯是可以獨立的。當然如果兩個都想吃,又不想弄多份量就把它們拚在一起,外麵一圈八寶飯,中間填著芋泥。

話說回來小時候很喜歡過年,有很多好吃的。長大了,感覺就像稀鬆平常的一頓飯,不過菜多幾碗。有想吃的,隨時說都能有。年夜飯已經不像以前那樣鄭重了,生活水平提高的側麵表現吧。

大約長這樣,裡麵填著芋泥——很甜~~~~

☆、吃咖喱串嗎?

邵硯青知道陶隱對他有敵意,但是這份敵意僅僅基於姐弟之情來說未免太過強烈了。雖然這世上不乏有戀姐情結的人,不過這顯然不適於用在陶泓和陶隱。這對姐弟差不多時刻都在鬥嘴,而總是當姐姐的落了下風,被氣得滿屋子嗷嗷亂竄。

從來沒有過過這樣熱鬧的年,他想,雖然有些吵,但感覺真不錯。彼時他正戴著粗紗手套清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