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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

年紀輕,有見地,人謙遜,能力強,身殘誌堅,家世還慘。謝氏尚在時,他們也不是沒見過謝歲曾經意氣風發的樣子,少年過早被催折了傲骨,放在對手眼裡,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落在領著閒差混日子的老頭們眼裡,久而久之,念著裴珩的惡名,多少還是有些許可憐他。

畢竟攝政王殺人如麻,行事偏激,看謝歲這久久不願意著家的樣子,多半是被逼無奈。彆人嫁入豪門,基本都是穿金戴銀,不說有多富貴,也總不至於像他這樣,整天穿官袍,戴木簪,周身一點彆的裝飾也無,看起來就很窮苦。

看這如同打了%e9%b8%a1血一樣,不願著家的乾活態度,想必在王府裡日子也不好過。

近日朝中官員調動,聽人說嶺南那位要調回來了。謝黨大概是會重新得勢,隻可惜了謝歲,他若是沒遭著裴珩,說不定仕途上還能有救。

現在這樣……可惜啊,被毀了。

謝歲倒是不知道他那群整天風花雪月,%e5%90%9f詩作對的頂頭上司們在感歎他仕途被裴珩毀了。

從他有事乾後,便完全將裴珩拋在了腦後,上任這半月以來,除卻教導小皇帝如何處理政務,另外就是時不時讓小五趕著馬車,帶著他去金陵城中隨意逛逛。

如今大量士子進京趕考,客棧爆滿,街上隨處可見的文士書生,呼朋引伴,花樓畫舫國子學,天南海北的考生齊聚,歌女傳唱的詞都翻了好幾倍。

春闈與他無關,不過謝歲卻是記得,原文中有一段關於主角的重要劇情——今年考場有考官泄題,波及極廣。

主角也被牽連在內,不過他是被嫡兄找關係換了卷子,以至於名落孫山,但是卻恰好躲過一劫。至於他嫡兄,因為文采見地皆不如他,重考一次後,卷子寫的平平無奇,被當成買題的拖下去審問,後被取消資格,再不能參加科考。

而言聿白則是到三年後重考,方才一鳴驚人,又因為姿容甚美,被裴珩點了探花。

當然,言聿白今年考試和現在的謝歲沒什麼關係。謝歲在意的是,有人泄題,朝中如今蛀蟲頗多,他看得出來,裴珩想換人下去,他若是能抓住線索,屆時再拿去向裴珩獻寶,讓攝政王順理成章換人,說不定能夠再得幾分信任。

雖然裴珩這個人看起來就不靠譜,並且以後遲早倒台,但他現在勢力大啊,借他為跳板,再合適不過了。

謝歲換下官袍,理了理頭巾,從馬車上下來,一身素淨青袍,折扇一展,轉眼便成了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小五牽著馬,看著謝歲衣著光鮮,一搖一晃往花樓裡去,雖然跛腳,但身姿挺拔,難掩風流,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等等!公子,這裡不是我們該去的地方!”小少年馬都來不及栓,三兩步衝上去。伸開手攔住謝歲的步子,有些焦急道:“王爺有規矩,府裡的人不許狎妓,不許鬥毆,若是讓王爺知道了,他該生氣的!”

“王爺生氣時可凶可凶。”小五皺起了臉,小聲勸道:“他是真的會打人的,而且下手很重。”

謝歲倒是沒想到小五會怕這,折扇一合,他敲了敲小五的腦袋,“誰說我是去嫖了?我是有彆的事情要做,小五你若是不放心,跟我同去便是。”

葉五:“……”

他看著謝歲,就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暗衛營那幾個被處理掉的同門。暗衛做任務,為了穩妥,一般會結伴而行,他們那幾個便是在一次任務中違規。起初隻是一個人壞事,他為了逃避懲罰,便拉上同僚下水,以為一群人全乾了,就不敢透露出去了。

最後事情敗露,讓老大拖出去,全砍了。

北疆多年,他們養成的第一習慣就是聽話,王爺立下的規矩,一絲一毫都不會犯。

小五看著謝歲的眼睛,總覺得這人現在就和當年那幾個同僚一樣,這是打算拉他下水了。

遂猛搖頭,表示不願意。

謝歲倒是沒想到裴珩私底下手段那麼多,玩的那麼花,手下管理倒是挺嚴格,看把人家小孩嚇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他伸手拍了拍小五的肩,認真道:“我真的有要事要去處理,不如這樣,你在外麵等我,三炷香的時間,我一定出來,今夜我自己去同王爺稟報我乾了什麼?你若是擔心,屆時在旁邊如實補充就行,如何?”

“你再攔下去,我就要不高興了。”眼見小五還想搖頭,謝歲收了笑,看著這個比他矮了一個腦袋的少年郎,眼神有幾分淩厲。

小五見狀,臉上露出些許委屈,而後放下了胳膊,妥協道:“公子,聽說裡頭亂的很,你可……你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謝歲失笑,“曉得了。”

*

金陵城,章台街。

長橋流水,柳絮飄飛,倚紅偎翠,琵琶聲動,每一處樓子都能聽見女子婉轉柔媚的歌聲,唱的詞曲風格各有不同,全是新鮮的調子。

謝歲許多年沒往這邊來過,他手指打了兩下拍子,就著這滿街的歌謠,一搖一晃,走進了章台街最大的樓子裡。

*

一頂青蓬小車已經在巷子口停了很久,裴珩盤%e8%85%bf坐在馬車內,他聽著手下向守衛打聽謝歲,卻聽人說,謝歲今日走的挺早,並沒有像往常那樣乾活到深夜。

他今日還詫異,謝郎君往常最是勤勉,怎麼今兒個走那麼快。

手下謝過看門的守衛,轉頭向裴珩報備。

裴珩靠著馬車壁,聞言眉頭一蹙。

沒有加班,走那麼早,到現在也沒有回家,那謝歲他能去哪兒?總不能插上翅膀飛了吧?

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裴珩讓人驅車,他想了想,吩咐道:“先去謝宅看看。”

而後又讓多派幾個人,去尋謝歲蹤跡。

今日好不容易偷溜出來接一下人,本來以為會看到對方疲憊又開心的眼睛,卻不想接了個空氣。

裴珩感到挫敗。

第37章

塵芳樓。

數十麵整副的白絹垂落,其上墨跡淋漓,是今年進京士子所作詩詞。

塵芳樓的主人難得高雅一次,去了滿樓的脂粉氣,托人拉了個場子,辦了一個詩會,近些日子,每夜都會出一個命題,天南海北的士子在此聚集作詩行令,再選出其中最優的三首,著人收錄,謄抄後懸掛於塵芳樓大廳內。

並讓樂師加班加點,譜成新曲,讓樓中姑娘傳唱出去。

今日已是第六日,塵芳樓中已經掛了十五副絹布,夜風中,細絹晃動,燈火明澈,空氣中並無太過濃烈的脂粉香氣,反而更多的是鬆墨香。

幾個素衣的士子站在樓中,仰頭欣賞絹布上的詩詞,廳中有歌舞,美人身形纖薄,神色莊重,一身水墨色的長裙,水袖拋飛,不帶半分輕浮,倒像是畫中山水活了過來。

每三年都會有一次如此盛景,章台街市上的樓子,基本上都是在這段時間卯足了勁兒折騰,好多接待一些風流才子,最好是為各家姑娘多作些好詞,往後也能打響名氣。

謝歲從一麵麵絹布前走過,仰頭看完這十五首詩詞,確實各有千秋。隻是其中五首魁首,疑似都是出自一人之手,風格都是相似的風流灑%e8%84%b1,遣詞很是絕妙。

謝歲仰頭看了會兒,抬眼望向二樓。此刻其上一片喧鬨,談笑聲不絕於耳,時不時聽見裡頭傳來數道叫好聲。

他慢悠悠爬上樓,便看見二樓一堆年輕人聚集在一起,墊腳探頭,擠擠挨挨,連欄杆上都站了人,像是在看什麼稀世珍寶。○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謝歲離的甚遠,他隻依稀看見人群中好像有誰在寫詩,每過一刻就能聽見四周圍繞的士子們興奮激烈的討論聲,全都在妙妙妙啊個不停,仿若一堆擠在一塊的胖貓。

謝歲聽了一會兒,發現他們注意力都在詩上,便毫無興趣的繼續上樓,行至三樓,他看著有幾間掛了牌子的雅間,麵不改色的路過,自己揮手召來了隨侍,拋過去兩錠銀子,輕浮道:“下麵吵得很,給小爺找個安靜點的屋子。”

隨侍看他麵容俊秀,舉止輕浮,出手又闊綽,當即引著謝歲去了雅間,又匆匆找來了一排女孩,讓謝歲挑選。

少年倚在長榻上,衣襟半開,一手撐在膝上,長眉微挑,看都不看,大手一揮,那七八個人全要了。

樓中隨侍不免咋%e8%88%8c。

吩咐幾聲,著人送上酒菜後便關上了大門。

大概是為了附庸風雅,塵芳樓內的曲子今日都清淺的很,古琴緩緩如流水,大門一關就聽不見了。也就外頭那群人鑒賞詩句的叫聲聲嘈雜了些許,謝歲看著身前那一排躍躍欲試,想往他身上撲的姑娘,身子後仰,提醒道:“小爺家中娶了個母老虎,性子悶沉的很,好不容易讓我找著機會出門,今兒個想玩點熱鬨的。”

有大膽的女子半跪在案前,紅%e5%94%87微張,引誘道:“郎君想玩些什麼?看你年紀輕輕,點我們這許多人,胃口倒挺大。”

她上下打量兩眼,嘲笑道:“家中那隻‘老虎’都伺候不過來,還來招惹我們,也不知郎君撐不撐得住。”

花樓中的恩客很少有如謝歲這般俊俏的,女孩兒們瞧見他這種,確實有種兔子跑到狼窩的感覺。

無奈謝歲臉皮厚,他摸著下巴思索許久,笑道:“你說的倒也對,不過小爺向來憐香惜玉,不如這樣,你們把眼睛蒙上,抓我,誰抓著我了,小爺今夜就陪誰,如何?”

一時間房間裡都是女子輕靈的笑聲,反正花錢的是謝歲,她們也就配合的找來了黑布,互相蒙住眼睛。

在確定她們看不見後,謝歲一聲令下,遊戲開始。

房間裡鶯鶯燕燕一摸瞎到處抓人,謝歲則偷偷摸開了門,往身上倒了幾杯酒,隨後裝成醉漢,從那幾個雅間路過。

原文之中關於此次舞弊一案隻是稍微一提,謝歲知道傅鬱離和言聿白是如何看對眼的,卻不知道這些案子具體的發生地點,隻能一個門一個門的扒拉過去。

*

青蓬馬車緩緩駛入章台街。

馬車前,驅馬的暗衛噤若寒蟬。

他們原本是打算去謝府舊址找人,不過去了一半,便接到了葉五托人傳來的消息,說是側妃仔細打扮一番後去妓院了,他現在正在跟進,問王爺需不需要直接將人敲暈了扛回來。

當時馬車內沉默了好一會兒,暗衛才聽見主子冰冷的吩咐聲:“不要打草驚蛇,去章台節,本王要%e4%ba%b2自看看,我這王妃半夜不回府,是被何處的美人勾的樂不思蜀。”

暗衛們:“……”成%e4%ba%b2不到半個月,就被戴綠帽子,王爺,慘!

馬車軲轆軲轆拐進巷子,這段時間尋花問柳的人有不少,街上隨處可見馬車,還有不少朝臣的勳貴子弟在這裡麵廝混。

裴珩透過車簾往外看了幾眼,麵無表情的下令,讓暗衛把那群人的身份記下,著人去參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