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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食之家 樂蜀 4026 字 1個月前

竟然有做皇帝的一天。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他都毫無資格可以登上皇帝位。他能夠坐上皇帝位也是兩個最有權力,最有資格坐上皇帝位的王爺妥協的結果。隻是景朝的皇帝位連續落在並不該繼承帝位的年幼的王爺身上,實在是暴露了景朝內部權力爭鬥的激烈,這對於景朝並非好事,謝妙容甚至產生了這個王朝恐怕會最終走向滅亡的憂慮。

因為國有外憂,北邊的兩個外族建立的國家始終對景國虎視眈眈,而且國家還有內患,反映在最近十年內皇帝位的頻繁的更迭。

接下來作為兩派妥協的結果而登上帝位的曹桂能坐穩皇位嗎?

謝妙容內心裡認為非常難。

畢竟這隻是暫時妥協造成的局麵,兩派既然已經將鬥爭明朗化了,比如互相指責對方為刺殺小皇帝曹桂的兇手。這兩個人裡麵應該有一人是真正的幕後主謀,就不知道是誰了。或者他預先謀劃好的一切,等到真正麵對時,才發現不能像他最先預謀的那樣達到目的。老話不是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嗎,都在宮裡爭了四五天了,那個一直咬著要查出兇手才同意另選合適的繼承人繼承帝位的人,會被大家越來越懷疑。無奈之下,他隻能退一步,表示自己並不覬覦帝位,同樣也可以同意由別人做皇帝,以這種大方的姿態表露自己的清白。

等到過了這一關,新帝繼位了,相信兩派的爭鬥還會繼續。

要是有一方贏了,最終打倒對方,成為宗室裡最有權力的人,想必曹奇到時候唯有禪讓才能保命。要是曹奇聰明的話,他一定會那麼做,遠的不說,曹桂的死還在眼前呢。

做皇帝不愧是古往今來的高危職業之一,特別是在這個戰亂頻繁的年代。

蕭家的眾人聽了蕭倫說新皇帝將會是年僅十歲的桂陽王曹奇時,各個臉上的表情都很精彩,但同時也不由得深深歎氣。

謝妙容就說:「看來我們要盡快搬離建康才行了。」

孔氏聞言,就問謝妙容為何這麼說。

謝妙容:「因為媳婦認為新帝的帝位恐怕不穩,朝內爭鬥傾軋越來越厲害。」

這話得到了謝妙容的公公蕭鹹的認同,隻聽他說:「等到三郎回來,我們就合計合計,辭了朝內的官,等到新帝一繼位就搬離建康去徐州。」

說起了蕭弘,謝妙容就問:「為何三郎至今都還沒回來?」

對於這一點兒,蕭倫知道得比較清楚,他說:「當日聖上遇刺,三弟奉命追查刺客,那些刺客裡逃出了宮,還逃出了城,三弟帶領手下兄弟追出了城,四五日沒有回來也是正常,說不定追出去挺遠……」

孔氏聽了就說:「三郎也是太盡責了,要我說追一追,追不上就回來吧。」

蕭鹹聞言就說孔氏這這是婦人之見,頭髮長見識短,他說蕭弘是禁軍裡麵的一個負責治安的將軍,這刺客刺殺皇帝,茲事體大。且不說,查出兇手以慰皇帝地下之靈,就說作為禁軍頭領的蕭弘本身也有職責將那刺客捉住。否則,上麵問責,蕭弘可是要擔責的。

「想那些刺客竟然敢刺殺皇帝,必定是些不怕死的兇徒,我就是擔心三郎太過執著追緝他們,萬一這些人狗急跳牆……那樣的話,三郎說不定會遇到危險……」謝妙容無比擔憂的說。

眾人聽了她的話,俱都擔心起來。

最後還是蕭倫勸解大家,說他的三弟連戰場也上過,那些刺客並不能把他怎麼樣,說不定他追出去幾天沒有回來,是真正查到了什麼,等他回來了,還會給大家帶個好消息回來呢。

他的話也有一定道理,孔氏等人聽了,就暫且把這擔心給放下,依舊往下過日子。不過,孔氏還是吩咐蕭倫明日去打聽下蕭弘到底是不是追緝刺客出城了,還有往那哪個方向去了,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對於打聽丈夫到底出城追拿刺客否,又往哪個方向去了,謝妙容認為她回娘家去問一下父親比較好些,畢竟蕭弘可是在他父親掌管的禁軍內負責京城治安這一塊。

所以在婆婆那麼說了之後,她就說她明日也回娘家去問一問掌管禁軍的父親,看他清楚蕭弘到底做什麼去了。

孔氏便說「你回去問一問也好。」

其實謝妙容既擔心丈夫蕭弘,也有點兒擔心娘家,擔心父親。因為她知道父親和謝家這一次可是站在了鄱陽王曹瑗這一邊,相當於是參與了這一次對立的兩位王爺,關於皇位的爭鬥。她想知道,父親為何會站在曹瑗這一邊,謝家是否有把握幫助曹瑗奪得帝位。還有這樣做,是否會讓謝家陷入危險之中。儘管她已經出嫁了,但她不認為謝家的榮辱安危和她無關。且不說出嫁女無論何時都需要一個強大的娘家作為背書,保證她在夫家不會無故受欺負。還有就是,無論如何,有一個強大的娘家都是出嫁女遇到災難,無路可退時的一個避風港和退路。

第二日,皇帝曹奇登位,改元新盛。

謝妙容回了娘家,等到差不多晚上即將上燈之時,才見到了參加了新皇帝登位大典後回到謝府的父親。

因為是臨時決定的桂陽王曹奇繼位為皇。所以,登位大典舉行的比較倉促,也比較簡單,但是即便如此,作為丞相的謝安還是忙到了天黑才回家。

見到了女兒謝妙容,謝安並不吃驚,不等她開口,他就問:「十五娘,你是不是來打聽蕭三郎的?」

謝妙容點頭,問:「阿父曉得他的下落嗎?自打五六日前,宮裡聖上遇刺,他到現在也都還沒回來,我心裡十分擔心他。因為想著阿父管理禁軍,應該比旁人更清楚三郎的事情,所以就……」

謝莊道:「十五娘別慌,為父本來想著今日新帝登位大典後就派人去蕭府跟你說三郎的事情呢,沒想到你竟是回娘家了。也好,那我就告訴你。」

接著謝莊告訴謝妙容,原來蕭弘的確是在小皇帝遇刺當日帶領手下一百多兄弟追緝刺客出了城。據守門的士卒說,他們是從南門出的城,往晉陵方向去了。

「也許,蕭三郎是有所發現,所以才帶領手下兄弟追出去好幾天沒有返回建康,十五娘不用太過擔心,為父覺得三郎是個極有頭腦也有身手的人,再加上他帶領的兵士都是禁軍的精銳,區區那三四個刺客奈何不了他。」謝莊捋著下頜幾縷鬍鬚道。

可謝妙容無端的卻有些擔心,並沒有因為她阿父說了那些安慰她的話就被安慰到了。

晉陵那個地方當世之時,還沒有被大規模的開發,山高林密,人煙稀少,多豺狼虎豹,而且那個地方住的多是吳越土人。相對於從中原南下的士族還有百姓們來說,他們算是少數民族,不但語言而且風俗等都大不相同。在南下的中原士族和百姓們眼中,晉陵的山地間住的人都是蠻子,那些蠻子都是沒開化的民族,他們根本瞧不起這些蠻子。-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要是追緝的那些刺客逃入晉陵的山中,追緝的難度就會變大了。要是蕭弘真那樣做了,謝妙容完全可以想到為何他到現在也還不能回來了。

「哎,但願他吉人天相,沒什麼事才好。」謝妙容聽完了父親安慰她的話後來了這麼一句。

謝莊笑一笑:「放心,他會沒有事的,一定會好好的回來。」

「可是,阿父,我還擔心謝家呢,所以,我回家看一看。」謝妙容接話道。

「擔心謝家?」謝莊看向女兒問,「你擔心些什麼,不妨說給阿父聽一聽。」

謝妙容:「阿父,您為何要站在鄱陽王那一邊?難不成你也信睿王是謀刺聖上的幕後指使?」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其實,我對於到底是不是睿王指使刺客刺殺聖上也有疑惑,但是在眾臣之前,我隻能相信見到的證據,就是那一把鑄有睿王府徽號的短劍。至於睿王說的,聖上遇刺之後,誰是最大的受益者,他自己難道就不可能是嗎?可他偏偏指著鄱陽王說他才是。還有,睿王這人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也應該明白,而鄱陽王跟我們謝家有何種關係,你也清楚。方方麵麵加起來,讓我選擇了站在鄱陽王這一邊。我們謝家本來不想攪合到任何一方的爭奪皇位的爭鬥中,但是形勢逼人,你阿父在丞相這個位置上,必須要做出自己的選擇,不能和稀泥,否則這朝政就會真得爛透了……」謝莊頗為感慨的說。

謝妙容蹙起眉,說出來一句:「也許有人就是想到了阿父所說的這些,所以才那樣膽大,在太皇太後薨逝後,做出謀刺皇帝的事情。他就知道,謝家一定會站在他那一邊。」

「你是說鄱陽王才是真正謀刺皇帝的人?」謝莊也皺起了眉反問道。

「阿父,現如今說這些已經沒有什麼用。開弓就沒有回頭箭,既然謝家已經上了鄱陽王的船,接下來也就隻有幫著他在朝堂上站穩腳,跟睿王鬥上一鬥了。其實,不管真相是什麼,勝者為王敗者寇,阿父想必比我還懂這個道理。就如同阿父方才說的,謝家沒有選擇的餘地。既不能置身事外,也不能幫著曹煥,剩下的也就隻有站在鄱陽王這一邊了。可是,我實在想不到,既然鄱陽王對帝位勢在必得,為什麼會同意讓桂陽王稱帝?這樣一來,和讓南平王稱帝又何區別?」

「這個……為父也不明白。隻是,十五娘,方纔你所說的一切都是以鄱陽王為謀刺皇帝的幕後指使假定的。可是,要是這一切恰恰相反,是睿王乾的,又怎麼解釋呢?」

「睿王用得著使用如此曲折的方法來針對鄱陽王嗎?他難道會派刺客刺殺皇帝,再故意遺落一柄鑄有睿王府徽號的短劍在地,讓大家都去懷疑他,讓謀刺皇帝的髒水潑在自己身上,然後他再拐個彎說是別人陷害他,而那個陷害他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後指使?這樣做可不一定能夠扳倒鄱陽王,他自己還冒了風險。再有,在如今的朝堂上,很明顯是睿王更得勢。試問,一個更有勢力的王爺用得著去對付一個不如他有勢力的王爺嗎?有很多種方法可以對付鄱陽王,而刺殺皇帝拐著彎的說是鄱陽王乾的,這種方法非常愚蠢,成功的可能性很小,我想睿王很不可能有這種方法。故而,睿王才會提出了誰受益最大,誰才是幕後指使。鄱陽王一定沒想到,睿王還有這種說法,他的心思被人猜準了,為了顯露自己的清白,他便也假意同意了睿王顯示自己清白的提議,那就是立一個沒有任何嫌疑的桂陽王曹奇為帝。阿父,你說我猜得對不對?」

謝莊「啊」一聲,麵露驚色,他愣了片刻後點頭:「你說得很對,你的確是猜著了。這會兒我回想在宮裡跟鄱陽王在一起的那幾天,他似乎是在最後那一天才麵有難色的答應了睿王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