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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食之家 樂蜀 4016 字 1個月前

皇帝迎了桓翌進城,大排筵席,為桓翌慶功,這慶功的酒宴連開三天,末了,皇帝說:「大將軍勞苦功高,且回去歇息數日,不日,朝廷對大將軍的封賞就會下來。」

桓翌欠身:「謝聖上。」

他也不表示推辭了,本來他帶五萬精兵到建康城外駐紮,就是想讓年輕的皇帝服軟,讓他可以達到裂土分王的目的。京城裡他也有皇帝賞賜的府邸,另外他的夫人南康大長公主也住在府邸裡,他自當回府去與她敘一敘夫妻之情。

他明白,等到庾保將自己想要裂土分王的目的告訴年輕的皇帝後,他需要時間來考慮,那自己也不把他逼太緊了,就讓他好好想一想,希望年輕的皇帝可以明白,給出荊州是他的皇位能夠繼續穩固下去的唯一的途徑。

庾保是在皇帝升了他的官後,才去向皇帝說出了桓翌希望裂土分王,將荊州之地封給他作為擊退秦軍的封賞的話。

「什麼?他竟然想要裂土分王?」皇帝聽了庾保的話後一下子氣得臉都漲紅了。

「是,臣是聽他這麼說的,他叫臣來轉告陛下。」庾保垂下頭忐忑道,他就知道,自己把桓翌的這話說給皇帝聽時,皇帝一定會龍顏大怒。可是有什麼辦法,這個話他不敢不說給皇帝聽,他雖然怕皇帝,但是更怕桓翌。現如今桓翌五萬精兵駐紮於建康城外,皇帝雖然有十萬禁軍,可是也不一定能打贏桓翌的五萬精兵啊。桓翌一向會帶兵,一向會打仗,他帶的這來自於荊州的五萬精兵那可是跟隨他征戰的十幾二十萬的荊州兵裡挑選出來的,戰鬥力可比禁軍強。所以,皇帝要是不願意封桓翌為王,那麼桓翌不滿,突然鬧事的話,到時候勝為王敗為寇,到底鹿死誰手還未為可知呢。況且桓翌雖然狂妄大膽,竟然敢向皇帝要個王爵,但是皇帝要不給,也說不過去,畢竟桓翌可是替景國平定了益州叛亂,接著又擊退了秦國的進攻。說什麼也該封賞的,但是因為桓翌已經位極人臣,要再給封賞似乎也隻有封王了。

庾保私心裡認為,年輕的皇帝最好還是不要跟桓翌硬碰硬,不如就依了桓翌,封他個王爵算了。因為桓翌要的荊州之地本來就是桓家的地盤,他要荊州之地做為他的封地還算好,到底沒有讓皇帝把豫州給他做封地,這已經是萬幸了。其實,從桓翌沒有要豫州之地看,他根本就沒有反叛之心,要是真有反心的人,一定會趁此機會要豫州的。經營豫州的謝家因為謝巖的兵敗,若是桓翌要豫州,他們又哪裡來的力量可以跟桓家抗衡?

這些話,他當然是不敢說出來,他為官十多年,早已經是個官油子,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就算皇帝此刻問計於他,他也會說:「聖上恕臣駑鈍,臣無計……」

當此非常時期,嘴.巴閉緊點兒才是避開禍事的根本,再說了,自己隻不過是個四品官,哪裡用得著自己去操心這些國家大事。該操心國家大事的不該是他伯父庾侍中,還有謝尚書,以及王司徒他們嗎?

皇帝放在麵前禦案上的右手握成拳,因為極大的憤怒而讓身體微微顫唞。他的劍眉緊鎖,薄%e5%94%87抿得緊緊的。

他霍然站起來,在殿中負著手來回走動,良久,他揮一揮手,讓庾保退下,接著讓內侍去宣侍中庾哲,吏部尚書謝莊,司徒王濤來見他。

到底他人雖然年輕,還不是一個暴躁莽撞的性子,也知道就算發火也不能當著庾保說桓翌的壞話。因為庾保既然能幫桓翌帶話給自己,也就同樣能把自己說的話再傳給桓翌聽。同樣,他也不會傻到問計於庾保,畢竟這個人官位不高,也不是謀臣,隻不過嘴皮子利索而已。他要問計的人備選的有大把,用不著慌到立即就去問計於人。

況且他自己也可以想一想,看有什麼辦法化解此次桓翌的野心,或者一會兒把謀臣們召集來了以後,他也可以提供一二有用的意見。

所以,在讓內侍去宣庾侍中等人來的時候,皇帝自己也在禦座後的龍椅上坐著想法子。

帝師侍中庾哲是第一個到的,皇帝賜座於他,請他坐下說話。

年輕的皇帝曹安也是喜歡謝妙容設計的高足傢俱,在他招朝臣議事的紫宸殿中,全部是一色的高足傢俱,所以他賜給老師庾保坐的是一把帶扶手的太師椅。這種椅子是謝氏宜家木器店特供給皇帝的,在民間的椅子就隻有圈椅,還有靠背椅子。謝妙容還特意給他設計了禦案和禦座,參考故宮滿清皇帝的那一套禦案和龍椅,當然隻是形似,精美程度無法同那一套相比,不過,即便如此,送去給皇帝的時候,皇帝還是非常喜歡。所以另外給了謝氏宜家木器店賞賜,是這一套禦案和龍椅價格個十幾倍。

庾哲謝過皇帝後,便也坐下了,接著,皇帝就把庾保說的那些話說給了庾哲聽,最後問:「先生可有何計能讓朕既不封桓翌為王,又讓他不會為此事心生怨恨,從而興兵作亂,危及江山社稷的計策?」

「讓臣想一想再回答陛下。」庾哲捋著下頜鬍鬚道。

皇帝知道自己這老師為人慎重,凡是說出口的話都是經過一番思量的,更何況要對付桓翌的計策,恐怕要想許久。不過,他有耐心等,這麼多年了,他也習慣了老師這樣。

就在庾哲捋著鬍鬚想計策的功夫,謝莊和王濤先後到了紫宸殿中,皇帝當然也分別賜座給他們,接著也把庾保稟告的桓翌想要封王的話說給了兩人聽。謝莊和王濤聽完齊齊出聲:「絕不可答應桓翌封王,這真要封了他,於陛下聲威可是大大有損。而且,這也是有違朝廷綱條的。」

「可是你們也瞧見了,現如今他陳兵建康城外,朕就怕不答應他,他會興兵作亂。」

「他絕對不敢如此。再說了,陛下還有十萬禁軍在手,他要敢作亂,就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民心必不會向著他,他敢興兵作亂,難免失敗收場。」謝莊道。

皇帝聽他說得肯定,便說:「謝尚書為何如此肯定?還有,桓翌帶來的五萬精兵,能夠以一敵二,甚至以一敵三,朕那日去城外親迎桓翌,可是看到了他的軍隊軍容齊整,人強馬壯,兵器精良。所以,朕的十萬禁軍真要跟桓翌的軍隊打起來,可不一定能勝他,說不定還會敗給他。要是那樣,朕這皇帝都當不成了……」

王濤在一邊道:「故而這動刀兵實在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行此險棋。」

皇帝點頭:「朕也這麼想。可是……桓翌要朕封他為荊州王,朕要不答應他,他能善罷甘休嗎?」

這時已經思慮良久沒有說話的庾哲說話了:「臣認為,桓翌帶著五萬精兵到建康,隻是想威嚇陛下,他認為陛下年輕,經不住嚇,故而他要陛下封他為荊州王,陛下必定答應他。」

「先生何以認為桓翌隻是想威嚇朕,而不是真有不臣之心?」

「因為,據臣對桓翌的瞭解,他這個人年少時血氣方剛,衝動但卻不莽撞。至後麵到中年以後,行事卻是穩重有餘,血氣和衝動都不見了。這也是因為人越到高位,就越害怕失去本身所擁有的東西。所以,臣認為他挾戰場戰勝秦軍之威,帶五萬精兵到建康,絕對不會行險招跟陛下撕破臉皮。再說了,他要真有不臣之心,那他還不如直接在豫州生事,拿下豫州,再威逼建康,何必多此一出?而且,陛下別忘了,桓翌的老母還有妻室子女都在建康桓府呢?這說明什麼,說明桓翌還沒有真想反叛陛下,他不過就是想要個荊州王的封賞而已。」

「但是朕絕不會把荊州封給他,因為祖宗規矩,不封異姓王,到朕這裡,也不能開了先例。」

謝莊聽了便說:「既然陛下不願意封他為荊州王,那麼就以蕭裕帶領的徐州兵同樣擊退燕國的進犯,並沒有封他為王而拒絕他。」

皇帝道:「話雖如此說,那總還是要給他封賞吧,如今他已經位極人臣了,更別說財帛之類的賞賜,他定然是不屑一顧的,朕又該拿什麼來賞他?」

謝莊:「要不,讓臣去一趟桓府,見一見桓翌,聽一聽他的口氣,隻要不封荊州王,別的都可以答應。」

皇帝知道謝莊的兄長已經病歿了的謝況跟桓翌有交情,所以謝家的人跟桓家人還說得上話,謝莊去桓府勸說桓翌放棄封王的想法,要別的賞賜也說得過去。

於是他說:「那好,就麻煩謝尚書去一趟桓府,把朕的意思婉轉的傳達給桓翌聽,聽他又怎麼樣說?」↑思↑兔↑網↑

「是,臣這就去。不過,臣去之前多一句嘴,不知道陛下可以除了不封桓翌為王外,還能夠拿什麼封賞他。他若是聽了臣的勸,總要拿出他願意接受的封賞吧。」謝莊起身道。

皇帝想了想說:「你對他說,朕可以讓他錄尚書事,還可以給他大筆財帛,讓他滿意。」

謝莊聽完,用眼角餘光瞟了眼王濤,見他臉色一陰。

也難怪,現在的王濤雖然位同宰相,可是卻沒有加上「錄尚書事」這一條。

隻有真正加上了「錄尚書事」這一條,才是真正的百官之首,為文臣最高,就連宰相見了大將軍兼錄尚書事的人也得叩拜,說白了,這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加上桓翌已經是大將軍了,再加上錄尚書事,他就成了景國皇帝以下的軍政首腦。皇帝願意拿錄尚書事來換取桓翌不封王,也是無奈之舉,但總好過行使下下策兵戎相見。再加上皇帝新即位,許多方麵都還沒有理順,他需要時間來拖延,壯大。看來皇帝也深思熟慮過,隻有拿出這個錄尚書事才能讓桓翌動心。

但是這麼一來,本是宰相的王濤就要屈於桓翌之下了,也難怪王濤聽了臉色一下子就陰了。

琅琊王氏將會首先對桓翌不滿,這或者是件好事?

——

桓府。

桓翌正陪著南康大長公主說話下棋,他得勝回京已經有五天了,前三日,每日去宮裡參加皇帝舉辦的慶功宴。後來回府,府裡又擺酒宴為他接風洗塵,還有京城裡那些趨炎附勢的權貴們絡繹不絕地上門來拜見,順便送上貴重的禮物。

對於比較看重的賓客桓翌才親自見一見,別的人都是讓他的長子桓朗代為接見。

南康大長公主是個性子柔弱的人,對於丈夫桓翌從來都是言聽計從。這也是桓翌在尚了公主做了駙馬後,依然敢納妾的原因。他這個做丈夫的本身有本事,性格比較強勢,南康大長公主這個公主在他麵前就比較弱,根本管不了他。而且南康大長公主還認為,雖然是桓翌尚了她,但她心裡可是把自己當成了桓家的媳婦,以桓家為家,而沒有把她娘家,皇室曹家當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