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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食之家 樂蜀 4039 字 1個月前

翌擊退秦軍得勝還朝,還帶了五萬精兵陳兵建康城外,並且回來對她說,他要年輕的皇帝封他為荊州王,要將荊州那一塊永遠變成他們桓家的,要讓桓家子孫永遠承王爵,南康大長公主並沒有表示異議。

因為,她的兒子桓朗是長子,要是桓翌封了荊州王,那麼桓朗就會成為世子,將來由他繼承王位。比起丈夫來,南康長公主認為,兒子要靠得住得多。所以丈夫要去爭一個荊州王對於兒子桓朗是有好處的,當然對於皇室曹家來說沒好處。南康大長公主跟這個時代絕大多數嫁出去的女人一樣,以夫家為家,故而,凡是對夫家有好處的事情,她們就會站在夫家這一邊,不會顧及娘家的利益。再說了,在南康大長公主看來,她要是想要維護皇室的利益,也得有那個能力才行啊。皇室本身就是靠江左的各大世家大族支持才能維持政權,子孫才能坐穩皇位,要讓她這個已經嫁出來二十年以上的公主去為了皇室的利益勸說丈夫放棄封王,那是特別可笑的一件事。再說了,她明白,即便自己去勸丈夫,丈夫也不會聽她的。軍國大事,她一個女人瞎摻和什麼?

完全沒有必要!

南康大長公主跟桓翌成親後,生了兩子一女,丈夫能幹,兒女聽話。雖然丈夫納了妾,似乎有損她這個公主的麵子,比如說她的姐夫駙馬劉越就隻守著姐姐一個。兩姐妹見麵時,姐姐新安大長公主似乎總是有點兒可憐她,總覺得她是被桓翌欺負了。但是南康大長公主不這麼認為,她對姐姐說:「能幹的郎君哪裡有不納妾的。隻要他依然尊重你,愛你,又何必非得攔著不讓他納妾。再說了,大家族裡都以子孫繁盛為要務,桓家是大家族,要不納妾,哪裡來的那麼多子孫。」

她言下之意有尚其姐的劉越家族人丁稀少,不是大家族,以後恐怕會子孫衰微,富貴隻享一代就難以為繼之意。

新安大長公主聽了不置可否。

因為南康大長公主說出了實情,劉家真得是人丁稀少,新安大長公主跟劉越成親後,又隻生了一個兒子劉雋,就算劉雋婚後可勁兒生孩子,子孫要繁盛恐怕也是兩代以後的事情了。在這個過程中,因為人少,極有可能劉家的富貴隻在劉越這一輩,後麵難以為繼。

這就是一夫一妻在這個時代不被人接受的原因之一。

隻因為公主是帝胄,所以駙馬尚公主後,隻能守著公主一個妻子,兩人生育的子嗣很難多起來,以至於很少有公主的後代能繼承夫家門楣,讓富貴得以傳承的。

為了皇室的臉麵,從而損害了尚主的世家大族的利益,這也是後麵很少有頂級門閥願意拿族中優秀子弟尚主的原因。願意尚主的隻是些一流家族中的小族比如像劉越那樣的,又或者是像桓翌那樣本身無基礎,想藉著尚主提高家族地位,從而謀取更多的利益發展壯大的。

南康大長公主正因為沒有太拿皇室的臉麵當回事,允許了桓翌納妾,繼續維持著一個和諧的家庭,所以桓家除了她跟桓翌生的兩個兒子比較能幹,其餘幾個妾生的兒子也是挺有能力。桓家看起來是要比劉家興盛多了。

這會兒兩夫妻正說到年輕的皇帝什麼時候才肯封桓翌做荊州王,外麵有奴婢進來稟告說:「謝尚書來了,意欲見大將軍。」

「謝尚書?這可真是稀客,以前他兄長謝況在時,一起清談,他還坐在他兄長旁邊聆聽。回想當年,已經是十多年過去了。後來謝莊去做名士,去了會稽養望,一直到他後來回到建康,做了官,我因為軍務繁忙,也很少見到他。自從先皇賞賜了我們桓家建康的府邸,謝莊跟朝中大臣一起來賀我一回,以後就再沒來過,但不知道他這一次來見我是為何事?」桓翌手裡捏著一顆棋子對南康大長公主說。

「莫不是為了你那荊州王而來,我猜一定是我那皇侄不願意封你做荊州王,派謝尚書來跟你說道說道,畢竟論起來,謝家跟咱們桓家也算是世交,你跟他兄長交好呢。」南康大長公主一邊笑著說一邊落下一子。

「若是如此,我倒要想知道謝子安能說些什麼,讓我不當荊州王。」桓翌輕鬆落下一子,接著對那門口立著進來稟告的婢女說,「讓人帶著謝莊去我書房,我一會兒就去見他。」

「是,大將軍。」那婢女應了,轉身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桓翌接著又下了兩步棋,難住了南康大長公主。於是他下了榻,對南康大長公主說:「公主且想著,我這就去會一會謝子安,一會兒回來再接著下。」

「謝子安能說服郎君麼?」南康大長公主看向桓翌問。

「或者你手中的一子還未落下,我就回來了,你說,謝子安能說服我否?我要封王的意願如同磐石,他想要撼動一分也是不易的……」

說完,桓翌理一理衣袍,接過婢女遞過來的貂皮大氅披在身上,灑然離去。

謝莊取下`身上穿著的黑貂皮的大氅遞給上來服侍的桓家婢女,接著接過另一個婢女奉上來的茶,坐在角落裡放置了四個大火盆的桓翌的書房裡的鋪了熊皮墊子的榻上,一邊飲茶一邊靜靜等著桓翌的到來。

桓翌的書房,他還沒來過,在等著桓翌到來的功夫,他往四麵看著桓翌書房的佈置。

因為桓翌習武,算是個武人,所以,他的書房裡懸掛著名貴的刀劍,劍鞘上都鑲嵌著寶石。在放置書冊的格子上,大多數的書都是兵書。書房的裝飾比較奢華,這大概跟他年少時因為父親被奸人所害受過窮有關,成人後獲得富貴,就喜歡展示一番。而書房內的傢俱卻是線條簡單,這又跟他是個武人,性子比較直爽相合。

書房裡因為有四個大火盆,所以暖意融融,謝莊隨便地飲著茶,他對於說服桓翌放棄要稱荊州王的想法還是有信心的。

「子安,來多久了,煩你久等了。」一道爽朗而雄渾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謝莊直起身,側頭去看,見桓翌已經走進了書房,立在書房門口的婢女趕忙上前去幫著他解下了身上的貂皮大氅,隻見桓翌身著一襲填充了絲絮的紫色錦袍,寬袍大袖,就跟休沐時謝莊在家的衣著差不多,顯得比較閒適。

「大將軍。」謝莊向著他欠身道。

「叫我元禮。」桓翌笑道。

元禮是桓翌的字,儘管桓翌身為大將軍兼駙馬,身份尊貴,可是他和謝莊的兄長謝況是好朋友,也是平輩,故而他讓謝莊稱他的字,會顯得親切一些。

「不敢。大將軍乃已亡的家兄摯友,弟應尊大將軍如兄長,豈敢呼字。」

「那……就隨你吧。」桓翌也不堅持,畢竟無論是身份,還是權勢,以及年紀,他都穩壓謝莊一頭,他可以稱呼謝莊的字,但是謝莊稱他為大將軍也是合適的。

桓翌去到謝莊對麵的榻上坐下,接過來婢女捧上來的茶飲,略飲了幾口就放下了,跟謝莊聊起了天氣,謝莊隨意附和了幾句,就道:「其實弟這一次來大將軍府邸,實在是有一事為大將軍考慮,不得不說。」

「子安,有什麼事儘管說,我洗耳恭聽。」桓翌放下手中茶盅道。

「聽聞大將軍欲向陛下討個王爵作為這一次擊退秦軍襲擾的賞賜?」

「難不成子安覺得我不夠格麼?」

☆、第151章 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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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夠格,而是如此一來,會讓大將軍成為眾矢之的。」

「我不怕。」桓翌輕鬆說出三個字,然後挑釁性地看向謝莊,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昔日王靈之事猶在眼前,大將軍可忘否?」謝莊淡淡看向他道。

桓翌一愣,臉上的輕鬆神情消散了許多。

王靈是景元帝渡江時的功臣,後來等到文帝即位,他欺負文帝年幼,發動叛亂,攻打建康,結果被各個地方領兵的士族和豪強擊敗,全家被殺。謝莊說的成為眾矢之的就是這個意思。景國的格局雖然是臣強主弱,可是那些強大的家族卻是不能允許有人替代曹姓皇族,因為這樣一來,他們的既得利益就會麵臨調整甚至因為這種替代而失去。所以,那時候王靈做為權臣,手握重兵,攻擊建康,意圖取代文帝而自立,跟現在桓翌的角色相似,可是強大如王靈,依然兵敗。

謝莊借用此事提醒桓翌,若是他非要逼著年輕的皇帝封王,那麼其他的領兵的世家大族是不會坐視不理的。到時候,必定會群起而攻之,不知道他能否抵擋得住,可有自信比當年的王靈更強?

見桓翌終於被自己的話給震住了,謝莊又說了句:「既然大將軍要做忠臣,就不要讓陛下夜不能寐,建康城外那些荊州兵士還是讓他們早些回去與父母妻子兒女團聚過年罷。」

桓翌不語,對於謝莊的話不置可否。

謝莊也知道桓翌可不是那種被自己幾句話就給說動的人,他絕對不會輕易地打消想要封王的目的。自己還沒有拿出誘餌呢,他豈會就這麼上鉤了?

於是等了等,他說:「陛下說了,他不敢違背祖製封異姓王,還請大將軍另要個封賞。他說了,大將軍有功於景國社稷,除了違背祖製封異性王,其他的都好說,比如說可以為大將軍加上『錄尚書事』?」

「錄尚書事?」桓翌一聽果然心動了。

「是的,陛下是這麼說的。」

「……子安,你難得來我這裡,當年你兄長跟我賞雪飲酒高談闊論還歷歷在目。擇日不如撞日,你瞧,外頭下雪了,不如我們飲上幾杯?」桓翌指著窗外笑道。

他已經轉移開了嚴肅的話題,笑著邀請謝莊賞雪飲酒,謝莊知道,看來這一回桓翌帶領五萬荊州精兵來建康逼迫皇帝封王之事要告一段落了。桓翌聽進了自己的勸,他不敢兵行險著,真跟皇帝兵戎相見,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戰勝皇帝。那麼,接受次一級的錄尚書事也是不錯的。桓翌留在了建康,做大將軍兼錄尚書事,比放他回荊州好太多。雖然桓翌做了大將軍兼錄尚書事,極有可能趁機打擊異己,在朝廷豎立更高的威望,做出更多有利於桓氏家族的安排。但好歹目前這一關算是過了。說起來,這也就是吃慢性毒\藥跟急性毒\藥的區別。不同的是,慢性毒\藥還以有時間挽救,可要是急性毒\藥必定一命嗚呼。

所以,先度過眼前這一次危機再說,以後隻能徐徐圖之了。另外,謝節豫州那邊也需要時間招兵買馬恢復到謝巖兵敗之前的兵員。也許,最後難免桓翌還是會對皇帝不利,但那時諸世家大族和皇帝也有防備了,桓翌要動手也會遇到更高的難度,勝負難以預料。平衡的局麵會一直繼續下去,景元帝東渡以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