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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之春 劉八寶 4422 字 1個月前

我就是想……我擔心萬一有什麼問題,起碼得讓孩子多條退路。不過我們以後不會再見了,今天我已經把事情做絕了,我們不會再見的。”

賀春景流淚的時候沒什麼聲息,等他抬起頭來深深吸氣的時候,王娜才看見他一塌糊塗的眼睛。

“我如果我,我是說萬一,有什麼意外的話,你們會照顧好——”

“彆胡說。”王娜打斷他,“我們會用儘全力保證你的安全。”

賀春景胡亂點了點頭,蒼白破碎的樣子讓王娜的同情心一瞬間占了上風。她低低歎了口氣,在禮貌的最大範圍內給了賀春景一個安慰性的擁抱。

“我不知道你們以前發生過什麼,但都過去這麼久了,就不要太難過了。”她說。

賀春景此刻也著實需要一個肩膀,於是埋頭在王娜薄薄的肩窩裡緩了口氣。

怎料臥室門突然被拉開,賀存一剛要邁步出來,見客廳裡兩人抱作一團,立刻又退了半步回去,麵無表情地把門關上了。

賀春景大驚,趕快直起身子坐得老遠:“你要上廁所嗎,出來上你的!”

“嚇沒了。”賀存一的聲音隔著門板傳出來,聽著老大不高興。

“抱歉,”賀春景隻得又跟王娜小聲道歉,“他以為我要給他找後媽,一直跟我鬨脾氣。”

王娜不甚在意,反而還同他開玩笑:“沒事,這種誤會能給我們打打掩護,也挺好。”

賀春景嘴%e5%94%87仍在小幅度發抖,卻擠出一個感激的笑:“娜娜,今天也謝謝你反應這麼快。”

“還得謝謝咱便宜兒子沒當場揭我的老底,”王娜朝房門一挑眉,得意道,“你在電話裡說一家三口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什麼意思了。多虧我隨身帶了修容,在你家廁所補了個混血妝,看咱這技術沒得說吧?要不還真糊弄不過去。”

說起來陳藩沒能認出王娜的身份,有一半是混血妝的功勞,另一半還要追溯到高中時期,十七八歲的王娜癡迷非主流造型的緣故。

當年她上學一水兒厚劉海濃眼妝假睫毛,從沒有同學見過她卸了妝之後的素顏是什麼樣。陳藩自然也就對不上號,完全沒差覺出這就是當年陳鮮班上的女同學,跟他一起去闖過鬆山書院的“娜娜”。

“今天我過來,其實還有一個消息遞給你。”王娜神情再次變得嚴肅起來,湊到賀春景耳邊:“聖慈學校最近弄走了幾個人,目前正在物色新人選。有個關係戶剛巧要入場,如果關係戶進去了,對你來講就是個混淆視聽的好機會。”

賀春景麵色一凜,囁嚅著答道:“我會儘快的。”

“嗯,上次接觸不是很順利麼,抓緊時間打入內部,不要在二中久留。”王娜猶豫了一下,補充道,“其實陳藩這件事出現得也剛好,我們會給你造勢,說你賣掉了上百萬的版權,並且搭上了新的貴人。聖慈學校即便沒看中你的人,也會看中你的資本,大概率會收你進去。”

“……可以不把陳藩卷進來嗎?”賀春景撐在沙發上的手指用力到發白,“我不想再利用他了。”

“可這是個非常有效的餌。”王娜頓了頓,又道,“不過如果你堅持這樣,我們會隱藏掉資方的信息,儘量不對陳藩造成影響。”

“是一定不要對他產生影響。”賀春景執拗道。

“......”王娜很為難的樣子,勉強點了點頭,“我們一定儘力。”

賀春景盯著瓷磚地麵上倒映出的電視畫麵,那雜亂光芒飛閃即逝,很沒有必要地預告下一檔節目即將在七點整播出新聞聯播。

而後他點了點頭。

王娜舒了口氣,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我也該走了,再不走,你家小孩就要憋出毛病了。”

賀春景這才想起剛才賀存一的幼稚行徑,無奈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天色晚了,你路上小心。”

晚七點,半山彆墅,灶火正旺。

孟南見院子裡有車燈光打過來,轉身給噗噗作響的瓦罐老湯關了火。

“媽,陳藩回來了。”

“那把湯盛出來吧!”吳湘快五十的年紀,開始有點眼花,給熟食擺盤的時候需要眯著眼睛看。

孟南在老彆墅裡,暫時褪去了一身精明乾練走路帶風的形象,墊著抹布幫她媽端湯拿碗,還像個小孩似的偷吃擺好的冷盤。

再往窗外一瞥,卻發現陳藩不是自己回來的,在車邊上還有個穿著黃馬甲的代駕,正從後備箱掏出自己的折疊小電動,嗖地一溜煙騎走了。

陳藩進門後,孟南趕緊迎上去:“怎麼還叫了代駕,你喝酒了?”

她自高中畢業考上了鬆大,就搬來了彆墅住。

有空時她就與吳湘一同去醫院照料趙素丹,後來趙素丹死了,她便又跟著吳湘一同做起了彆墅的守屋人。陳藩大學畢業後,帶著獨立工作室回國,打點新公司時她幫了些忙,一來二去,才成了陳藩的私人秘書。

不過有吳湘這一層情分在,二人私底下的相處模式卻更像兄妹朋友,說話也更隨意些。

“沒喝,就是不大舒服,不想開車。”

陳藩進門後,今天第二次被這股燈亮粥溫的溫馨勁兒衝個跟頭。

他抬頭直愣愣看著玄關裡踩著拖鞋的孟南,不由自主又想起賀春景打開家門那一刻,站在屋子裡的漂亮女人。

孟南見他確實看上去狀態不好,上手扶了一把:“又頭疼了?”

“嗯。”陳藩回過神,懶得解釋,索性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我媽熬了骨頭湯,你吃飯了沒有,趁熱去喝一碗。”孟南邊說邊往大廳裡走,“我給你找藥。”

“沒事,已經吃過藥了,好了。”陳藩叫住她,“噓,彆讓你媽擔心。”

陳藩趿拉著拖鞋往屋裡走,二世不知道從哪個屋子裡顛顛噠噠跑出來,在他腳底下抬頭巴巴地看。於是他伸手把二世撈起來,抱在懷裡%e4%ba%b2了%e4%ba%b2。

當年的小狗如今已經是人見人誇長壽的老狗了,漂亮的黑色毛發褪成駁雜灰色,嘴巴白了一片,走路時也有些蹣跚。但撒嬌的模樣沒有什麼變化,尖尖的小嘴巴往人臂彎裡一插,吭吭唧唧地發出咕嚕聲,像要說“我可想死你啦”。

陳藩抱著狗走到桌邊,吳湘樂嗬嗬張羅他吃飯。他下午吃過,又都吐空了,這會兒聞到飯菜香氣肚子裡咕嚕嚕叫起來,本就酸燙的眼眶被熱氣熏得更難受。

他看了看周圍,經年不見的老宅一切設施擺設都與從前相同,隻是屋裡住過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最終隻剩下吳湘與二世做伴。

眼下二世也老了,說不準哪天,也要埋進花園的莢蒾樹下,與毛腸重聚。

年少時他曾想過這間彆墅日後的模樣這裡會有兩個主人,會是一個安靜但不冷清的家,一個無拘無束的避風港。

但人生總是事與願違。

在陳藩煎熬了許多年,終於放下少年時那段救了他、也差點再次毀了他的感情之後,再沒有一個人能讓他交付真心。他試圖用事業上的成功來抵消一切空虛,可無數次的午夜夢回,他仍舊會頂著滿頭冷汗掙紮起身,懊悔自己曾經一走了之。

後來樓映雪拿了證,陳藩甚至跟她提出用某種方法封存淡化當年那段記憶。樓映雪笑他,說那些都是電影編劇杜撰出來的橋段,現實中大夫哪有這麼神乎其神。

而在他如此痛苦的同時,賀春景居然真的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在外麵娶妻生子成家立業。說不上恨。

但陳藩為自己感到不值。

吳湘上了年紀,又很久沒見陳藩,樂得絮絮叨叨發問,問陳藩公司裡忙不忙,又新拍了什麼電影,藝人部又新招了多少人。

其實她不懂資本運作、項目效益這些東西,隻是單純想要關心關心陳藩的生活。

“藩藩每天和娛樂圈打交道,見過不少帥哥美女吧,”吳湘夾了一大塊牛腩送進陳藩碗裡,打趣道,“有沒有看見喜歡的,處個朋友哇?”

陳藩還沒說話,孟南先開口了:“媽,吃飯呢。”

“媽什麼媽,你以為我是催藩藩呐,人家大老板,什麼時候找不到,”吳湘瞪了女兒一眼,“我是催你!”

說罷,轉頭向陳藩:“遇到合適的帥小夥子,你可幫南南留意著。”

“媽!”孟南臉都漲紅了,“這是我老板!”

“老板倒好了,老媽說話你不聽,老板說話你最聽!”吳湘嘴上嘮叨,手裡卻很實在的丟了塊牛腩進女兒碗裡,“不叫老板給你找,還能叫誰給你找!”

“老板都沒找,我也不找。”孟南嘟嘟噥噥把肉吃掉。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網⑧友⑧整⑧理⑧上⑧傳⑧

她倆這一番有來有回的鬥嘴給陳藩聽樂了,回家的歸屬感衝淡了這一天攢下來的憤怒委屈。

他笑了笑,一抬手:“朕把錢益多錢大將軍許配給你!”

孟南噗地一口把湯噴出來:“臣請陛下收回成命!”

錢益多跟倆人都是損友,彼此間有點非分之想都直起%e9%b8%a1皮疙瘩那種的,孟南自然不從。

提起錢益多,吳湘的注意力便又轉到他身上去了。

聊著聊著,陳藩手機響起來。

陳藩也沒多想,隨手往起一接,結果那頭的聲音像道閃電打進他腦子裡。

“小陳總,沒忙著吧?”

徐來之聲音永遠吊兒郎當,讓人一聽就對字裡行間散出的王八之氣退避三舍。

“……徐總啊,”陳藩假裝熱情道,“不忙,徐總怎麼想起來有空找我了?”

“上次不是喝到一半,我這有事先走了麼,怪不好意思的。”徐來之懶洋洋地說,“下周六,給小陳總補一頓,權當賠禮道歉了,小陳總可得給個麵子。”

“不瞞您說,可真不巧了,上頓喝完我一直緩到今天,”陳藩想了想,又陰陽了一句,“年齡擺在這,誰也不能跟自己肝功過不去,是吧?”

老男人徐來之果然被噎了一下,但很快調整回來:“理解。”

“下回我請徐總,一定儘興。”陳藩用筷子撥弄了一下吳湘剛夾過來的牛腩,想就這麼把人答對過去。

可徐來之深諳燈紅酒綠精通紙醉金迷,花花腸子多,轉眼就改口:“下周養生局,我有個好地方。”

不等陳藩拒絕,徐來之那頭啪地一拍手,把事兒定下了:“就這麼定了,哥哥給你賠禮道歉,小陳總賞臉給個麵子。”

陳藩皺了皺眉頭。

他實在理解不了徐來之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將麻煩找到他頭上來。

這事兒躲也躲不過,沒了這次還有下次,總不至於賣掉自家彆墅,再不回來鬆津吧?況且,自己確實需要找個機會放鬆宣泄一下,不如借此機會做個水療鬆鬆筋骨,順便探探徐來之到底想要乾什麼,把這事兒做個了斷。

思及此,陳藩爽快地應下了邀約。

“成,徐總把地址發我一份,咱下周見。”

第119章 赴宴

賀春景不知道王娜她們怎麼把消息散出去的,但不得不說,這招確確實實頗有奇效。

聖慈學校的校長趙博濤,輾轉了三四個人給他帶話,問他最近有沒有空參加一個小範圍的私人交流會。

這人賀春景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