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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妙曦與蕭梓桐並列而坐,楚亦哲坐在對麵,仍然吝惜著笑容。

許是氣氛有些靜謐,綾羅奉茶後,楚妙曦先行開口了:「梓桐先嘗嘗,這『浣陳』與別的茶不同,偏是陳茶比新茶還要好喝呢。」

蕭梓桐沒有品茶,看向楚妙曦的眼神也變得躲閃,沉默片刻,頗為自責地問道:「楚姐姐……你為何……要替我去和親?」

此言一出,楚亦哲登時一驚:「什麼?!」看向蕭梓桐的目光頓時摻著怒氣。

楚妙曦生怕哥哥會遷怒與蕭梓桐,忙緩著語氣說道:「怎麼會是替你去呢?我這麼做都是為我自己謀個出路,你千萬不要多想……」

「怎麼不是?楚姐姐,你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若是我那天沒有跟你抱怨就好了,你也不會主動要求和親……」蕭梓桐神色哀傷地搖頭。

楚亦哲起身,冷眼睥睨,哼笑一聲,冷冷道:「原以為你隻是心智還未成熟,卻不想你竟如此歹毒,不愧是是祁南王的好女兒啊!」

蕭梓桐也從座位上站起來想要走上前去解釋,卻見他徑直拂袖而去,一時心痛難當,滑坐在椅子上,泫然欲泣,低聲囁嚅:「若和親的是我便好了,楚哥哥也不會那麼生氣了……」

楚妙曦走過去撫著她的雙臂,柔聲道:「傻丫頭,想什麼呢……無論是我們當中的哪一個,哥哥他都會難過的……」

「不!楚哥哥他隻在乎你……我真笨,還奢望著和他相守一生……」蕭梓桐垂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歎了一口氣,楚妙曦拿出絲帕為她拭淚,心思一動,道:「梓桐,你該知道,哥哥是我的親哥哥,他自然會護我疼我,而你們之間卻除了兒時玩伴外,別無一層關係……」

蕭梓桐聞此,抬眼看向楚妙曦,眼中還蓄著淚水,嘴%e5%94%87也有些顫唞:「原來長大了,一切都不同了……我竟不自知,卻盲目地一廂情願……那日哥哥與父王都讓我斷了這念想,可歎我如此任性,終還是傷了你,傷了他,也傷了自己……」

「我們幾人一同長大,如今死的死,變的變,哥哥雖然厭惡世子等人,卻也不至於遷怒與你,剛剛他對你動怒,不過是以為你也變了,變得那樣貪婪而有心機,你當讓他知曉你還是那個好姑娘,並沒有隨著成長而被塵世所浸染,姐姐同你說這話,不是讓你責怪自己,而是叫你好好想想,你究竟想要的是什麼……」楚妙曦的聲音漸漸變得清冷,目光澄澈而堅定,「沒有什麼事情是靠別人施捨的,想要的,終是要靠自己去爭。」

蕭梓桐就這樣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楚妙曦,心裡開始掙紮:是這樣麼?即使那人的心裡並沒有她……?

楚妙曦也靜靜地看著蕭梓桐,等著她自己想通。

須臾,蕭梓桐含著淚自嘲一笑,然後將眼淚逼了回去,看著楚妙曦滿意的笑容,也慢慢勾起嘴角:「楚姐姐,謝謝你,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楚妙曦點點頭,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原諒姐姐的私心,我遠嫁後,也好有你照顧哥哥了……別人,我還真不放心。」

蕭梓桐也笑出聲了,隨即微嘟紅%e5%94%87,撒嬌道:「楚姐姐不愧是商人之後,這算盤打得還真長遠。」

楚妙曦點了點她的額角,笑道:「那也是『願者上鉤』啊!」說完,兩人笑作一團。

蕭梓桐走後,楚妙曦想去找哥哥好生談談,卻聽玉帛說:「大少爺不在府中,剛剛見他出門去了。」這才歎了口氣,隻好作罷,轉身去父母的房裡看望母親了。

秋風拂過,長樂寺的後院落葉紛飛,銀杏樹也不再茂密,卻依舊成為幽會的勝地。

楊冰凝支撐著單薄的身子站在風中,遠遠看去,簡直就要被風吹倒一般,她定定地看向麵前之人,隱忍著心中的痛楚。這便是與她海誓山盟之人,如今也對她疏離至此了。

蕭梓桀一隻手負在背後緊握成拳,眼神卻盯在搖曳與風中的落葉上,似沒有察覺楊冰凝幽怨的目光般,默不作聲。

楊冰凝心中一片慘然,這副薄情的樣子是否便與當初拋棄楚妙曦時無二?儘管如此,楊冰凝卻仍不願放手,終於開口:「蕭郎……你不願見我了麼?」

許是楊冰凝的語氣太過淒婉,或是形貌過於嬌弱,蕭梓桀不禁心裡一緊,抬眸看過去,目光微閃。

見他有所動容,楊冰凝艱難地向前邁了一步,鎖住他的目光,眼中含淚:「蕭郎……你說啊!凝兒心裡痛如刀絞,卻仍強顏歡笑,隻為博蕭郎一顧,卻不想是此番情境……」

蕭梓桀終於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雙肩,歎氣道:「你這是做什麼,逼我麼?」

卻不想楊冰凝淚如雨下,哽咽著說道:「蕭郎好狠的心!當初若不是我為你吸出蛇毒,我又怎麼會至今拖著這個病弱的身子?凝兒自認從未任性,當初躲在暗處忍受著你與楚妙曦來往,又眼瞧著你準備娶她,讓她出盡風頭,更目睹了你為她的遭遇而失意寡歡……凝兒從不與她爭,就是怕你為難……凝兒何時逼過你?一直都是你在逼我!」

「好了,凝兒,是我不好,辜負於你……」蕭梓桀滿是歉疚地將她摟在懷裡,輕聲呢喃,「我知道你為我受苦了……我這就稟明父王,娶你為妻。」

楊冰凝終於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諾了,雖然仍在流淚,卻心花怒放,楚妙曦遠嫁,自己如願嫁給世子,這是多麼振奮的消息啊!

天色終於暗了下來,由於楚夫人仍然傷心,楚亦哲又不在府中,楚妙曦隻好自己在房裡用晚餐,而後由綾羅和玉帛服侍著試穿皇上賜的和親郡主的常服,華麗卻不趨於流俗。

「小姐,這身衣服真好看!」玉帛拍手稱讚,綾羅也忍不住附和。

「是麼?」楚妙曦展開雙臂朝鏡子裡看看,不禁勾起嘴角,似不經意,說道,「玉帛,將原來那件嫁衣燒了吧。」

玉帛有些錯愕,問道:「小姐,你想通了?」

楚妙曦低頭擺弄衣角,淡淡一笑:「是啊,有什麼想不通的?不過是『君既無心我便休』罷了,何苦呢……」

「好一句『君既無心我便休』,看來本宮要娶的還是一位瀟灑的女子呢!」悅耳的男聲突然響起,閨閣的裡門被人推開,毫無意外的,正是薄野祁蘇。

「你是怎麼進來的?!」玉帛和綾羅見此,大驚,忙護在楚妙曦麵前,喝道。

楚妙曦也納悶他是怎麼直接進的內間呢?居然沒有聽見半點聲響。

薄野祁蘇搖了搖頭,故弄玄虛:「不可說。」

「你!」玉帛氣急,正欲揮掌,卻被綾羅攔住,楚妙曦也出聲說道:「不得無禮!你們退下吧,玉帛去看看我的藥熬好了沒有,綾羅就在屋外候著吧。」

「是。」綾羅福禮應道。

「小姐,這怎麼行?!」玉帛驚訝道,「這於禮不合!」

楚妙曦擺擺手:「無妨,殿下定是有要事相商,你且下去吧。」她知道就算有兩人的保護,一旦動起手來,也不是薄野祁蘇的對手,倒不如坦蕩蕩地相處,何況她還對他有種隱隱的信任。

見此,玉帛也隻好作罷,和綾羅一起出去,關上房門。

剛要開口問薄野祁蘇的來意,楚妙曦便見他正噙著戲謔的笑看著身著華服的她,打量一眼便點頭讚道:「本宮的眼光不錯,郡主果然適合這身衣裳。」

她還沒從看見他的驚詫中回神,又聽到他說這樣一句,心裡更加詫異,不禁挑眉問道:「殿下夜訪女子閨閣,還未以禮而入,未免不妥吧?」

薄野祁蘇聞言一笑,風華流轉,道:「昨夜本宮可曾告訴了郡主今日要來拜訪的,這便算不得唐突佳人了。況且,祁蘇心裡著實掛念著妙曦,一時情難自禁,便直接登堂入室了。」說著,還向前湊了幾步,語氣低緩輕柔,「妙曦不會怪我的,對麼?」

楚妙曦似被什麼燙到,忙後退一步,娥眉微蹙,顯然是不悅,而微紅的臉頰卻也出賣了她此時的絲絲羞意。深吸一口氣,楚妙曦抬眸看他,盡量平穩語氣:「殿下還是守禮一些好。」

薄野祁蘇不禁笑了出來,聲音清朗而華麗,低沉而悅耳,不由讓楚妙曦微愣,世上當真會有如此相似的聲音麼?

作者有話要說:  曲折啊曲折!!

像我這種愛寵文的人還是第一次寫這麼曲折的東西~~~

感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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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西風殘照簫聲咽】 ...

【西風殘照簫聲咽】

永平十六年,七月廿九,是個難得的好日子,燁國使團將在今日回國,而星熠郡主也將在萬民翹首相待中遠嫁和親。

身為祁南王的義女,照規矩,楚妙曦應在出嫁前一天於祁南王府住著,可是楚妙曦偏偏提出要求,說是要在家裡,由雙親與兄長親自相送,穎帝見此事無傷大雅,也就準了。

幾乎一夜無眠的楚妙曦一大早便安靜地坐在了梳妝鏡前,一言不發地看著綾羅玉帛以及從王府來的巧手丫鬟為自己梳妝。

妝成,楚妙曦隻是掃了一眼銅鏡,淡淡微笑。

閨閣的門開了,陽光灑了進來,楚妙曦便像從畫裡走出的仙子一般,耀眼卻迷離。

門口的楚老爺與夫人相攜而立,看向女兒,一臉的不捨,卻是強顏歡笑,生怕一哭便會止不住,沖了這極好的日子。

楚妙曦的眼中也含著深深的眷念,隻是%e5%94%87邊揚起笑意,伸手握住父母的手,道:「父親、母親好生照顧自己,原諒女兒不孝。」說完,盈盈一拜。

見母親眼中已經翻湧起水汽,楚亦哲忙上前,擋住妹妹,笑了笑:「放心,家裡有我。」

楚妙曦聞言,雖眼中含淚,卻擴大了笑容,點點頭:「那就辛苦哥哥了。」

楚亦哲本想抬手揉一揉她的頭髮,卻見她髮式華麗精巧,已然與從前不同,便生生將手僵在半空,苦澀一笑。

楚妙曦忙抓住哥哥的手,微一用力:「哥哥,我昨天和你說的,你要記得。」

「……好。」略一垂眸,楚亦哲沉聲應道。

楚妙曦看著哥哥,欣慰笑笑。

燁國使團的馬車已經在楚府的大門外等候了,穎國的送親隊伍也開始吹吹打打,好生熱鬧。

薄野祁蘇依舊是一身的大紅交領錦袍,不過是將如瀑的青絲用瑩潤的白玉簪挽住了上半部分,其餘的則披散在肩頭,與這紅衣相映稱,偶有秋風拂過,便顯得格外瀟灑不羈。

聽得門內有腳步聲傳來,薄野祁蘇便微微抬起光潔的下巴,鳳眼中流光溢彩,慵懶地看向楚府的大門。

隨著旁邊的小太監高聲唱道:「星熠郡主出閣!」楚府的大門也打開了。

薄野祁蘇的眸子瞬間閃了閃微光,雖然那日潛入楚妙曦的閨房時看見了她如此的穿著,卻仍是驚艷了一番。

楚妙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