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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裝束,乃是和親郡主的樣式。頭梳精巧的隨雲髻,上用赤金累絲垂紅寶石的步搖,髮髻上平行疊插了三支東菱玉纏絲簪,發底著一朵淺橘紅絹花;身上是硃砂色牡丹金玉富貴圖紋的絲羅抹%e8%83%b8長裙,外罩芙蓉色廣袖寬身上衣,殷紅摻金絲的腰封外配粉紫柔絲串明珠帶,手臂上也掛著桃粉色繡金絲的披帛,在微風中輕輕浮動,衣袂飄飄。再看臉上精緻的妝容,顯是螺子黛畫作的涵煙眉,配以精貴的聖檀心胭脂,襯得原本絕美的臉更加迷人。

薄野祁蘇見自己身邊的兩位兄長看楚妙曦的眼神中也盛著些許讚歎,不禁有些不悅,忙笑著上前,伸出白玉似的左手,眸光含情地凝望著楚妙曦。

這眼神也有些熟悉,看得楚妙曦一個晃神,不自覺地將柔荑放在他的手上,直到被溫暖的掌心包裹住,她這才有些慌張地看向眼前玉樹臨風的男子,隨即露出羞澀的淺笑,低頭上了馬車,綾羅和玉帛也一同進去伺候。

最後看了一眼楚府的匾額,楚妙曦將車簾放下,卻隔絕不了對家、對親人的眷念……

薄野祁蘇對著楚家人施以一禮,便翻身上馬。

看著浩浩蕩蕩的隊伍離開,楚夫人伏在楚老爺的肩頭哭得不能自已,饒是楚老爺那般的男人也難掩不捨,眼眶濕紅,伸手拍了拍夫人的手臂,將人哄回屋子了。

楚亦哲最後看了一眼妹妹的車,不禁想起那日蕭梓桐來後,他便拂袖離去,在外麵喝得酩酊大醉而歸,隻覺得從前的一幕幕在眼前晃動,想要伸手抓住,卻是一陣幻影。第二天酒醒,頭卻隱隱作痛,是妹妹和他談心談了好久。

小時候,祁南王府與楚家走得很近,楚妙曦和世子的婚事已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了,而他楚亦哲也一直對小郡主那樣可愛內斂的性格極為喜愛,在大人的暗示下,甚至也想終身娶她為妻,可是慢慢長大,他意識到祁南王府的人是那樣的虛偽,便有意識地疏遠蕭梓桐。

其實一直以來,他都無法真正地忘記蕭梓桐,畢竟這植在了他的記憶深處,隻是為了家族的利益,他不能允許楚家的家產全部掌控在祁南王手中。他也是知道蕭梓桐喜歡他的,可他一直的無視隻是因為怕那是祁南王的授意,因此一直都不敢正視自己的心,可那日和妹妹的談心,讓他心中為之一震,他竟不知道蕭梓桐對他的感情已經那樣深了。

「此生若是不得嫁與亦哲,那,梓桐情願一死。」

楚妙曦轉述的時候,楚亦哲竟然可以感受到蕭梓桐說這話時的表情,那種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他心臟一陣緊縮,猛然體會到心疼的感覺,他知道,心裡的某個地方開始變化了……

歎了口氣,楚亦哲也回了房間,轉身之時,不忘吩咐管家將大門關上。

楚府的大門慢慢合上,隔絕了外界的羨艷,也隔絕了府內人們的不捨,自此,再見不知何年何月……

燁國使團並和親隊伍浩浩蕩蕩地行至城郊的臨澧亭,此時本應艷陽高照,卻突然烏雲靉靆,天上飄起了小雨。

楚妙曦心中懷念董瀾兮,便要求隊伍歇息,自己在綾羅和玉帛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其他人也下了馬,在亭子裡駐足。薄野祁蘇倚靠著亭中的廊柱,目光追隨著走在亭外的楚妙曦。

舉頭望著「臨澧亭」三個大字,楚妙曦不禁有些怔忡,彷彿看到了董瀾兮那求助的眼神、她倔強又害怕的言語,甚至,還有她額頭上的那個「妓」字,都深深地纏繞著楚妙曦,透不過氣來。

那一日在這裡送她竟是最後一次相見,她到如今也不肯相信那樣的女孩子就這樣香消玉殞,徒留了身後幾個傷心之人的弔唁。

忽然,她彷彿聽到身後傳來噠噠的馬蹄聲,不禁讓她想到那日騎馬而來的少年,不知那看似羸弱的少年是否如表象那般無害,也不知他在得知瀾兮的死訊後會是怎樣的情境。

誰能想到朝堂上最不相容兩黨的孫兒孫女竟是兩廂情悅了許久的苦命鴛鴦,楊淩風,但願你沒有和丞相一樣陷害了董家,不然董瀾兮的感情也著實不值了。

穩了穩心神,她聽見馬蹄聲更近了,不由回身,便看見一襲白衣的陸散沐雨而來,彷彿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客,在這斜斜細雨中更顯脫俗。

陸散追上了和親的隊伍,下馬後,便有人引著他走向薄野祁蘇。

遙遙地向楚妙曦笑一笑,陸散便對著眼前的五皇子作揖道:「草民陸散,是為楚小姐診病的大夫。」

「陸大夫,有禮了。」薄野祁蘇笑著回禮,「不知你此番是為何?」

「陸某日前採藥去了,錯過楚小姐大婚,特地趕來祝賀,並且將楚小姐的藥方奉上。」陸散從袖子裡拿出三張藥方,「這三張是針對楚小姐恢復的情況而準備的,上麵都已經標明何時應該用哪張藥方。」

薄野祁蘇接過,想到楚妙曦的病症,微一蹙眉,道:「不如陸大夫隨行前往燁國,也好隨時診斷。」

陸散搖搖頭:「陸某在這邊還有事情做,何況草民聽聞燁國名醫輩出,楚小姐的病一定會治好。」

楚妙曦此時走近,道:「陸大夫是怕我家的懸壺堂不放你走麼?」

陸散還是搖頭,頓了一下,道:「是陸某進了祁南王府。」

楚妙曦有些不解:「陸大夫……進王府?」

「世子今日入宮請旨,求皇上賜婚他與楊小姐,回府後發榜,重金請人入王府為世子妃診治,陸某便想一試……」

陸散話音未落,楚妙曦便向後踉蹌兩步,薄野祁蘇眼疾手快將她扶住,心疼的同時也在揣測陸散說這些話的意圖,不禁看向他,卻見他的目光坦蕩,絲毫沒有心機。

楚妙曦站直身子,接過玉帛手中的紙傘,靜默走向亭外,綾羅和玉帛連忙跟上。

薄野祁蘇心疼,也想跟去,卻聽見陸散沉聲道:「好好待她。」

抬眸,兩個男人之間的承諾已經達成,薄野祁蘇也已經懂了陸散的意圖,認真點點頭:「一定,多謝。」

陸散揚%e5%94%87,拱手:「告辭。」

今日說出這話,斷了楚小姐對世子的念想,若是這五皇子可以全心對她,也算是成全了自己的心……那麼自己便可以心無旁騖地去做一直以來謀劃的事情了。

待陸散離開,薄野祁蘇忙走到楚妙曦的身邊,卻也是默然無語。

一陣風吹過,吹落了楚妙曦手中的紙傘,她卻絲毫不為所動,依舊靜默地站立著。

薄野祁蘇先綾羅一步,將紙傘拾起,遞到她眼前。楚妙曦卻看也未看,伸手將它打落,微揚起下巴,清冷說道:「它既不想留,我又何必留它。」說完,轉身上了馬車。

曾經的感情已經徹底夭折,就這樣斷了吧,也算一種了結。

薄野祁蘇再次拾起紙傘,回味著她剛剛的話,慢慢浮現出笑容,望著楚妙曦的背影,又露出眾人所熟悉的邪肆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斷更一個月,紀念一下……

好吧,好吧、、

我承認我這樣太齷齪,之前考試什麼的,耽誤好多。

以後會盡量日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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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平林新月人歸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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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蕩蕩的隊伍行進了一天,還沒有走出穎國的國境,傍晚時分終是抵達了秋水塢驛館,由於穎國皇帝事先發了聖詔,所以驛館的主事早就安排好了住宿的事宜。

當夜幕降臨時,楚妙曦的心緒還是有些不安,便披了件妃色銀絲披風出了屋子。她一直覺得,像這樣欣賞月色的行為向來都應該屬於那些傷春悲秋的女子,沒有想過她楚妙曦也會如此附庸風雅。

自嘲地一笑,楚妙曦由綾羅扶著走進院子,卻見四皇子薄野寧栩負手而立,手中還握著那柄折扇。頎長的身材略顯單薄,一身青竹長衫更是稱的他清高非塵。原是靜靜地望著彎月,卻在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時驟然回頭,眸中精光劃過,手中折扇捏緊,在看到是楚妙曦時,目光轉為平常,書卷氣的臉上隱隱可見不屑,薄%e5%94%87扯出一個微嘲的笑來。

「四皇子好雅興。」楚妙曦無視他的不屑,出口打破寧靜。

薄野寧栩冷哼一聲,道:「不知郡主是出來做什麼了?不過本宮還是勸郡主回房去吧,你我這樣月下相逢,恐怕易生流言。」

楚妙曦略一皺眉:「本宮身後的流言多得數不過來,若是都去在意,豈不是很累?」

「郡主習慣了流言蜚語,本宮可是深曉人言可畏。」說完,薄野寧栩轉身回房了。

楚妙曦一人站在那裡,很是尷尬,看來,燁國之人也是不好相處的呢……

薄野祁蘇一直倚在廊柱上觀望,本是擔心兄長對楚妙曦萌生好感,但此時見了四哥拂袖而走,放心之餘又怕佳人心裡委屈,忙現身安撫。

「四哥他一向刀子嘴,郡主不必介懷。」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楚妙曦一跳,回過神來發現是五皇子,忙笑笑:「無妨,想是妙曦自身的原因,到讓人笑話了。」

薄野祁蘇自是清楚她的過去,不由心疼,聲音也放柔些:「饒是郡主有什麼讓人介意的地方,在我看來,都是無所謂的,我目光所及之處,隻有郡主的美好。」

儘管讓人心動,楚妙曦還是煞風景地問了句:「殿下就不怕妙曦的缺點糟糕到令人髮指?」

一聲悅耳的朗笑逸出喉嚨,薄野祁蘇上前一步,搖搖頭:「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麼糟糕透頂的缺點?真是可愛的緊呢。」

進了燁國的國境,楚妙曦還沒覺得怎樣,直到隊伍進了燁都的城門,她才有一種緊張的情緒,畢竟接下來就是進皇宮,麵見皇上和其他人,此刻的她不僅僅是楚妙曦,更是穎國的郡主,一舉一動都會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

幸而到達穎都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須等到明日的早朝才進宮麵聖,於是楚妙曦便被送進驛館之中了。

剛剛歇下一會兒,便有侍女來稟報:「啟稟郡主,五皇子殿下的馬車就在門口,說是讓您賞個臉,一同去半杯樓用膳。」

楚妙曦心下不免疑慮,好端端的為何要一同用膳,但是還是答應了,換了身衣服便出門了。

薄野祁蘇迎了過來,道:「祁蘇在半杯樓設宴為郡主接風,請吧。」說著扶了楚妙曦就要進馬車,將綾羅和玉帛擋下,「兩位姑娘請留步,本宮會照顧好郡主的,驛館的人同樣會款待二位的。」

「小姐!」玉帛朝著楚妙曦叫道。

楚妙曦看了一眼薄野祁蘇,對玉帛遞個眼色,說道:「沒事的,你們先在驛館裡等我,不會有事的。」

說完,上了馬車。這馬車雖大,卻不及傅辛的華美。

和薄野祁蘇麵對麵坐著,不由讓楚妙曦想到了上次和傅辛同車,如今自己也來到了燁國,隻是不知何時能夠再見上一麵。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