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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笑意從眸中漾開,“那我甘之如飴。”

第265章

昨夜落了一場洶湧的雨。

離京小半年,路上又顛簸了兩個月,謝見君被吵醒時,整個人混混沌沌地迷瞪著,搖搖腦袋還有些頭疼。

身側空無一人,雲胡在他長此以往樂此不疲的折騰下,早已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哪怕鬨到最後,整個人止不住地痙攣發抖,天一亮又精神抖擻地上班去了,徒留某位孤寡人家守著兩個吵吵鬨鬨的孩子望天哀歎。

“謝瑭,你今日如何不去書院?”他掀開虛掩的窗戶,朝窗外的小學生吆喝道。

大福顯然還沒從自家阿爹已經回家的事實中緩過神來,他歪著腦袋打量了兩眼後,才滿是不確定地回話,“阿爹,你睡迷糊了吧,今日是書院休沐日,夫子許我們在家歇息。”

“哦。”謝見君自討了個沒趣,一倒頭又躺了回去。

不多時,“蹬蹬蹬”小短%e8%85%bf跑起來的動靜由遠而近,他翻了個身,張開手準備迎接小豆丁。

祈安扯開一道兒門縫,見阿爹笑得眉眼彎彎地瞧他,小嘴一癟,便紅著眼圈攀上了床榻,“阿爹,哥哥說我是個傻子。”

“誰叫你去踩水坑,把爹爹剛給你做的新鞋子給沾濕了,傻不愣登的。”大福緊跟著進門,朝小告狀精做了個鬼臉。

“哥哥才傻!”祈安雙手掐腰,嫩白的臉頰如同冬日裡屯糧的倉鼠似的氣鼓鼓,“你傻,你全家都傻!”,說完,他重重地哼了一聲,仿若自己在這場不見硝煙的戰役中占了上風,眉梢都飛出一抹小得意。

大福對著謝見君聳了聳肩,那無奈的表情仿佛在說,“看見了吧,我說他傻,這話沒錯。”

謝見君被這倆活寶一唱一和地逗得笑出聲,長臂一撈,將大福也撈上床榻,三人並排,板板正正地平躺著。

之所以平躺著,是倆孩子誰也不肯相讓,一左一右攀著自家阿爹的兩條胳臂,鬨著要聽故事,不僅如此,還不許阿爹朝任何一邊稍微歪動身子,眼下就差拿把尺子擱在跟前,隨時測量角度了。

謝見君原以為自己小半年不在家,回來怕是孩子們同他生分了,不%e4%ba%b2近了,如今雖被“八爪章魚”纏得動彈不得,但心裡卻是美滋滋。

管他的奪嫡,管他的黨爭,什麼都比不上夫郎孩子熱炕頭,就是這炕頭著實有點熱,兩個小火球嚴絲合縫地貼在他身子兩側,沒多會兒就悶了一身汗。

適逢明文來叩門,說該用午膳了,謝見君一手拎起一個,抱著去了膳堂。

昨日回來得晚些,隻喚府裡人去跟許褚報了聲平安,今日來膳堂的路上正遇著,他便將孩子們交給侍奉的婆子後,上前扶著拄拐的許褚進屋落座。

“先生,學生昨日聽雲胡說您近日來胃口不佳,可是身子不爽利?”

“無礙無礙,不過天兒熱,苦夏罷了。”許褚笑眯眯地打量著他,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你一路風塵仆仆地從西北趕回來,累壞了吧?老夫聽說西北邊境酷寒難耐,飯食同咱們這兒也大相徑庭,這一趟得吃了不少苦吧?”

總有些人,他不關心你的青雲路攀登到何處無人能及的地位,隻在乎這一路走得累不累,辛不辛苦。

謝見君心裡一暖,“勞先生掛念,西北雖蕭瑟孤寂,但彆有一番風味,學生收獲良多,不虛此行。”話至此便足夠了,那些數不清的徹夜難眠和無法言喻的提心吊膽是斷斷說不得的,許褚年事已高,擔不了這份心。

“那就好。”許褚點點頭,言語間透著濃濃的慈祥和關愛。他知道自己這位學生一向是報喜不報憂,在村裡那會兒便是如此,如今見著人完完整整地站在麵前,他這些日子的擔憂終於都散了去。

一家人坐在飯桌前其樂融融,久彆重逢後的團聚,給這間屋子帶來了喜悅和歡愉。

“主君,公主府上來人了。”李盛源進來傳話。

崇文帝膝下隻有一位公主,不用提名諱,謝見君便知是嘉柔,他將挑去魚刺的魚肉喂給祈安,順口問道公主殿下此時派人過來,所為何事。

“一準是常庭晚又尋我呢。”大福一副心領神會的模樣擱放下筷子。

“小公子,這回不是世子,是常將軍。”李盛源在旁解釋道,“說是得了新鮮東西,請您過去瞧瞧呢。”

謝見君一聽便知是怎麼回事,抬眸正對上好大兒滿是期待的星星眼,他咬了咬牙,努力地擠出一個笑來,“去吧。”

見大福利落地跳下椅子要走,他又將人叫住,“待會兒見了公主殿下和常將軍,可不興直呼小世子的名諱。”

“可是常庭晚還喚我大福呢。”大福委委屈屈地勾著手指,“我都糾正他好幾回了,我叫謝瑭,可他還是一個勁兒地叫大福……”

謝見君笑,“那便隨你二人去吧。”

前腳剛送大福和明文上了公主府的馬車,午膳還沒吃完,緊接著秦師爺又登門來請,說師文宣在家中設宴,為小謝大人接風洗塵。

算起來昨日他和七皇子在殿前鬨得那一出,也該傳到師文宣耳朵裡了,今日召他過去,大抵是想仔細問問在西北的事情,謝見君心裡門兒清,當下應了話,道自己換身衣服便去。

“阿爹剛回家就要走。”祈安癟嘴,不高興的情緒滿上雙頰,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蔫兒下去。

許褚擔心他纏著謝見君不讓出門,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哄道:“爺爺一會兒帶你去庭院中捉蛐蛐兒,如何?”

明明惦記著想玩,祈安卻還矜持上了,像個小大人似的攤手,連語氣也學著許褚一般故作老成,“沒辦法,那也隻好這樣了。”

“學人精。”謝見君輕點了下他的額頭,溫聲嗔怪道。

雖是不疼,但祈安還是皺著眉頭撫了兩下,半刻又整個人撲在謝見君身上,吧唧兩口啄了啄他的臉頰,“沒事的,我還是喜歡阿爹,我最乖了,所以等阿爹忙完,請再來陪祈安一起玩吧。”

這回語氣又換成了通情達理,大抵是跟雲胡學的,但謝見君此時卻沒了想笑的心思,這心裡頭被忽而湧上來的愧疚攪得酸酸澀澀,他重重地頷首,伸出小拇指,作勢同祈安拉鉤。

伴隨著小家夥嘰裡咕嚕一通聽不懂的咒語後,一大一小勾在一起的手指擱半空中晃了晃,祈安笑意斐然,好似得了什麼了不起的承諾,跟著許褚離開的腳步都蹦蹦躂躂,輕快不已。

小孩子可真容易滿足呀……謝見君禁不住發出羨慕的感歎。

趕著扒了兩口碗中還溫熱著的米湯,他回屋換了身玄青常服,便叫上喬嘉年出門。

悶在府上憋壞了的喬嘉年,一見著人便張手撲過來,“老大,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想你!都說了我不會給你拖後%e8%85%bf,你北上竟還是不帶我,這沒有我在身邊侍奉你,你多無聊呀!”

他像隻花蝴蝶似的,圍著謝見君身邊嘰嘰喳喳喋喋不休。

熟悉的聒噪聲連綿襲來,謝見君久違地一陣頭大,好脾氣地安撫了兩句,又保證下回外派出京一定帶上他後,這才哄著喬嘉年快些趕車去尚書府。

————

設宴,便需得有人作陪,謝見君到時,已經有不少官員在正廳等候。

他大概掃了一眼,前來赴宴之人,都是師文宣的得意門生,季宴禮曆來少不得出席,年初一那日,處處擠兌他的管大人居然也在場。

但這回碰麵,管大人再無先前的輕慢神色,待他的態度可謂是如沐春風,好到都有些殷勤諂媚了。

“瞧瞧,還得是臉皮夠厚才行。”落座後,季宴禮挨著謝見君,低聲揶揄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其實不單單是這位管大人,連之前僅僅點頭之交的官員,再見謝見君都笑嗬嗬地主動上前來寒暄,年長些便“賢侄、賢侄”地喚著,同齡人無論官階都尊稱他一聲“小謝大人”,也算是應驗了那句話,“當人得勢時,周圍的人都是好人。”

太子苦鬥安王數年無果,謝見君出使一趟西北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眼下褫奪了%e4%ba%b2王封號的三皇子被幽禁在府上,恐是這輩子再無翻身之日,也再無法給太子榮登皇位的這條路添堵。

誰替太子分憂,解決了這一大麻煩,誰就是大功臣,毋庸置疑。

眾人已然默認,茲要是這位年輕的戶部左丞大人安安穩穩地行事,不作妖,一朝太子順利繼位,記掛著這份情意,保他後半生榮華富貴應有儘有,無可厚非。

局勢明朗,論誰還沒點攀高枝兒的想法?謝見君也看出眾人是有意結交,朝他遞橄欖枝,他自然不會撫了師文宣假借接風洗塵之名,特地給他鋪路的這份心意。

青年才俊,棟梁之材,庸中佼佼,拔群出萃……

活了兩輩子沒見識到的誇讚人的成語,今日像一頂頂高帽似的,“咣咣咣”砸在謝見君的腦袋上,砸得他暈頭轉向,不知天地為何物。

其實是被灌的。

酒酣興起之時,諸人簇擁著,這個敬完,那個舉杯,謝見君手中的杯盞就沒空過,被扶著出門上馬車時,他還隱隱約約地聽見柳雲煙埋怨師文宣,說這做先生的人,身為長輩,也不曉得去攔著些,瞧把倆孩子給灌成什麼樣了,走路都不穩妥。

馬車從尚書府出來已是傍晚時分,喬嘉年擔心他家老大喝多了酒,脾胃不舒坦,一路都走得慢騰騰。

到家門口前,謝見君算著時辰,雲胡也該從甘盈齋回來了,他沒下車,隔著門簾道自己喝多了酒,走不了半步路。

喬嘉年是個機靈的,當即便意會地跳下馬車,小跑著進府裡尋人。

“不是去先生那兒赴宴嗎?怎麼還醉得走不動路了?”雲胡神色焦急地跟著他往門外走。

“主夫,您還是快去瞧瞧吧!我來找您時,主君都開始說胡話了!”他表述地越是嚴重,雲胡越是耐不住,腳下像穿了風火輪似的,走得快飛。

門外,馬車安靜地矗立著。

“也不停在避風口,這要是著涼受了風寒,可如何是好?”雲胡蹙著眉抱怨道,前腳剛踩上馬車,一隻修長的手撩開竹簾,將他一把拽進了車裡。

謝見君麵色薄紅一片,他歪著腦袋,朝小夫郎憨笑了兩聲,從身後抽出一枝新紅海棠,“今日去先生府中,瞧著那一樹海棠花開得尚好,便采來贈予你,想邀你一同欣賞。”

他一雙醉眸水光瀲灩,竟比手中的花枝更顯幾分俏豔。

雲胡似是被撲麵而來的酒氣,熏染出些許的醉意,他怔怔地望著謝見君,直至這生得秀氣雅致的麵容一寸寸挨近,柔軟溫涼的%e5%94%87瓣覆在%e5%94%87上,他下意識垂眸,被扣住後頸帶至懷中。

索求的%e4%ba%b2%e5%90%bb從此刻開始,端得一身清潤如玉的皮囊褪去,謝見君像是不知饜足的野獸,肆無忌憚地啃咬著自己的獵物。

看似平靜的馬車中,掩藏著激浪彭拜的波瀾。

海棠花枝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