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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說書人提到小常將軍,皆誇讚他十四歲就敢隻身入敵營,以身敵百軍,取北蠻將領項上之首級,微臣原是以為小常將軍該是個沉穩老成的性子,不成想竟是這般的少年意氣。”

崇文帝一怔,回憶起往事,臉色有些緩和,“可不是呢,那次常賢氣得要命,非得以不服從軍令的軍法處置,要罰他一百軍棍,還是朕派人去說的情呢!”

“陛下實在是寬以待民,仁厚禮賢…”謝見君俯首恭維道。

“你這小子,也學會你老師溜須拍馬那一套了……”,

被這麼一打斷,崇文帝彎了彎眉眼,連說話的語氣都跟著柔和下來,他將眸光落在常知衍身上,定定看了良久,

“朕知道你自小便傾慕於嘉柔,如今你既是主動請戰,朕便給你這個機會,待你凱旋歸來,若嘉柔對你有心,朕就給你二人賜婚。”

常知衍強抑住心中歡喜,連連叩首,“微臣願意立下軍令狀,一年之內,必破西戎大軍!”

崇文帝端起龍案上的茶盞,淺斟了一口,“都出去吧,朕累了。”

“是…”謝見君和常知衍齊聲告退。

臨著出禦書房前,謝見君餘光瞥了眼龍椅上的崇文帝,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感覺籠罩在崇文帝頭頂上的陰霾,正在悄然散去。

許是常知衍自請出兵,正著了他們這位聖上的心思吧。

剛邁出禦書房沒走兩步,常知衍忽而回頭,躬身抱拳道:“謝大人方才在殿前解圍…”

謝見君正悶著頭琢磨和%e4%ba%b2一事兒,險些撞到常知衍,他猛地回神,忙不迭回禮道:“常將軍言重了,了,下官不過是手無縛%e9%b8%a1之力的言官,能等將軍和諸多將士們拚死護佑,是下官乃至我朝百姓的榮幸。”

“臥榻之處,豈容他人酣睡!吾自當儘全力,以身堵萬箭,守江山護百姓,絕不讓奸佞小人妄圖踏上我朝國土半步!”

謝見君抬眸,見眼前之人一襲銀白鎧甲披身,身姿挺拔如蒼鬆,那璀璨如寒星的雙目中,迸射出的炯炯決心,連他身體裡流淌的血液,也不由得跟著燃燒起來,他拱了拱手,

“此次前去西戎,望小常將軍,平安歸來。”

十天後,常知衍率兵出征,崇文帝城樓相送。

————

又一年上京飄雪,謝大福的周歲禮將至。

謝見君提早給師文宣和翰林院同僚,以及朝中幾位相熟的官員,都發了慶生的拜帖。

因著家中小宅擁擠,周歲禮的宴席就擺在了一品香苑。

席間熱熱鬨鬨,諸人推杯換盞,連嘉柔公主都特地前來,說是替太子跑趟%e8%85%bf,給謝瑭過周歲生辰,還送來了一對金絲絞玉的項圈。

雲胡抱著謝瑭出來溜了一圈,剛滿一歲生辰的大福,眉眼都生得秀氣,白白淨淨的臉頰上肉嘟嘟的,任誰瞧了,都禁不住想要上手捏捏試試。

這小子也不認生,師文宣一張手就能抱過去,窩在他懷中這兒瞧瞧,那兒看看,一雙如雲胡那般烏黑溜圓的眼眸眨巴眨巴,猶顯得可愛極了。

“‘謝瑭’取得甚好,隻是這大福,稍稍有些接地氣了。”師文宣拿虎頭娃娃逗弄著咿咿呀呀的謝瑭,回身同謝見君說道。

“是雲胡特地讓幼弟幫忙取得,怕我二人有了謝瑭後,讓小崽子覺得自己受了冷落。”

“也好,你夫夫二人向來思慮周到,行事穩妥,倒是叫人放心……“師文宣點頭,一聽是滿崽的手筆,又“違心”勉強誇讚道:“大福這名字,喚著順口,也不差……”

每個問起謝瑭%e4%b9%b3名的人,末了都會給這麼一句誇讚,謝見君聽得多了,喚得多了,竟是也覺得順耳了。

席散後,便是今日周歲禮的重頭戲“拈周”。

團圓的八仙桌上,鋪著大紅喜布,喜布上依次擱置著抓周物件。

有師文宣送來的和田玉印章一枚,說是謝瑭若是抓著此物,長大以後,必乘天恩祖德,官運亨通。

還有季宴禮友情讚助的筆墨和啟蒙用的讀本,意在指望大福將來有朝一日,也能如他師弟謝見君一般,三元及第。

連得了消息的宋沅禮,都托宋管事帶過來一個金算盤,信中說道,大福抓到這算盤,今後必成陶朱事業。

謝見君倒未對謝瑭有如此多的期望,隻簡簡單單地準備了些平時他愛吃的小零嘴,希望他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一周歲的謝瑭走路還不太穩當,含著手指,麵對著眼前這擺了一桌的東西,有些不知所措,他抬眸看看自家阿爹,又瞅瞅離著不遠的爹爹,張著手鬨著要抱抱。

“小鬼頭,彆要爹爹抱了,快些瞧瞧這些玩意兒,可有你稀罕的?”季宴禮半蹲在圓桌前,樂嗬嗬地逗弄著他。

大福似是聽懂了一般,踉踉蹌蹌地往前走,眾人的目光皆集中在他一人身上,隻見他踩過宋沅禮的金算盤,邁過師文宣的和田玉印章,一腳踢開他師叔準備的諸多文具,就在謝見君以為他要投奔到小零嘴的懷抱中時,謝瑭劍走偏鋒,腳步虛晃一下,一把抱住了身居高位的嘉柔公主,還伸手去扯她手腕上的腕飾。

謝見君登時倒吸一口涼氣,連忙上前要將他抱開。

誰知大福如何都不肯鬆手,扯著公主哇哇大哭。

“幼子頑皮,冒犯了公主,還望殿下您見諒。”謝見君道歉,哄著大福趕緊鬆手。

“無妨,他大抵是喜歡這個吧。”嘉柔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腕飾,一隻手刻的小木劍自腕飾上垂下,引著謝瑭的眼神追著跑。

諸人這才看清,弄了半天,謝瑭是瞧上了這小木劍。

雖是瞧上了,但也無法,謝見君隻得將哭鬨的謝瑭抱給雲胡,讓他帶孩子先回家去,自己則留下來宴客。

午時過半,宴散。

謝見君立於門前,依次將賓客送走,嘉柔公主留在了最後。

他知道嘉柔有話要對他說,故而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後,便重新返回到一品香苑的包廂中。

“那日在殿前,多虧了你替常知衍解圍,才沒讓他得了父皇的怪罪。”

“言官之責,公主殿下不必客氣。”謝見君恭敬回道,難為嘉柔為這事兒記了這麼久,常知衍離京都有大半年了。

“我知道,和%e4%ba%b2一事兒,你也幫我說了話,不然,父皇不會那麼快下定決心的。”嘉柔繼續道,西戎使者走後,她才從李公公那兒,得知了這事兒,一直心存感激,借由慶生一事來給謝見君道個謝。

“微臣與公主殿下,皆為熹和朝子民,哪裡能眼睜睜見您遠嫁蠻夷,從此不得歸…現下,微臣隻盼望著常將軍能夠旗開得勝,早日歸來”

嘉柔聽此,心中一凜,“我喜歡的人,自是這熹和中最好的兒郎,他一定會回來的。”

——

景成四十二年二月,常知衍率三千驍騎,攻破西戎王部,逼退其邊境數百裡,大勝而歸,嘉柔公主著婚服於城門口相迎,二人次月完婚。

五月,曆時近三年的曆法修撰完成,崇文帝更改年號為崇熙。

同年八月,三年任期已至,謝見君自請下放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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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甘州在什麼位置?離著上京遠嗎?”

雲胡捧著謝見君從翰林院借來的輿圖,顛來倒去地翻看著。這些年,他從福水村出來,去到衢州府城,又從府城入了上京,也曾在探%e4%ba%b2時途徑不少地方,可唯獨沒聽說過“甘州”。

“來,我指給你……”謝見君點了點上京的西北處,“是這兒,我問過同僚,離著上京約摸著得有個一千裡路的腳程,咱們這一趟單隻是過去,大抵就要走兩個月。”

“竟是這般遠……”雲胡發出一聲驚歎,他在上京參加高門夫人家的宴會時,總聽說誰誰誰家京官外放,但去的都是富饒的州府,再回來便可官升一品。謝見君也是外放,可怎麼去的地方這麼偏僻,還這麼……

“這麼小的州府啊”,他指著輿圖上的芝麻綠豆大點的標示。

“一府四縣,的確比不上衢州。”謝見君接話,“還是個災禍頻發的地兒,聽說今年春上大旱,餓死了不少人……”

“尚書大人怎好把你安排那甘州去了?”雲胡愈發驚訝,這次調任,季宴禮可是直接入了吏部呢。

“嗯……”謝見君默了默聲,要論最容易出政績的地方,一是各方麵根基都強,隨隨便便做點什麼就是錦上添花,但這樣的州府,當地商會與縣官之間盤根錯節,上任的知府若沒有強硬的身世背景做仰仗,必定步步艱難。

這第二種就是底子薄,基礎弱的地兒,隻要是個賢能之人,推出幾條有利於民生的政策製度,就能有所改觀。

這點,他和師文宣不謀而合。

“咱們什麼時候走?”雲胡心裡清楚,這外放的調令一下,不得違抗。不光如此,律法有令,外調期間非聖上召見,亦或是丁憂,不得私自回京,不得借債置辦衣物、娶妻買妾。即便是赴任時,也不許繞道回家。

“最多還能在上京逗留半月,”謝見君算了算時間,“最晚八月二十,就得離京了。”

“那咱們是得早做準備了……”雲胡掰著手指訥訥道:“此去甘州至少要待上個三年之久,路上又得走兩個月,這衣食住行上都怠慢不得。”

“不急,我還得問問滿崽是怎麼打算的,他今年端午之後已滿十四歲了,來上京這麼長時間,有書院多年的玩伴,亦有子彧和宴禮幫忙照看,此番去甘州,未必願意跟著咱們同行。”

謝見君握住小夫郎的手,溫熱的掌心貼近自己的臉頰上,繼續說道:“我剛才還問過先生,先生說,如果滿崽想要留在上京,他和昌多都會陪他。”

“那你早些問問他,咱們也好收拾東西,這半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眨眼就過去了,還得問問王嬸子和大河叔,他們要不要跟咱們一起走。”

“好……”謝見君點頭應聲,越瞧乖乖軟軟的雲胡,越覺得虧欠了他,這一趟去甘州,不曉得要跟著自己吃多少苦。

但其實能下放到州府,雲胡心裡是高興的,在上京,便是少不了要參加各種各樣的宴會,他一直打怵,卻又不得不去,每每都膽戰心驚,生怕自己在宴會上說錯了做錯事兒,再給謝見君招來麻煩。

而且,在聖上眼皮子底下討生活,哪裡是什麼輕鬆的事兒,在翰林院這三年,謝見君雖甚少同他說起官場,但他也能從柳雲煙那兒多少得知一點。

有幾次,他都悄沒聲地瞧見謝見君緊蹙著眉頭回來,站在門口吐出好幾口濁氣,臉頰掛上笑意,才會推門進屋,就為了不讓他擔心。

這甘州雖偏僻,地方又小,但好在天高皇帝遠,不用每日兢兢業業,謝見君要大展身手,乾出一番政績來,也不會處處受製。

如此想來,竟也把自己給說服了,轉頭,雲胡便開始忙活起要帶走的行李。現下有了謝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