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1 / 1)

是你看的人?”,趙管事兒咬牙切齒地衝跟著他身後進來的白頭巾漢子斥責道。

漢子自知做錯了事,一語不敢發,眼看著趙管事兒將季子彧從地上提溜起來,狠狠地摔在了院子的石板上。

季子彧被摔得猛咳兩聲,渾身上下抽筋扒皮的疼痛讓他額前洇滿了冷汗,“我說聲音怎麼有些熟悉,原來是你呐…”。

“小公子,咱們可是有幾年沒見了,小的都不知您如今爬牆的身手,竟是這般好了…”,趙管事兒半蹲在他麵前,陰陽怪氣地揶揄道。

伴隨著熟稔的聲音,幼時被隨意欺辱打罵的記憶緩緩爬上心頭,季子彧閉了閉眼,勉強支撐起身子,“一條狗也配跟我說話?”。

“呦,您還當自個兒是尚書府裡的小公子?”趙管事兒捏著打磨得寒光凜凜的匕首,拍了拍他汗津津的臉頰,“過了今夜,你就狗%e5%b1%81都不是了,我勸你識相點,這衢州天高皇帝遠,我就算把你打斷%e8%85%bf,扔在街上做個討飯的小乞丐,也沒有人知道……這沒了你,我看你那不中用的兄長還有沒有心思考狀元!”。

“你說要把誰的%e8%85%bf打斷?”,年久失修的木門轟然倒塌,季宴禮帶著一行人圍堵在門口。

趙管事愣了愣,登時就換上一副討好的嘴臉,“大公子怎麼尋過來了?小的奉尚書大人的命令,正準備帶小公子回上京呢!”。

“回上京需要綁人發賣了?還是說扔到街上做乞丐?亦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季宴禮麵帶慍怒,聲色俱厲地質問道。

“大公子莫生氣,小的不過鬥膽嚇唬嚇唬小公子罷了,既是尚書大人的命令,小的也不敢不從,還望大公子體恤,早日回上京,好讓夫人和老爺放心。”,趙管事兒這老油子混跡府中多年,自是清楚這兄弟倆不得府中主事之人的喜歡,語氣上不見半分恭敬之意不說,隱隱還有威脅的意思。

“把季子彧放了,我跟你們回上京。”,季宴禮極力壓抑著怒氣,冷冰冰的眸光直視著他,似是要將他洞穿一般。

“大公子回上京是必然的事情,但眼下,還請大公子吩咐身後人,先行給我們安排一輛馬車,待我們出城後,自會放了小公子!”,趙管事兒深知府中人交代的事兒沒完成,他回上京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乾脆盤算著賭上一把,挾持季子彧先逃出衢州。

反正這麼多年從府裡賬麵上撈來的銀錢,已經足夠他後半生過得很快活,沒得繼續窩在彆人手底下,成日裡提心吊膽地討生活。

說著,他還衝身後的刺青漢子和白頭巾漢子使了個眼色,暗示等會兒馬車一來,就隨他一起走,絕非是他好心想帶著二人一起逃,實則他是怕自己這一走,府役們不管不顧地追上來,總得有人能替他擋著。

季宴禮直直地立在院中,隻趙管事兒說完好一會兒,都不見他有任何回應。

“謝解元,咱們如何辦?要不要伺機衝進去搶人?還是說按他說的去找馬車?”,領頭的持刀府役湊到謝見君身旁,低聲問道,現下那姓趙的匕首正抵在季子彧的脖頸間,他們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等等……”,謝見君開口勸阻道,季宴禮雖一語未發,但並未有想要讓步的意思,恐是還有彆的打算。

府役聽了這話,便抬手衝身後打了個手勢,讓其他人待命。

雙方僵持中,任誰也沒有注意到,原本被安排在隊伍最後,有兩名府役專門看顧著的滿崽,突然不見了人影。

第80章

滿崽起早那趟摸過來時,就已然將關著季子彧的這處院落,前前後後都查看了一遍。

外牆上的窗欞被木條封死,後門也被鎖鏈牢牢鎖住。

故而在布防時,後牆這塊並沒有安排專人看守,一行人都紮堆擠在前門處。

滿崽趁人不注意,順著外牆攀上了屋頂,借由雜草堆掩住自己的身形。

他從腰間解下隨身帶著的彈弓,捏起了手邊的一塊石頭。

院子裡,季宴禮還在同趙管事兒交涉,他心裡清楚,這趙管事兒此番來衢州,目的就應府中人的命令,要除掉他和子彧,倘若當真讓這宵小帶著子彧先行離開,保不齊這人狗急跳牆能乾出什麼事兒來。

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尋一個合適的時機,先把季子彧搶過來。

眾人一直未有動作,眼巴巴地在等一個結果或者等一聲令下。

滿崽眯起一隻眼,左手手臂向前抻直,右手則捏住包著小石塊的皮筋用力地往後拉,他屏住呼吸,汗珠順著額角砸落在青瓦上。

彈弓飛出去的方向,早已瞄準了抵在季子彧脖頸上的那把匕首的刀背,他右手迅速鬆開,那石子便如離弦之箭。

不大不小的“叮當”一聲響,趙管事兒被震得手指一陣麻酥酥,匕首應聲%e8%84%b1落在地。

季宴禮最先回過神來,他卷起一腳,將趙管事兒踹翻出一丈遠,順手把還懵著的季子彧甩進了謝見君的懷中,企圖趁勢拿下另二人,好好地盤問一番。

諸人陸續反應過來,眸光紛紛瞄向了屋頂,滿崽手持彈弓的身形明晃晃地暴露在大夥兒的視線中。

刺青漢子眼見著趙管事兒整個身子都摔在門板上,嘔出一口鮮血後,厥了過去,他心下一慌,想著既然逃不掉,乾脆就拉一人下水,他認出滿崽就是昨日擄走季子彧時,妨礙他們的那個小哥兒,不用琢磨就知道,他們能這麼快暴露,必定是因為這個小哥兒。

趁著季宴禮鉗住白頭巾漢子的功夫,他轉身向著屋頂方向,欲扔出手中的長刀。

謝見君瞧出他的意圖,當即又將懷中的季子彧扔給身後離著不遠的府役,整個人飛撲向前,將刺青漢子撲到在地,死死地壓在身下。

漢子扔出的長刀,歪了準頭,直直地插向了屋簷的草堆上。

但滿崽已然被這飛來的長刀嚇得腳下一軟,登時跌坐在青瓦上,順著屋頂的坡度控製不住地往下滑落。

頃刻間,謝見君顧不得桎梏住身下的刺青漢子,忙不迭起身往一側,邁出一大步,雙手接住了掉下來的滿崽,二人齊齊栽倒在地。

他心底一陣後怕,隻覺得渾身冷汗,撲簌簌地往外冒,想把滿崽拉起來,手裡都使不上勁兒。

府役們已然將大勢已去的三名匪徒拿下,準備押回府衙中。至於要如何處置,還得聽知府大人定奪。

“滿崽,你沒事吧!”,季子彧顧不得自己身上隱隱作痛的傷勢,趕忙掙%e8%84%b1開府役,將滿崽扶起來,騰出空來的季宴禮順手也一把拽起了謝見君。

“沒、沒事……”,滿崽偷瞄了眼麵色黑得如同鍋底一般的阿兄,自個兒躲在季子彧身後,頭也不敢冒。

“謝書淮,你給我過來!”,謝見君緊繃著臉頰,眼眸中閃爍著無法遏製的怒火。

見慣了他平日裡溫溫和和,見誰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溫潤儒雅模樣,現下,連季宴禮都被他這一聲怒斥鎮住了,更甭說本身就知道自己惹了事兒的滿崽。

他顫顫地從季子彧身後走出來,愣是一步都不敢往前邁,上次他和二柱他們把鬆哥兒家的麥垛子燒了時,阿兄也不曾像現在這般生氣。

季宴禮見狀,趕忙站出來打圓場。他心裡清楚,倘若不是滿崽機靈,打破了他和趙管事兒對峙的僵局,給他贏得反擊的時機,如今還不知道是個什麼光景呢,縱然還有彆的法子可以解決,但於情於理,他承了這情分,高低就得替小崽子說句話。

好說歹說地勸著謝見君先消消氣,他背在身後的手,一個勁地衝著季子彧打手勢,讓他把滿崽帶走。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謝見君亦是不好發作,便順著季宴禮搭的台階下來,隻怒瞪了自家弟弟一眼,大有回家再跟你算賬的意思。

一行人押著三名匪徒往府衙走。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府衙門口立著一輛馬車,四周由持刀護衛把守,瞧著這馬車繁貴富麗的構造,似是有貴人登門。

謝見君擔心雲胡等得著急,淺淺掃了一眼也沒仔細打量,一進府門,便快步往前廳去。

雲胡正來來回回,焦躁不安地踱步,冷不丁看見衝自己小跑過來的人,像極了謝見君,他驟然眼底燃起一盞光,快步迎了上去。

“怎、怎麼樣?找到人了嗎?”,他急急慌慌地出聲詢問道,下意識往謝見君身後望去,除卻緊隨其後的季宴禮和幾名府役,不見季子彧的身影,連滿崽都沒了人。

“滿、滿崽呢?滿崽去哪兒?他、他沒事吧?”

“雲胡,滿崽他沒事,已經找到子彧了,倆人由府役看著呢,都好得很……”,謝見君溫聲安撫道。

小崽子深知他心裡怒意未消,不敢離他太近,一路回來都同他刻意保持著距離,臨近府衙門口,說什麼也不肯跟進來,季子彧便陪著一道兒等在外麵。

“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雲胡輕撫了撫%e8%83%b8口,不知謝見君一文弱書生能不能應付得了那匪徒,又不知滿崽有沒有像他走前答應的那般聽話,這一個來時辰,可把他給擔心壞了。

這會兒得知幾人都無礙,帶在半空中的心才緩緩落地。

謝見君讓雲胡帶著滿崽先回家,自己則留下,幫著季宴禮處理後續的爛攤子。

雲胡怕給他們添麻煩,立時就應下,由府役引著,一步三回頭地出了府衙。

師文宣提早已經吩咐下去,會有府役護送他們到家。

眼見著雲胡的身影消失在府衙外,謝見君斂回目光,同季宴禮一並入了後書房。

“我倒不知,你如今在衢州都可以一手遮天了,這當爹的過來,竟是連你的府邸都進不得…”。

一身著肅穆朝服之人居於高位,執起小廝剛送上來的熱茶,撇去浮沫後輕呷了一口,才微微抬眼,看向進門的季宴禮。

季宴禮躬身行禮的動作一滯,臉色登時冷了下來,回身拽住謝見君就要走。

“文宣,你瞧瞧他這冥頑不靈的模樣,便是半句話都聽不得長輩說了…”,那人放下茶盞,話雖對著師文宣所說,但平靜語氣中隱含著的威嚴,還是讓謝見君禁不住稍稍後退了半步。

“人話我自是能聽得懂,旁的就不知道了!”,季宴禮不耐煩地回頂了一句。

“宴禮,彆胡鬨,好好跟你爹說話,東林這次過來,是特地接你和子彧回上京呢”,眼看著父子倆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師文宣不得不跳出來打圓場。

“上京,我是必然要回去的,但是同他一起回,這我可承受不起!沒準半道上我同子彧就沒命了呢!”,季宴禮嗤笑一聲,隨即大喇喇地坐下,還拍了拍身側的椅子,抬手招呼謝見君也過來坐著歇歇。

他們倆這兩日,幾乎將整個衢州都翻了個邊,可真是累壞了。

季東林蹙了蹙眉頭,顯然對自己兒子這不知禮數的行徑很是不滿意,但見一旁的書生並未依著季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