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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滿堂 甘汁若飴 4296 字 1個月前

他那%e8%83%b8有成竹的神情,聽他那慷慨激昂的言語,實在無法讓人相信這還隻是個孩子。

“你有沒有想過,加入我的陣營?”程大器不假思索地向金朝遞去橄欖枝,豪氣道,“如果你能加入,我或許可以考慮幫你把那小破工廠起死回生。”

金朝沒理由不答應。對他而言加入幫派不過是多了個江湖稱謂,而程大器卻經營著上海灘最大的人力車行,財大氣粗,且黑白兩道都混得風生水起,拉他入夥至少能讓他少走十多年彎路,這不比敲鑼打鼓叫賣陳皮梅要強得多?

於是乎,當陶園昌又一次坐在熟悉的咖啡館中時,他的%e8%85%bf都不住地打哆嗦。金朝那破小孩剛剛碰麵時才告知他,說自己找了個老板,可以投資他們的工廠。陶園昌一聽,喜不自勝,可在得知投資者是誰後,卻被驚得掉了下巴。

“程大器?你說的是那個青幫的程大器麼?”陶園昌牙齒打著寒顫,瑟縮地握住金朝的手,“你怎麼招惹上這種人物的?你個小巴辣子沒被欺負吧?”

金朝看著陶園昌的反應,忍俊不禁。上一世與陶園昌相識時,他早已成長為一個從容不批的商人了,哪還有現在這種毛頭小子緊張到發抖的可愛模樣。

“彆擔心,程老板並沒有傳聞中那麼可怕,況且他早就退出青幫了,你的消息未免也太滯後了些。”

還沒等陶園昌鬆完一口氣,金朝又道:“不過他現在倒是自己創了個幫派,就叫程家幫。”

陶園昌的心又被極速地提到了嗓子眼上,惴惴不安道:“我們就是個本本分分、正兒八經的生意人,和這些幫派打交道,不會惹上禍端吧?”

金朝遙想了一下未來程大器乾的那些出格事,好笑地搖了搖頭。有日後的“大力幫”罩著,誰還敢動他們工廠?

總而言之,在陶園昌汗如雨下一刻鐘後,程大器的投資就這麼輕易地被金朝拉來了。

陶園昌驚魂未定,望著程大器帶著一眾小弟離開咖啡館的霸氣背影,忍不住再三地向金朝確認道:“程老板答應了?”

“答應了。”金朝篤定地回應他。

“就這麼簡單地答應了?”陶園昌不敢置信道。

“就這麼簡單。”金朝一攤雙手,輕描淡寫道。

“你確定你沒被他脅迫,簽訂什麼不平等條款?”陶園昌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真沒有。”金朝失笑,拍了拍陶園昌的手打氣道,“我們的工廠終於可以起步了。”

陶園昌這才確認他剛剛沒有幻聽。他長長地舒了口氣,癱在座椅上,如釋重負道:“終於啊,終於。”

晚上金朝帶著攪攪糖回家,便遠遠見到那個熟悉的小人影團成一團縮在沈家鐵門下,一動不動地抬頭看著月亮。他不自覺地放輕腳步,也順著那個小人的視線賞起了月色。

直到月亮被眼前這堵人牆遮住時,沈滿棠才發覺金朝竟悄無聲息地走到了他的身前。

“元寶,你回來啦。”沈滿棠騰地起身,想要抱住金朝,卻又因蹲了太久頭暈%e8%85%bf麻,一時間便沒站穩,倒在了金朝懷裡。

“彆起這麼急,靠會兒。”金朝箍住沈滿棠的身子,把他的頭放在了自己的肩窩上。

緩了會兒,沈滿棠的頭才不暈了,不過他的腳還是像有一萬隻螞蟻在爬似的麻癢,所以他也沒動,安靜地伏在金朝肩頭,又賞起了月。

賞著賞著,他竟賞出了一份淒涼。“元寶,你怎麼背著我長那麼快,你都要和我差一個頭了!怎麼辦啊,以後不會隻有我沒老婆吧。”

金朝凱旋的喜悅淡了些,一個爆栗敲在了這個煞風景的家夥的頭上。“小小年紀,不知羞恥。%e8%85%bf不麻了就起來,沉死了。”

沈滿棠不情不願地推了把金朝的%e8%83%b8膛,把自己彈開了。

“你讓我帶的攪攪糖我帶回來了,這次沒騙你了吧?”金朝把拿了一路的攪攪糖塞進沈滿棠手裡,另一隻手牽起他往大門裡走,“和你說了彆等我了,就知道你不會聽話。”

沈滿棠心滿意足地拿著糖,任他念叨。金朝也隨他去,任由他一蹦一跳地甩著兩人緊握的手。

蘆薈守在窗前,看到金朝回家了才終於安下心來。她看著遠處兩個小人兒手牽著手,有說有笑地走來,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還是得和小少爺在一起時,元寶才會顯露出他這個年紀應有的孩子模樣。

第54章 常安有孕

汪緣覺在接受完銀行監事會的調查後,終於掃清了嫌疑,重回崗位。這一個月來他意誌消沉,不僅憂心銀行的業務,也因工作停擺而失去了自常安成婚以來麻痹自我的方式。

無所事事的這段時間裡,他曾多次在江公館附近徘徊,卻無一次不是失望而歸。

也是,常安本就喜靜,鮮少外出,唯一的閨中密友如今也成了小姑子,因此外人便是更加難以見上她一麵了。

婚後江少爺依舊風流不改,新婚沒一月便就又鬨出緋聞來,讓常安淪為了整個上流圈層茶餘飯後閒談的笑柄。汪緣覺之前作為沈滄的秘書,自然避不開這樣的場合,

“你們說常家兩口子怎麼舍得的,這不把女兒往火坑裡推嗎?大家誰不知道江家小子是什麼德性。據說啊,他家的三少爺、四少爺就是他在外頭胡搞出來,被江太太抱回家當他弟弟養的。”

“真的假的,你從哪裡聽來的?這可不興亂講啊。”

“哎,你彆管我是從哪知道的,你就說有沒有道理吧。否則你們看江家什麼時候把那倆孩子帶出來見人過?再說了,就江太太這身板,這年紀,也能老蚌生珠,三年抱倆?你可彆說你沒懷疑過啊。”

“哎呦,你說這常小姐也真是,大好年華的也不出來交際交際。她若能早些給自己尋覓個好郎君,也不至於淪落到要給人當後媽。”

每每這時,沈滄總要插入進來打斷太太們的閒言碎語,客氣地與她們推杯換盞。汪緣覺也不失風度地為這些風言風語的源頭們斟酒,心底卻陷入無儘的悲涼。

他希望常安幸福,哪怕伴她左右的不是自己。可碰上這樣的丈夫,又哪有幸福可言。汪緣覺一遍遍地在江公館外兜轉,甚至撞見了江二小姐出門,卻不見她身側有常安相伴。

即便已經到了深秋,江顯頤還是十分懼怕正午的陽光,因而她的身旁總有個丫頭替她打洋傘。

江顯頤接過傘,對丫鬟吩咐道:“你上外邊叫輛黃包車來吧,今日天悶得很,我想坐黃包車透透氣。”

丫鬟遲疑地“啊”了一聲。她家小姐嬌貴得很,從小曬不了太陽,因而出門從不會乘黃包車。但她還是聽話照做,趕忙跑到大街上找黃包車去。

江顯頤用餘光掃視四周,見門外沒有小廝看守,邊迅速往草叢的方向走去。

汪緣覺被閃現眼前的江顯頤嚇了一跳,尷尬地從倚靠的樹乾上起身,摁滅手上的煙頭,打了個招呼:“江小姐,您好。”

“汪緣覺?你認得我?”江顯頤秀眉輕挑,開門見山道,“這應當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汪緣覺沒料到對方會猜出自己的身份,更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是在常安婚禮外遠遠見過她一眼。他隱去真相,閃爍其詞:“我隻是看您穿著,擅自推斷的。這確實是我與您第一次碰麵。”

江顯頤從頭到腳掃視了一番汪緣覺,在看到他腳下的一地煙頭時不滿地“嘖”了一聲。

“從你和小安姐談戀愛起,我就知道有你這麼個人了。我還勸小安姐彆犯傻,要是讓她爸媽知道,肯定寧可毀了她後半生的幸福,也不會讓她給常家蒙羞的。”江顯頤的年紀比常安還要小個三歲,說話卻半點都不客氣,“現在看來還真是一語成讖,甚至比我想的還要糟糕。小安姐嫁給江顯榮那個混蛋,簡直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你當自己躲得很好嗎?其實我們在樓上一眼就能看見你。每次你出現,小安姐都會躲在窗簾後頭哭。你既護不了她,當初又為何要招惹她,現在又來裝什麼深情?你都沒有正事做的嗎?”

小姑娘的一席話說的汪緣覺無地自容,低著頭一聲不吭,任由她謾罵。

“罷了,事已至此,你也就彆再來惹小安姐心煩了。她看不見你,日子還能渾渾噩噩地過下去……”江顯頤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匆忙道,“你快走吧。”

江顯頤說完便轉身就走,隻是在快要走出樹叢時又突然停下了腳步。她轉過身去,終於軟下心腸,將常安囑托的話帶給汪緣覺:“小安姐說,希望你往後能照顧好自己和母%e4%ba%b2,再找個心愛之人,忘了她好好生活。”

她剛說完,前腳才踏出草地,後腳黃包車就停在了她跟前。

“小姐,您怎麼在這呢?”在黃包車前頭帶路的丫頭一個腳刹又跑了回來,殷勤地將江顯頤收起的洋傘打開,“小姐快上車吧,我用傘給您擋著臉。”

江顯頤打開手袋,掏錢遞給黃包車夫:“我突然不想出門了,抱歉讓你白跑一趟,這錢不用找了。”說罷便轉身回了公館。

常安失魂落魄地望著窗外的場景,一隻手不自覺地揪緊了窗簾。她緊緊盯著汪緣覺模糊的身影,想要把他的一舉一動都刻在腦海裡。這或許是她此生最後一次再見汪緣覺了。

其實她並沒有外人想象中那般過得不好。她的丈夫嫌她沒情調,對她不鹹不淡,才與她磨合了沒兩天便過回他的舊日子去了,但她反而覺得輕鬆。剛成%e4%ba%b2的一個月裡,有二十來天都是顯頤陪她在新房度過的。有知心人陪著說話,日子便也就顯得不那麼難熬了。

“看什麼呢?”宿醉才醒的江顯榮抓著頭從臥房裡走出,路過時順手鎖了套房的門。他醉醺醺地擁上常安,探頭順著她的目光向下看去,卻隻看見了江顯頤撐著把傘站在黃包車旁。

常安唰的一聲拉上窗簾,嚇得心砰砰直跳。在江顯榮擁上來之前,她分明看到汪緣覺還隱蔽在樹叢中未動,正透過枝椏與她對視。

“這丫頭平常窗簾沒拉嚴實就在那邊吱哇亂叫,今天抽什麼風,還叫上黃包車了。”江顯榮不屑地數落了妹妹一通,將酒氣全吐在了常安頸側。

常安借著整理窗簾的動作,輕巧地躲開了江顯榮%e4%ba%b2密的動作。“我去給你煮碗醒酒湯。”

她捂著心口,慌亂地想要逃開,卻被江顯榮一把拽住了。

“常安,不是我說你,都結婚這麼久了就沒必要裝純情了吧?一回兩回是情趣,三番五次的就沒意思了啊。”江顯榮沉下臉,指著常安的鼻子道,“趁我現在對你還有興趣,彆給臉不要臉。你應該聽說過,外麵凡是跟了我的,我向來是要什麼就給什麼。你若是乖乖聽我的話,我也願意好好待你。但你若執意如此,就彆怪我不顧夫妻情分,去嶽父家退貨了。”

常安麵如死灰地解著旗袍扣子,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為什麼偏偏要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