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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滿堂 甘汁若飴 4286 字 1個月前

姆媽和鳳仙姐都把糖吃光了。”

“啊——”沈滿棠急得跳腳,“你怎麼不叫我啊!”

“你自己亂跑還怪我。”金朝把廚房門關上,又從兜裡掏出了幾顆高粱飴塞他手裡,“騙你的,給你留著呢。”

“哼……”沈滿棠不情不願地撥開糖紙,有的吃了還不忘吐槽道,“這糖紙真醜。”

“批發的便宜貨,下次讓你來畫。”金朝邊收拾著桌麵邊問道,“剛剛我聽到常小姐是要結婚了嗎?”

沈滿棠的牙被高粱飴黏到了一塊兒,支吾道:“好像是,姆媽小氣,不讓我問。常姐姐到底怎麼了呀,為什麼和彆人好了?她和彆人好了汪先生怎麼辦啊?”

金朝漠然道:“常小姐和汪先生身份差距太大,有這一天是遲早的事。門第是越不過的檻,她這麼做也是被逼無奈。”

“可牛郎跟織女都能在一起,還能生兩個小孩呢。”沈滿棠不服氣道。

“這都是神話故事,是窮書生臆想的。就因為現實中不可能發生,所以大家才覺得新奇有趣。真要發生了,你看有幾個會祝福的?”金朝碎碎念道,“你以後也是得和門當戶對的小姐結婚的,不能看到什麼姑娘都去招惹,白白耽誤了人家。”

沈滿棠在心中發牢騷道,元寶這人真是好迂腐,好古板!像個六十歲的老頭兒。

他找茬般問道:“我怎麼又能結婚了呢?你不是說我得打光棍嗎?”

金朝不答,他就又纏上去道:“課本上說了,‘共和國無階級之分,人人平等’,你上課都不好好聽的嗎?”

金朝扯下圍裙,打發他道:“好了,小少爺,算我說錯了行吧。我思想覺悟不夠高,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

“你根本就沒覺得自己說錯了!”沈滿棠較真道,“虧你還考那麼高的分數,骨子裡全是封建思想。”

金朝知道這是個教育小少爺要放低姿態、平等待人的好機會,可他打心底裡就沒覺得人人生來平等。若是平等,蘆薈上一世又怎會被沈家人草菅人命?若是平等,他又怎會在沈家門口討說法時被打個半死?

所以他從來也沒覺得自己有朝一日能和沈滿棠平起平坐,哪怕他們現在就住在一個屋簷下,睡在同一張床上。他生來就是為了口飯下跪的奴仆,哪怕上一世他已經小有成就了,也不過是將將夠著了能見沈滿棠一麵的門檻。

他是沒有想到,沈滿棠比他還要認可這一道理,甚至到了第二天,硬是把他的傭人服套上了。

“你乾嘛呢?快%e8%84%b1下。”金朝皺眉道。直到這身衣服穿到沈滿棠身上後,他才意識到這衣服有多難看。就和往小白菜葉子上抹泥似的,簡直不堪入目。

“你都能穿,我為什麼不能穿?”沈滿棠對著鏡子扮鬼臉道,“我不要當小少爺了,當小少爺一點都不好!我最討厭你和蘆姐姐叫我小少爺了。而且你昨天說的都是歪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怎麼能分開呢?如果我以後喜歡的人沒有錢,你也會讓我和他分開嗎?”

說著說著,他還給自己說生氣起來:“完了,你一定會的,你這個鐵石心腸的人。”

他對著鏡子欣賞著自己的新裝扮,頭頭是道地說:“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就不做小少爺了。小少爺除了能穿漂亮的衣服皮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金朝絕情地對這番豪言壯語點評道:“情聖,你真偉大。快把衣服%e8%84%b1下來吧,你穿醜死了。”

沈滿棠的這一反叛行動最終還是止於了金朝對他容貌的抨擊。

“你再說我醜我就不跟你好了!你穿的時候我都沒笑你醜,你怎麼這樣啊?”沈滿棠扁著嘴,哭著把衣服換了回來,還不忘控訴道,“我哪裡醜了?”

“好了,我沒說你醜,是衣服醜,”金朝哭笑不得道,“你還是穿小少爺的衣服最好看。”

沈滿棠摳著手指糾結了半天,最終心中的天平還是在金朝的打擊下,在喜歡的人和漂亮衣服之間暫時偏向了後者。但他還是聲明道:“如果我喜歡的人沒有錢,我也可以不穿這些衣服的。”

“好,偉大的情聖,收拾好了就下樓吧,上學要遲到了。”金朝背起雙人份的書包,使了些力氣才把鏡子前左照右照的小孔雀拽走了。

第41章 私奔

六月二十九日,天光乍破時,已經摩挲了半夜窗簾的常安終於下定決心,讓曦光照進封閉了十幾日的屋內。倏忽間,她瞥見大門外十幾米遠處有一輛黑色轎車隱蔽又突兀地停在樹下,在微弱日光的照耀下才得以遁形。

她好像隱約可以辨認出這是沈滄的車,前幾日他上門時開的便是這輛奔馳。

沈二爺怎麼來了?作為婚禮的座上賓,他應當在幾個時辰後出現在禮查飯店的孔雀廳內,而不是在天蒙蒙亮時不動聲色地候在她家門外。

她心中一咯噔,忍不住往不好的方向聯想。不會是汪緣覺出什麼事了吧。她匆匆下樓,一口氣跑到了大門口。

四個警衛見她那百米衝刺,似要奪門而出的架勢,嚇得瞌睡都沒了,立馬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大小姐,您這是做什麼?快回去吧!上次您出去追車太太就發話了,讓我們看緊您,不能讓您踏出這扇門半步。”警衛們不敢上手拉常安,隻能手拉手充當人牆,滑稽地堵住常安的去路。

大小姐是要逃婚了嗎?警衛們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生怕常安這回鐵了心要私奔。上回常安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出門去追沈二爺的車時,他們就沒追上,事後還被太太一頓責罰。好在大小姐和沈二爺說完話後就自行回來了,沒過幾天常家又宣布要和江家訂%e4%ba%b2了。他們幾個複盤後一致認定,大小姐上回一定是在與愛訣彆。

可這不是訣彆過了嗎?怎麼還帶反複的?四個警衛手拉著手,像芭蕾舞劇裡的四小天鵝一樣並排堵在常安麵前,一會兒往左擋,一會兒向右攔,嚴防死守著不讓常安靠近鐵門。

常安衝不破四個成年男性的圍堵,隻能奮力喊道:“沈二爺!沈二爺是您嗎?沈二爺!”

“常安!你瘋了嗎?大白天的鬼叫什麼?趕緊給我回來!”常太太從陽台上探出身叱罵道。

常安像是沒聽見常太太的聲音一樣,還是不管不顧地推搡著門衛的肉牆想要打開鐵門。快了,馬上就碰到了,她的手已經挨到門鎖上了……

突然,她的背後傳來一聲重物墜落的聲音。她回頭看去,地上碎得七零八落的,應當是陽台上擺放的安琪兒雕塑。安琪兒摔得麵目全非,隻殘存半邊的臉和翅膀讓人還有複原它原貌的空間。

“你翅膀硬了要離家出走了是吧?行,你走,你走了我就從這裡跳下去。”常太太像瘋了似的,作勢就要跨坐在圍欄上。

常安失了力氣,手貼著門鎖重重滑落下來。她淒切地回望了一眼遠處的車影,在一行清淚流下前,決絕地轉過了身。她裹了裹身上的白色睡袍,行屍走肉般踏過安琪兒的殘骸,在常太太連綿不絕的罵聲中走進屋內。

好久好久以後,她終於聽到屋外傳來了汽車駛走的聲音。

四個門衛目送著汽車駛遠後,紛紛搖了搖頭。沈二爺看來真是個孬種,連私奔都做不出,大小姐真是癡心錯付了。

接下來發生的許多事常安都記不清了,她就像個提線木偶一般任由彆人安排。絞麵娘用線給她開臉時她沒喊疼;敬茶時茶盞被婆婆失手打翻,她沒喊燙;常遇青滾新床時不小心摔了下去,引起哄堂大笑,可她實在笑不出聲。最後,她就這麼渾渾噩噩地站在大廳外,機械地跟著新郎與每一位到場賓客點頭示意。

直到一輛車駛入視線時,她的眼神才逐漸有了焦點,心跳如擂鼓般轟鳴。可當那輛車泊好後,駕駛位上下來的卻是沈滄。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常哥,常太太,恭喜恭喜啊。”沈滄率先打了招呼,大方地與常勝握手,仿佛前段時間沒有被常勝刻意刁難過一般。

常太太也笑臉盈盈地握住傅君佩的手說著客套話,好像她沒有咒罵過傅君佩刻意撮合常安和汪緣覺一般。

常安的目光牢牢鎖定在沈滄身上,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艱難地對他們扯了個難看的笑容。

傅君佩自是覺察出了常安的失態。這樣的絕望她七年前就體會過一次,沒人比她更能共情常安當下的心情,可她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女孩步上她的後塵。

她俯下`身,借著擁抱附耳低語道:“小安,對不起,姐姐沒能幫到你。事已至此,我還是希望你能向前看。”

常安無意識地搖了搖頭。自從與江少爺見麵回來後,她便被母%e4%ba%b2鎖在家中待嫁,而她更是乾脆將自己封閉在房間裡,絕望地等待這一天的到來。她沒有機會與汪緣覺當麵告彆,隻能委婉地囑托母%e4%ba%b2給沈家送上一份喜帖。

常安想,她大概是在所有分手方式中選擇了最絕情的那一種吧,難怪哪怕是最後一麵了,汪緣覺都不肯來見她。她霎時間淚如泉湧,伏在傅君佩肩頭掩麵抽泣。

本來還對常安拋棄汪緣覺有些不悅的沈滿棠,現下又覺得穿著婚紗的常姐姐哭的像折翼的安琪兒一般破碎悲憫。他輕輕扯了扯常安的裙擺,示意她蹲下,又在她恍神間給了她一個擁抱。

“常姐姐,汪先生今天一大早就開車來接我們了,結果二叔不讓他來。汪先生可難過了,還和二叔說他對不起你。”沈滿棠不懂這句“對不起”的含義,在他看來這話明明就說反了,是常姐姐對不起汪先生才對。可他還是湊到常安耳側如實轉述了,因為他在常姐姐臉上看到了和汪先生一樣的痛苦。

常安緊緊回抱住沈滿棠,泣不成聲地哭喊起來。若不是她的衣著不對,恐怕過路人真會以為他們擺的是喪宴。

“死丫頭。”常太太低罵道。常安今日就連出閣拜彆父母時都沒有流一滴淚,如今卻在沈家人懷裡啜泣,簡直荒謬。

她如臨大敵一般誇張地尖叫起來:“常安,你看看你裙子!哎喲喂!”常安吸了吸鼻子,緩緩鬆開沈滿棠後低頭一看,原來是沈滿棠不小心踩住了她的裙擺,留下了一個黑黑的鞋印。

常安拭去淚水,不甚在意道:“沒事,不明顯。”她不慌不忙地起身,任由那個腳印落在她潔白的婚紗上。

吉時快到了,常太太催促大夥兒到廳內開始儀式。熱鬨散去,飯店外隻剩下鞭炮燃儘後淡淡的硝煙味。一個黃包車夫抽了抽鼻子,拉著空車屏息跑了過去,又在不遠處的樹下蹭了口空氣裡飄散的廉價煙草香。

第42章 酒釀

婚宴剛開席,侍應生就給每人上了一盅桂花酒釀燕窩,甜津津的正合沈滿棠口味,吃的他連勺子都%e8%88%94乾淨了。

“彆%e8%88%94了,我這碗給你,我不愛吃。”金朝端過沈滿棠吃完的碗,又把自己那盅推了過去。

沈滿棠掀開蓋子攪了攪,咂%e8%88%8c道:“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