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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滿堂 甘汁若飴 4235 字 1個月前

個人,你既瞞不了我,又能瞞他幾時?你若真心為了姓汪的好,就儘快同他斷了吧。”常太太柔緩著語氣,將心比心道,“你以為我當初想嫁給你爸嗎?結婚之前我就知道他是什麼貨色。可我又有什麼辦法?自古女子嫁人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些年裡你爸打我打的多狠,我不也都這麼過來了嗎?”

“當初生了你後我死活就是懷不上孩子,就因為你是個姑娘,我在常家受了多少委屈?小安,你就當可憐可憐媽吧,你爸要是知道你與人私相授受,還不得怪我沒教好你,把我往死裡打?我也不想看你吃我吃過的苦,可你偏偏就投了個女兒身。小安,這就是女人的命,你隻能認命。”常太太倒完苦水,最終還是把話題落在了勸說女兒接受她安排的姻緣上。

“你回房去換身衣服,好好打扮打扮。這事若是成了,姆媽就去勸你爸把汪緣覺放了。你知道你爸脾氣的,你昨天那麼頂撞他,他肯定是要把氣撒在汪緣覺身上的。你早一天定下來,他也早一天出來。你也不想看他受苦吧?”常太太假模假樣地擦了擦眼淚,催促道。看著常安心如死灰的模樣,她明白常安已經被說動了。

汪緣覺消失的這麼多天裡,沈滄沒了秘書,隻好把趙豐年召來臨時給他打打下手。趙豐年一下子從管閒事的襄理變回了乾實事的秘書,日子都充實了起來。

這日沈滄讓趙豐年來家中接他去談事,快到地方了才發現自己忘帶了一份重要文件,掉頭再取已來不及,趙豐年隻好在會麵的地方借了電話打到沈家,讓丁香幫忙把文件送來。

這是丁香第一次踏入沈滄的書房。她找到文件後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坐在沈滄的書桌前翻看了起來。文件袋裡是一戶陶姓人家在五年前用自家糖坊向隆燊銀行貸款的合同。丁香翻閱了一陣,沒看出什麼名堂來,便把它原樣塞了回去。

她又翻動起沈滄書桌上的東西。書桌的側上方擺著一個相框,裡麵是沈滄與沈滿棠、傅君佩的合影。丁香“嘖”了一聲,又看到桌麵上擺著一支金筆——是傅君佩送給沈滄的。很顯然,就連辦公的地方都被那對母子擠滿了,沈滄心裡又哪還有位置去愛彆人?丁香自嘲一笑,不欲多留,拿上文件袋便離開了。

要去的地方有點遠,沈家的車又被趙豐年開走了,丁香怕耽誤了正事,隻好去搭黃包車。

“師傅,去飛達咖啡館。”丁香朝一位坐在馬路牙子上等客的黃包車夫喊道。

“好嘞!”年輕的車夫立馬起身,待她坐好後便抬起車頭要走。

“等一下,”邊上一個年長許多的車夫喊住了他,又看向丁香問道,“姑娘,聽你口音不是本地人?”

“嗯……我,我北方來的。”丁香訕笑道。她這也不算撒謊,她的母%e4%ba%b2確實是北方人。

年長的車夫看她不自然的表情,戲謔道:“我拉過這麼多客人,日本人的口音我還是聽的出來的。抱歉,我們車行不歡迎日本人,請你下車。”

一時間,所有黃包車夫和過路人都看了過來,還有好事者發出“嘖嘖嘖”的唾棄聲。丁香羞憤地下了黃包車,怒氣衝衝地暴走了二刻鐘後才到了咖啡館。

趙豐年透過窗看見丁香,趕忙衝了出來。他接過文件抱怨道:“你怎麼回事?讓你送個文件都這麼慢。二爺和主顧都等急了。”

大熱天裡丁香走的渾身是汗卻不敢停下歇息。直到到了門口,她才彎下腰緩了會兒。她大口地喘著粗氣,麵前的地麵早被她的汗珠打濕了一片。可趙豐年卻視若無睹,隻顧著打開文件袋確認文件。

“我被黃包車拒載了,這麼遠的路我是一刻也不敢歇地跑來的,”丁香皮笑肉不笑地自嘲道,“就因為我是日本人。”

趙豐年皺了皺眉,敷衍地安慰道:“現在國人仇日情緒嚴重,很多商戶、船隻都不接待日本人了。你這段時間儘量少出門,就算出門也彆開口說話了,你國語說得這麼爛,一開口就是上趕著找罵。”

丁香失望地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趙豐年後便扭頭就走。

趙豐年突然想到沈滄大抵正在窗內看著他們倆,隻好強忍不耐,快步追上前去道:“你要不進去吹會兒風扇吧,外麵太熱了,你坐會兒再走。”

丁香停下腳步,諷刺道:“彆了吧,要是讓客人知道隆燊銀行趙襄理的老婆是個日本人,你的臉還往哪擱?”

趙豐年不勝其煩地摸了摸口袋,從裡麵掏出幾塊大洋塞進丁香手裡,低聲下氣地哄道:“是我說錯話了行吧。這錢你拿著,去百貨大樓買幾件夏裝。你就是穿的太隨便了才叫人瞧不起。你要是打扮的和名媛似的,自然會有人上趕著服務你。”

趙豐年好說歹說,丁香才勉強有了點好臉色。等他回到咖啡館裡時,沈滄正和客人有說有笑地聊著項目,見他回來,便開口問道:“丁香怎麼了?”

趙豐年把文件袋遞上前去,搖搖頭笑道:“沒事,就是今天天熱她心情不好,和我鬨了點彆扭。女人嘛,就是陰晴不定的,這不現在又高高興興地逛街去了。”

陶園昌看向趙豐年,由衷地羨慕道:“小吵怡情,小吵怡情。真羨慕你趙襄理,這麼年輕就成家了。”

趙豐年挖了口快化了的刨冰給自己降火,轉瞬間切換回了新婚的幸福模樣:“陶老板彆打趣我了,你這廠子辦好後還愁娶不著老婆?”

“嗨,我這能不能成還不一定呢。五年前我父%e4%ba%b2就是為了清償債務才把糖坊抵給了隆燊,如今我們家就剩一間祖宅了,若是再抵押了,就真沒有退路了。”陶園昌歎氣道,“不過我的合夥人在做糖方麵十分有天賦,發明了許多新式糖果,我認為應該會挺有市場的,所以才決定冒險一試。”

他從公文包裡拿出祖宅的資料和金朝的手稿,一並推到了沈滄麵前:“還請沈行長幫忙評估評估,給我開個價。”

沈滄草草地翻了翻陶園昌畫的祖宅平麵圖和房屋的基本信息後,便把資料放下了,轉而拿起金朝的手稿細細地看了起來。確實如陶園昌所說,這些單子上記錄的都是些市麵上沒有的糖果種類,不僅有詳細的製作步驟,還有對它口味和外觀的描述,一目了然,讓人不用看就能聯想到成品的樣子。

隻是這些單子的角角落落裡基本上都畫滿了塗鴉,有的能看出來是糖的模擬圖,有的則是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比如兩個牽著手的火柴人,再比如一些大大小小的金元寶。

沈滄忍俊不禁道:“你這合夥人家裡一定有個頑皮的孩子。”

陶園昌尷尬地笑笑,完全不敢承認——他的合夥人就是個孩子。

沈滄倒是沒多猶豫,看完後便應承陶園昌道:“資料我都看了,我對這些糖果還是挺感興趣的。你申請的貸款隻要房屋核實無誤後就能下來,不用擔心。”

陶園昌舒了一口氣,喜上眉梢道:“那我就以咖啡代酒,先預祝我們合作愉快了。”

第40章 情聖

兩周後汪緣覺終於回到了銀行,沈滄看到他時沒有很驚訝,隻道:“先回家去換身衣裳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來複工吧。我前些天到你家裡,給你姆媽請了個護工,你回去看看伺候得好不好。”

他一字沒提汪緣覺這些天都去哪了,又過得如何,卻默默幫汪緣覺安頓好了家人。汪緣覺朝他深鞠一躬道:“二爺,都是我的錯,讓您這幾日受累為我奔走。我知道常副使一定為難您了,我今天來就是要引咎辭職的。”

沈滄大力地合上文件夾,厲聲道:“你不在這幾日都是趙襄理替你的班,如今你終於回來了卻又要走,你讓我突然間上哪找個稱心的秘書來?”

“我……”汪緣覺推了推隻剩一隻%e8%85%bf的鏡框,不知所措。

“反正我是不會批準的,你趕緊回家洗漱休整,明日照常來上班。”沈滄說完便拿他當空氣,低頭看起了另一份文件。

直到汪緣覺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後,沈滄才從文件中抬起頭來。他不是沒看見汪緣覺的狼狽樣——斷了的眼鏡、跛了的%e8%85%bf,還有身上那肮臟且過於厚重了的馬褂。這幾日上海已經徹底入夏,短短兩周的時間裡,許多事都不一樣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沈滄歎了口氣,從抽屜裡拿出一封喜帖來。喜帖內寫的正是常安與江家少爺的名字。他本該第一時間將此事告知汪緣覺的,可當汪緣覺一臉狼狽的出現時,他又不忍心說出口了。

在汪緣覺被捕的第一周裡,他還會每日去給常公館遞拜帖。他多少能夠猜到,常勝是在為他之前婉拒接單一事不滿,正借此機會折騰他和汪緣覺呢。他對常勝的小心眼程度並不意外,隻能認栽配合他的捉弄,好讓他快些把汪緣覺放出來。

到了第七日,沈滄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常家的門衛對他重複著“常副使臥病在床,不宜見客”的托詞,看起來毫無鬆動的意思。他沒時間同常勝玩這麼弱智的遊戲,氣惱地拍了拍車喇叭後便掉頭就走。

還沒開出多遠,沈滄就從後視鏡中看見一個身影正在追車。他急忙停下,探出車窗等她跑到車前。

“常小姐,你找我有事嗎?”

“沈二爺,謝謝您等我,”常安上氣不接下氣道,“您是為了緣覺來的嗎?如果是的話,您放心,我會儘快說服我爸媽讓他們放了緣覺的。我還要替我爸向您賠個不是,他根本沒病,就是存心想讓您吃閉門羹,您之後就彆再來了。”

“我知道,”沈滄寬慰道,“我也是想儘快救出緣覺,不過你一定比我更著急。既然你有辦法,那我就尊重你的意見,不再來了。你如果之後遇到困難,可以直接來沈家找我,不要一個人扛著。”

“多謝沈二爺。”常安福了福身,苦笑著與沈滄告彆。

如她所言,汪緣覺是放出來了,可沈滄沒想到她用的是這種方式。兜兜轉轉,他與傅君佩的過往又一次在一對年輕人身上重演。

回家後,沈滄將喜帖交予傅君佩,長籲短歎道:“我們都儘力了。或許老天就是見不得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傅君佩還沒好好瞧上喜帖一眼,喜帖就被沈滿棠奪走了。“這是什麼?”沈滿棠打開讀道,“新郎江顯榮,新娘常安……嗯?這新郎是不是寫錯了啊?”

“你一邊玩去,”傅君佩把喜帖抽了回來,仔細看完後感慨萬分道,“婚禮竟然就安排在這個月底,也太趕了些,不知道的還以為江家少爺要娶人衝喜呢。”

“衝喜是什麼?”沈滿棠抱著傅君佩的%e8%85%bf,不解道,“常姐姐是不要汪先生了嗎?”

“噓,小孩子彆亂說話,”傅君佩推了推沈滿棠的腦袋,“去找元寶玩去。”

話音剛落,金朝就穿著條圍裙從小廚房裡快步走來,乾脆利落地把沈滿棠拖走了。

“你不是說要第一個吃高粱飴嗎,怎麼跑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