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1 / 1)

金玉滿堂 甘汁若飴 4303 字 1個月前

甜的多好吃啊,比加牛奶的燕窩好吃多了。”

“少吃點,等會吃醉了。”金朝不放心道。在家時蘆薈也會給沈滿棠煮酒釀圓子,但那都隻是稍微放了一點酒釀提味,不像飯店裡這種,一開蓋酒味就躥了出來,就是加了桂花都壓不住。

果然,吃完酒釀後沒過多久,沈滿棠的臉上就升起兩片紅暈,眼神都呆滯了。

“怎麼回事?”傅君佩碰了碰沈滿棠紅彤彤的臉頰,“醉了嗎?”

“沒有。”沈滿棠愣愣道。

“元寶……”傅君佩剛想叮囑金朝以後彆讓沈滿棠吃酒釀了,就被沈滿棠用食指摁住了嘴。

“噓!你彆說元寶,是我自己要吃的。”沈滿棠眯著眼睛撅著嘴,嘟囔道。

傅君佩掐著沈滿棠紅撲撲的臉蛋,玩似的調侃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吃酒釀會醉的,真稀奇。你這酒量隨誰了?”

沈滿棠腦子轉不過來,隻會複讀道:“隨誰了?”

“傻了。”傅君佩鬆開手,又對金朝說道,“元寶,你看著點小滿,彆讓他亂吃啊。”

“你不要說元寶。”沈滿棠撲過來,用手捂住了傅君佩的嘴。

“我沒說元寶。”傅君佩都被他氣笑了,“你怎麼這麼煩人呢?還不讓人說話了?”

“不要說元寶……”沈滿棠又開始車軲轆話來回說了。

“行,不說。”傅君佩無奈地對金朝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看好沈滿棠。

“張嘴,吃魚。”金朝夾了塊魚肚子,確認沒有刺後才喂給沈滿棠。

沈滿棠呆呆地“啊”了聲,吃完又很興奮地用雙手拍了拍大%e8%85%bf道:“還要。”

金朝輕聲道:“小點聲,我會給你夾的。”

“好——”沈滿棠又甜又響亮地應了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金朝的筷子。

金朝深呼吸幾秒,夾了塊脆皮%e4%b9%b3鴿堵住沈滿棠的嘴。

沈滿棠也就安靜了一小會兒,等%e4%b9%b3鴿%e8%85%bf啃完了就又不安分了。他不滿地湊到金朝耳邊,用雙手擋住嘴,自以為悄聲地說道:“我不喜歡這個新郎官,他頭好油。”

金朝的耳膜一震,趕忙捂住他的嘴道:“他是用發油梳的油頭,彆亂說。”

“哦。”沈滿棠泄氣地坐回去,不一會兒又湊過來挑刺道,“他個頭也沒有汪先生高,長得也不好看,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好在這回他知道要壓著聲音說話了,否則這話讓人聽見了,不知道得惹出多大的麻煩。

金朝上下打量了一番正在敬酒的江家少爺,平心而論,沈滿棠這話並不客觀。江少爺能做目前上海灘頭號的風流浪子,多少還是有些姿色在的。更何況他還是江彩蝶一母同胞的哥哥,怎麼可能會如沈滿棠所說的那般不堪入目。不過“不是什麼好人”這話倒是沒有說錯,正常人也乾不出和江顯榮一樣為了不給妹妹出嫁妝,把她婚約攪黃的事。

“嗯,聽話,這是人家的酒席,不能說新郎壞話,想說回家再說。”

“哦,好吧。”沈滿棠又控製不住音量了,大聲喊道,“我要吃魚。”

還沒等金朝挑完刺,沈滿棠又叫了。他激動地拍拍金朝的大%e8%85%bf,指著遠處的敬酒隊伍道:“元寶你看,常姐姐邊上那個姐姐也好漂亮呀。”

金朝抬頭一看,連挑魚刺的心情都沒了。沈滿棠指的那人正是他上輩子的緋聞女友,曾經一度紅得發紫的女星江彩蝶。不過她現在看起來也不過就十四五歲,臉盤兒還沒完全長開,周身的氣質也是照著大家閨秀培養的,不似當明星後那般明豔奔放。

“顯頤,酒不夠了,你再去拿一瓶來。”江太太對女兒吩咐道。

金朝這才想起,是了,以前偵探給的資料裡提過,江彩蝶的原名就是江顯頤。

“是不是很漂亮嘛?你怎麼都不說話的。”沈滿棠等了半天沒等來金朝的回應,這才戀戀不舍地把目光從江顯頤身上挪開。他伸手戳戳金朝緊繃的臉,還用力向上提了提他的嘴角。

金朝一言不發地把沈滿棠往椅背上一推,強硬地用手遮住他的眼睛。沈滿棠剛開始還掙紮了幾下,等金朝默數到十五秒後就歪下頭睡著了。

每當入睡前金朝唱不動歌或者講故事講到口乾%e8%88%8c燥時,就會用這招製服沈滿棠。這家夥可怕的很,彆的小孩是聽歌入睡,他是當人家給自己表演節目呢,明明很困了就是不肯睡覺,聽完一首還要再點一首。金朝有時候給他搞煩了,就隻能強製他閉眼。

今天他吃了酒釀估計早就暈了,這招正好能派上用場。否則任由他像喇叭似的胡說八道,恐怕真會出事。

金朝給沈滿棠擺了個舒服的睡姿後才鬆了一口氣,繼續給他挑起魚刺來。

“喲,小滿怎麼才開吃就睡著了?”過了才十分鐘,常太太就端著白酒杯與一乾人到沈滿棠這桌敬酒了。

“我沒留神,讓他吃了酒釀,沒想到小孩子酒量這麼淺,才幾口就倒下了。”傅君佩拍了拍沈滿棠,把他叫了起來。

“不用叫,不用叫,讓孩子睡吧。”常太太嘴上是攔了攔,嗓門卻比誰都大,就是傅君佩不叫,沈滿棠也準會被吵醒。

他呼吸一重,懵懵地揉了揉眼睛,借著傅君佩的攙扶站了起來,又呆呆地接過金朝塞來的杯子,和眾人一同舉杯賀喜。

大人閒敘間,常遇青適時將一盒喜糖塞到了沈滿棠懷裡:“大家都有的,你也收著。”

沈滿棠看著手裡快要擠爆了的喜糖盒,狐疑地看了一眼常遇青後便直接打開了。果不其然,裡麵的糖果巧克力都要堆成一個小山了,也難為常遇青剛剛能用絲帶把盒子勉強捆住了。

“這太多了,你能給我一盒正常的嗎?”沈滿棠環顧四周,指了指隔壁桌上的一盒喜糖道,“就和彆人拿的一樣就好。”說完他就把喜糖盒遞還給常遇青。

常遇青退後一步,拒絕道:“給你了你就拿著。”

沈滿棠就這麼伸著手臂,固執地僵持著,直到手臂舉累了他才求助地看向金朝。

“小滿,你怎麼收個糖還要看彆人臉色啊?”常太太注意到自己兒子吃了癟,便順著沈滿棠的視線瞅了眼金朝,陰陽怪氣道,“這些糖都是今早遇青單獨給你挑出來的,說你愛吃這些才給你塞得這麼滿。你要不收,就太辜負他的心意了。”

沈滿棠悻悻地收回手臂,咬著牙把喜糖盒蓋了回去。

常太太看常遇青熱臉貼人家冷%e5%b1%81%e8%82%a1,心裡頭很是不痛快。她的孩子,一個被沈家拐帶著跟窮小子談戀愛,一個被沈家小孩嫌棄還要上趕著倒貼,她都懷疑自己是上輩子欠了沈家的。沈家人也沒個正形,沈滿棠這麼大個孩子了,還要個書童陪著,天天走哪跟哪,也不看看是什麼場合。~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傅君佩打圓場道:“小滿平日裡吃太多糖了,我怕他爛牙,就讓小孩兒幫我盯著他。”她溫柔地摸了摸沈滿棠的頭,又說道:“這糖是遇青哥哥送你的,你是不是要謝謝哥哥啊?”

“謝謝哥哥。”沈滿棠勉強道。趁彆人不注意,他還是立馬把喜糖交給了金朝保管。看金朝麵色如常的樣子,他才放下心來。

有金朝這個小氣鬼在,他可不敢隨便收彆人的糖。

新郎官江顯榮今天心情顯然很好,他不了解常家和沈家有什麼過節,隻當小孩子鬨彆扭呢,便又一次倒滿了酒,舉杯邀眾人共飲。

“這酒可是乾隆年間的禦貢酒,彆處可喝不著,就是我今兒個結婚,我爹才舍得拿出來。我也算是沾了大家的光,才能如願品上一品啊。”

這話唬彆人或許可以,但沈滄這種懂行人一抿便知江顯榮在誇大其詞。不過他們敬了這麼多桌酒也沒人揭這浮誇大少爺的短,倒也還是給江常兩家留了點顏麵。

等敬酒的兩家人移步下一桌時,沈滄才暗暗搖了搖頭。江大少爺的那些傳聞估摸著是假不了了——豪賭輸掉一條街的房產,一擲千金為頭牌贖身,充大頭給每個小情人配洋車洋房……樁樁件件,哪個聽了不叫正經人家的女子退避三舍。或許常太太真是病急了亂投醫,胡亂塞了個富家子弟給常安,就為了斷了她的念想。

今日汪緣覺早早便在大廳裡候著了,就等著他們下樓後開車送他們來飯店。沈滄看著他消瘦的麵龐,規勸道:“緣覺,你就彆去了,車我自己開就好。”

“二爺,我不下車……我就想看她最後一眼。”汪緣覺推了推接上%e8%85%bf的眼鏡,看似鎮定,實則整隻手都在抖。

沈滄作為過來人,自然可以體會汪緣覺的感受。當年他帶傅君佩見了曹錦和後,沒過多久就再也聯係不上傅君佩了。就當他察覺出不對勁,想要啟程去北京尋她時,卻被曹錦和扔到了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期間隻有傅明璽帶來了一封傅君佩的訣彆信,信裡竟說她要嫁予他大哥了。

如果當時他能夠出去,就是崩了所有人他也會帶傅君佩走的。可汪緣覺與他的情況畢竟不同,他還有一個母%e4%ba%b2要照顧,而常安也是為了他們母子的安危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常勝現如今統領著整個淞滬的軍隊,他們就是化成灰都跑不出上海。這盤棋下到這已成定局,就是沈滄想插手都無從幫起。

“緣覺,因為你們的事,我們和常家的交情算是徹底斷了。常太太敢給我送請帖,就是料準了就算你出現,常小姐也不會改變心意了。”沈滄拍了拍汪緣覺的肩,歎息道,“你不下車,她們就不知道你來了嗎?你又何必讓常小姐為難呢?去了也隻是徒增傷心罷了。”

汪緣覺摘下鏡框,抹了許久的臉,把臉搓得和眼眶一樣紅後才肯罷手。良久,他輕點了點低垂的頭,將車鑰匙交還給了沈滄。

傅君佩在一旁看著,頗覺遺憾。在她的安排下,常安每周都能出家門與汪緣覺見麵,常遇青也對這位先生十分認可,就連常太太和傅君佩逛完街回來接兒女時也對汪緣覺讚不絕口。而害羞靦腆的汪緣覺也笨拙地學著討好常太太,誇讚她子女教得好,衣服搭得好,頭發燙得好,每次都把常太太誇得合不攏嘴。

明明一切都在向好,到頭來卻還是一場空。

傅君佩也拍了拍汪緣覺的肩,溫聲寬慰道:“你若想去就悄悄去吧,遠遠看她一眼,彆給自己留遺憾。”

於是汪緣覺就挑了一棵不遠不近的樹,在樹下抽起了他人生中第一包煙。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過得也就如同這煙霧一般如夢似幻。

昨日,在舉國民眾長達近兩個月的抗爭下,中國代表團最終沒有出席巴黎和會的簽字儀式。這是自五月四日以來社會各界同仇敵愾下取得的勝利,無人不為這一結果激動振奮。

可汪緣覺也問自己,在明知會失去常安的情況下,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會成為抗議者中的一員嗎?他想答案一定是否定的。他不是聖人,沒那麼偉大,他不願看心愛之人為了保全自己,屈身嫁給一個紈絝。反正已經有足夠多的人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