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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了下。無事,火已經熄滅,王爺小公爺川爺儘管放心。”

問川便沒再問,與兩人客氣道彆,來到了“張羊兒”湖羊鋪買羊肉,聽到幾個客人在唾沫橫飛說著李達的遭遇。

“李達?”問川想了起來,那個美豔的“典妻”夫君便叫李達。

買了些湖羊肉回到“仙客來”,山詢走上前,道:“七少爺吩咐,讓你將羊肉送到王爺客院去。”

殷知晦不喜食羊肉,聞不得羊肉的膻氣,齊重淵卻很是喜歡。“張羊兒”鋪子的湖羊新鮮,他嘗了一次便惦記上了,留下來與殷知晦用飯時,點名要吃羊肉。

問川心道殷知晦連續多日辛苦忙碌,沒了齊重淵在,今晚總算能好生用飯,趕緊拿著羊肉,交到了齊重淵的小廝青書手上。

回來仔細淨手,問川聞著沒了氣味,方進屋伺候。

殷知晦坐在案桌後,正垂眸看著麵前的茂苑縣輿圖,隨意問道:“縣城內可有什麼新鮮事?”

問川思索了下,將李達的事情說了,殷知晦從輿圖上緩緩抬起頭,靜靜道:“李達橫死,接著,宅子連棺槨一並化為了灰燼,可是這樣?”

第十七章

秦娘子食鋪前鋪後院,後院臨河,灶房後與西側小巷各有一間門進出。小巷清淨些,秦娘子免得看熱鬨的閒人湊上來問東問西,攙扶著文素素經此進入,方四則回了鋪子忙碌。

小院三間正屋,左右側是廂房,與灶房隔著小小的天井。天井裡角落有口井,種著幾顆桂花與石榴樹,樹不算粗壯,望去滿眼的綠。

秦娘子將文素素安置到東廂房,道:“西廂房做了庫房,還有方四住著。方四獨自在做工養家糊口,妻兒都在鄉下,他人老實,你放心。”

東廂房擺著一張床,破舊的桌凳,看上去空蕩蕩,想必是經常灑掃,屋子裡很是乾淨。

秦娘子讓文素素先歇著,走了出屋,很快抱著舊被褥回來,在她身後,跟著一個低頭耷腦,斷了右臂,年近六十的老漢。

老漢左手提著水桶木盆,顛簸著走進屋,放下東西後,一聲不吭轉身離開。

秦娘子將被褥放在床上,盯著老漢出去的背影,道:“你無需理會老陳,他就是這個德性,十棍子都打不出個%e5%b1%81來。”

看年紀,秦娘子不過四十歲出頭,文素素以為老漢是她的爹,聽她話裡的意思,老陳應當是她的夫君。

秦娘子頓了下,譏諷地道:“他若不是三棍子打不出個%e5%b1%81,斷臂瘸%e8%85%bf,我也當不了這個家。男人再沒出息,在自家女人麵前都是天,除了.....”

看來秦娘子也有滿腹的辛酸,她沒再說下去,文素素更不會主動詢問她的痛處,走上前接過被褥,感激道:“前麵鋪子生意忙,我沒事了,自己來就是。”

鋪子正是忙碌的時候,秦娘子見文素素比先前要精神些,前去灶房拿了兩隻包子一碗湯進屋,便趕著出去張羅生意。

文素素鋪好被褥,打水洗漱了下,吃了包子,湯,填飽了肚子,稍許放鬆下來,身上被拖拽出的淤青,這時開始隱隱作疼。

屋外開始下雨,淅淅瀝瀝的雨絲,打在樹葉上沙沙響。

雨天天色暗沉,屋內也昏昏暗暗。文素素摸著懷裡餘下的銀兩,賣豬後布置靈堂,置辦棺槨,尚餘下不足三兩銀。

許梨花處還有屬於她的近四兩銀子,如今她下了大獄,這幾兩銀子估計也懸了。

文素素並未多想,現在看不到太遠,也容不下她看太遠。甚至,她連明天都看不到。

不過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贏不了,爭取同歸於儘。

倦意襲來,文素素上床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文素素被腳步聲驚醒,她倏地睜開眼,發現外麵已經一片漆黑。

雨還在繼續下著,木屐踩在地上踢踢踏踏,木門吱呀推開,一股濕撲如,豆大的燈光在門口氤氳。

秦娘子走進屋,放下手中所提的燈盞食盒,轉頭看到坐起身的文素素,笑道:“先前見你睡得沉,便沒喚你起來。餓了吧,快來吃些東西再睡。”

文素素難得好眠,身體輕盈不少,道謝後,穿上外衫下了床。

秦娘子從食盒裡拿出包子與羊肉湯,道:“你小產了,照說該坐小月子。隻咱們沒那個命,歇不了,買不起補身子的好東西。下雨天冷,喝碗羊肉湯,正好暖暖身子。”

“秦姐姐。”文素素沉默了下,道:“你比%e4%ba%b2人待我還好,我就厚著臉皮叫你一聲姐姐了。”

秦娘子爽朗笑起來,道:“都是鄰裡之間,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你叫我一聲姐姐,我高興還來不及。”

文素素拿了一兩銀子出來,硬塞在了秦娘子手中:“秦姐姐,你待我的大恩,我無以為報。銀子請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實在沒臉繼續住下去。”

賣豬辦喪事,還是秦娘子幫著在操持,知道文素素還剩下多少錢,心道她幸好將錢揣在了身上,不然燒成灰燼的宅子,銀子估計也尋不回來了。

秦娘子無論如何都不肯要:“我不容易,你更不容易,以後你還要過活,快快收好。”

除卻秦娘子的仗義,她一個金餑餑住在這裡,不知會帶來多少麻煩。

秦娘子開門做買賣,要應付差役,閒漢混混,文素素清楚裡麵的艱難。

比起行腳店,還是秦娘子這裡暫且住著穩妥些,算上住宿飯食的錢,一兩銀子著實太少,文素素堅持要她收下。

時辰不早,羊肉湯涼了會腥膻,秦娘子斟酌了下,便暫且將銀子收了起來,打算以後再還給她。

文素素坐下來用飯,秦娘子坐在一旁陪著說話:“先前你大哥大嫂來了,我替你擋了回去。”

昏黃的燈光下,秦娘子神色很是憐憫,迎著文素素看來的目光,思索了下,還是如實告訴她:“你大哥大嫂聽說了你的遭遇,開口便問值錢的東西可有從火中搶出來。我見他們隻顧著錢財,半點沒替你打算的意思,便道了你如今的處境。他們要接你回去,先將我鋪子裡李達的欠賬結清。他們一聽要錢,你小產了,又戴著孝,借口小產婦人不吉利,戴孝更不能回娘家,忙不迭就走了,連看都不來看你一眼。不看還好,要是看了,說不定還真要將你接回去。接回去能如何,還不是得將你再賣掉。”

文素素不關心他們,沉%e5%90%9f了下道:“可還有其他人來找我?”

吳黑狗晚間來過,秦娘子將他打罵了出去。以為動靜鬨得太大,被文素素聽到了,歎了口氣,將李達與吳黑狗攛掇著要將她典給何員外的打算,原原本本告訴了她。

“吳黑狗那宗桑,他%e8%88%94著臉說要娶你,熱孝中成%e4%ba%b2,你也有個人照顧。我呸,吳黑狗就不是個人,先前的妻子被他折騰死了,成日不是坑蒙拐騙就是偷%e9%b8%a1摸狗,就沒個正經時候。窮得叮當響,壞得腳底流膿,再眼瞎的也不會將家中女兒嫁給他。他看上了你,我猜著不是將你典出去,就是要拿你賺錢。你可不要信了他。”

文素素說了聲秦姐姐放心,神色微微一沉。

何三貴未曾前來找她。

吃完飯,秦娘子收走食盒,文素素站起來要跟著前去洗碗,秦娘子忙按住了她:“方四會洗,你歇著吧。”

這時,小巷邊進出的門,被咚咚敲響,方四從西廂走出來,問道:“是誰?”

“是老子,開門!”一個醉醺醺的聲音,趾高氣揚回答道。

秦娘子神色一黑,咬牙罵道:“好你個吳黑狗,還敢上門來!”

文素素眼瞼微垂,拉住秦娘子的衣袖:“秦姐姐,他是來找我的,我去同他說吧。”

秦娘子道:“外麵下著雨,你哪能出去。再說吳黑狗能有什麼好事,你彆搭理他,我打斷他的%e8%85%bf,看他還敢再來!”

文素素懇切地道:“秦姐姐,吳黑狗既然衝著我來,我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總不能次次讓秦姐姐擋著。秦姐姐開門做買賣,吳黑狗又是地痞混混,他來鋪子裡鬨事,秦姐姐的買賣如何能做得下去?我去跟他說清楚,要是他以後再敢來,我就報官。”

方四在門邊與吳黑狗爭執了起來,肩膀抵著門,拚命要將他推出去。

文素素見狀向門邊走去,秦娘子一想也是,叫她稍等,忙去正屋拿了舊傘,木屐,氣死風燈等出來,道:“彆淋濕了,我與方四都在,要是他敢不老實,你就大聲呼喊。”

文素素一一應下,穿上木屐,打著傘,提起燈走到門前。吳黑狗見到她,咧著嘴笑起來,流裡流氣道:“文氏來啦,你跟著我,包管比李達要強。”^思^兔^在^線^閱^讀^

文素素故作鎮定道:“吳黑狗,你休要胡罄!你出來,我要與你說道說道!”

吳黑狗瞧見文素素弱不禁風的嬌柔,酒氣血氣上湧,心口一陣灼熱,嘻嘻笑道:“是是是,娘子說得是,娘子莫要生氣,你生起氣來,真是讓人心都要化了。”

文素素一聲不吭,側身從吳黑狗身邊經過,朝小巷外走去。吳黑狗啜著牙花子,緊了緊油衣,顛顛跟在了身後。

秦娘子拉著方四一起,站在門邊守著,見他們走出了巷子,消失在了黑暗中,不禁擔心得探頭張望:“可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文素素走出巷子,按照後院的方向,拐到沿河岸邊,夜闌人靜,惟有風雨聲。

吳黑狗見四下無人,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上前就要去摟文素素的腰:“哎喲,我的心肝,領著哥哥到這僻靜處,可也是想哥哥了.....”

燈掉在地上,燈釺紮進肉,發出悶沉的一聲,吳黑狗猝不及防,捂住臉,痛得慘聲大叫。

叫到一半,吳黑狗聲音戛然而止,傘尖捅進喉嚨,吳黑狗喉嚨呼哧著,目眥欲裂。

文素素手上用力,吳黑狗不受控製蹬蹬蹬後退,背靠在一顆香樟樹上。

香樟樹下,便是茂苑縣通往京城的運河。河水深,三層高的大船都可輕易通過。

吳黑狗痛得快要暈過去,漸漸喘不上氣。絕望,恐怖,讓他身下一陣溫熱,尿騷臭味溢出。

文素素依舊沉默不語,手上力氣加大,往前麵一送一拉。

吳黑狗在殘存的意識中,感到自己快被傘尖刺透,身子軟軟倒下去,噗通掉進了河中。

文素素看都未看,打開傘撐在頭頂,前去撿起快要熄滅的燈籠。

燈籠重新亮起來,文素素朝細雨中佇立著的高瘦人影,平靜地欠身施禮。

第十八章

傘上的水珠,滴落在青石地麵汪著的水上,氤氳出紅色的光。

那是吳黑狗身上的血。

殷知晦神色很是複雜,望著文素素眼角斑斑紅痕,像是一顆淚痣。

殷知晦記性好,極擅識人。審案時,連發絲都觀察得仔仔細細。他清楚記得文素素的相貌,這時卻仿佛與她從未曾見過一樣。

問話時見到的文氏,局促拘謹,畏畏縮縮,總是垂頭縮肩。很符合她的“典妻”身份,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麵,膽小無知的婦人。

眼前的文素素,身形挺直,舉止從容立在那裡,好似早就知道他會來,依舊鎮定自如殺人。

文素素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