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的威脅。
二來,已經無法恢複曾經健康的他,哪怕活下來也隻是拖累,神穀哲也表麵雖不顯,但實際上也有著他的高傲一麵,他不願意做拖後%e8%85%bf的那個,自然想要徹底斷掉生機。
可是……這種無力的感覺。
他隻恨自己。
降穀零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看著白發青年平靜地向虛空邁出一步,平直地向下墜——
不,就這短短的一秒鐘,一道黑色的身影狼狽地從樓梯口衝出來!
甚至沒有一絲的停頓,他猛地蹬地,像是一隻在危難時機撲向幼崽的大貓,帶著狠絕和不要命的力道。
他趕在最後一刻抓住了神穀哲也的右手腕!
諸伏景光的身體猛地摔在平台上,右手猛地增加的力道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滑去,隻能靠左手扣住天台缺口的邊緣凸起處,活生生地讓原本就沒養好的指尖再次血肉模糊。
他劇烈的喘熄著,仿佛能將身體裡的恐慌和怒火,直接隨著達到極限的身體爆發出去,缺氧的感覺蔓延,連帶著身體都漸漸地無力,諸伏景光咬著牙,絲絲縷縷的鮮血從嘴角溢出。
神穀哲也在那種酷刑下都能站起來,都能保護他們,他諸伏景光哪裡做不到?!
體重在此刻又一次成了特殊的一點,若他和安格斯再重幾分,想必諸伏景光力竭地衝上來,唯一的下場就是一起墜下天台。
偏偏就是這毫厘,他抓住了他。
諸伏景光晃了晃頭,吐出一口鮮血,臉上滿是灰塵和擦傷,那雙藍灰色的眼中卻綻放出難以形容的生機和氣焰,他艱難地挪動身體,將頭探出天台的邊緣。
“前輩!”他帶著小心翼翼以及近乎失而複得的崩潰。
沒有人回答他,甚至隻能感受到帶著血色的風聲吹過耳際。
“前輩!”於是他又喊了一聲。
墜在半空中,唯一的連接點便是諸伏景光的右手,神穀哲也靜靜地垂著頭,看向底下的一片“煙火”——和安格斯。
安格斯並沒有鬆開他的另一隻手,諸伏景光實際上承受著兩個人的體重。
若是在正常狀態下,諸伏景光肯定會察覺到這疊加起來的不尋常的重量,但在此刻,已經近乎是力竭後的“回光返照”,他甚至覺得手已經逐漸麻木,化作了一片刺痛。
他隻是一次又一次地喊著“前輩”,試圖讓神穀哲也抬起頭來,看他一眼。
但是沒有。
諸伏景光最先對上的是安格斯憤怒到幾乎扭曲的麵容,黑發青年仰著頭,錯開神穀哲也的身體,直直麵對著他,咬牙切齒地道:“諸伏景光!”
安格斯看上去確實氣瘋了,他設計的完美死亡的結局,被怪盜基德那隨手一撥,被諸伏景光這縱身一躍,毀得失去了任何價值。
哪怕是爆炸的氣浪也沒毀掉的直播小飛機還在天空拍著,將這生死一線的場景複刻出來。
降穀零看著這一幕,有些無力地抹掉額上的冷汗,心如擂鼓,卻還是報複性地笑出了聲。
“哈哈哈,hiro……乾得漂亮!”
在所有人都放棄希望的那刻,隻有諸伏景光,他完全摒棄了任何不成功的可能性,一如他執拗的性格,抓住了神穀哲也最後一絲生的希望。
笑著笑著,淚水就順著臉頰,從那紫灰色的眼睛裡流出,帶著一種不知作何反應的複雜和痛苦。
——諸伏景光支撐不了很久,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他實在是太累了,翻下二十樓,狂奔幾百米,接著再爬二十樓,哪怕是訓練有素的警察公安,此刻的力氣也已經到達了極限,更彆說他手上抓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
他能堅持多久?三十秒?一分鐘?兩分鐘?
結局無非就兩個,諸伏景光力竭鬆開手,回歸安格斯想看到的結局;諸伏景光力竭,與兩人一同葬身火海。
以降穀零對幼馴染的了解,這家夥無疑會選擇後一種。
他實在是被愧疚給壓垮了。
諸伏景光不可能看著神穀哲也死在他的麵前,更彆說是由他%e4%ba%b2自放手。
滿是灰塵的手掌握住纏著繃帶的纖細手腕,注定著就不會再分開。
在極度的緊張中,時間會被無止境的拉長,可以延伸出許多瑣碎的感受和變故,它們疊加在一起,組成了一條蟒蛇,活生生將人扼緊、閉過氣去。
hiro,你能說服神穀哲也嗎?
降穀零靜靜地坐著,明明沒有傷,卻比他逃離組織時更加狼狽。
他的額發幾乎被冷汗全部打濕,灰紫色的眸子裡一片迷茫,像是迷失在雨夜中的流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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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沒有理安格斯的無能狂怒,他隻是看著神穀哲也,用近乎祈求的聲音道:“前輩,你看我一眼……拜托,不要放棄活著。”
活著……他不想活了!!
怒火上頭到已經罵都不知道怎麼罵的神穀哲也:“……#¥%@#@T-T!”
他真傻,真的,為什麼不多帶把鎖,把天台的門給鎖起來?
這天台的風真大……
意識在兩具身體裡流竄,最後暫且停留在神穀五號那邊,鹹魚發出憤怒且委屈的威脅,試圖把諸伏景光嚇得鬆開手。
然而……沒什麼卵用。
經過那麼久的相處,神穀哲也算是對紅方的人知根知底了:善良、執著、一根筋,可以說身上就沒什麼缺點,一如既往地發光發熱,為群眾做貢獻。
他們是構成漫畫主線的齒輪,是一環扣一環、儘忠職守的釘子。
如果沒有神穀哲也的存在,他們會按照原有的節奏一步步走下去,成為觀眾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或許有痛苦,但導致痛苦的對象不應該是他。
都是一群笨蛋!
漫畫原主線中,鬆田陣平能為了一個線索把自己給粉身碎骨,而現實中,諸伏景光不顧一切過來拉住他,自然也就沒了鬆手的可能。
神穀哲也隻覺得頭疼欲裂。
諸伏景光能死嗎?
不能。
這部漫畫想要達成HE的結尾,自然不可能出現雙雙赴死的局麵,他為了大義隨著安格斯去死還說得通,諸伏景光來救人跟著一起死……那就說不通了。
要是諸伏景光真的跟著狗帶,論壇必然爆炸,達不成少年漫真實結局的世界線指不定會重置,屆時會發生什麼,那是神穀哲也不可估量到的未來。
可是棋差一招,他又不想放棄……
讓他留下的籌碼並不足以壓過他想死遁的逃避心理。
神穀哲也人麻了,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
鹹魚絞儘腦汁,發現用語言跟諸伏景光對剛是說不通的,他甚至有點擔心自己被對方的糖衣炮彈給策反。
萬一自己一時鬼迷心竅答應了,之後又後悔怎麼辦?
神穀哲也對自己在某些方麵的自製力還是有點逼數。
借著安格斯的眼睛,神穀哲也看到諸伏景光那雙不甚清晰的藍灰色眼中,像是一條洶湧的河流,裡麵灌滿了他看不懂的情緒,仿佛全部隨著那聲“前輩”傾注到他的身上。
實在不行,就等諸伏景光力竭鬆手的時候,把他重新拋上去好了。
應該不會有人那麼找死,明知無力回天還往下跳吧?
將心比心,神穀哲也覺得人的求生本能在電光火石間中還是可以發揮一定作用。
在某些時刻,身體會比腦子更想活下去。
很好,就這麼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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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1:10
煙花已經綻放,但此刻卻無人欣賞,呼嘯的夜風中,隻能聽見一聲聲雜亂的長嘯,帶著嘶啞和扭曲的悲泣。
遠處似乎真的有煙花燃放,流穗的金色亮光衝上天際,化作一片星星點點,比天上的星更亮、更遠,又一瞬落下,從天台邊劃過,像是要拽住什麼一樣。
“怪盜基德,你還沒過去嗎?!”江戶川柯南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耳麥中傳出,“快點啊!”
他此刻正在樓層間奔跑,試圖找尋一個適宜的地點幫忙,但在危急時刻,卻又顯得如此無力單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已經離開了雙子樓的亮麵大樓,正試圖從底層上那邊的天台,但是因為爆炸引發的密碼故障,想要到達樓上在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做到。
直升機倒是來了,但是由於爆炸的氣流原因,也無法靠近天台,此刻正如小人國裡站著的巨人,手足無措地在天際挪動,試圖擋住時鐘,讓時間停止。
一時間,隻有那滑翔翼像是在堵塞車流中的自行車,在夾縫中生存,晃晃悠悠地滑過去。
黑羽快鬥操控著滑翔翼,隨著爆炸的氣焰翻騰,幾乎是與火焰擦著過去——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天底下最慘的救援者!
怪盜摁著耳麥:“你催我也沒用啊,我的滑翔翼又不是遙控的,被爆炸的風浪掀起來,我得先調整方向!”
“那你快調啊!”
黑羽快鬥透過單片眼鏡看遠處的黑點,忍不住發出慘嚎:“你確定嗎?三個人?我這是滑翔翼不是飛機!”
江戶川柯南險些%e8%84%b1口而出那個黑頭發的不用救,卻在說出去前強行憋了回來。
不行……雖然他巴不得安格斯去死,但是不管怎麼樣,有些話他注定不能說。
要是名偵探工藤新一罔顧人命的話,想必神穀哥哥也會對他失望的吧。
半晌,他隻道:“加油!”
黑羽快鬥:“……”見鬼的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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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1:15
從爆炸響起,邁出天台,飛身一撲,再到此刻的僵持,實際上也隻是過了短短十幾秒。
而這短短十幾秒,瞬息萬變,將人原本絕望的心反複地拋上拋下,又來回揉捏,使得那入骨的酸麻和刺激頭皮的緊張攪在一起,全部附著在視覺上——挪不開眼。
安格斯的情緒爆發隻在一刻內,很快,他就平靜下來,像是接受了這一切,又或者說,他並不覺得諸伏景光能改變什麼結果。
隻是再徒勞掙紮一會罷了。
黑發青年依舊緊緊地攥著神穀哲也的手腕,後者手上的鮮血順著連接處滴落,落到他的臉頰上,一滴一滴,像是審訊時溢出的血色的淚。
神穀哲也一直低著頭,似乎在逃避諸伏景光的目光,隻有被風吹起遮住麵容的那縷碎發,才能看見他微微顫唞的眼睫。
諸伏景光喘著氣,隻覺得頭腦中的嗡鳴聲愈發響亮,眼前出現了一塊塊像信號不良的電視裡閃爍的黑點。
他從晃蕩中看到安格斯冷漠的表情,愈發覺得這是一場生命的拉鋸。
神穀哲也沒有反應,隻有斷斷續續的鮮血順著他的下頷滑落,連咳嗽都被風聲吹得虛無、消散在夜色裡。
作為中間的那個,兩個相反的力道扯著他,想必比直接跳下去更難受。
但是諸伏景光卻做不到成全。
前輩是昏迷了……嗎?也是,他的身體那麼差。這樣更好,起碼不會被安格斯蠱惑著繼續下落。
腦海中的思緒攪動,卻逃離不開麵前人的情緒旋渦,諸伏景光覺得他不像是在救神穀哲也,而是自救。
這沉甸甸的,是他的愧疚。
諸伏景光憋著氣,開始往回拉,他儘自己最大的力氣向上提手臂,再用儘最大的力氣向內挪動,將所有的意識都集中到手指,手臂上的肌肉仿佛隨時會崩裂一般,在夜風中發顫。
但當諸伏景光努力了半天,被二次爆炸聲猛地驚醒時,才發現自己似乎依舊停留在原地,縱使拚儘全力,他能做到的也隻是抓住神穀哲也的手臂,卻無法進行下一步動作。
甚至他所謂的漫長掙紮時間,在現實中也絕對不超過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