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1 / 1)

,平時買個針頭線腦吧,因此還是沒錢。

城裡的也手裡沒錢啊,月月拿工資,拿了工資也得買菜買米吧,買個皮鞋是小件,買個電視機得兩口子攢一年錢,兜裡也還是乾淨。

這是四個人第一次正視這一位高級工。

對城裡的富裕有了更深的認知,就連熠月都覺得水果點心可以不要,但是錢這樣的東西還是可以收的。

怎麼能收了還不給人呢?

“嫂子!”馬海洋說話也有了一些底氣,“您看看,我不是說拿著錢想乾什麼,我就是知道您跟大哥辛苦,我感謝你們,您也給我個機會,我以前也是沒辦法,您體諒我當爸爸的心——”

當爸爸的心,他哽咽著,眼眶子通紅,長得細膩的男人哭起來總是比一般的糙漢子更破碎,“我膝下也沒有彆的孩兒,您疼孩子是跟我一樣的心,第一次來您把我打出來,可是都為了孩子著想,十一的年紀不能再留著種地了,他這樣聰明的孩子跟著我學個手藝,您錢收下,家裡日子也好過,好好培養兩個女娃兒上學。”

南邊人做事要仔細一些的,考慮的很細致,見大家臉上都有戚色,馬海洋一半的真心都掏出來了,“我是來認%e4%ba%b2的,不是讓熠明斷%e4%ba%b2,他這樣大了也懂事,不記得您的恩情也不行,什麼時候你都是他媽,逢年過節還得回來看你。”

退步實在是太大了,是認%e4%ba%b2的,馬海洋再不願意,他這會也是為了孩子考慮的,為了以後的父子關係考慮的,不然孩子接回來天天跟他對著乾乾什麼!

看孩子自己以後怎麼乾了,他講理,不攔著跟這邊來往。

說完看大家臉色,熠熠已經不盯著馬海洋看了,她盯著王守香看。

她怕大哥走了,“媽,留著哥在家裡吧!”

趴在膝蓋上撲過去就開始哭,哭得熠明抱著她起來放在膝蓋上。

這是以後為父的長兄。

“嫂子,我以後當大哥是我%e4%ba%b2大哥,家裡有什麼難處您來找我,能辦的給您辦,不能辦的我托人給您辦,我當您%e4%ba%b2大嫂子看待。”

“隻一個,您看在我這個年紀的份上了,膝下沒個孩子,權當是我以前時候不懂事兒,您心善可憐可憐我。”

想想也是淒慘,馬海洋哭著哭著很動感情,心肝脾胃肺都覺得苦,他是早年喪母,“當年我爸拉扯我們兄弟三個長大,成家立業家裡轉不開,我十六就參加了援北計劃,到這裡紮根,年輕時候也混蛋不懂事,可是嫂子我命也苦!”

今天無論怎麼樣,這一出出來,熠明他是指定要帶走的。

定局!

王守香一輩子田家本分人,她能不講理也能撒潑罵架,可是她不能為難孩子,她最擅長的事兒是為難自己。

眼淚刷刷掉,讓她開口,她開不了口,她不能把孩子送出去。

這是她抱養回來的,那時候三年沒孩子,跟著他爹去南邊兒,挑著筐翻山越嶺的,有個男孩兒人家不要,他們歡天喜地翻山越嶺挑回來的。

兩個人喜得跟什麼一樣,半路上有人抱著女孩兒要不要?

開始不要,隻要一個孩子就夠了,結果人家非得送,家裡養不活了,孩子爹做主了,那樣一個有擔當的山裡漢,憨厚耿直,“孩兒他娘,一個也是養,兩個也是養,咱們不差那口飯了,一兒一女湊個好!”

挑著筐就走了,前頭一個熠月,後頭一個熠明,一兒一女養三年,送子觀音鬆了口給他們一個女兒,喜得他爹起名叫熠熠。

大家哭的稀裡嘩啦的時候,熠明大馬金刀地坐在官帽椅上,熠熠坐在他%e8%85%bf上,攬著她在一邊,另一隻手放在扶手上。

醬色的漆磨得露出木色,他聽清楚了,馬海洋這是沒後路了,他是真的非自己不可了。

熠明自打爹沒了,性情變得太多,一夜就長大了,父%e4%ba%b2對男孩兒的感覺是不一樣的,那就是天,現在他就一個想法,他得頂天立地。

一條一條列出來,“第一個,錢給我媽收著,我媽要留淌水崖也好,改嫁也好,都是我媽,我不是沒人味的孩子,我都得孝敬我媽。”

馬海洋麻溜地爬起來,坐回來他的馬紮上,擦一把眼淚鼻涕,“好!”

除了他自己,其餘人心裡就劃刀片,螺旋槳一樣地攪碎了。

熠熠捂著臉,嗷地一聲撲在他肩膀上哭天搶地,逼著眼睛不管不管地哭,真正哭的時候不是哼哼唧唧,是悶悶的嗚咽。

熠明不管,人呢,長痛不如短痛,“第二個,我們就兄妹三個,我爹養我十一年,他是累死的得了癆病吐血,走之前讓我擔待兩個妹妹。”

指著抱著他小%e8%85%bf的熠月,還有懷裡的熠熠,“我這倆妹妹,你要我走,我得帶著,她們在山裡肩不能扛,種不了地挖不了土,一個十一,一個才八歲。”

馬海洋當然不喜歡一拖二,要開口,熠明擺擺手,“先聽我說完,帶去了我們爺倆兒好好乾,我跟你去上班,我也賺錢養活她們,給口飯就行,到年紀了就早早地讓她們嫁人,給家裡洗衣服做飯都行,隻一個,給她們轉城鎮戶口。”

第5章 混出頭

馬海洋眼睛就直瞪了。

就是王守香原本悲傷無比的心,這會兒也直不楞登地燙平了,這孩子沒白疼。

在場的一聽一個不吱聲,一聽一個脖子直。

與其被彆人為難,不如去為難彆人,熠熠睜開自己朦朧的雙眼,嗓子眼裡的嗚咽聲聲下肚,這是人生參透的又一個道理。

馬海洋多麼地強勢來到這個家裡,兩次,以謙卑的姿態乾著他願意的事情,讓王守香夜裡受了多少為難,外麵多少風言風語。

孩子是人家的,%e4%ba%b2生的,人家要要回去,這是天倫。

可是她是養父母,這樣的感情怎麼讓人割舍。

現如今好了,為難的不是她了,是馬海洋。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現如今熠明頂著一顆靈活變通的腦袋,要兼得了,馬海洋答應了,王守香以後過的就是三個孩子的日子,他要是不答應,也正好如大家都意,大概他沒沒臉再提第三次了。

人還是要想的開,這是熠明說的第一句話兒,馬海洋滿臉的抑鬱走了,“媽,您彆怪我,我想著他這個事情要解決,不能老讓咱們犯為難,隻今天他說回去考慮考慮,咱們把話說透了,您教我們的,隻要是過日子,一定要想的開,一個勁兒的奔著好日子過。”

跟誰過日子,都得有個奔頭,就是自己個得越來越好,人往高處走。

有時候孩子的做法出乎父母的意料太多,以至於需要重新審視,他總是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悄悄長大,王守香一個其貌不揚的女人,因為操勞而導致的其貌不揚,“你怎麼想到的?”

想到這樣的主意,帶著你兩個妹妹進城。

熠明就笑的很明朗,有些少年人的得意,“好日子嘛,大家過。”

哪裡能撂下來兩個妹妹,也不能撂下來自己媽。

王守香拍了怕熠明的胳膊,她不難過,她高興啊,“媽做飯去。”

廚房櫃子裡麵一無所有地乾淨,上街上去買肉,走路上自己就高興,高興地掉眼淚,走幾步,眼淚甩地上,紅腫著眼但是驕傲,那時候跑那麼遠抱孩子,人家都勸著不要。

但是她想著抱回來就當%e4%ba%b2生的,這孩子好好對人家,你看,十一年,孩子孝順她,第一個要求,就是為她考慮的,第二個,為了兩個妹妹,心裡有這個家!

人要的,不是錢財名利,是這一份兒心,一份被人惦記被人重視的心,換句二三十年後的話,就是被愛的人容易被治愈。

比如說現在的王守香,她不覺得苦啊,她覺得渾身都是勁兒,那幸福感爆棚,“來兩斤肉,一刀瘦的。”

五毛錢一斤,正好一塊錢,又送了一塊兒豬血。

走回去全切了,孩子們喜氣洋洋地燒鍋,熠月蔥薑摘好放在案板上,熠熠坐在那裡燒鍋,熠明看著柴火不夠了,去外麵背柴進來去。

肉切的片兒大大的,新鮮的芸豆剛熠月摘來的頭茬兒,嫩生生的一直沒舍得等長大的,這樣紅火的一家人,肥肉進鍋的時候刺啦刺啦的香味出來。

油脂摩攃著黑色的鐵鍋,蔥薑的味道蒸發帶走肉的腥味,熠熠心裡想,這是一塊好豬肉。

鍋鏟來回地翻炒,直到肉變色了,然後放芸豆,加水,熠熠加大火燒鍋,木頭的香味也在火裡麵烘烤,燎煙夾雜著果木的味道,這成為她的人生中,最難忘的一抹味道。

芸豆上麵浸潤著油脂,裡麵淡紫色的豆子軟糯,一人一大碗,當飯吃也行,就著飯吃也行。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吃著火熱的時候,滿臉紅光,熠熠扒拉著碗底最後幾顆豆子,想著要不要拿一塊喧騰的白饃饃泡湯吃。

大門突然旋風一樣地被推開,正午蟬鳴一樣地急促,“嫂子——”

“我回來了,這事兒我做主,不用再考慮了!”

“多兩張嘴的事兒,勒緊褲腰帶過吧。”

苦一苦家裡,緊一緊日子,這不就能養兩張嘴了嗎?馬海洋還是回來了,熠熠最後沒吃留在碗底最香的那幾顆芸豆子。

他的掙紮在村子裡的時候還覺得憤憤不平,憑什麼多養兩個孩子。

等到村口的時候,還覺得可以談。

可以等著越來越遠,能從山梁上眺望淌水崖,然後再到眺望不見,心裡的空缺在這樣炎熱的中午再也不能抑製。

一股狂熱的躁動按捺不住,一種團圓的狂想占據腦海,忍饑耐渴一口氣騎回來。

自行車哐當放在門外,推開大門就這樣一口氣跑到屋子裡麵,看著正在團圓的一家人。

多麼美好的一家子,以後他也是團圓人家了。

這樣的滿足,讓他覺得養一個十一歲跟八歲的女孩的那點委屈,全都散開了。

上幾年學,然後就嫁人了嘛!

至於城鎮戶口,先對付著吧,他縱然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也給她們些機會。

後麵給孩子們謀劃一下就是了,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當他前麵馱著一個,後麵馱著一個,後麵跟著一個跑的時候,還覺得不真實。

就這樣白得了三個孩子。

熠熠坐在前梁上,扭頭看不見王守香了,那點去鎮上的高興,能外出的興奮,成為了恐慌和失去。

裂開嘴,“媽呢,我不去了,我找媽去!”

沒有人開口說話,她就跟馬海洋慎重地說,“叔,我不去你家走%e4%ba%b2戚了,我家去吧!”

馬海洋看著這個%e4%ba%b2生的,為著她的爹媽,也對這個孩子多許多耐心,“等過些日子再回來,我們先趕路,等到了再說。”

她聽話,也懂事,也有禮貌,這周邊的環境她都不認識,怯怯的。

到家下車了,她又問,“到家了叔,我得找我媽去了。”

馬海洋一陣沉默,看著這個焦急的孩子,“在家裡睡吧,明兒再說。”

熠熠一把拉住他的手,大概很清楚明白了,她不該出來的,“叔,送我家去吧,我媽等著我呢,家裡%e9%b8%a1鴨沒人打草,我得燒水,我媽地裡乾活沒水喝,沒飯吃。”

拽不動,熠月抱著她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