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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撲騰了一下翅膀,黑羽滑過我的耳垂。

這一切都沒能吸引我的注意力,那句平淡且篤定的聲音在我的聽覺中久久徘徊,揮散不去。

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怎麼可能——怎麼會有人與我同一時間知曉真相?

我的能力是褪去邏輯,褪去理智,褪去真實,以不可知曉的怪誕光影訴說定數,將僅展現給我看的命運講述給他人。

連我自己都覺得我的異能不講道理,是可以被稱為作弊器的存在。

那人是什麼來頭?

“是亂步先生。”太宰治不知何時坐到我身邊,英俊的臉上染著笑意,“沒有騙你吧。”

“的的確確,是【名偵探】哦。”

一瞬間,我收起所有震撼。

原來是他!

是那個在我辛辛苦苦上街發傳單攬活的時候發通告抬高自己身價,以【名偵探】一詞豔壓我的狡猾家夥!

是敵人!不可以敬佩敵人!

“按照聲音的傳播規律,距離北島小姐更近的我才是最先說出答案的人。”

我斬釘截鐵:“這單委托是我完成的。”

“好狡猾!怎麼能這樣算?”

重重的腳步聲離會客室越來越近,有人一把拉開會客室的門,大聲說:“絕對是名偵探贏了!”

“才不是!”比聲音大我可不會輸,“異力鴨梨!你怎麼可以在外麵偷聽彆人講話,沒有職業道德的人已經輸在起跑線上了。”

論角度刁鑽,還得是我。

氣鼓鼓衝進會客室的青年穿著咖色的偵探小披風,同色貝雷帽下的黑發不老實地翹起,黑框眼鏡後翠綠色的眼睛明亮有光,像隻被寵得非常任性的貓貓。

我:對不起,我又不自覺地貓塑起來,我懺悔。

怎麼可以貓塑敵人!

“是名偵探贏了。”他不依不饒,“我比你知道的更多,北島小姐的未婚夫是在今天下午被人謀殺的,棄屍地點在距離她家五百米外的建築工地。”

北島小姐一下捂住嘴,眼淚簌簌落下。“是我的勝利。”我咬死不放,“你知道的才沒我多。北島小姐的未婚夫兩個月前買了巨額保險,受益人填的是北島小姐的名字,他早知道自己會死,凶手作案的時機是死者故意給他的。”

北島小姐發出一聲瀕死的悲鳴,幾乎快要哭不出聲。

他:“是我知道的更多,凶手是愛慕北島小姐的住在她同一層的鄰居。”

我:“我才知道的更多,凶手把凶器藏在玄關的第三塊地板下麵。”

他/我:“是我贏了!”

北島小姐:“嗚嗚嗚哇哇哇哇!”

“你們兩個,不要再說了。”國木田獨步心累地大歎一口氣,“委托人快暈過去了。”

太宰治含情脈脈地握住北島小姐的手,溫聲安慰她:“很傷心吧?我有一個從痛苦中解%e8%84%b1出來的辦法。美麗的小姐,不如和我一起殉情……”

國木田獨步:“你也閉嘴!”

被同事折磨得想死的金發男人毫不客氣地把包括我在內的人統統轟出會客室,用絕望主婦打發小孩一邊玩兒去的語氣說:“在外麵呆著,彆來搗亂。

會客室的門在我鼻尖合攏,驚得土匪胡亂撲扇翅膀。

“都是你不好。”我抱怨,“我還是第一次把委托人弄哭,你玷汙了我的職業素養。”

“不許什麼錯都賴在亂步大人身上。”他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俯視我。

“本來就是你的錯。”我有理有據,“你早點乖乖認輸,我們就不可能爭起來,我安慰客戶很有一套的。”

我們誰也不肯先退一步,懟得眼睛火光帶閃電,太宰治興致勃勃地看了好半天好戲,隻差舉著“打起來打起來”的小旗子在旁邊揮舞。

他火上澆油很有一手,我連袖子都快擼起來了。

等我準備放狠話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我還不知道名偵探的姓名。

他叫“亂步”,姓什麼?

直接問本人未免在氣勢上落入下風,這點小麻煩也不至於用到異能,我要用我聰明的小腦瓜推理出來。

“偵探社的媽媽叫國木田獨步。”我自言自語,沒管太宰治笑到發抖的肩膀,“你叫亂步,你們都是‘步’字輩。”

我做下判斷:“你們是%e4%ba%b2戚。”

太宰治因為憋笑憋到胃疼被織田作之助拖了下去。

既然是%e4%ba%b2戚,姓氏要麼相同要麼相近,我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我信誓旦旦,“你叫金田一亂步!”

太宰治:“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胃好痛哈哈哈哈與謝野醫生救命!”

織田作之助抓住太宰治的兩條%e8%85%bf,把他拖進了醫務室。

我無視掉醫務室裡嗡嗡的電鋸聲,高高興興地問‘金田一亂步’:“我的推理是不是很精彩很正確?”

快誇我快誇我!

“你是傻子嗎?”名偵探仗著身高差不客氣地敲了我一顆暴栗,“是笨蛋吧,絕對是笨蛋吧。”

我捂住腦袋,不滿道:“你怎麼可以人身攻擊?”

“聽好了,名偵探的名字是江戶川亂步。”黑發綠眸的青年宣布道,“連名字都推理不出來的家夥,快點給我認輸。”

江戶川。

好耳熟的姓氏。

仿佛有個身高隻到我膝蓋、特彆喜歡演我、變大變小都得乖乖叫我姐姐的Boy,問過我一個奇怪的問題:你知道我為什麼姓江戶川嗎?

我當時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竟然能讓一個高中二年級男生認你為父。”

我心裡五味雜陳,不得不咬牙低頭,“好吧,我承認是你比較強。”

第11章 玄學VS推理的第十一天

成年人的世界,退一步海闊天空。

我都咬牙低頭了,他該滿意了吧?

“不夠。”江戶川亂步勝利貓貓昂頭,“推理也是我更強,異能也是我更強,快點,你要再認兩次輸。”

我驟然翻臉:“不要太得意忘形了,臭貓貓!”

土匪凶猛地扇動翅膀,羽毛亂飛。

江戶川亂步睜大了圓圓的綠眸,氣呼呼地說:“我才不臭!”

我:咦,不否認貓塑嗎?

這可是你自己把貓塑的權力遞到我手上的,我不客氣了。

“被誇一句就尾巴亂翹的壞貓。”我雙手環%e8%83%b8,“推理能力姑且不談,異能憑什麼是我輸?你對我的力量一無所知。”

“我的【超推理】才是最強的異能力。”江戶川亂步摘下黑框眼鏡收進口袋,用不和你等凡人計較的語氣說。

“比用算命假裝推理的騙子異能厲害多了。”

我深呼吸。

很好,你激怒我了。

同行是冤家的哲理果然沒錯,能用區區一句話讓我破防,算他有本事。

【超推理】這種絲毫沒有含蓄之美的直白異能名,取名品味在我的【全村最會算命的神婆】麵前一敗塗地。

神婆會平等地給予狂妄自大的人類來自命運的毒打。

“大名鼎鼎的江戶川偵探。”我換上禮貌的敬語,“我有一些小小的疑惑,不知道您能否幫我解答呢?”

江戶川亂步大手一揮:“說來聽聽。”

我:“前天下午,穀崎先生特意為妹妹排隊三小時買來的限定甜品神秘失蹤案,凶手是?”

江戶川亂步:“……嗯,是個難題呢,讓我想想。”

我:“昨天早上,國木田先生踩到地上的波子彈珠不幸閃了腰,他把太宰先生大罵一頓,太宰先生十分冤屈,請問真正的犯人是?”

江戶川亂步:“這個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今天上午,送到社長辦公室的茶點紅豆大福被某神秘生物咬了一口,據說小春小姐養的貓成最大嫌疑貓,敢問嫁禍給貓的某人是?”

江戶川亂步:“emmmm……”

小子,汗流浹背了吧。

惹我,你算踢到鐵板了。

繃著一張嚴肅貓貓臉的名偵探腦中天人交戰,右手緩緩伸入口袋中。

我頓時警惕。

這裡是武裝偵探社,武裝!

他要掏出什麼秘密武器嗎?是【消音——】還是【消音——】,是想把我【消音——】還是【消音——】?

我不害怕,我的報警電話蠢蠢欲動。

在我萬分警覺的注視下,江戶川亂步把手從口袋裡抽出來。

他拿著一根糙米條,塞進我手裡。

“吃了亂步大人的零食就不可以說亂步大人的壞話。”他左看右看,原本目光全聚在我們倆身上的社員紛紛扭過頭假裝自己忙碌工作。

見狀,江戶川亂步在我耳邊小聲補充,“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能被社長聽見!”

我學著他的樣子說小話,拇指和食指並在一起搓了搓:“賄賂費,不夠。”

綠眸貓貓屈辱地瞪了我一眼,不情不願地掏出一袋pocky拍在我掌心。

我比了個OK:妥了。

吃人嘴短,壞貓變乖貓,我淺淺溺愛一秒。

我咬下pocky前端裹巧克力的餅乾,土匪默契地叼走尾段,在哢哢的咬餅乾聲裡我好奇開口:“亂步先生,你沒有想問的嗎?”

江戶川亂步正在拆一袋芝士口味的小圓餅乾,他叼著小圓餅瞥向我:“什麼?”

“比如我的異能,我的名字。”我說。

我可沒有當著他的麵自我介紹過。

“這麼簡單的事才不需要問。”江戶川亂步懶洋洋地說,“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我作洗耳恭聽狀。

“行李箱上掛著學生證,橫濱國立大學新入學的一年級新生川繪栗子,來自東京。”江戶川亂步無趣地說,“織田作因某個推演命運的異能者提醒而活下來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

隨隨便便就推理出來了,一絲難度都無。

“問題就在這裡。”我晃了晃指尖的長棍餅乾,“看一眼就知道了的前提,是看了一眼。”

不是我自誇,我從走進武裝偵探社到衝入會客室搶生意的速度幾乎超越人體極限,充分顯示出人為了賺錢能把潛力開發到何種程度。

行李箱與我同進同出,在會客室裡被我推到了茶幾下,露出學生證的時刻僅有我站在武裝偵探社門口短短幾秒——當時,我半個人還被太宰治擋住了。

因此我沒能注意到坐在武裝偵探社室內正對大門口的辦公桌後的江戶川亂步。

但他竟然看見了我——181cm太宰治身後165cm的我。

我沉默了一瞬,由衷感歎:“你在哪裡配的眼鏡?鏈接能發我一份嗎?”

聽我誇獎他的眼鏡,江戶川亂步貓貓翹嘴:“你還算有眼光嘛,是社長給我的眼鏡,外麵買不到。”

但江戶川亂步並不是時時刻刻都戴著眼鏡。

大多數不用推理的時間,他是不戴的。

“太宰推門的動靜太大了,我隻是隨便看了一眼。”江戶川亂步一口一塊小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