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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著補貼家用的小九九,靠海吃海,捕魚不僅是一項自給自足的食材來源,也是我偵探工作的一部分。

我一個月在海邊捕魚七次,其中有六次釣上的不是魚。

東京偵探行業競爭恐怖如斯,唯有另辟蹊徑才能從刁鑽的角度搶下委托費。

“橫濱賣得最好的是青花魚。”大叔爽朗地說,“港口有群穿黑衣服的家夥愛吃,給多少都收,可能是什麼青花魚同好會的成員。”

大叔還告訴我:一般來說,魚肯定是完整的、活蹦亂跳的更好賣,但這群人很怪,越是淒淒慘慘麵目全非的青花魚開價越高,像和魚有仇一樣。

我摩挲下巴:“這大概就是狂熱愛好者與普通人的境界差彆吧,同好會的會長可能是個抖S。”

橫濱真是一座殺氣騰騰的城市,對魚都那麼不友好。

我出生以來十八年幾乎都在東京活動,對橫濱一無所知,短短幾日道聽途說,在我心裡勾勒出橫濱的初印象:

限高,160cm以上威脅警告,多長5厘米我是生死難料;

吃魚,對某特定魚種愛好專一,城中疑似有扭曲廚出沒,規模之大形成了可疑的黑衣人組織;

排外,本地異能者排斥外地異能者,尤其厭惡來自俄羅斯的外國友人,地域歧視十分嚴重。

漁船剛從東京地界跨越到橫濱地界,比“橫濱歡迎您”短信更快一步的是異能特務科的通知,限我二十四小時內前往報備,說明是來旅遊、工作、定居還是尋仇。

我:意思是報備之後就可以尋仇了嗎?

橫濱,好開放一城市。

大叔十分貼心地把我送到了距離異能特務科最近的港口。

靠著網上打印的地圖,我徒步走到日本最大的異能者官方管理組織大樓門口,累到氣息奄奄地趴在行李箱上,像具在喘氣的屍體。

希望這一幕能成為我填報非戰鬥係異能的有力鐵證。

我在一眾西裝精英公務員的注視下走到辦事窗口,把行李箱中的身份證明和入學通知書遞給業務員小姐姐。

小姐姐熟門熟路地幫我登記:“川繪栗子是嗎?來到橫濱的理由是大學入學,非戰鬥係異能者,於四年前在官方登記……”

她說著說著,打字的手停下來,麵露驚愕:“這——我查不到你的保密等級。”

我:我們當偵探的,不神秘一點怎麼唬得住委托人?

保密等級的事我並不知情。在官方登記異能的時候我隻有十四歲,在警察的陪同下回答了對方幾個問題,很快便結束了。

“要不問問幫我登記的人?”我提議道,“不過都過去四年了,讓一位社畜強行回憶四年前經手的工作,是不是有點不做人?”

你們異能特務科工作環境好惡劣啊,文件在電腦上都至多保存七天,卻要社畜記四年。

“我看看,幫你登記的人是?”她挪動鼠標。

“是我。”

電梯懸停,腳步匆匆的青年向我走來,他的嘴角有一顆小痣,戴一副圓框眼鏡。

“又見麵了,川繪小姐。”他向我伸手,“我是阪口安吾。”

我對他——主要是對他會反光的眼鏡——有印象,禮貌地把手伸過去握手,將業務窗口的位置讓給他。

“你連四年前的工作都記得清清楚楚嗎?”我麵露同情,“%e8%84%b1發算不算工傷?有沒有補貼?”

阪口安吾:不算……沒有……

彆說了,再說就不禮貌了。

後背似乎中了一箭的青年很快幫我登記完畢,他看見我的入學通知書,道了聲恭喜。

“沒想到還能在橫濱見到你。”阪口安吾在手機上打字,似乎推掉了什麼會議,“方便請你吃頓飯嗎?”

我欲言又止。

“安吾先生,”我認真地說,“即使不請我吃飯,我也願意當你推%e8%84%b1工作的借口。”

“幫助社畜就是幫助未來的自己,打工人help打工人,不用跟我客氣。”阪口安吾:我不是我沒有。

他對工作很有熱情的,傳遍異能特務科的著名名言“不下班等於不用上班”正是出於他之口。

“不是為了工作。”阪口安吾推了推眼鏡,“是我個人,還有我的朋友,想著至少要請客一次。”

我一臉費解:“為什麼?”

莫非是有錢沒地方花,接濟貧窮少女做善事攢功德?

我和阪口安吾僅有一麵之緣。

四年前,我的異能力在一樁大案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破案過程可以說與柯學毫無關係,警視廳上層緊急聯係異能特務科,前來東京的派遣員便是他。

阪口安吾來得很低調,他獨自在案發現場調查了一段時間,問了我一些關於異能的問題,趁著夜色匆匆離去,像身後有什麼在追趕他似的。

我聽附近的警察小聲議論,說橫濱越來越不太平了。

“我們不就隻見過這一麵嗎?”我撓撓臉頰,“硬要說的話,該請客的是我才對。當時安吾先生很忙吧,還因為我不得不趕來東京。”

提到四年前,阪口安吾的頭低下去了一點,他嘴%e5%94%87動了動,試圖組織語言,但失敗了。

他的手機震了一聲,八成是工作的事,因為我很快看見安吾先生臉上浮現出歉意。

“這是我的聯係方式。”他執意遞來名片,“過幾天,等你入學安頓好後,務必讓我請客一次。”

我接過他的名片,仿佛接過某個支線任務的道具。

“行叭。”我看著社畜匆匆忙忙離開的背影,“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

土匪啄了下我的臉頰,意思是也要帶上它。

“帶上你就不能去吃燒鳥了。”我拎起行李箱,向門口走去,“我看了點評,橫濱有家很好吃的燒鳥店,是今年新開的店。”

黑鳥抗議地嘎嘎叫,羽毛撲了我一臉。

“說起橫濱探店,我想起來了。”

我順了順鷯哥的羽毛,“四年前,差不多是在那件案子結束後不久,目暮警官送了我橫濱一家溫泉旅館的招待券,我記得是帶你一起來的。”

那次是我頭一回去橫濱,如今都沒什麼印象了,至少沒有發生令我記憶深刻的事。

“難道那天安吾先生又碰見我了?”我嘗試推理,“我撿到他的錢包,拾金不昧交給警察,他大為感動,四年來一直心懷感激,再見麵時說什麼都要請我吃飯?”

土匪:“可是栗子,沒撿過錢。”

我的鳥誠實地說。

我:“……”

沒錯我的金錢運就是如此之差,你心裡知道就行不要大聲說出來。

推理果然不在我的舒適區,我落淚。

“安吾先生是不是還提到了他的朋友?”

我不泄氣,我再接再勵地推理,“說不定是我撿到了他朋友的錢包,他代友報恩,心懷感激……”

土匪:“栗子——從來沒有——撿到過——錢——”

我“啪”的一下反手捂住它的鳥嘴,把土匪連鳥帶羽毛塞進口袋。

第7章 玄學VS推理的第七天

在異能特務科耽誤了不少時間,等我到校辦完手續,天色隱隱昏黃。

我推著行李箱和土匪一起在學校亂逛,看什麼都一臉新奇。

看啊,在籃球場中酣戰的男生們,他們的發色多麼樸素多麼正常,是令人安心的黑色!

我一直沒好意思告訴赤司君,我第一次走進帝光籃球部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激情昂揚的廣告詞:遇上彩虹,吃定彩虹……

你們是怎麼做到隊伍裡六個人,人人頭發都不撞色的??思?兔?網?

看啊,還有網球場,跳躍的小黃球多麼可愛,沒有外旋發球,沒有飛燕還巢棕熊落網,沒有影分.身滅五感,是正常的、樸素的、不死人的網球啊!

“我好感動。”我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我終於能過上遠離運動番的正常日子了。”

身為偵探,我就該過著一三五謀殺二四六綁票周末大爆炸的規律生活。

我看什麼都新鮮,一邊左顧右盼一邊和土匪嘀嘀咕咕:“那群人拎著行李箱是要去哪兒?”

土匪展開翅膀飛到人群頭頂,遨遊一個來回後又落回我肩上,字正腔圓地吐出兩個字:“宿舍。”

我:“哦,原來是去宿舍——宿舍!”

我晴天霹靂。

眾所周知,大學住宿是要交錢的。

即使比校外租房便宜不少,但對於一個身無分文的人來說——算了,說什麼都太殘忍了,我要對自己好一點。

“今晚隻有露宿街頭一條路可走了。”我期盼地看向土匪,“快,飛到天上去看看附近有沒有未被占領的橋洞,手快有手慢無,猶豫就會敗北!”

土匪雖是一介逆子,但在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十分靠得住,它展翅高飛,帶著我全部的希望遠航。

半小時後,土匪像隻黑色的大撲棱蛾子砸在我腦袋上。

土匪:“西南方一百米處橋洞,兩隻人類在聊天,‘貨帶來了嗎?’‘保真,起碼賣到這個數。’”

土匪:“東北方四百米處橋洞,一隻人類打電話,‘我被發現了,蛇頭什麼時候到?’”

土匪:“西北方六百米處橋洞,一群人類起內訌,‘港口黑手黨!他們背後是港口黑手黨!’”土匪:“東南方一千二百米處……”

“不用再說了。”我疲倦雙手捂臉,“我受夠了,該死的橫濱人!”

他們懂不懂橋洞的含金量啊!這可是我們無家可歸之人窘迫關頭僅有的容身之所,橋洞屬於流浪者之民,黑手黨滾出橋洞!

偌大的城市竟找不到一個安靜無主的橋洞,橫濱傷透了我的心。

我隻好推著行李箱到學校操場,借橘色的夕陽光鋪開白紙,埋頭用彩筆寫寫畫畫。

“搞定。”我鬆開咬在齒間的筆蓋,抖了抖紙張,讓顏料快速變乾。

川繪栗子偵探,從業四年,經驗豐富,口碑極佳,物美價廉。

找貓抓狗捉奸婚外情無所不能,謀殺綁架爆炸案無所不精,給我一個機會,還你一個奇跡。

聯係方式:XXXXXXX,聯絡地址:暫無(75概率出沒在路邊攤,25概率出沒在橋洞)

偵探宣傳單,完成!

“節流已經做到了極致,是時候開源了。”我滿意地收起傳單。

生活不易,鳥鳥歎氣。

我看似隻有一人一鳥要養,此前又生活在最不缺案件的東京,按理說不該如此貧窮。

其實我也想不通我為什麼會這麼窮,就算大學學費支出是一筆巨大的開銷,但我偵探生涯四年下來怎麼會一分錢都沒存下呢?

為了解開錢包瘦身之謎,我特意記了一周的帳。

周一收入:早上偵破殺人案一件,下午識破盜竊案兩件,晚上找到狸花貓一隻,共計兩萬。

周一支出:早餐酸奶、蛋包飯、金槍魚飯團若乾,午餐波洛咖啡廳%e9%b8%a1肉咖喱、抹茶大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