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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燦燦 說給月亮 4411 字 1個月前

由驚愕萬分,同時感到驕傲和心疼,弟弟如果在宮裡長大,早就大放異彩了,他本該是天之驕子才對。

寢宮內靜悄悄的,屋子裡滿是苦藥味。

乾豐帝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額頭上紮著白布,身體微微起伏,蒼老的雙手放在腹部,哪怕在睡夢中眉間的褶皺也極深。

裴元卿站在床邊。定定看了許久,想起那聲沙啞的‘粲兒’,心中又酸又澀。

他沒想到父皇竟然能一眼認出他。

明明他早就變了樣,父皇怎麼還能那麼快認出他呢。

裴元卿垂下眼簾,啞聲問:“太醫說……什麼時候能醒”

祁烈給乾豐帝掖了掖被角,歎道:“父皇年紀大了,恢複的慢,太醫說恐怕還得兩日才能醒。”

裴元卿輕輕點頭,眼下是掩不住的青黑。

祁烈心疼道:“你快去歇歇,剩下的事情交給我,讓太醫好好給你瞧瞧。”

裴元卿搖頭,“我得回去。”

祁烈笑了一下,“忘了家中還有人在等你,你這麼久沒回去,杳杳該擔心了,那我讓太醫跟你一同回去,好生給你檢查一下,。”

提起杳杳,裴元卿狠戾冰冷的眸子漸漸恢複了幾分暖意,輕輕‘嗯’了一聲。

他沒有在乾豐帝床前久呆,也許是近鄉情更怯,這一刻他無比害怕乾豐帝會突然睜開眼睛,他忽然發現自己還沒有想好要怎麼麵對。

他忘不掉當初離宮時父皇看他的眼神。

裴元卿抬腳走了出去,望著眼前偌大的皇宮,在窄長的甬道裡站了一會兒,才抬腳大步離宮。

府裡,蘇燦瑤倚在門邊,身上罩著寬大的鬥篷,不斷踮起腳尖朝門口的方向張望。

不知過了多久,裴元卿終於出現在門前。

她遠遠看到裴元卿的身影,眼睛噌的一亮,邁著步子飛快的朝他奔去,身影在遊廊裡穿梭,衣袂翻飛,像一隻翩躚飛去的蝴蝶。

裴元卿才踏過院門,就被溫香軟玉撲個滿懷,他下意識收緊手臂,將熟悉的人兒擁進懷中。

蘇燦瑤仰頭看他,雙眼泛紅,眼中盈著水光,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裴元卿低頭,在她微紅的眼皮上輕%e5%90%bb了一下,“我沒事,彆擔心。”

蘇燦瑤上上下下的摸了摸他,“你身上哪裡有傷快告訴我。”

裴元卿強忍住一聲差點溢出來的悶哼,握住她的雙手,不答反問道:“讓我睡一覺,等我睡醒,咱們就回丹陽城,好不好我想家了。”

蘇燦瑤下意識點了點頭。

裴元卿扯著嘴角虛弱的笑了笑,將她抱進懷裡,身體卻忽然軟倒下去。

蘇燦瑤驚叫一聲,連忙將他扶住,“來人,快來人!”

蘇景毓聽到喊聲,快步跑過來,見此場景,趕緊一邊喊人一邊將裴元卿扶到屋內,把他放到床上。

蘇燦瑤淚眼朦朧,忽然道:“讓他側身躺著。”

蘇景毓動作頓了一下,將裴元卿扶著側身躺到床上。

裴元卿是騎馬回來的,太醫在後麵一輛馬車裡,慢了一步,聞聲急匆匆的湧了進來。

蘇燦瑤坐在床邊小心翼翼的剝掉裴元卿上身的衣裳,一眼望去,是觸目驚心的一片青紫,還有無數道血痕。

屋裡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蘇燦瑤捂住嘴,淚珠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她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抬起袖子擦了把眼淚,站起身讓出位置,讓太醫給裴元卿把脈,自己走到銅盆旁邊,用溫水打濕帕子,走回床邊給裴元卿擦了擦身。

蘇景毓彎腰幫裴元卿把腳上的鞋子%e8%84%b1了,又%e8%84%b1掉他外麵沾了血氣和灰塵的外衫,抖開被子蓋了上去。

半晌,院判摸了摸胡須道:“幸好沒傷到內臟,但傷的也不輕,真不知道他這一天一夜是怎麼堅持下來的,竟然還能騎馬。”

太醫們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少年的韌性是真強。

沈懿聞訊趕過來,看到裴元卿身上的傷也忍不住連連歎氣。

一名年輕太醫掏出銀針給裴元卿施針,“你們扶著他,他體內有淤血,我得給他施針通一通經脈,再把淤青的地方按揉開。”

蘇景毓趕緊%e8%84%b1了鞋上床,按照太醫的要求扶穩裴元卿。

蘇燦瑤不敢看銀針紮在裴元卿皮肉上的樣子,背過身去,又抬起袖子偷偷擦了擦淚。

她忽然希望裴元卿隻是蘇府撿來的普通少年。

院判坐在桌前寫下藥方,叮囑道:“兩碗水煎成一碗水,儘量空腹喝藥,前三日一天兩次,之後改為一天一次,最好堅持喝上一旬。”

蘇燦瑤趕緊拿著藥方讓丫鬟去熬藥。

院判看著眼眶紅紅的小姑娘,勸慰道:“裴公子身體強悍,無需太過擔心,三日後我會再過來幫裴公子看診。”

蘇燦瑤搖搖頭,“不用了……我們馬上要離京了。”

她雖然不知道裴元卿為什麼想離開,但裴元卿既然做了決定,那她就遵從他的意見。

院判有些驚訝,但沒多問什麼,叮囑了她一些路上需要注意的事,讓他們儘量慢些趕路。

院判處理好所有事情,留下一名太醫在府裡看護裴元卿,帶著剩下的太醫回宮複命。

屋裡人群散後,蘇燦瑤把她和裴元卿想回丹陽城的事跟沈懿和蘇景毓說了。

沈懿沒反對,點點頭道:“回去也好,京城乃多事之秋,你們還是彆摻和了,你爹你娘肯定都想你們了,你們祖父也該回來了,肯定都急著見你們,京城這邊你們不用擔心,有我跟你們趙叔在,儘管交給我們。”

蘇燦瑤抱住外公,輕輕點了點頭。

她知道外公對哥哥那麼好,一是愛才心善,二是為了她和娘%e4%ba%b2好,希望她們以後能多個依靠,可她也心疼外公這麼大年紀還要千裡迢迢來京城奔波。

沈懿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笑容滿麵道:“多大了還撒嬌,外公身體硬朗的很,無需擔心。”

蘇燦瑤在他懷裡依賴的蹭了蹭。

蘇景毓在旁邊笑道:“放心吧,我和外公都不用你擔心,你回去幫我跟爹娘帶好,我考完就回去。”

蘇燦瑤含著淚微微頷首。

沈懿和蘇景毓離去後,蘇燦瑤在床邊坐下。

裴元卿沉沉的睡著,呼吸平穩。

蘇燦瑤抬手撫了撫他眉間的褶皺,直到他眉心舒展才鬆開手,轉而摸了摸他微微粗糙的臉頰。

她想到當時驚險的場景,仍然覺得心有餘悸。

蘇燦瑤聽聞厲王府已經被抄了家,還有許多大臣也在一夜之間被抄了家,外麵人心惶惶,她卻覺得很安心。

隻要成功阻止厲王造反,那麼書裡的劇情一定已經徹底改變,每個人都可以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一個時辰後,丫鬟把煮好的湯藥送進來。

蘇燦瑤端著藥碗,望著昏睡不醒的裴元卿有些犯難。

話本裡總寫,昏迷的時候要嘴對嘴喂藥。

她臉頰微紅的瞟了一眼裴元卿的嘴%e5%94%87,眼神漸漸變的飄忽,她低頭看了一眼散發著苦味的湯藥,又陡然清醒。

不行!怎麼能對一個一無所知的人做這種事呢!

她蘇小杳堅決不能做這麼不道德的事。

蘇燦瑤給自己找好理由後,毅然決然的放下藥碗,去了外麵的院子裡,到廚房拿了個乾淨的漏鬥回來。

蘇景毓邁步走進屋時,就看到他妹妹拿著漏鬥,正在給裴元卿喂藥,一邊喂藥一邊小聲嘀咕著‘我可真聰明’‘那麼苦的藥當然要一滴不剩的喂給病人才行,絕不浪費’等等。

蘇景毓:“……”還是他熟悉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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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卿這一睡,睡了一天一夜都沒醒。◎思◎兔◎網◎

宮裡的乾豐帝卻掙紮著睜開了眼睛,比太醫預料的要早一些醒過來。

祁烈守在龍床旁,見他睜開眼睛,趕緊讓人去喚太醫。

乾豐帝剛睡醒,還有些怔愣,眼睛直直的盯著床頂,“粲兒……朕又夢到粲兒了,他長大了,還救了朕。”

祁烈抿著%e5%94%87,沒有說話。

乾豐帝愣了會兒神,忽然激動的坐了起來,粗喘著氣,“那不是夢!”

祁烈連忙扶住他。

乾豐帝一把握住他的手,目光如炬的盯著他:“是誰救了朕,救朕的那個少年是誰!”

祁烈往他身後塞了個軟枕,低聲道:“那是我去行宮時遇見的少年,當時就是他在我遇刺時救了我,他……姓裴名元卿。”

“裴、元、卿……”乾豐帝眼眶瞬間紅了起來,身體仿若痙攣一樣抖了起來,半晌,身體突然佝僂下去,捂住臉痛聲道:“粲兒怨朕,不願再做朕的兒子,隻願做他母後的兒子。”

祁烈沉聲道:“是您先不要他。”

乾豐帝痛苦的閉上眼睛,種種情緒湧上心頭,腦海裡都是裴元卿撲過來的畫麵,眼睛長得像他,鼻子長得像雪英。

這些年來他無數次夢到他的粲兒平安長大的樣子,可是都沒有%e4%ba%b2眼見到的這一刻來的震撼。

“……朕要見他!”乾豐帝睜開眼睛,一把攥緊祁烈的手,雙目通紅的又喊了一聲:“朕要見他!”

祁烈道:“我們昏迷後是粲兒將真凶捉拿歸案的,這一天一夜他連眼睛都沒合一下,才剛回去休息,他當時為您擋的那一下傷的不輕,太醫說他現在還在昏睡。”

乾豐帝神色激動,抬%e8%85%bf就想下床,“那朕去見他……”

祁烈按住他的手,“太醫說您傷了頭部,現在不能下床挪動。”

乾豐帝隻動了幾下就覺得頭暈,身體不受控製的倒下,%e8%84%b1力的躺回床。

他閉了閉眼睛,粗重的喘熄著,有太多的話想問,太多的事想知道,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許久,乾豐帝嘴%e5%94%87顫唞問:“粲兒這些年生活在哪裡”

祁烈回答道:“丹陽城蘇家,他們一家對他很好,是仁善之家,把他養的也很好。”

乾豐帝雙目赤紅,他這些年來內心備受煎熬,既期盼粲兒還活著,心裡又很清楚,粲兒還活著的希望實在是太過渺茫,現在驟然迎來這麼大一個驚喜,內心掀起驚濤駭浪,有一種還置身於夢裡的虛幻感。

粲兒不但活著,還剛救了他!

祁烈聽他聲音嘶啞,倒了杯溫水遞給他,勸道:“父皇,粲兒現在未必想見您,您給他一些時間,他答應過我,會回來的。”

他怕父皇把他弟弟嚇跑了。

乾豐帝急於知道裴元卿這些年的事,按捺不住問:“粲兒這次是跟誰一起來京的”

祁烈道:“跟他未婚妻杳杳,還有他未婚妻的外公和哥哥。”

乾豐帝震驚過後,眼睛一亮,“朕要見粲兒的未婚妻!”

祁烈想起自己弟妹,默默添了一句道:“那十二幅功臣圖就是杳杳畫的。”

杳杳!他弟妹!超棒!

……

蘇燦瑤最近不在府裡,秦詩蘿閒著無事,就跟趙柳湘、呂玉蟬在京城四處閒逛,前兩天她們去了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