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撐著我些。”
“小主兒?咱們還是回去吧,先叫太醫來瞧瞧,等確認沒事了再去找宜妃也不遲啊。”
抱琴一麵費勁地負擔起了她的大半分量,一麵壓低了聲音苦口婆心地勸:“這一胎本就懷得不大安穩,又是……我這心裡從來也沒個底兒,就沒有一天睡過好覺。
您還是聽我一句勸,先回去找太醫來瞧一眼吧,萬一……咱們可承受不住啊!”
賈元春皺眉,正要說話之際,突然腹部一陣劇痛襲來,張口就變成了痛呼,整個人也隨之癱軟了下去。
“小主兒!”
“快叫太醫!”
“血!小主兒流血了!”
“快來人啊!”
此時,賈元春已經痛到沒有了一絲力氣,混沌之中隻隱約能夠感覺到自己的下半身似有陣陣暖流湧出。
“孩子……我的孩……”
“孩子沒了?”
康熙皺眉,卻轉瞬就化為一片冰冷漠然,“沒了也好,總好過生下來有什麼毛病。下去吧。”
甚至連一句事出何因都不曾問,叫傳話的夏榮將一肚子早準備好的話全部堵在了嗓子眼兒裡。
“奴才告退。”
“真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冷笑一聲,康熙就收回了心神,再度投入到那一堆政務中去。
很快,賈元春小產並疑似失寵的消息就傳回了榮國府,登時又給了賈家眾人重重一擊。
早已心力交瘁的王夫人再是承受不住,利索地臥在了床上。
一把年紀的賈母同樣如此,前後腳的功夫也倒了下去。
遠在莊子上瀟灑快活的姐妹二人原本是不知道這後續一連串破事的,卻沒成想竟等來了素心%e4%ba%b2自問候。
“太太上門去探望賈家老太太被擋在了門外,這才得知了賈寶玉的事,特意打發奴婢前來%e4%ba%b2口問問,兩位姑娘可曾受到驚擾?”
林碧玉搖搖頭,“那位老太太這是又遷怒母%e4%ba%b2了?”
“可不是?寶貝金孫雖清醒了過來,卻仿佛是說將來……於子嗣有礙,再加上心心念念期盼的龍胎也因此而沒了,可不是恨毒了咱們嗎?”
聞言,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胤禟,一個賽一個表情怪異。
其他人尚且還有點不能確定,但做了多年%e4%ba%b2兄弟的幾位爺根本就無需懷疑。
賈寶玉那種惡心的眼神,落在任何一個正常男人身上都絕對無法忍受,更何況還是皇子阿哥這樣的人?
偏偏招惹誰不好,還硬是挑中了最陰狠的九爺。
沒當場挖了那對眼珠子都已經是看在幾個小姑娘在場的份兒上,不想驚嚇她們罷了。
背地裡下黑手再正常不過了,若當真隻是淺淺揍一頓了事那才叫稀罕呢。
“都盯著爺瞅什麼?那都是他自找的。”
得了,囂張跋扈的九爺壓根兒就沒想著遮掩呢。
林黛玉忍不住多瞅了他兩眼,微微蹙眉,轉頭關心詢問:“那母%e4%ba%b2現在怎麼樣了?傷心不曾?”
“起初還有些傷心呢,後麵得知了真相就顧著生氣了。兩位姑娘不必擔心,太太說了,叫你們好好玩不必有如何負擔,這事兒說破天去也不是咱們的錯。”
再三確認賈敏果真沒事之後,林黛玉這才緩緩吐了口氣。
“我也沒想到會鬨得這樣嚴重,沒想到……這下可好,母%e4%ba%b2與老太太之間的母女情分怕是真正回不去了。”
旁人都不知該怎麼接這話,胤禟卻嬉皮笑臉道:“你是擔心你母%e4%ba%b2傷心難過?要不爺再去將那個賈寶玉狠狠打一頓,等他家老太太氣死了,你母%e4%ba%b2就再不會被傷到了,長痛不如短痛嘛。”
“……”林黛玉沒好氣地甩給他一對大白眼,無語至極。
第86章
胤禟是個張揚的性子,一切喜惡從不加以掩飾,行事作風用四個字就足以概括——明目張膽。
正如他厭憎賈寶玉的冒犯,便二話不說直接將人給“廢”了,事後非但不找補遮掩,反而直言不諱,仿佛生怕旁人不知道這是他九爺的傑作。
現下他對林黛玉生出了興趣,亦同樣不彎不繞果斷直球出擊。
倒不是用什麼輕浮曖昧的言語去撩撥人家姑娘,更沒有令人不適的強勢逼近,他就是單純找話跟她聊,撿一些趣事說來故意逗她笑。
多是他自己和%e4%ba%b2額娘宜妃之間種種相愛相殺的故事,將自個兒的底褲扒得乾乾淨淨,再就是%e4%ba%b2哥哥五爺和不是%e4%ba%b2弟弟勝似%e4%ba%b2弟弟的老十,這倆人小時候乾過的蠢事也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不消小半天的功夫,眾人就全都看出來他那點小心思了。
傍晚幾個小姑娘在小木屋裡泡溫泉時,早已按捺不住吃瓜看熱鬨之心的郭絡羅氏就劃拉到她的身邊,胳膊肘捅咕捅咕,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外頭雪花紛飛,正是冰天雪地之時,沒成想在這荒涼的鄉野之地竟還意外開出一朵桃花兒來,你說稀奇不稀奇。”
林黛玉不自在地瞥開眼去,“也不曾吃酒,你怎的倒頭暈眼花了?我可不曾瞧見有什麼桃花兒盛開,姐姐你瞧見了不曾?”
那林碧玉還能拆她的台嗎?
就隻好睜著眼睛說瞎話,“不曾瞧見,定是有人眼花了。”
強行被眼花的郭絡羅氏表示不服,兩隻眼睛立時就朝不遠處的三春姐妹瞟去。
那姐妹三人倒是默契,甫一接觸到她的目光,立馬就不約而同“忙”了起來。
就近拉了身邊的人就手腳並用地瞎忙活,不知道的還當她們是在抓虱子呢,場景莫名好笑。
“得得得,你們幾個都是一夥兒的,就我一個孤軍奮戰呢。”郭絡羅氏佯怒,輕哼一聲不提這茬。
林黛玉倒反客為主了,“與其渾說這些沒影兒的事,不如說說你同八阿哥究竟是個什麼情況?怎麼將人給拿下的?”
“那你就誤會了,我可什麼都沒乾。”多餘的話卻是再沒有了。
原以為她隻是不好意思說,可又見她的笑容隱約透著絲譏誚,便覺得事情的真相興許並不簡單。
身旁,林碧玉在她耳邊輕輕吐出幾個字,“京營節度使。”
但凡稍稍注意一下這對之間的關係就不難發現,兩人之間發生變化的節點恰恰正是在塞楞額做了這個京營節度使之後,隻不知這其中究竟是有大阿哥胤禔或惠妃的授意,還是他自己有所考量。
又或許是兩者皆有,順水推舟罷了。
林黛玉看待感情一事還是存了些少女的天真爛漫,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更加純粹,是以一直就不曾往其他地方去懷疑過。
直到被提醒這一下她才陡然回神,徹底明白了其中關竅。
刹那一股惡心油然而生,對八阿哥這個人的感官直線下降迅速跌落穀底。
忍不住道:“你自己心裡既是都明白,為何還與其糾纏?”
郭絡羅氏哂笑,“誰叫他生得好看呢,幼年頭回在宮裡看見他就瞧上了。”
竟叫人無言以對。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相較於那些稀裡糊塗被男人哄騙得找不著北的姑娘,她這樣明明心裡跟明鏡兒一般事事看得清楚分明偏就還是撒不開手的,也不知究竟哪一種更加悲哀些。
“溫泉雖好,卻不宜久泡,姑娘們等明日再來罷。”
夜裡,渾身舒服得直發軟的姐妹二人躺在床上卻有些睡不著了。
“姐姐,你說……他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兩隻柔軟的小手在被子底下悄然攀上了她的手臂,小臉兒抵著她的肩,苦惱中又帶著些許糾結懵逼。
林碧玉不禁打趣,“方才不是還嘴硬呢?這會兒怎麼倒是不打自招了?”
林黛玉卻理直氣壯道:“姐姐跟旁人能一樣嗎?有些小話兒當然隻能咱們私下躲在被窩裡說才好。”
“你這張嘴,真想哄人也是丁點兒活路不給人留。”林碧玉笑得無奈又寵溺,話鋒一轉,卻淡然道:“他是個什麼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意思。
一則我的婚事屬實是半點沒商量、半點不由人,剩下一個你……若無意外的話,皇上應當會給個恩典,好歹總要聽聽父%e4%ba%b2的意思,多半不會再輕易做主指婚。
二則林家已經出了一個皇子福晉,按理來說不會再出第二個,即便九阿哥那邊想要使使勁也不容易,皇上不會輕易點頭的。”
聽罷這番話,林黛玉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笑道:“還是姐姐最了解我,我什麼都沒說,你就猜到我心裡不樂意了。
人家天潢貴胄固然尊貴不凡,但我瞧著他那脾性卻實在陰晴不定難以捉摸,叫人怪害怕的,總有種我一句話沒說對就要被他打爛嘴的感覺,倘若天長地久地呆在一塊兒,還不知該活得如何戰戰兢兢呢。
再說了,他年歲比我還小,怎麼看都是萬萬不合適。”
也不知究竟是哪句話戳中了笑點,林碧玉一下子笑出聲來,戲謔道:“父%e4%ba%b2母%e4%ba%b2總說要留咱們到十八九歲二十歲再嫁人,若是他的話,你倒是剛好能滿足他們這個心願了。”
林黛玉漲紅了小臉兒,哼哼道:“便是一輩子不嫁人,隻留在父母膝下儘孝也不是不能,何苦非得因小失大。”
若叫那位心高氣傲的九爺知曉她這話,非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不可。
林碧玉心中暗笑,卻也十分欣慰於她的清醒,“他那副桀驁狠辣的性子實在是太過與眾不同,莫說駕馭不駕馭這樣的話,尋常人即便是想要應付下來都極其不易,倒不如敬而遠之的好。”
“正是這個理兒,若非%e4%ba%b2身經曆,打死我也想不到竟會有人一言不合就……不過說句心裡話,我倒是一點兒也不同情那個賈寶玉,隻可憐了那姐妹三個,回去怕是不好交代了。”
自打消息傳過來之後,三春姐妹無論乾什麼都顯得心不在焉的樣子,臉上的愁緒和憂慮根本都遮掩不住了,顯然都深知老太太和王夫人的秉性。
遷怒完全就是預料之中的事,絲毫不必懷疑,叫人坐立難安之處隻在於究竟會是何等可怕的雷霆風暴罷了。
“旁人的內宅家事,外人便是多長了幾隻手也很難伸得進去,即便是勉強伸進去管了一時卻也管不了一世。
所以你就彆替她們瞎操心了,終究命是老天爺給的,路是自個兒走的。
倒有另一樁事兒關乎到你自身,我得跟你商量商量,你且尋思尋思。”
林黛玉登時麵色一正,“什麼事兒?”
“就是這個莊子我瞧著挺喜歡,好妹妹姑且讓給我可好?”
“就這事兒?”林黛玉懵了,旋即翻起一對碩大的白眼,“姐姐說得那樣正兒八經,我還當果真有什麼天大的事兒呢,結果就這?
這莊子是林家的祖產,又不是我的私產,姐姐特意跟我討要是個什麼意思?難不成姐姐不是林家的人?這般做派打量著笑話死誰呢?
姐姐喜歡便隻管同父%e4%ba%b2說一